“看来你们聊得挺好的。”多明戈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强颜欢笑，“陆教授，接驳车来了。”
校长赶人了！果然威严比女人更重要啊。
素意果断退后一步，但还是忍不住指了指菲尔，朝多明戈身后的姜领队道：“不好意思，贵校的学生很有想法，忍不住多聊了两句，如果可以话，是不是能继续保持联络，我需要这些孩子替我开拓一下思维。”
罗曼·姜简直受宠若惊，他一步踏前，先仔细看了一下素意指着的自家学生，眼神复杂的点点头，回头看看多明戈，问：“多明戈校长，这……”
多明戈继续强颜欢笑：“支持，我们当然支持，另外……”
“最好能有空置的实验室可以借用，或者长期租赁也行，我记得校园网可以申请，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素意得寸进尺，她忽然有了点想法，虽然不明确，但果断先行动起来。
“这个……一般学校里比较合适的，开学初就已经订满了……当然，我们不可能一点余地都不留给有合适项目的学生，所以会有的，会有的。”多明戈道，“我想陆教授需要的实验室一定不会只需要这一个同学吧，要不要我安排人去找规模更大一点的？”
“最好在我的经济承受范围之内，具体事宜我会请我的代理人联系您的。”素意当然懂多明戈的意思，她意味深长道，“学校给予我诸多帮助，如果我真的成立实验室，当然希望能借此机会和同学们一起进步。”
“没问题，没问题。”多明戈终于舒畅了，他直接把素意引向一旁的接驳车，“教授，请吧。”
素意本还想和菲尔留一下微讯，但是转念一想，对罗兰低声道：“菲尔。”
罗兰本已经很高兴的要和素意上车了，闻言一顿，整个人绷紧了一下，才垂首道：“好的，我知道了。”说罢，转身往菲尔走去。
素意在车上等了一会儿，才等到罗兰过来，他的情绪已经完全稳定了，很利落的说：“我建立了一个通讯录，以后专门用来联络菲尔他们这样的人。还有……需不需要我去查一下菲尔的情况？”
如果说前半句让素意对他的自我定位很满意的话，后半句就让她有点惊讶了，她挑眉问：“你用什么查？”
罗兰有些尴尬：“就，搜索一下大概的，家庭情况，学校表现，成绩，性格为人……什么的……”
“不触犯隐私？”
“当然不能，这是违法的。”
“那都能让你查到的，还有什么可查的？”
罗兰低下头。
不忍心再打击他，素意转过头，看似望着窗外生机勃勃的校园风景，其实心中已经思绪百般。
成立一个自己的实验室，从头开始，将一切握在手里，这看起来并非没有可能。她不是不信任生命研究院那些人，但她一直下意识的坚持不在生命研究院亲自参与潘多拉解药的研发，这当然有着很多其他的因素在。
更何况从样品一号的出现开始，杜克被她开拓了思路，现在已经消失很久，显然早就沉迷研究了。她不相信他是为了比她快研究出来而这么努力，他应该是真的焦虑于逐日攀升的淘汰率，但是对她来说，他确实已经成为了她的竞争对手，而此时整个生命研究院的资源，必然是倾向于他的。
杜克是议会的底气，就算杜克主动找她，议会也会阻挠杜克和她无缝合作。
她必须得另起炉灶。
现在似乎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而且开端还不错……或许她下一步应该再拉拢一下提利昂，有艾兰妮那儿的前科在，他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而且这个还不方便交给芳芳，她来才最合适，毕竟她在提利昂东窗事发被千夫所指时，虽然没表达善意，但至少保持了平常心。
至于施烨，不管是为了利益、权力或者是肉谷欠……和她们的利益冲突，反而比议会小得多，还真的可以相互利用一下。如果说危险，她樊素意在冷冻仓醒来的那一刻，已经不存在安全这个词了。
形势开始明朗起来。
素意的心情也松快起来，她看了看对面周身环绕颓丧气压，却还在低头苦苦思索的罗兰，柔声道：“好好学习吧。”
“嗯？”罗兰猛地抬头，表情有些茫然，“什么？”
“学好你的专业，你还是有可能给我做助理的……”素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至于其他的，一切跟研究解药或者天赋公平党无关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无足轻重，你怎么努力都没用。”
罗兰微张着嘴，双眼瞪的大大的看着她。
素意看到了他眼睛里自己的倒影，模糊中仿佛有一丝恶魔一样的气息。
第91章 实验室建成中
素意建立个人实验室看起来只是一个临时起意的想法，但一个科学家谁不想要自己的实验室？只是之前的条件实在太不成熟, 她根本没法提出来。
而现在, 有芳芳坐镇, 有泽洛和施烨不动声色的支持, 有公众影响, 有议会（不得不）背书……虽然依然不是很成熟，但至少时机是到了。她一回宿舍，就正式的和芳芳探讨起这事儿来。
现在芳芳的真实身份依然是个秘密，即使信息通道被泽洛把控着，但她们一致认定施烨肯定有自己的灰色渠道掌控信息网, 所以仍旧不敢在微讯里敞开来说话，说起来就很简介。
芳芳：“要自己弄实验室？”
素意：“嗯。”
“很花钱。”
“行不行？”
“行！”芳芳笑声中带着咬牙切齿, “有三百个候选，面试得来吗？”
“从多少人筛下来的？”
“一百二十万。”
厉害！一百二十万候选者筛到三百，这是多狠的手段……素意心里溜溜哒，表面上冷冷的：“再砍一半。”
“……是的, 教授。”
奴役前老板的滋味是真的棒，素意在宿舍的沙发上就这么笑了起来, 罗兰刚去厨房兴冲冲的取回自己已经做好的午餐, 此时看素意在客厅傻笑，他深吸了一口气, 假装无事的来来去去摆盘，很简单的两菜一汤，还有一碗饭, 放在了素意面前。
素意朝他点头致谢，又和芳芳聊了两句，挂了电话，问：“你吃了吗？”
“嗯。”罗兰没有多说，开始卸围兜。
“好的，多谢。”素意拿起筷子看了看，小炒肉，青椒炒蛋，娃娃菜海鲜汤，量不多，但是精致可口，她有些感慨，“我觉得以后女人回来，至少家务应该不是她们的义务了。”
罗兰披着外套，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好久不做了，有点手生。”
“不用谦虚，比我厉害多了。”素意已经吃起来，“你好像以前就会做，现在难道家里还要手动做饭吗？”
“要的。”罗兰认真道，“一个家庭限制很多的，经常要接受突击考核，如果父亲不给孩子做饭或者做得太少，可以算虐待。而我们到了小学毕业后也要开始学家务，学会帮衬爸爸，增强家庭认同感和责任感。”
“如果不呢？或者虽然做了但是考核不过关？”
“这是人为考核，据说‘社会责任部’有很灵活的评判方式，我们也接受过检查，很简单，他们就进来坐了一坐就走了，临走说我们家很温馨。”他有些羞涩，“我也觉得的……虽然爸爸很不喜欢我收集女装，但他真的很爱我。”
“嗯，看得出来……”素意脑子一转，突然想起什么，从电子板里翻出一个很久前的资料，那是罗兰刚被派来照顾她时，麦坎他们提供的他的资料，当时素意根本无暇关心这个小男孩什么身份背景，只是随便看了一眼，这时候忽然觉得有什么关键问题被忽略了。
此时打开一看，果然发现他的父亲竟然是议会警备司令部的职员，虽然不是什么高官，但是确实是一个比较敏感的职位，如果用点心，可以获得很多一般人得不到的信息和资源。比如说……罗兰那次神奇的出现在灰区。
“罗兰，”素意若有所思，“你是怎么到那个灰区的？”
罗兰一顿，苦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呢。”
问吧说还以为永远不会问，真的不问心里估计要梗着觉得老娘没把他当回事儿……素意摊着手看他。
“咳……”罗兰挠挠头，“那次爆炸，虽然新闻百般掩盖，但我觉得肯定和你有关，我联系不上你，就去找施烨将军他们，他们不让我见他，但也不让我见你，算是默认了你确实被绑架。他们后来告诉我，因为泽洛他们发起自查申请，其他势力不得干涉，暂时不能公开出兵救人。”
“然后你就觉得如果其他势力不能干涉，那以个人名义总可以了？”
“嗯。”
“用了你爸爸的渠道？”
“嗯……”
“他们……有为你做什么吗？”
“我说我一定要去找你……他们不同意，但是……”罗兰似乎自己也觉得不大对了，他有些发愣。
“但是？”
“他们说逼不得已会选择一个降雨日潜入灰区搜查，让我不要着急……我觉得不能干等着，我一会儿都坐不住。”他说得越来越艰难，“正好我爸爸那儿有人参与违规运输搜查行动，我就借找爸爸的名义，上了他们行动的车……”
“那你怎么会这么巧去了太攀蛇城？”素意没听到另一个关键，“这么多灰区，偏偏是太攀蛇？”
“我也不知道……”罗兰很茫然，“当时我能找到的最有可能到达的就是那，走了一大半的时候听到他们有人谈论说太攀蛇城的归璞最近有点不对劲，我就觉得可能走对了。”
“他们没给你什么用来定位的东西？”
“没……但他们说过，你的定位被屏蔽了，如果有定位就好了。”
“所以你自己带了定位的东西？”
“嗯。”他低下头，“这种东西，我爸爸那多得是。”
素意似笑非笑的看他：“你现在回头想，觉得有问题吗？”
罗兰有些难堪：“有……”
素意摇摇头，长叹：“我要是你爸爸，我就打死你，真的。”
罗兰不说话，他有些失神的坐了下来，看着窗外，表情很茫然，许久才喃喃道：“我其实有感觉的，但是我……”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们早就猜到了你在哪，只是没法锁定位置……我，我只是可有可无的……”
“珍惜自己吧。”素意捧起碗，认真吃起来，“别到时候莫名其妙死在哪了，除了你爸，一个流眼泪的都没有。”
没听到回应，她抬头，见罗兰一脸委屈的看着她，耸耸肩：“没错，说的就是我。”
他低下头，拿上校服外套往外走，路过她时，气鼓鼓道：“但我没有后悔。”
等罗兰出门，素意叹了口气，摇头轻叹：“年轻人。”
被素意捋清了思路后，本来还有点游移不定的罗兰突然就对议会那边包括施烨和麦坎他们都充满了恶感，虽然没有外在表现出来，但是平时聊起来，特别是聊到施烨时，那股仰慕感差不多是没了。
素意其实并不是有心挑衅，只是心底里确实好奇罗兰到底怎么到的灰区，然而当和罗兰一起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冲·动送死的行为没有得到阻止甚至得到了鼓励的时候，她不得不感叹只有男人的政治果然更加铁血和冷酷一点。
他们纯粹是为了救她增加一点成功率，多一个眼线都是好的，却完全不打算考虑如果罗兰死在路上会怎么样，或者对他们来说顶多是再给罗兰的爸爸一个孩子，反正“只要陆垚在，以后会有无数个孩子”。
她猜他们是这么想的，反正猜错了也就那样……
回到学校后，生活很快回到正轨，又加上欧亚、西联和环太平洋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除了欧亚的校长多明戈果真尽心尽力在给她寻找合适的实验室外，环太平洋和西联竟然一起提交了本次来到欧亚的交流生中所有和生命科学相关专业的学生的资料，其中就包含菲尔的，虽然资料不外乎大家都可以查到的家庭情况、学习成绩、平时表现等，但是也足可见他们的诚意。
素意翻着那些资料就忍不住笑。
那些老狐狸似乎已经抓到了她的想法，知道她需要新鲜血液培养力量，所以很自然的来了次近水楼台先得月，率先把最有希望的塞到她麾下，就算最后可能没法成大气候，但是让一个“知识储备足够毁灭世界的科学家”帮他们锻炼学生，可真是比怎么算都不亏的买卖。
还真如后来芳芳说的，不狮子大开口都不好意思。
毕竟建立一个素意标准的实验室可不是一间房就够了，其中涉及的任何一个设备任何一个材料都是天价，这绝不是当下素意这个刚起步的小“公益组织”能担负得起的。
议会方面并没有对她的决定作出什么巨大的反应，那位在全球直播的谈判中怼了她的近联体圆桌骑士罗宾还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当然是不需要他的帮助的，甚至避之不及。
提利昂愿意帮她引荐身上没有研发任务的可靠的研究员，她拒绝了。
杜克愿意和她共享目前的研究进度，她要再考虑考虑。
麦坎现在又恢复了第一发言人的职位，想兼职给她打理组织事务，被芳芳扔出去了。
在这个一个好汉四个帮，一个都没有帮上的和谐气氛中，她收到了来自施烨的，一个数据量巨大到发红的文件，她点开……她拒绝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