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寰宇”二字,迟樱因惊骇而睁大了眼睛。
她终于想起了眼前之人姓甚名谁。
程寰,在书中爱女主爱到癫狂的男配。
因求而不得,最终陷入病态的疯狂之境,极尽一切卑劣的手段去索取女主的身体。
小说里的人物性格,总是被刻画得极端。
既然会存在如陆靖言这般完美的霸总,那么也必然会存在另一个堪称病态的反派。
程寰就是那个狂妄骄蛮、手段残忍的极端。
如今身临其境,森森的凉意让迟樱冷汗涔涔。
即使她不是女主,不至让程寰癫狂。迟樱也知道,和程寰这种角色硬着刚会是什么后果。
险在她来上厕所的时候,右手一直捏着手机。
此刻她的双手背在身后,勉强能够凭着对位置的直觉,在屏幕上探索。
指纹解锁后,点击屏幕左下角的通话记录图标,再选中最顶端的电话号码——
他们刚刚交换号码的时候,岳濯曾拨通过她的电话。
不论是报警,还是通知家人,都不若向一个在场的人呼救,因为他们并不能及时赶来。
更何况,在这种境遇下,在通话中告知地点都是一件无能为力的事情。
迟樱希望自己已经顺利拨通了岳濯的号码。
与此同时,她闷着声清了清嗓子。
最不济,她便准备喊人。
第5章
程寰鹰隼如刀的目光在迟樱每一寸曝露在外的肌肤上尽情挞伐,仿佛要把她生生从视界中的背景板上剜下来一般。
他在心中咒骂了一声,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妖精。
掌下的肌肤细腻光滑,吹弹可破。
这让他简直想迫不及待地看一看,她胸前的布料遮掩之下,到底是怎般光景。
程寰觉得身体愈发地燥热,胸腔里升腾着痴迷和欲望。
迟樱却变得冷静下来。
她不再愠怒,眼眸中甚至连一丝惊惧都没有。
程寰死死地盯住眼前的女人。
她一开始就不如其他女人一样雀跃地攀附在他身上,还真是思虑单纯的小新人,连圈子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但她刚刚吃痛和愤怒的样子,倒是意外地带给了他极大的兴奋和刺激。
只可惜,那种兴奋转瞬即逝。
她现在看起来很平静,像是在放空,甚至目光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这多没兴致。
他就是想看她娇嗔和挣扎。
这么想着,程寰手掌更是不知轻重地加大了一层力道,“怎么,不说话?”
肩骨欲裂。
迟樱硬生生把吃痛的闷哼吞进了肚子里,眸色冷静如潭水。
程寰冷笑一声。
前一刻还疯狂涌动的欲望,忽就有些冷却了。
“这么要强?其他新人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的机会,给你你还不要?”
迟樱置若罔闻。
其实刚刚手机已经响过了一声短促的震动,这是通话接通的提示。
这里离她的座位很近,卫生间还传出了水流的声音,岳濯应该能够发现动静。
她在等待。
但迟樱突然又觉得她的期许有些荒唐得可笑。
会场的人那么多,哪怕她的座位不在人流量大的地方,这些时间里也必然会有人出入洗手间,却没有一个人肯向她施以援助之手。
是对程寰的举止见惯不惯了,还是纷纷畏惧于他的势力?
恐怕在他们心中,娱乐圈的新人,本来就是没有地位,任人践踏的。
岳濯也仅是一面之缘而已,他凭什么救她,她又要有什么资格拖他下水。
见迟樱无动于衷,程寰终是不耐烦地咒骂了一声。
他耐心的限度是很低的。
他想得到的女人,用得着费这么多口舌?
他今天偏就想体会一下奸尸是什么感觉。
于是,程寰的一只手松开了迟樱的肩膀,大力揽上她的腰肢。
迟樱立刻认识到,他这是准备将她打横抗走。
他们力量悬殊,这对程寰来说轻而易举。
果然不能坐以待毙。
程寰的心情阴晴不定,简直就是个疯子。
迟樱眸色一冷,暗中蓄力,细高跟正准备对着程寰的皮鞋踩下去,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冷嗤。
“这就是寰宇签约新人的方式?”
如此冰寒入骨的声线,非常有辨识度,只一耳就能叫人记住。
迟樱心中闪过一瞬的诧异,陆靖言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刚刚遇见的地方,明明离这里远得很。
目空一切的程寰显然不喜欢有人这样对他说话,面色立刻沉下来,“谁他妈在这嚷嚷,关你屁事!”
他愤怒地抬起头来,脸色却突然变得难看。
陆靖言那双眼睛冰冷而倨傲。
程寰厌恶这样的注视。
厌恶这样压制于人的气场。
有些人,凭什么生下来就以为自己是王者。
但若说话的人不是陆靖言,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吩咐人去办掉了。
他程寰最不乏的就是残忍。
奈何程老爷子向来对他不加管束,唯一的要求却是不能得罪陆氏。
一花一草也不行。
据闻是因为最近寰宇的一个重要的产业块遇到些困难,陆氏的投资决定了它的生死存亡。
而其他小企业都不足以具备像欧时这样的财力。
程寰愤恨地咬了咬牙,“陆总是什么意思?”
陆靖言绷着脸,声线冰冷,“放开她。”
能从陆靖言这个性冷淡口中听见女也她,真是千古奇闻。
程寰玩味地勾起唇,“我怎么不知道陆大总裁这么爱多管闲事。”
陆靖言低沉冷冽依旧,“行个方便罢了。”
“寰宇固然离不开欧时,但欧时又能离得了寰宇?本来就是在一条船上的,陆总,你未免也太自负了。”程寰冷笑,“为了一个十八线小明星伤筋动骨,这是何必。这个女人,我今天就要了她的命。”
陆靖言不为所动,“你可以试试。”
程寰无法威胁到他分毫,他的语气中反倒多了几分不耐。
迟樱那一瞬间觉得,仿佛陆靖言只要挥一挥手指头,就能召唤出一群黑衣侠客。
程寰全然不觉得自己占了下风,只是他唯独不敢忤逆程老爷子。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煮熟的鸭子都能从锅里飞了。
但危机只是一时,他从来都不是会将猎物拱手让人的人。
程寰恶狠狠地留下了一句,“你给我等着。”
迟樱甚至没分辨清楚,这句话是对陆靖言说的,还是对她。
肩膀的剧烈疼痛让她恍惚。
不远处修长挺拔的男人,就像刚才一样注视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不同的是,此刻他的身边没有别人。
迟樱不自然地抿了抿唇,有意和陆靖言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说道,“谢谢。”
一语说罢,她微微颔首,便抬步离开。
“等等。”
陆靖言喊住了她,声音极富磁性,仿佛吸附了她的步伐。
迟樱脚步滞住,背脊略微僵硬。
她垂了垂眼眸,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陆总有事?”
出乎意料地,陆靖言对她说:“签约公司,你可以选择欧时娱乐。”
紧接着,他递给了她一张名片。
迟樱自然是不需要的,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接了过来。
她说了声“谢谢”,但表情没有任何喜悦,声音又淡了几分。
气氛有些僵硬和古怪。
陆靖言喉结微动。
沉默了数秒,他沉声道,“迟小姐,我们以前是否见过面。”
“没有。”她迅速回绝,“在电视上见过。”
其实他的问句让她很紧张,手掌心都沁出了薄薄的汗。
陆靖言眉宇轻蹙,非常绅士地道歉,“抱歉。”
但他的深眸仿佛有一瞬的沉黯,声音也有几分紧滞。
岳濯忙完应酬,第一时间回去找迟樱,刚来到她的座位附近,就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程寰一脸杀气地从洗手间走了出来,酒气和愤怒熏红了他的眼睛。
岳濯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声,“妈呀,程大少这是怎么了。”
盛气凌人的程寰曾几何时这么狼狈过,但即使落败起来,都仿佛要吃了人似的。
随后,他看见了迟樱。
她的脸色有一些苍白,表情却非常冷淡。双肩细嫩的皮肤红肿了一大片,手里还攥着一张被捏得皱巴巴的小卡片。
从颜色和质地来看,这好像是陆靖言的名片。
岳濯错愕,眉毛弯成了一个滑稽的弧度。
他知道极少有人能拿到陆靖言的名片,毕竟上面留有他的私人电话。除非是得到了陆靖言的赏识,陆靖言有愿意合作或交好的意向。
物以稀为贵,曾经有街头小伙的钱夹中露出了陆靖言名片的冰山一角,被路人偷拍后上了热搜。那时候大家才知道,名片还有炫耀社交圈这一大所用。
不久后,那个其貌不扬的无名小伙居然荣登南方富豪榜,也从衣衫褴褛变得有模有样,一探听居然是互联网公司巨头。
在外界看来,陆靖言的名片,那简直是一种被推介的证明。
对于迟樱这种新人来说,这相当于进入欧时娱乐的通行证。
就算拿不上S级和A级签约,当个十八线小艺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岳濯晃了晃脑袋,决定不想这么高深莫测的问题。
他赶紧迎了上去,“迟小姐。”
“岳少?”迟樱见到岳濯,瞳仁微缩,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手机。
……呼叫保持中。
她并没有拨通岳濯的电话,重新接通之后,电话那边的声音……
是迟屿。
她拨错了?
刚才那些对话,难道迟屿全听见了。
迟樱战战兢兢地调大了些通话音量,迟屿惊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音量之大仿佛要震碎手机屏幕:“听得见吗?你在哪?”
岳濯吓了一跳,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恰好看见了第三个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大佬——陆靖言。
他的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
好家伙,他离开的短短十几分钟,迟小姐这是得罪了多少大佬。
一出大戏正在岳濯的大脑中悄然放映。
迟樱见岳濯惊得回避了,赶紧又把音量调小了些。
“没事的。”她温吞搪塞,“已经没事了。”
迟屿激动的情绪显然不能因为她寥寥几句“没事”平复下来,刚才发生在迟樱身上的对话他仍历历在耳。
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你到底在哪?刚刚那个男人是谁?你怎么样了?”
“真的已经没事了。”迟樱话语轻柔,安慰着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马上回家。”
想到岳濯还在身侧,迟樱赶紧摁灭了通话。
岳濯投来询问的目光,“男朋友?”
“不是。”迟樱摇了摇头,唇瓣有些苍白,“我准备回去了。”
岳濯也没追问,“嗯,走吧。我送你。”
岳濯去和晚宴上的一众人打了声招呼,向他们示意自己先离开一会。
迟樱在离他很近的位置等他。
她固然知道陆靖言的名片在世界中意味着什么。
当年的热搜让人有些啼笑皆非,倒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名片终归还是名片,“陆靖言”下方,赫然一长串阿拉伯数字。
迟樱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岳濯回到迟樱身边的时候,整好撞上了这一幕。
他讶异道,“……你扔了什么?”
“嗯?”迟樱眼睛澄澈,显出几分无辜,“没什么。”
岳濯:“……”
陆靖言的名片能被这么无所谓地丢弃吗?
这么粗的大腿迟小姐不要了吗?
难道名片被附上了另外一层含义?
难道陆靖言他……?
岳濯暗自下了决心,回去必须得审问审问陆总。
搞事情啊。
岳濯带着迟屿向车库走去,忽就被几个陌生面孔、身材魁梧的男人拦住了。
他们非常恭敬地鞠了一躬,“迟小姐。”
是陌生的面孔,迟樱皱了皱眉。
打看手机,果不其然看见迟屿给她发了数条微信,皆是面前这群男人的照片及相关信息。
她有些为难地看向岳濯,“不好意思,岳少,他们是我的私人保镖。”
岳濯:“……”
第6章
迟樱回到家后,随手罩了一件开衫,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间的门。
迟母正在宝宝房陪着迟澄睡觉,小家伙已经沉入了梦乡。
迟母上了些岁数,睡眠不如年轻时那么安稳。她因推门声而醒转,见迟樱回来,摆了摆手,示意女儿去门口说话。
迟母眉头一蹙,语气严厉而担忧,“樱樱,你怎么回事?”
迟樱摇了摇头,“我没事。”
迟母拆穿她的搪塞,直言道,“你哥说有人欺负你。”
“但是他救援及时呀。”迟樱避重就轻,扯出牵强的笑意。
“以后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不许喝酒,有事打家里电话。”迟母叹了一口气,嘱咐她,“你去陪着澄澄吧,他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