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滤镜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但从这一刻开始, 达到了一个明显的突破点。
借着威亚的力道，楚云鹿落地面后脚尖一旋转身, 完美地完成了轻盈落地的最后一个镜头，正强绷着表情，听到旁边的导演喊了停, 脚步一软，差点就坐在地上了。
天啦噜，从几十米高的地方猛地跳下来, 还要保持动作优雅、表情不变、极度轻盈的姿态。楚云鹿不算恐高, 但是接连两次被吊下来还是脚软了, 万幸万幸，这一次终于过了。
顾时泽离得最近, 他沉默着下意识的就去拉住楚云鹿。
“谢谢顾哥。”楚云鹿朝他笑了笑, 声音又回到了平时的样子, 温和的样子和刚才冷清的逄清璎无缝衔接，表现出两个极端。
更近了之后，顾时泽才看清楚她发白的脸庞, 喉间一紧, “没事吧”
“还好, 我喝口水就行了。”
推开了顾时泽, 楚云鹿自己站了起来，旁边的工作人员马上上前来解开楚云鹿的威亚。
吊威亚消耗的体力太大，茶茶盯着楚云鹿多吃了两块饼干这才作罢。刘导又给了几分钟的休息时间, 场务调试着摄像机的轨道做最后的准备。
身后有人叫她，楚云鹿看去，只见顾时泽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
“怎么了”
“我有个问题暂时想不通。”他说。
“什么”
“……你觉得这样赫连清玉对于逄清璎，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我的意思是，他……会喜欢逄清璎吗”
逄清璎在剧中对于赫连清玉和对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而且在最终决战的时候，逄清璎重伤坠下山崖生死未卜，再后来也没有提及到她。
而至于书迷们念念不忘、嗷嗷待哺的续集——很抱歉，续集这种东西还憋在原作者的脑子里，遥遥不见天日，根本就没有写出来。
而赫连清玉的官配cp是任紫盈，他对于逄清璎会有怎么样的态度，楚云鹿还真不太清楚。
“我只关注逄清璎这个人物，至于赫连清玉，我还真不太清楚。”楚云鹿也同样困惑，“不过……顾哥你有和峒笙老师讨论过吗他是原作者，应该会有他的看法吧。”
却见顾时泽摇了摇头，他的眉目间罕见的有一种迷茫：“我有和峒笙老师谈过，赫连清玉和逄清璎之间……他不会给出任何有关键性的指向。”
“他说，作为一个作者，他想要表达的已经全部写在书上了，当一本书完成了之后，作为作者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他不会添加任何的内容或者是加以注释。如果书上没有明确地写出，那么他也不会发表任何的意见。”
楚云鹿一怔：“峒笙老师这样说，就像是一千个读者，眼中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
“是或者不是就看读者的解读了，有也可以，没有也可以”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这样啊。”楚云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捧着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视线看向他，“那这样的话，我就赌一把。”
“我觉得赫连清玉对逄清璎是有好感的。”
顾时泽亦同样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
“因为逄清璎，她是那种很容易让别人生出好感的人啊。”
“说实话，我真的很喜欢她。”楚云鹿说，“逄清璎对待别人看上去是太冷冰冰的，但是她有着自己的坚守和原则，她是那么的执着和深明大义。”
“我想，如果在那个世界中真的有逄清璎，应该没有一个人会她不喜欢吧就算是魔教之人，对逄清璎也是有钦佩和欣赏的。”
“有道理。”顾时泽说，他几乎压低了声音，像是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着。“……我想你说的对，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直到日暮西沉，一天辛苦的拍摄终于结束，今天恰巧是副导演的生日，刘导大手一挥，请客带大家一起吃饭，为副导庆生。
片场的几位主创们正准备一起开车前往酒店，小段已经走来了，远远的就叫了一声：“泽哥，走了吗”
“我们一起……”
“顾哥你先去吧，我……”
说的话撞到了一起，俱是一愣，然后都笑了起来。
“顾哥你先说吧。”楚云鹿说。
剧组里明亮的灯光落在她的侧脸，绘出一道柔美的侧脸曲线，像有雾气氤氲，无形中组成了名为悸动的滤镜。
顾时泽一抿唇，却从她的话里听出来了：“你是……说你不能去”
“嗯，我今晚还赶下一个行程，难得刘导请客，不过这一次是蹭不上了。”
他目光闪了闪，一时有些踌躇，“晚上还要工作龙哥给你安排的行程也太多了一些吧”
楚云鹿耸了耸肩：“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但是没办法行程已经定下了，顾哥你们多吃点，把我的那份也帮我吃回来。”</p>
他微微垂眸，沉声应了一句，没等他再说什么，楚云鹿突然又问了一句，“嗯不对，刘导请客是去吃什么”
“应该是火锅。”顾时泽下意识回道，“副导是川渝人，估计今天晚上辣油火锅是少不了的。”
“这样啊，那我收回刚才的话，顾哥你还是别吃那么多了。”楚云鹿一本正经地说，“小段哥跟我交代过了，像是火锅这种辛辣的东西你还是少吃为好，至于辣油火锅那就更加不能多动了。”
“那刘导这一次请客，就只能让其他人多替我们吃回本了。而且我最近是忙得飞起，也没时间捎带帮顾哥你做饭了，不过你的一日三餐也得按时吃，可不要再挑食了日后身体自会见真章。”
楚云鹿完全是下意识顺口嘱咐了几句，她现在把顾时泽当做自己人了，虽然他现在是大有名气的影帝，但是年龄也不过二十来岁，完全没有她上一世经历的那么多。用过来人的身份好好提出的意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没有人知道刚经历了一阵云霄飞车般的起伏有多刺激，顾时泽刚才回过那么一点味来之后，定了定神，如今仔细地看着，她刚才一脸冰霜的样子好好看，现在温言软玉的样子也好好看。
而且将一整段话听下来，不知为何就是抑制不住嘴角翘起，心情好得不得了，说什么都会听。
“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
“那行！”楚云鹿朝他挥挥手，“你们先走吧，玩得开心！”
“嗯，我走了。”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自己笑得太过于突兀，顾时泽点了点头，转身拉着小段很快就走了。
楚云鹿没发现顾时泽的异常，上了保姆车，很快赶到了目的地所在的影棚，换装化妆外加凹造型，拍完了宣传要用的写真，忙完后已经快九点了。
终于能喘一口气，楚云鹿拿出手机一刷新，恰巧看到宋承安发的一条朋友圈，显示他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自从上一次在酒会上见过宋承安之后，这两个月来都没再见到他了。两人时不时的在微信上有聊天，友情已经不可同往日而语，宋承安说过他的近况，他最近也在进组拍戏。
只是楚云鹿有时间的时候宋承安还没进组，等到宋承安来到影视城了，她又接演了逄清璎的角色忙到飞起。
说好的有时间就出来聚聚，却一直都没有时间。
楚云鹿果断敲了敲他：“兄弟在吗”
楚云鹿：“出来吃个夜宵，来不”
没过一会儿，宋承安就发回了消息：“行今天有空！你先定着，我马上就来！”
楚云鹿让司机送她到影视城内街的一个夜宵烧烤摊上。这一家名为“蓝记”的烧烤店是她相当喜欢的一家，以前有不少次和宋承安一起深夜撸串喝酒吃夜宵就是在蓝记里。
进入到店内闻到熟悉的香味，果然还是记忆中的那个老味道。她轻车熟路地到了选了一个隔间。茶茶不放心楚云鹿，说是大晚上的不安全，反正也是朋友间的聚会，楚云鹿也让茶茶一起跟着来了。
“云鹿姐，这个宋承安是你很好的朋友吗”
两个人坐在位置上点了单，宋承安还没到，茶茶捧着杯子里的大麦茶，好奇的问道。
跟着楚云鹿有好一段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见楚云鹿约上好友的，并且言语间还能看得出来他们很熟悉。
楚云鹿坐在靠窗的位置，盯着窗外繁闹的街景一时失了神，闻言她转头看向茶茶，点头道。
“是啊，他是个很有趣的人，一会儿见到你就知道了。”
“云鹿！”
宋承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很快找到了位置向她们这一桌走了过来。两个月不见，宋承安的头发竟然比上一次还要短，下巴上有了青色的胡茬痕迹，倒是显得更加阳刚和硬朗了。
“你留了胡子”楚云鹿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宋承安在楚云鹿两人对面落了座，笑出一排大白牙，拍着胸脯梆梆作响：“是啊，我最近要演的是一个缉毒警察，留着胡子，精神！”
“对了，这位是”宋承安的视线看向旁边的茶茶。
“这是我的助理，茶茶。”
“助理妹子，你好你好！”双方打过了招呼，先放上烤肉已经熟了，在烤炉上冒着热气，孜然和肉香引得人食欲大增。
三个人吃着烤肉喝着茶，陌生的气息很快被驱散了，宋承安一打开话题就停不下来，声情并茂口若悬河。
楚云鹿更像是打开了笑闸停不下来，一整个晚上，她嘴角几乎都是笑得弯弯的，这几天一直紧绷着的情绪也慢慢的松懈了下来。
从前几天开始，祝田田已经不住在酒店里赶回学校去了，她的时间也被匆匆的行程所挤占。如今谈笑风生间让楚云鹿有一些恍惚，或许只有对着宋承安这样的老友，她才能一直笑得那么开心吧。
这样有茶有肉有朋友的日子，真好啊。
郑星哲被亮哥特许前来聚餐，但令他头大的是，他注意到顾时泽从吃饭的时候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不容易聚个餐人还跑了，心塞。
顾神：………
鹿鹿：今天过得很开心_，顾哥你呢
顾神：咳，也很开心。</p>
第26章 心塞
吃完火锅后大家一起组团去唱k, 顾时泽也只安静地坐在沙发的一角, 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时泽哥，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霸住麦克风唱完一曲, 郑星哲就没了兴趣，坐到顾时泽的旁边。伸头过去一看，顾时泽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锁屏的页面, 锁屏的图片是手机系统自带的图片，还一直盯着，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没事。”顾时泽像是回过了神, 关了手机页面, 又不知想到了什么, 遂又打开手机向郑星哲晃了晃。
“来一局”
郑星哲摇头，满脸哀怨实力表示拒绝：“哥, 你不久前还说要跟亮哥打小报告, 说我玩游戏的事情。”
“………”
顾时泽好看的薄唇抿了抿, 哼了一声，“原来我说什么你都信，看来以后……”
“什么我懂了我懂了哥！”
郑星哲脸色变化极快。一瞬间变得笑嘻嘻的。“这可是你说的啊, 绝不会跟亮哥透露！来来, 哥, 不就是游戏吗我陪你打！你要是不打, 我倒要跟你急了！”
开了双人模式，刚一进入战场之后，郑星哲就异常地发现顾时泽表现得特别勇猛, 手起枪落子弹飞出，灵活走位杀人于无形，堪称一个活生生的人形绞肉机。
顾时泽玩游戏玩得凶也不是说说而已，郑星哲也是见识过的，只是后来工作忙了便开始玩得少了。真没想到今天猛得像是随手吃掉了大力菠菜一样，整个就跟杀神一样，一往无前。
于是这一局蹭着顾时泽就超常发挥，两个人顺利的吃到了鸡。
郑星哲到最后满脸写满了震惊加崇拜：“泽哥你厉害啊，我们再来一局！”
“不了，我出去一下。”
顾时泽却没有了心情，将手机一揣干脆利落当即起身。然而就算胜利了却也显得空空落落，心口空空荡荡的什么都填不满，只有烦躁的情绪在不断蔓延扩展。
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有多久呢，最近的一次，还是当初在《无罪》的试镜上。离开吵闹的包厢，他已经走到了走廊外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
指尖在口袋里摸到了一包烟，是刚才吃饭的时候顺手放进去的，顾时泽抽了一根出来，捻在手上，他也有好久没有抽过烟了。
季月馨只是出去接了个电话，往包厢里走的时候出乎意料地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顾时泽。
纵使今天下午和刘导有一些不愉快的相处，但是听到剧组晚上要聚餐的时候，她还是来了。斗气从来就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剧组里其他人也都去了，她也没有工作，这个时候能多混个脸熟，绝对是有利无害。
季月馨下意识的想开口叫顾时泽，却敏锐地扑捉到一丝异样，发现今天的顾时泽有些不一样。
不再是往日那样无懈可击并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的指尖有火星点点亮起，淡白的清烟升起，隐约带了几分低落和迷惘。
或许，他是有什么心事呢
季月馨的目光闪了闪，男人啊，就是这样，无论他们表现得多么的强大，总会有这样无助又困惑的时候。
而这个时候也正是攻克心房，获取他们好感的时候。现在周围又没有其他人，正是给了他们一个安静的独处的空间。
这个机会如此巧合，真是冥冥之中天助她也。
发了条信息给自己的助理之后，沉默着等了近一分钟后，顾时泽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到她，季月馨抬手摸了摸鬓角的头发，然后施施然地走了上去。
“顾影帝，大家正在找你呢，没想到你在这里。”
顾时泽听到声音回过头去，见到季月馨笑着走到他旁边，长睫低垂，他低低的嗯了一声，抬手摁灭了手上的烟。再度抬起眼来时，又恢复了往日里有些疏离又客气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