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是他对这份感情的最高尊重。
即使会被姜晚因疏远，但他不想再否认自己的心意。
就连梦游时的他，都忍不住去表白。
可见这份感情的汹涌。
戚越虽然话说出了口，但姜晚因的反应，他大抵能预料的出。
即使被姜晚因厌恶，讨厌，逃离，他依旧不后悔这么做。
在姜晚因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后，戚越必须对自己的感情负责。
对喜欢姜晚因这份心意负责。
他喜欢姜晚因，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不是吗？
至于姜晚因如何对他，他都会一一承受。
可承受不代表放弃。
戚越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戚越微微抿了抿唇，心里已然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静静等着姜晚因的最终审判。
好一会，树影在沙滩上微微晃动，晃到了静默的两人的影子中央。
似是想搅乱两人的静默。
果不其然，这静默真被搅乱了。
但却不是树影的功劳，而是——
姜晚因。
姜晚因忽然伸出白皙的小手，朝着垂眸的戚越递了过去。
小手摊开，一个复古的零钱包静静躺在姜晚因掌心。
耳边是姜晚因淡淡的声音。
“打开看看。”
极其跳跃的回话，让戚越冷不丁有些愣怔，戚越刚刚的表白，好像完全被姜晚因忽视。
戚越不知道姜晚因为什么突然让他打开零钱包，他眼神泛疑，看了一眼平静的姜晚因，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零钱包。
掌心微收。
下一秒，他动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事实上撇开其他不谈，戚越对姜晚因的零钱包，也是好奇的紧。
它就像一个神秘的潘多拉魔盒。
戚越不知道，会放出天使还是恶魔。
但戚越打开的动作，并没有迟疑和犹豫。
他选择了眼前这个女人，不论她是天使还是恶魔，他都甘之如饴。
只听“趴塔”一声。
零钱包开了。
露出了里面的光景。
只见繁复复古花纹的内衬里，静静躺着一个两格透明盒子。
戚越眼神微眯，心下一沉。
他能看出来，这是一个药盒。
左右两格装着不同的药丸。
耳边适时响起姜晚因淡淡的声音。
“左边的药丸是能压制暴躁情绪的药丸，右边的药丸是能提振抑郁情绪的药丸。”
“这是专门治疗BP的药，也称双向障碍，更通俗的名字叫躁郁症。”
躁郁症是一种同时存在暴躁和抑郁情绪的病症。
身患躁郁症的人，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
想要光芒万丈的活着，是真的。
想要安静孤独的死去，也是真的。
姜晚因嘴角轻轻勾了勾，仿佛是在说旁人的事一般道。
“你没看错，我是一名重度躁郁症患者。”
“强迫症是为了约束躁郁症，一旦强迫症受阻，躁郁症会更为严重地反射在我身上。”
“如果不吃药的话，就会像一个精神病一样，上一秒想砍了你，下一秒想杀了自己。”
说这话的时候，姜晚因已经从零钱包里，将药盒拿了出来，轻轻在戚越面前晃了晃。
声音，冷静如铁，话语，尖锐如刃。
像一把匕首，来回在抹戚越的脖子。
姜晚因看着眼前自打药盒出现，就一直沉默垂眸的戚越。
嘴角的笑意略顿，好一会，眸子里才浮现一丝自嘲。
她这样的情况，把人吓着也是正常。
哪个正常人，不怕精神病？
只是内心深处浅浅露出的失望和心痛，却还是固执地冒了头。
姜晚因颤了颤睫毛，压住心头的波动，面上淡淡然地说着她打算了却的最后一句。
“所以，这样的我，你还会喜欢吗？”
漂亮的丹凤眼在话音落后，有些空落，又有些湿润，但姜晚因生生逼回了那股湿意。
答案，她早就心里有数。
这样的她，自己都不喜欢，更何况是戚越。
璀璨的钻石，不该被她这样满身污泥的人污染。
可……
“喜欢。”
“我喜欢。”
眼前本是垂眸的戚越忽地抬眸，眸中黑亮，如同从未受过蒙尘的黑珍珠，泛着墨色的光泽，坚定而认真。
他双手轻轻抚上僵住的姜晚因的肩头，严肃却温柔道。
“我说过的，我对你的喜欢。”
“海天为证，日月可鉴。”
好一会，被戚越毫不犹豫地回答搅乱心湖，以至于全然呆滞的姜晚因，眨巴了下眼。
回神，看向极其认真的戚越。
同样，姜晚因回以了认真的眼神。
此刻，两个同样认真且理性的灵魂，第一次有了关于爱情的碰撞。
下一秒，姜晚因眼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们，试试吧。”
即使身沾污泥，她也期盼能被璀璨的钻石喜欢。
浮世三千，能得此机，三生有幸。
第37章
姜晚因嘴里的“试试”, 并不等于在一起。
这意思，戚越在下一秒就从姜晚因嘴里得到了解释。
“先试试你能不能适应我的病情。”
“截止到现在的数据而言, 华夏已知的躁郁症患者约有700多万，而且还没有治愈成功的患者出现，而药物的作用只是为了控制病情。”
说这些的时候, 姜晚因仿佛像在说别人的事，眸子冷冷淡淡, 声音过耳，像无色无味的白水。
好像是说着与她无关的事。
好像有可能终身都得伴随着躁郁症这件事, 与她无关。
可怎么可能无关？
戚越抬了抬眼皮, 看向神色淡淡的姜晚因，淡色的眸子渐渐转浓, 心口像是被军刀划了一刀。
能做到像姜晚因这样像个旁观者一样的陈述这件事。
说明, 她对这件事, 已然麻木。
麻木是在挣扎之后的接受。
而那挣扎的过程，戚越没有参与进去。
那是姜晚因的未知领域，他好奇又心疼。
这时, 姜晚因恰好说道。
“如果你能接受最坏的我，我才有信心能跟你一起走下去。”
姜晚因谈恋爱, 是用她的数据脑在谈，在她看来, 如果将她最坏的样本数据呈现在戚越面前，戚越都能坦然接受，那她和戚越的爱情想要开花结果的可能性才是99%。
至于剩下的1%, 则是不可控的非人为因素。
但在她的可控范围内，她想将所有的准备都做到最好。
只是她话刚一说完，眼前的戚越便迎了上来，双手环过姜晚因腰肢，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背，将她摁在怀中。
姜晚因本是淡淡的神色，被戚越突如其来的亲近，惊着了一下，即使是正常状态下理智的面庞，也不免红了耳根。
面对宝藏男人，再理智也会害羞。
只是因为近些时日习惯了戚越的亲近，这份害羞并没有发酵的很厉害，姜晚因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看来，养成习惯也不是件坏事，至少，她在戚越面前还算稳得住。
但戚越好像知道姜晚因的情绪调动点一般，轻轻抱着她之后，声音像含着一块糖般道。
“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姜晚因心头一咯噔，舌尖在那一瞬间抵在了下唇，死死抿着唇角，不让笑容在她嘴角放大。
可越来越红的耳根却出卖了她。
她余光扫了一眼男人像刺猬一样的后脑勺，伸手轻轻摸了摸。
嗯，扎手。
可她心里怎么这么甜呢？
***
两人那天约定俗成后，决定等戚越身上的伤好一些后，再实行这个“样本分析”的通往恋爱计划。
主要因为，实行这个计划，姜晚因得停药，而现在戚越身上有伤，要是姜晚因真犯起病，有什么出格的行为，戚越也不好制止，届时，搞成两个伤员就更不好了。
不过，碍于在荒岛上，药吃一颗少一颗。
姜晚因都尽量克制吃药，而是去完成先前做的旅行计划，以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一回，戚越自然是要陪同。
虽然身上有伤，可这岛上这么危险，他压根不放心姜晚因一个人行走。
但前几天因为树林里有狼，两人不敢往树林深处而去，这几天都沿着树林边上走。
依着姜晚因计算出的安全距离——
三米。
就在这范围区间活动。
因为不能纵向直入，所以两人选择了横向发展。
由此倒是有了新的发现，比如戚越发现了能治疗他伤口的草药。
真·野外生存专家·草药辨别学徒·戚越，是也。
果然，跟着戚越，怎么都能活下来。
其实，在这岛上多呆一天，姜晚因的不安就多一天，因为没有人来寻他们。
也就预兆着他们离开这个岛的希望又渺茫了些。
可就在两人找到草药的一瞬，姜晚因忽然发现即使真的留在岛上，有戚越在，他们好像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但荒岛怎么可能没有危险？
能让姜晚因的不安渐渐转变的原因是……
姜晚因垂眸，看向正在地上认真采药的戚越。
彼时姜晚因的影子落在戚越坚毅的面庞上，即使身上有伤，亦不见戚越多皱一下眉头。
可这样的人，却在误以为她受伤后，眉头攒紧。
姜晚因想着过往的对比，不由轻轻笑出了声。
戚越仰头，看向背光的姜晚因，即使没有一丝光亮，她的笑容依旧闪了戚越的眸子。
戚越嘴唇有些发干，硬了硬声道。
“笑什么？”
姜晚因却依旧是笑，摇头道。
“没什么。”
戚越又采下一片药叶，叼在嘴里嚼了两下，也不嫌苦，就这么嚼着，听到姜晚因的回答，嘴里有些含糊不清道。
“以后可别随便对人笑。”
“就你以前那样，挺好的。”
姜晚因刚想问为什么，戚越略带冷硬的声音紧接有些小声地说道。
“笑得怪让人心动的。”
这下，两人的脸都红成了夕阳的余晖。
***
治伤的草药很快就被戚越采集了回去，好在还给那根药草留了点底子，能让它再次发育。
姜晚因替戚越鼓捣好药液，便让戚越将衣服脱了，她好给他替他上药。
与此同时，姜晚因又一件昂贵的衣服破损。
戚越眼里瞅了一眼衣服，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些都给我记上了，我回去之后还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