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也实在是没法了才把手伸向了许统,料着这个土包子得知女儿能进东宫,还不得心甘情愿的把银子捧上来?
别看是皇家人就一定有数不清的银子,这根本不可能。皇帝都要发愁国库不丰,皇子们吃喝不愁是不假,想要随心所欲却不大可能。
太子更是被无数的眼睛盯着,他连生意都不能明着插手,要不然就要被扣一顶与民争利的帽子。皇庄里一年到头能有多少收入?
太子也要和人来往,每年父皇和母后的寿诞他得有所表示吧?过年各家走礼也不能少吧?虽然走礼是礼尚往来的,他本人也要银子使,银子哪里来?天上又不掉,还不得自己想办法。
东宫花费都是走的内务府的帐。太子喜食一味凤髓羹,用锦鸡骨髓制作而成。一碗羹要杀锦鸡上百只,下脚料虽说不会浪费,这碗羹的价钱也不便宜不了。
恰逢北地大旱,就有人说太子奢靡:一碗羹,累百姓半年之食!
太子又被皇帝爹一顿抽,太子妃无法,出来领罪说这东西是她吃的,和太子无关。
太子没从这件事里脱身,反而更加被人说嘴,吃羹的时候倒是高兴,出了事就推到女人身上,还有没有一点担当?
种种事端,让太子一时间举步维艰,手底下的人哪怕给太子孝敬,自己也有家小要吃喝啊,不可能把自家折腾光了就供应太子一个人,总之太子现在的日子不好过。
许家父女就是在这时候进入了太子一党的眼,也是太子的幕僚提出了这个主意。许统是太子为自己准备的银库,现在银库长脚跑了,太子能高兴?
再怎么说他还是一国太子,你一个白身不识抬举,他还是有办法治你的。
这不,原来很多店铺都抢着要卖玻璃和雪耳,现在一下子无人问津了,运来的东西堆满库房,就是没哪家店铺敢接受。
许诺对许统道“不用理他,我们的东西放着又不会坏,京里卖不掉,其他地方卖的不要太好啊。”
许诺和牧野的亲事一点没耽搁,顺顺利利的举行了,二皇子居然派人送了贺礼过来。并且提出自己的店铺可以销售货物。
于是太子眼睁睁看着东西换了几家店铺照样卖的如火如荼。
太子暴跳如雷,令人查了才发现原来是二皇子出手保了许统。
要是别的兄弟,太子肯定不罢休,二皇子出手他就没办法了。
首先人家的母亲是皇后,二皇子的身份正要掰扯起来比太子更尊贵,嫡皇子!连太子的位置也是因为这个弟弟打小身体实在不好才轮上他的。
父皇对这位弟弟爱护有加,皇后只有这么一个病儿子,自然更是有求必应。二皇子除了不是储君,哪里都不比太子差。
反而是太子还得让着这个弟弟。
许统得罪太子的结果就这么毫无波澜的平息了。
至于许诺和牧野的婚后生活,其实和婚前完全没有变化,牧野还是许诺的“男秘书”。
许诺的婚礼并不隆重,许统只是个白身,还得罪了太子,成亲那天来的客人都是自家人。
京里的婚结的低调,许家寨得知少当家的招了女婿,可是热闹了三天三夜。
许诺成亲后的一天,她和牧野不引人注意的到了二皇子的别庄。
许诺是来给二皇子调理身体的。
要说二皇子经过上次会面就相信了许家父女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就像快渴死的人一样,遇着一杯水不管里面有没有毒药,先解渴了再说。
二皇子对自己身体的执念或许没有快渴死的人那么强烈,也不妨碍他愿意试一下。
有着一颗威武雄壮金戈铁马的心,却被困在一个病弱的身体里,这是多么无奈的痛啊!
下人们恭恭敬敬的请许诺夫妇进了别院,然后上香茶点心招待。
二皇子的侍卫还在质疑,“殿下,这两人都是土匪出身,还敢夸下海口说能治好您,属下觉得他们在撒谎。”
二皇子轻轻咳嗽了几声,“我的身子我知道,不过是试一试罢了,有什么坏处?”
当许诺进内室要给二皇子诊脉,二皇子自己都有点呆,他以为许家父女手里有什么民间神医呢,哪知道这个土匪女儿伸了手。
侍卫脸上都带着怒容了,许诺在银盆里洗干净手,漫不经心道“烦请这位侍卫大人去陪陪外子,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难免拘束。”
二皇子轻轻咳嗽了几声,笑着对贴身侍卫点点头,侍卫委屈的去陪牧野。
许诺开始给二皇子诊脉,同时也查看了舌苔等等。
二皇子等到许诺一上手就知道人家不是花架子。
诊断完毕,许诺洗手后道“殿下这是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幼时喝的奶都是寒凉的,襁褓中又受了寒气侵袭,所以肺脉中始终有寒气郁积。也无甚要紧,固本培元,泡泡药澡,平时适量锻炼按摩。我会交代殿下的宫人。”
二皇子倒是露出惊讶之色,他在襁褓中时确实因为奶母疏忽,夏天时把他放在了冰块上,这件事发生后,上下被皇后处死了不少人,但是喝的奶寒凉?这个他不知道。反正从此以后他的身体也被太医断定好不了。
这个土匪姑娘却说不是什么大事?吹牛?
许诺已经在桌边开始开药,刷刷刷写了一大通,然后道“这些药现在备齐我就可以给殿下准备药澡。”
二皇子住的地方别的都可以没有,只有各种药物是相当的齐全。
所有下人都开始准备起来,许诺找来侍卫长,吩咐他督促二皇子每天必须的运动量。
侍卫忍不住了,“我们殿下体弱,走几步路就喘的不行,你还要让他慢跑?”
许诺道“想要身体好,早晚跑一跑,又没让他跑个几里路,你问你家殿下自己愿不愿就行,不要代替你家主子做决定!”
侍卫背后一寒,顿时不敢言语。
许诺又找来贴身服侍的太监,教他每晚上如何给二皇子按摩,“力气适中就行,大了你家殿下受不了,轻了没效果。你慢慢摸索吧。”把个太监愁的手直抖。
接着她又吩咐宫女保持怎么样的药浴温度,“每天泡澡不要超过两刻钟,你家殿下不缺药,可以天天熬新的药汤泡澡。”
然后许诺吩咐二皇子的太医如何给二皇子熬药调理,太医两眼发光啧啧称奇。二皇子的身体一直是他料理,他自问能保持住二皇子的身体不垮掉已经不错了,而这个女子开的药方妙到毫巅,各种辅助治疗也颇为奇特。
但是到底有没有用,也要等时间验证了。
第211章 土匪九
二皇子回到宫里看望自己的母后, 忍不住问皇后自己小时候的奶母到底有什么问题。
皇后提到这个奶母就恨的捶桌子, “你外祖家荐了进来,我又着人仔细调查过, 身后干干净净的,毫无牵扯才敢让她进来服侍你,谁知道她如此疏忽怠慢, 夏天天气哪怕再热,也不能把你就这么放在总之也是我疏忽,才让我儿坏了身子”
皇后说着眼睛就红了,身边的大宫女急忙上前劝慰。
这些往事二皇子自然知道,他想问的是, “母后我前阵子看了一个民间游医, 她说我小时候喝的奶都是寒凉的我不太明白这个。”
皇后悚然一惊, “我儿, 那游医果真如此说?”
二皇子道“我也是将信将疑。”
皇后脸色越来越难看,“真当我这个皇后是死的啊!张嬷嬷, 李嬷嬷,这件事你们给我去查,查的清清楚楚的回我!”
“是, 娘娘!”
二皇子在一个星期后得到了答案,他小时候四个奶母,死了的那个不算,只有一个是真正清白的,其余两个在给他喂奶期间都会吃下不少性寒的药物, 那些药通过奶水全进了二皇子的肚子。
皇后砸了自己一屋子的东西,看见儿子进来,抱着他嚎啕大哭,“这么多年,我儿能活着就是万幸啊!”
至于这件事后面死了多少人,那些棋子二皇子并不在意,只听闻内务府钱总管因着一件小事被皇后当面训斥,贵妃不忿,给皇后请安时多了几句嘴。
平时看在太子的面上,皇后当面从不会为难贵妃,今天皇后忽然变脸,扔了茶杯,甩了贵妃一脸茶叶,呵斥贵妃没有上下尊卑,让她禁足。贵妃找皇帝哭诉,皇帝正在为太子各种不谨的言行恼怒,自然没给贵妃好脸。
后宫中一时间风声鹤唳。
半个月后许诺再次登门,二皇子看见她眼前就是一亮,“许夫人”他想要称呼她许姑娘,可是人家成了亲,所以只能不伦不类的叫了一声夫人。
许诺看了看二皇子的气色,“殿下看起来好了很多。”
二皇子笑道“何止啊,以前我一夜能睡足半夜就算好的,总会被咳醒。现在不说别的,能一晚安眠就大善了!夫人好医术。”
许诺道“这也是殿下一心想要调理好自己的身子,愿意配合才是。我来看看您的情况,适量增减一些药材。”
二皇子亲自给许诺布上笔墨纸张。
许诺又诊了脉检查了一番,然后给二皇子调整了药方,“锻炼和药浴不可停,那丸药也是要吃的,每日饮食也要注意,我给殿下开一些菜单,照着这个吃一段时间吧。”
二皇子一直面含微笑,他以前身体不争气,整个人看起来缩着,十分不打眼。
现在肺部舒服了,他不在时不时咳嗽,整个人看着也就挺拔了起来。
许诺在认真列着菜单,二皇子仔细看着许诺的侧颜,不得不说许统虽然是个土匪,却把女儿养的极为出色。
要是不知道许诺的出身,端看她的行为举止,说她是豪门贵女旁人一点都不会怀疑。
可惜了这么一个人,出身土匪窝,再招赘了一个土匪入门,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牛粪”牧野要是知道二皇子的心思,不定怎么扎二皇子小人呢。老子抱得美人归凭的是实力!你以为我老婆是块牛粪都会捡回来往上插?
你这坨镶金嵌玉的牛粪她都不稀罕!
许诺写完菜单,轻轻吹一下墨,然后交给二皇子,她看着二皇子像是在发愣,
“殿下,殿下!”
二皇子从绮思中醒来,掩饰的接过菜单。
许诺道“这些菜单可以搭配着来,殿下身子虚的久了,想要完全康复也得半年往上,切不可心急。”
二皇子飒然一笑,“我都病了这么多年,区区半年如何等不得,夫人放心吧。”
许诺道“等殿下身体好了,我和家父也要回南,到时候殿下如有吩咐,只要交代飞鹰镖局就成。”
二皇子心里一紧,“你们要回去?”
许诺微笑道“原本这次上京就是想看看可不可以把镖局设到京城,此行能认识殿下已经是意外之喜,我们的家不在京里,总是要回去的。不过也要等殿下的身体无碍才会走,您不必担心。”
二皇子没什么话可挽留,他其实认识许诺的时间也不长,实在说不出旁的挽留的话来。
日子也就平平静静的过着,镖局的业务虽然还没延伸到江南,京城一带却已经挤了进来。
有二皇子当盟友,京城里的人也不敢小看许统。
要说许统这个人吧,当初看上高小姐,把人娶了回去。后来夫妻两人的追求不一样,基本上夫妻关系也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后来高小姐没了,女儿自己带着,要不是许诺顶了过来,原主也得被他养的郁郁而终。
而许统的命运也就一辈子是土匪的命,打家劫舍讨生活,和别的土匪火并抢地盘,最后也不过是败在朝廷手里葬身荒山野地。
许诺来了以后强有力的整顿了许家寨,许统的命运也随之扭转。他好就好在绝对疼爱这个有本事的女儿。
但是作为男人,他没了婆娘也不会干熬着。拿他自己的话,不给许诺找个后娘,不给许诺整一些弟弟妹妹出来,那就是他当爹的能为女儿做的最大的牺牲。
许诺也不会禁止许统去找女人,反正是你情我愿银货两讫的买卖,而且她作为女儿,什么都能问一问,老爹去逛花楼她怎么拦?
到了京里许统也没改了这个爱好,当然他也只跑花楼,绝对不会去招惹良家妇女。
可是你不招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招惹你呀。
许统就遇上了这一出。
他在许家寨的时候还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漫山遍野的溜达,兴致来了还要和兄弟们比划一下。
到了京城自然也不会待在家里当宅男。他最喜欢的就是在郊外马场骑马。许家寨处在多山的边境,没这么宽大的地方骑马飞驰,到了京城的马场就可以好好跑一跑了。
俗气的不行的事,就让他给遇上了。这天他跑完马回家,路上遇着一伙泼皮缠住一顶青布小轿,轿夫都被挡在一边,一个大脚丫头也被叉在旁边。
一个相貌吊儿郎当的泼皮正对着轿子里的人拉拉扯扯。
许统虽然是土匪,却带着侠气。他本人也不干这种强抢民女的事,于是出手管了一管。
一来二去,许统就和这个叫杏花的姑娘熟悉了。
杏花姑娘家里只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弟弟。这姑娘的身世也可怜,据她说,原本她也许了人家,可等到想要成亲的时候父母接连的没了,于是她只能留在家里守孝。
未婚夫等不到她守完父母的孝就和她解除了婚约,再后来家里还有一个弟弟需要照顾,一来二去的杏花姑娘的终身就耽误了下来。
杏花姑娘温柔体贴,知书达理,她的长相性格都符合许统的审美,所以许统喜欢上她也情有可原。
不过许统可没想过肖想人家正经黄花大闺女,他就是过去帮衬杏花一家也是规规矩矩的。
杏花为了弟弟念书借了高利贷,许统帮忙还上,她弟弟出不起束脩,许统替他出。人家就等着许统派人来说亲,可他就是不提。
没办法杏花只能把许统灌醉了留宿,这下子许统就上了架子。
等到许统臊眉耷眼的回来和许诺商量这个事,许诺一愣。
她不是故意要把人往坏地方想,而是这个杏花姑娘的所作所为太刻意了,联想到之前自己父女俩撅了太子的面子,这位杏花姑娘的出现就更加可疑。
可是看着许统那眉眼间带着的喜悦,许诺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许统对她太好了,她不能仅凭猜测就让许统放弃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
加上许诺也不认为这个女人进门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危害,她这个少当家的在许家寨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