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他说，“雪莉在哪里。”
“韦恩先生，雪莉小姐和先生在工作室。”人工智能尽职尽责地回答道，布鲁斯不是托尼，她不会主动告诉他，但依旧会有问必答。
“那他们又是谁？”
布鲁斯的视线落回面前又亲上了的两个人身上，尽管他认定那女孩儿不是雪莉，但是她们毕竟有着一样的脸，和斯塔克拥吻的画面实在是……
星期五：“他们是来自平行宇宙的雪莉小姐和先生。”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令布鲁斯一愣，没反应过来时便又下意识地又问了一遍，“什么？”
“平行宇宙，韦恩先生。”星期五说，似乎是对布鲁斯的理解能力不抱希望，又说，“我已经通知雪莉小姐了，她会马上过来。”
布鲁斯知道平行宇宙的概念，毕竟他一直让尖端科研实验室研究的就是这个。但巴里的第一次空间门实验失败了，仍处于进一步实践的研究中，所以他完全没想到这两人会是来自平行世界。
“嘿，布鲁斯！”
熟悉的声音让布鲁斯下意识地转过身，接住了朝他扑过来的雪莉。
“哇……”那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女孩子搓着胳膊笑起来，半真半假地嫌弃道，“你们可真肉麻。”
雪莉从布鲁斯臂弯里探出头去看她，撇了撇嘴说：“你和tony好得到哪里去？”
“不一样，那可是蝙蝠侠。”sherry笑着说，她比雪莉还要开朗爱笑一些，“知道吗，他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唔？”
雪莉回头去看布鲁斯，男人依旧默默地注视着她，像是刚从噩梦中醒来似的，眼睛一眨都不眨。
“好吧，其实我并不太意外。”她捧着布鲁斯的脸，“毕竟——就像你说的，这可是蝙蝠侠，嗯？”
布鲁斯低头亲吻她的唇，雪莉搂住他的脖子，舌尖分开他的双唇主动回吻过去。
穿着背心和工装裤的托尼拎着个咖啡杯上来，一看到这两对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像是遇见什么脏东西一样绕了一个大圈走去厨房倒咖啡。
布鲁斯放开雪莉，问托尼道：“为什么平行世界的人会来这里？”
“时空旅行。”
不等托尼说话，sherry便率先说道。对上布鲁斯望过来的视线，她耸了耸肩，语气轻快地道：“只是想看一下其他世界的我都和哪些人在一起了而已。”
布鲁斯的视线没有移开，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相信这个理由。sherry倒也不很在意，她很快就起了个新话题，说道：“我们去了十多个平行世界了，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和蝙蝠侠在一起的。”
“是吗。”雪莉感兴趣地拉着布鲁斯在沙发上坐下，“那最常见的是和谁在一起？”
“史蒂夫·罗杰斯，”sherry摸着下巴说，神情很有些捉摸不透，“金发蓝眼的大胸甜心，唔……”话没说完就被起身要走的tony没好气地拍了下脑袋，sherry吐了吐舌头，“第二多的是tony，第三是clark（克拉克），第四是bucky（巴基）……哦对了，还有diana（戴安娜）。”
布鲁斯原本黏在两个并肩走着离开的斯塔克身上的视线顿时被吸引了过来，“diana？”他重复，像是不解又像是难以置信。
sherry吃吃地笑起来，“有那么惊讶吗，diana是个好姑娘，她很会照顾人。”
是的，布鲁斯当然认同这一点，但是——好姑娘和在一起谈恋爱还是有区别的好吗？！
雪莉早已经笑得歪到在他肩上，蝙蝠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竟然排在戴安娜后头？！
这会儿除了托尼以外的其他复仇者也过来了，他们像是早就和sherry认识过了，很自然地打了招呼后在沙发上坐下聊起来。
布鲁斯很少参与他们的聊天，在知道他身份的复仇者们面前他无法用布鲁西宝贝的状态来面对他们，那会显得很可笑。
鉴于有两个雪莉在场，复仇者们的话题便都围绕在另一个sherry所处的时空上。sherry并不吝于和他们分享那些，但可惜的是那里的复仇者联盟已经四分五裂了，巴基成了九头蛇控制的武器，史蒂夫和托尼决裂……
“所以我经常会和tony出来玩。”sherry说，她的表情一直很放松，即使在说那段往事的时候也依旧是带着点云淡风轻的笑，“毕竟那里很无聊。”
晚上的时候雪莉说要留在复仇者大厦住一晚，让布鲁斯自己回去。sherry笑眯眯地搂着她的腰，向黑着脸的布鲁斯挥手：“拜拜。”
布鲁斯看向雪莉，然而最后却也只等来她的挥手：“明天见布鲁斯。”
蝙蝠侠生着闷气转身走了。
“看着好像有点可怕，会不会难哄？”sherry问她。
“亲一下就好了。”雪莉不怎么在意地说，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操心，直接拉着sherry往房间走去，“好了，快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把心灵宝石的能量吸收和转换成自己的精神力的。”
一晚上过去，隔天布鲁斯来接雪莉的时候就见她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整个人憔悴得仿佛连走路都要飘起来了。
“一晚上没睡……”雪莉打了个哈欠，拖着他的手臂往外走，“困死了，快回家吧。”
布鲁斯：“一晚上……没睡？”
雪莉敷衍地说：“嗯，聊太开心了。”
相比她的萎靡，sherry却是精神抖擞地抱着手臂倚在门边目送他们离开，布鲁斯转头看去时女孩儿冲他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他回过头揽住雪莉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心里默默盘算着，也许他该放弃研究穿梭平行时空的方法了……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布鲁斯在哥谭的市中心看到克拉克牵着雪莉的手时内心已经毫无波澜，面无表情地走上去问：“你们又是哪个平行时空的？”
那个clark伸手将sherry拦在身后，布鲁斯注意到他略显冷漠的神色，比之他们这个世界的氪星救难犬多了几分阴沉和锐利，他更像是一把收在刀鞘里的锋芒毕露的刀，这让布鲁斯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嘿，clark。”sherry轻轻抓住他的手臂，“放松，这只是布鲁斯而已。”
布鲁斯皱起眉，sherry冲他笑了笑，说：“抱歉，我们正要拦一辆的士去韦恩庄园的。”
她看起来很……无害，布鲁斯只能想出这么个形容词，她就像颗内芯甜蜜但却柔软又脆弱的棉花糖，易于撕扯，温度一高就有融化的危险，需要非常留心的保护。
布鲁斯收回视线，说：“我有开车，一起回去吧。”
今天是周末，但雪莉还是泡在复仇者大厦，她这几天一直在那里，即便没有任务也是。布鲁斯让阿弗打电话通知了她。
sherry和clark在沙发上坐下，clark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如果不是那张一样的脸，布鲁斯绝对不会把他和超人联系在一起。他们实在黏糊得很，即便坐在一起时也还是牵着手，布鲁斯看到sherry捏了捏clark的手掌，才让他的视线从地面上挪开。
其实他一开始就意识到那是超人在用透视勘测地下的蝙蝠洞，只是蝙蝠侠出于正义联盟的缘故而在纠结要不要阻止。但话说回来，以超人的能力和速度来说，布鲁斯单方面的制止其实也并无多少意义。
“抱歉，”sherry向布鲁斯歉意地笑笑，“他只是在氪石上吃过亏，比较容易紧张。”
clark牵着她的手，他的体格本身就高大健壮，这会儿一声不吭的，活像是座没有生命的雕塑一样。
sherry抽出手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像是在哄一只闹脾气的大狗。布鲁斯发现sherry总是能恰到好处地稳住clark，牵着他的手如同牵住拴着一条狂犬的狗绳一样——虽然这个比喻有些不尊重人，但是这个来自异时空的clark总是让布鲁斯有种他下一刻就要暴走的直觉。虽然他的状态看着会比超人复活那时要安静平稳，但这并不能减少半分他的威胁性。
努力保持礼貌和友好的蝙蝠侠沉默了一下，僵硬地说：“雪莉马上回来。”
“嗯。”sherry轻声说，“我这次来没什么事情，只是要接tony家的sherry走的，顺便过来看看这个世界的雪莉，不着急。”
“着急。”clark开口了，皱着眉转头看向她，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这个世界一团糟，我不喜欢这里。”
sherry叹了口气，将他的手掌摊开放在左手手心里，然后右手盖上去覆住，错开手指贴合在他的指缝上，然后缓缓放下，和他十指相扣。
“那就不要听那些，clark，听我的呼吸和心跳就好。”
于是clark再次安静下来，仿佛全身的毛都被捋顺了。布鲁斯凝视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问道：“你们的世界很和平吗？”
“是的。”clark说，“在我们那里，所有的纷争和恶行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所以没人敢再作恶。”
这话中隐含的意味令布鲁斯神色一凝，下一秒雪莉便瞬移出现在客厅里，她像是急匆匆赶来的，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事耽搁了，嗨你们好，我——”
话说到一半，她总算察觉出了客厅里不对劲的气氛，顿时一懵，正要回头问布鲁斯就见sherry站了起来，笑着道：“没关系，我们去阳台吧，我有些事情和你说。”
雪莉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布鲁斯，得到对方的颔首示意后才和sherry走向阳台，她的确是有急事。
布鲁斯则继续刚才的话题，神色晦暗不清地重复着clark刚才说的话：“严厉的惩罚？”
“何必要多问？你明明心里清楚。”clark的语气毫无起伏，他看了眼阳台的方向，低声说，“你知道吗，我曾经失去过她，因为卢瑟。”
布鲁斯薄唇一抿，连声音都沉了下去，“所以你杀了他，杀了卢瑟？”
“嗯。”clark说，“然后我们建立了一个新的制度，新的世界。”
布鲁斯的表情瞬间变了，尽管clark说得笼统，但他无比清楚所谓的新制度和新世界代表着什么。
“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clark打断他的话，“每个世界的你都一样，我毫不意外，布鲁斯。”
他再次转头看向阳台，隔着墙壁将sherry的背影纳入视野中，低声说：“但如果，你承受过那种痛苦……”
布鲁斯皱眉道：“我当然有过。”而且还是两次。
“是么。”clark不置可否，“但我敢说那肯定不是因为你自己的缘故。而我……”他笑了一声，目光凉薄，“我只能说，如果卢瑟再早死一些，也不会再有后面的事端。”
布鲁斯无声地收紧了拳头，他无意和别人讨论三观，更何况clark不属于他们这个世界，他也不想管得太多。所以他只能继续保持沉默，但是心里却依旧忍不住想，如果他处在clark的位置，如果雪莉因为他再三放过小丑而受到了伤害，如果……
到时候，他又会做得比clark好吗？
西侧阳台，sherry拿出一个银色手镯模样的东西，说道：“这是由氪星星球的核心物质铸造，目前来说，它比任何地球上的物质都更能够承受心灵宝石的力量。至于该怎么把力量提取出来，那就是你和托尼的任务了。”
雪莉舒了口气，“太谢谢你了，心灵宝石太过强大，我一直在担心找不到合适的载体。”她接过来戴上，一边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看布鲁斯好像有些……”
sherry摇了摇头，无奈道：“只是一些，嗯……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小差异而已，没什么的。”
雪莉露出一个“我懂了”的眼神，问：“你那里的他们打架过吗？”
sherry想了想，说：“严格来说没有，至少我在的时候……”她摸摸鼻子，略带苦恼地拧起眉头，“希望以后也不会有吧。”
碍于clark和布鲁斯两人在客厅独处，她们并没有聊太久，sherry也很快和她告别前往复仇者大厦。曼哈顿和哥谭离得远，clark自然是承担了人.肉运输机的职务，他脱下外面的西装，露出里面以白色为底色的超人制服。
除了胸口的s以外完全变了样的制服让雪莉看得一愣，但clark很快就抱起sherry飞走了，带起的狂风卷起雪莉的长发糊了她一脸，布鲁斯忍不住轻笑出声，抬手帮她把头发拨回去，分好额发和分界线，接着又慢慢梳理发尾打结的地方，专心致志的样子像是比批阅文件还要上心似的。
雪莉眨了眨眼，抱住他的腰问道：“布鲁斯，怎么了？”
布鲁斯摇头，低下头在雪莉额头上亲了亲，牵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走吧，回家。”
尽管再三克制，但clark离开后布鲁斯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他总是忍不住地再三沉浸在那个毫无意义的假设和唯一会发生的悲剧性结果里。而过去的记忆也随之被牵扯出来，那段他至今仍旧怯于去回想的记忆如同波涛暗涌的幽深暗海一般将他吞噬，直直拽入噩梦的深渊。
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蝙蝠侠都依然是那个守卫哥谭的黑暗骑士。不知是第几次夜巡结束，他回到空荡无声的韦恩庄园，在蝙蝠洞换下蝙蝠盔甲后便拿了阿弗提前准备好的鲜花去到后山，那里被开辟出了一片空旷的草地，除了一块墓碑以外什么都没有。
雪莉·韦恩。
布鲁斯在墓碑前坐下，把几支带了露水的白玫瑰放到墓前。
“我夜巡回来了。”他低声说，“你不在，庄园里安静得……”他本想说安静得像死了一样，但是在提及那个字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避开了，顿了顿后说道，“总归是……太过安静了。”
布鲁斯·韦恩这辈子没有愧对过任何人任何事，只除了她。蝙蝠侠三番两次拯救哥谭于水火，他帮助了无数人，却唯独救不了最想救的那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