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学要么去讨好人家富商女的兄长了,要么和他那群猪朋狗友在茶楼、酒楼高谈阔论,所以找他很简单。
走出林家,柳黛遇上了不少同村人,相比于那些长舌妇的妇人,这些老爷们还比较嘴下留德,并未说过楚黛一分一毫,当然他们心里可能也是那样想的,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林敏学的二叔公看到她拿着菜刀,还特意叫住了她。
“敏学媳妇儿,你拿着菜刀做什么?”二叔公看着侄孙媳妇那杀气腾腾的样子,不免被吓了一跳。
林敏学停住了脚,说道:“是二叔公啊,我去找林敏学。”
说罢她就大步往前走,头也不回,二叔公看着她的背影,越琢磨越不对,去找林敏学,为什么要拿着菜刀啊?
二叔公立马杵着拐杖,惊慌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喊人,叫来了自己的儿子、孙子等人。
“快快快,敏学媳妇儿拿着菜刀去找敏学了,可别出事才好啊。”
二叔公大儿子震惊道:“什么?她拿着菜刀做什么?要对敏学不利么?”
二叔公等人赶紧追了上去,还叫了同族几个年轻小伙子,毕竟年轻人,力气大一点嘛。
但他们速度没有柳黛快,从林家村到京城,步行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柳黛走了四十分钟就到了,然后径直往林敏学常去的酒楼、茶楼寻找,终于在一处酒楼找到了与朋友喝酒聊天的林敏学。
林敏学殷勤的向一个穿着锦衣的年轻男子倒酒,然后他端起自己手上的那杯酒,以不露声色的讨好的笑容,畅笑道:“该敬罗兄一杯,罗兄随意,在下先干为敬。”
林敏学的朋友们都是猪朋狗友,在科举上再难有进步,便走起了歪门邪道,他们这群读书人,专门往有点小钱的富商面前钻,要么哄骗富商与他们称兄道弟,要么就娶人家女儿,以后外出花天酒地就有人支援了。
柳黛上了二楼,随手甩出手上的菜刀,菜刀直直擦过去,擦过那个富商公子的耳边,然后哐当一声插在了桌子上。
“啊啊啊啊!”二楼顿时掀起一片杀猪叫,林敏学那一桌的人全都屁滚尿流般的往旁边滚,唯有那个富商公子因为被吓破了胆,腿脚打颤,根本站不起来,他直接缩到桌子底下去了。
林敏学也被吓得往地上蹲,柳黛走过去,一把拎着他后背的衣裳提了起来。
“好啊,林敏学好样的,你在这里花天酒地,吃香的喝辣的,把我关在柴房想饿死我,好娶人家富商公子的妹妹?如意算盘打得真响亮啊。”
柳黛一圈打在林敏学的脸上,林敏学本是想呵斥家里的黄脸婆来着,但想说的话被她一拳头打掉了。
“你个恶婆娘,想做什么?”林敏学捂着左脸嗷嗷叫,一脸愤恨的瞪着柳黛。
林敏学的朋友及那个缩到桌子底下的富商公子爬起来了,看到是林敏学的妻子,不免全都一脸气愤。
富商公子更是愤怒道:“林敏学,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让你好看!”
柳黛利眼扫视过去,富商公子被吓了一跳,她再一把把菜刀拿起来,朝他晃了晃,冷笑道:“怎么?迫不及待要让你妹妹接我的位置?我还没死呢。”
整个酒楼二楼和大堂客人们噤若寒蝉,谁不认识楚黛啊,那个抗旨不遵,不愿嫁给军神谢翎,反而嫁给了毫无用处的林敏学的前礼部尚书的嫡七女。
林敏学心虚,立即高声道:“楚氏,你胡说什么?”
柳黛晃着菜刀,嗤笑道:“我胡说?你把我关在柴房两天两夜,不就是想把我饿死,然后好娶人家富商公子的妹妹吗?是我胡说吗?”
她一把揪着林敏学的右手,压在桌子上,然后一刀插了下去,从林敏学手指的指缝插下去。
林敏学顿时杀猪叫:“啊啊啊啊,你个疯婆子,你砍了我的手,你砍了我的手……”
柳黛笑得很欢快:“噢,手掉了啊?”
林敏学的朋友们用五指捂着眼睛,露出指缝才看到并没有鲜血淋漓,松了口气道:“林敏学,你的手还在,没掉没掉。”
三楼、二楼和大堂的客人们张了张嘴,刚才那一瞬间,真的好吓人,吓死他们了。
其中,三楼和二楼的客人,恰好就有谢翎及他的朋友们,还有楚黛的大姐夫、六姐夫。
明面上楚黛的几个出嫁的姐姐都没有和楚黛有过任何联系,当然姐姐们也怨怪楚黛私奔,牵连父母一大把年纪了还被流放,但私底下楚黛的六个姐姐都给楚黛送来了银两,只是每回都不多,堪堪够楚黛和林敏学生活,不然就楚黛毫无生活能力的样子,她和林敏学怎么还能够过上三年?
第3章 都是圣旨的错—03
大姐夫和六姐夫在从那震惊当中反应过来,两人一起离开雅间,而后连襟两人在走廊上相遇。
“大姐夫?”“六妹夫?”
大姐夫和六姐夫两人面面相觑,心中纷纷想着,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在三楼窗户靠内的雅间里,谢翎与皇子、下属看着二楼外面,皇子放下酒杯,震惊道:“谢翎,你看到没有?她的动作好快。”
下属也震惊道:“是啊,将军,属于都未必做得到。”
谢翎呢喃道:“是啊,好快的速度,几乎眨眼的工夫。”
……
二楼,林敏学的杀猪叫停止了,他整个人后背湿透了,他抽回自己的双手,抱在胸前,往后踉跄了几步,退到了栏杆处。
“你,你个疯婆子,想做什么?”
柳黛挑了挑眉:“你想对我做什么,我就想对你做什么。”
林敏学脸色煞白,惊叫道:“你想杀我?”
柳黛是笑非笑的眼神,揶揄道:“噢,承认了想杀我,然后给你新欢腾地方?”
林敏学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滚动,张着嘴的样子,好像搁浅的河鱼那般,一副濒临死亡的模样。
走廊里,大姐夫和六姐夫脸色黑沉,心中暗暗道,好你个林敏学,敬酒不吃吃罚酒,想另攀高枝,门都没有!
柳黛左手拿着菜刀,走上前,右手直接提起林敏学的衣领,说道:“杀了你脏我的手。”
她提着林敏学离开酒楼,酒楼的客人鸦雀无声,直到看不到人影时,大堂讨论的声音才由小及大大。
“那个女人好恐怖!”一个高头大汉后怕道,他们再也不敢说那个女人的坏话了,很怕她拿着菜刀来找他们算账。
大姐夫和六姐夫各自看了一眼,回到雅间和友人告别,然后两人各自回家。
三楼,谢翎、皇子和下属三人,皇子执着一杯酒,摇头叹息道:“可惜了这样一个烈性的美人。”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谢翎,心中暗道,这个美人和谢翎真的很相配,作为武将世家,家中就需要这样的夫人镇宅,可惜谢翎的夫人是一个柔弱的女人,根本当不起当家主母。
谢翎垂下眼眸,神情看似毫无波动。
柳黛提着林敏学往林家村而去,她推着林敏学一步一步往前走,本来之前她有一个打算,那就是和林敏学和离,但现在她换了一个想法,要把林敏学带走,让他给她做牛做马。
二叔公的儿子、孙子等人在城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林敏学和柳黛,五六个人最后终于在酒楼打听到消息,知道他们已经走了,于是便径直往城门的方向而来,他们终于在离着城门三百米处追上了柳黛和林敏学。
林敏学看到二叔和堂兄等人,终于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们,气愤道:“二叔,这个女人疯了,她差点剁下我的手。”
林二叔是一个憨厚老实的汉子,他嘴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两个儿子和另外三个村里壮年小伙七嘴八舌的问起来了。
柳黛横眉冷对的看着他们,冷声道:“家务事。”
林二叔及堂兄等人瞬间脸色涨红,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一句家务事,让他们这外人如何插手人家小夫妻俩的事情?
回到林家村,就在村口,柳黛就看见了全村的人,尤其是村子里的那些长舌妇,她们本来在议论纷纷,看到柳黛手上的菜刀,议论声戛然而止,纷纷噤若寒蝉,生怕这个可怕的女人把菜刀用在她们身上。
柳黛冷冷的扫视了一眼,推着林敏学回到林家,此时也已过了午时,家里一粒米都没有,水缸里也只有一点水。
“去打水,做饭!”
她把门后的长板凳拿出来,大刀阔斧的坐在门口,手上变着花样的玩着菜刀,林敏学只好灰溜溜的从厨房拿出水桶在院子打水,半刻钟后,他在厨房门口脸色涨红道:“没有米,没有菜。”
柳黛挑了挑眉:“哦,我的鸡、我的猪被你送人的送人、卖的卖,自己想办法,不然,就从你身上割肉!”
林敏学一下子跳了起来,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结巴道:“我去借。”
然后林敏学一溜烟跑出院门,到村子里借米去了,又在别人的菜地里掐了一把菜,他这样忙活了一个小时,才做出了一顿饭菜。
“味道不错,以后厨房就归你了。”两盘青菜,一人一碗米饭,青菜还看不到油,无比的简朴。
林敏学想反驳,因为君子远庖厨,何况他还是读书人,他的一双手精贵着呢,怎么可以整日烟熏火燎?
放下碗筷,柳黛冷冷的看着林敏学,说道:“从你把我关进柴房那一刻起,我们的夫妻情谊就没有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
“咳咳咳。”林敏学被震得剧烈咳嗽起来,看到桌子上插着的菜刀,酒楼那一幕又涌上心头,他喉咙干涩无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午饭后,林敏学跑到父母的房间里,把房门紧紧的关着,他躺在很久没有打扫布满了灰尘的木床上,那周身的恐惧才渐渐消散,理智回来了,他该怎么办?楚黛她怎么变成这样了?莫不是脏东西上身了么?不行,他要去找个大师来收了她。
这一下午,柳黛也没有出房门,她在卧室里休息,养精蓄锐,打算晚点进城去找楚黛的六个姐姐,离开前总要和姐姐们说一声。
现在是三月份,天黑的稍微晚一点,楚黛吃了晚饭,戌时出发,约摸着戌时正可以到大姐夫家。
晚饭自然是林敏学做的,他在村子里借的米,反正以前林家也经常借东西给村里人,这回林敏学豁出去那张脸皮要回来了。
柳黛前脚出门,后脚林敏学就溜到林家族长那里,他请求族长等人帮他想个办法,楚黛一个柔弱的闺阁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力气?一定是被脏东西附身了,他会被她害死的。
族长等人半信半疑,但还是答应第二天去潭拓寺请高僧来看一看,看看到底是楚黛被脏东西附身了,还是遭逢大变奋起了呢?
戌时正,天色昏暗,京城的街上还有许多行人走来走去,柳黛先到了大姐夫家,在他家后门敲了敲门,开门的婆子看到是她,嘶哑着声音说:“等着。”
大约一刻钟,楚黛的大姐楚雅才出来,楚雅已经从丈夫那里知道七妹妹在酒楼做的事情,她一看到七妹妹,双眼忍不住往下掉泪。
“大姐,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要去琼州找爹娘了。”柳黛推开楚雅,面色冷然道。
楚雅震惊道:“你要去找爹娘?你怎么去?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去?”
柳黛摇头:“是我害爹娘被流放的,我早该去找他们了。”
楚雅闻言难掩心酸,哽咽道:“好好好,你去吧,爹娘那里我让人打点了,爹和娘应该没受太多苦。”
觉得自己身上这十两银子不够用,楚雅赶紧吩咐门后的丫鬟再回去拿一千两银票来。
楚雅比楚黛年长十五岁,楚黛今年十九岁,楚雅就已经三十四岁了,婆家一半的孩子是她生的,所以娘家出事之后,谁也不敢提出休弃她或者弄死她那些话,她依旧是当家夫人,只是丈夫和婆婆会严格监控。
姐妹俩只相处了一刻钟,临走前,楚雅突然拉住她,说道:“七妹妹,你去找六妹妹时,就说是我说的,让她把小外甥女交给你带走。”
柳黛万年不变的脸色终于了有了变化,问道:“怎么了?”
楚雅低声道:“六妹妹的婆婆一直闹着要把小外甥女送走,说小外甥女和她八字相冲,六妹妹已经和婆家僵持了一年了,小外甥女前不久刚满周岁,那个老太婆大病了一场,这回就坚决要送走外甥女。”
柳黛闻言,嘴角荡漾开一抹笑意,说道:“噢,那真是太好了。”
楚雅看不懂七妹妹的脸色,不过她想的是,既然七妹妹去找爹娘,那么把小外甥女带给爹娘,让爹娘有个慰藉。
随后,柳黛依次走了二姐姐、三姐姐、四姐姐和五姐姐的婆家,在亥时正来到了六姐姐楚秋的婆家,想来楚秋已经先一步接到楚雅的传讯,她抱着孩子在后门处等了有一会了。
楚秋比楚黛大三岁,出嫁五年,头一胎生了一个儿子,第二胎生了一对龙凤胎,外甥女就是最小的孩子,前不久刚满周岁,当然对于楚黛而言,她没有资格出席外甥外甥女的周岁抓周宴。
“七妹妹,拜托你了。”楚秋看着睡着的女儿,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抹了一把眼泪,说道:“爹娘那里,大姐已经说了,那边已经打点过,再过个三五年,会让爹娘假死,这样就能彻底脱困了。”
柳黛抱过孩子,接过包袱,说道:“六姐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请好好活着,当我再回来时,我会让你们刮目相看的。”
三国鼎立,南齐本身也不稳,所以她完全可以趁乱建立自己的势力,就算没机会,她也会创建机会,反正她一定会把那个胆敢乱下圣旨的皇帝赶下皇位,然后让世人知道,女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楚秋抿着唇,吸了吸鼻子,说道:“我会的,我们楚家的女人从来就不是弱女子。”
柳黛抱着外甥女,手腕上挂着两个包袱,一个是装的外甥女的衣物,一个装的是可以放两三天的糕点。告别楚秋,走入了茫茫夜色当着,而后她投宿了一家客栈,在客栈休息了一晚,清晨五点左右开城门的时候就出来了,这时天色才刚刚露出一丝鱼肚白。
第4章 都是圣旨的错—04
柳黛抱着孩子回到了林家村,此时天色已经亮了,林家村的村民都在地里劳作,村口犁田的村民看到她抱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回来,纷纷都惊讶不已,但无人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