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陆得力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怎么了?”宋清影问道。
“婕妤……奴才……来找顾太医!”陆得力喘着粗气道。
“皇上怎么了!”宋清影第一反应就是赵珩,忙站起来紧张地问道。
陆得力忙摇头:“不是不是,皇上好得很,是孟大人!顾太医快走!”
陆得力拉着古神医就跑,杨凝玉未得召见,便没跟着去。宋清影见机会难得便道:“杨医女若是无事的话,留下陪我说会儿话可好?”
杨凝玉点点头,宋清影指了指刚才古神医做过的椅子道:“杨医女请坐。”
杨凝玉坐了下来,宋清影看着杨凝玉,她看书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女主了,现在女主就坐在她眼前,她还是挺喜欢的,只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还拿她的病情说话:“杨医女,这会儿没有外人,你也看到了,我心态可以的,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我到底有几成把握能治好?”
“三成。”杨凝玉道。
宋清影笑笑:“那就可以了,我还是乖乖吃药。”
杨凝玉笑道:“婕妤的心态确实很好。”
“心态不好,也不能改变什么。杨医女是哪里人?”宋清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但又想留杨凝玉多说会儿话,便问道。
“利州,离京城很近。”杨凝玉道。
“利州盛产什么?有什么民俗,名胜?”宋清影继续问。
深碧正好进来收拾,听到宋清影的话便笑道:“婕妤又找人讲故事了。杨医女你不知道,我们婕妤最喜欢听大江南北的故事!你要是知道就给她多讲讲吧。”
宋清影白了深碧一眼:“多嘴,今日重的东西都让你搬。”
杨凝玉笑道:“婕妤喜欢听,我便讲给婕妤听好了。”
就在这个当儿,崔喜进来报:“婕妤,外头来了两个宫女,说是贤妃娘娘宫里的,请杨医女过去问诊。”
宋清影见杨凝玉面色变了又变,便小声问道:“可有什么难处?我能帮你什么?”
杨凝玉笑笑:“无妨,多谢婕妤。”
宋清影握住杨凝玉的手:“你别看我这样,我也同你一样是被家里送进宫的,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说,我在皇上跟前还能说得上几句话。”
杨凝玉见宋清影眼神诚挚,心里叹原来后宫之中也有这样的人,那更不能连累她,便道:“婕妤是赤诚之人,入宫这一遭,能结识婕妤也算是有幸了。婕妤放心,我无事。”
宋清影却还不放心,杨凝玉虽然聪明却进宫不久,对宫中的阴险只怕还了解不深,便道:“那你自己当心些,若贤妃娘娘的肚子有什么不妥,你不要冲动行事。”
杨凝玉看看宋清影,朝宋清影笑笑:“多谢婕妤。”
“我送你出去。”宋清影想了想道。
杨凝玉见宋清影一片赤诚,便点点头。
宋清影将杨凝玉送出正房,看到两个宫女正等在院子里。宋清影故意道:“杨医女,既然贤妃娘娘有请,你就先过去,等贤妃娘娘那边好了你再过来,我等你。”
没等杨凝玉说话,等着的两个宫女中的一个就急道:“杨姑娘还不快些,贤妃娘娘等着你呢!”
宋清影注意到那宫女从袖口露出一块玉佩,又塞了回去,再看杨凝玉已经脸色煞白,急忙要走,宋清影一把拉住道:“你怎么了?”
杨凝玉握了握宋清影的手便将她的手推开:“我没事,婕妤等我回来继续给你诊脉。”
杨凝玉说完便跟两个宫女走了。宋清影却很不放心,又想到刚才陆得力将古神医请去,说孟大人受伤。孟大人便是孟长淮了,虽然赵珩没提过,可她看书知道这人是赵珩的心腹,亲卫统领。宋清影觉得不对,忙叫来商林:“你快去找皇上,就说杨医女被贤妃娘娘叫走了。”
商林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但主子吩咐了,他便领了命去办事。
孟长淮伤得很重,进宫后只剩下一口气了,一句话都没来及和赵珩说,就昏了过去。古神医这会儿正在救治。
赵珩守在一旁,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居然有人能将孟长淮伤成这样!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了,是谁动的手?
陆得力看到孟长淮浑身的伤,面无半点血色,跟个死人无异,忍不住问道:“神医,孟大人……”
“有老夫在,死不了。”古神医言简意赅。
陆得力松了一口气,却见小秋子进来朝他使眼色,他忙过去。
小秋子道:“商林来传话说杨医女被贤妃娘娘叫走了。”
陆得力忙把话传给赵珩,赵珩知道杨凝玉是关键证人,忙道:“年带人,去贤妃那把杨凝玉带走。”
陆得力忙带着几个人,急急忙忙去救杨凝玉。
杨凝玉才到贤妃跟前,刚才那个宫女拿着的玉佩是她未婚夫的。
“你们把他怎么了!”杨凝玉一到这便说道。
“哼,你继续躲啊!杨凝玉,本宫真是小看你了啊!你有这等本事,做什么医女?做娘娘不好?非要生事!”贤妃厉声喝道。
“我不知道娘娘说什么!去太医院是皇上的意思!”杨凝玉道。
贤妃捧着肚子冷笑道:“哼,今日你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了!来人!”
“你想做什么!你别忘了周家叫你务必护住我!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你的。”杨凝玉急了,她死了不要紧,父兄和未婚夫如今是什么情形还未可知。
杨凝玉已经被两个太监挟持住,动弹不得。
“把药灌下去!”贤妃道。
杨凝玉心如死灰,就在这时,陆得力带着人到了。
陆得力大吼一声:“快住手!”
贤妃见陆得力来了,知道大势已去,小腹一坠,捂着肚子直叫疼。
陆得力一边叫人将杨凝玉带走,一边叫人请太医来。贤妃娘娘肚子里毕竟怀着龙子呢,不能耽误了。
杨凝玉却道:“我先来替娘娘诊脉,孕妇耽误不得。”
杨凝玉当然恨贤妃,可她从小就受父亲教导,医者在面对病患时不能带有一丝情绪,况且贤妃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陆得力点点头,让人放杨凝玉过去。
贤妃却不让杨凝玉近身:“你滚开!你休想害本宫!”
杨凝玉冷冷地道:“贤妃娘娘就算不顾及自己也顾及一下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是你,我从无害人之心,哪怕是仇人,我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去害她!我是大夫,这是医德!”
贤妃疼得额头上的汗直往下流,杨凝玉不管她,直接抓过她的手给她号脉:“贤妃娘娘有早产迹象,快去叫助产医女来,务必要带上催产和止血的药来。”
陆得力不敢耽搁,忙派人去。
宋清影这边在房里踱来踱去,心里七上八下,一定是发生什么事重要的事了,还和杨凝玉有关。
第58章
贤妃万分凶险地将孩子生了出来,果然是一个公主。贤妃清醒后,眼泪一直没停过,她知道若不是杨凝玉在,只怕她们娘儿俩要一尸两命了。有了这个公主在,哪怕周家犯了滔天大罪,她也能留一条命了。事到如今,她都没想通周家为什么要一定要送杨凝玉进宫。皇上这多年对她虽不说有多宠,却也从没有薄待过她,为什么家里还是觉得她不中用呢。而昨日却用送消息进来说要除掉杨凝玉,这一切贤妃都不明白。她只明白一件事,周家完了,她完了。
她不知道,孟长淮却已经查出来了。
昏迷了一夜的孟长淮终于醒了。内伤加外伤,孟长淮这次着实伤得不清,还好有古神医在,不然他的小命要交待在这了。孟长淮睁开眼就看见皇上守在他床前,顿时觉得自己值 了。
“皇上……”孟长淮叫了一声。
赵珩见他醒了,也松了口气:“嗯,醒了就好。”
“属下有罪,叫皇上担心了!”孟长淮还很虚弱,声音非常轻。
“行了,这些话就不用说了,你能说话吗?”赵珩问道。
“能!”孟长淮点点头。
“嗯,那你就先说说,你怎么受的伤!有本事把你伤成这样,也不是等闲之辈了。”赵珩道。
孟长淮眼光暗了暗:“皇上容我从头开始讲吧。”
赵珩点点头。
原来,孟长淮得了命令来到杨凝玉的老家利州。利州就在京城的西边两百多里,不算远,不过因为隔着一座山,交通不太便利。因只是查一个女人,孟长淮觉得没什么凶险,便只带了四个亲卫。到了利州府,孟长淮来到之前查好的地方,杨家大宅,却发现那里人去楼空,一个人也没有,再问起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都去了哪。不仅如此,只要他们一问起杨家的事,老百姓们都面露惧色。孟长淮这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周家是利州的土霸王,这事又与周家有关,孟长淮便又是周家查探。赵珩埋在周家的钉子告诉孟长淮,杨家人都被周家人抓了起来,原因正是因为杨凝玉。不过探子一直在外围,具体的原因他们是不知道的。
孟长淮在周家潜伏了几日一无所获。既没有找到杨家的人,也没有找到周家送杨凝玉入宫的原因。
直到前天晚上,周家来了一个道士,说有要事要找周家家主,孟长淮自然没放过这次机会。他潜上了屋顶,听到了道士与周家家主的对话。这才知道周家为什么一定要送杨凝玉进宫。原来周家想在今年选秀的秀女当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便叫了这位道士来批了利州所有秀女的命格,其中就属杨凝玉的命格格外贵重。有多贵重呢,她将来生出的孩子会当皇帝!
赵珩听到这,忍不住叫了一声:“荒唐!”
孟长淮知道皇上听了这话一定会生气,便道:“皇上,您先别气,听属下说完。”
赵珩忍着怒气道:“说吧!”
孟长淮继续讲:“周家得知杨凝玉命格贵重,将来的儿子要当皇帝,第一个想到是其实不是将她送进宫,而是叫周家的子弟娶了她。”
赵珩听了这话气笑了:“怎么?他们就准备造反?太荒唐了!好歹曾经是一国大将军,居然相信一个神棍的话!”
“那个神棍想必是有些神的,不然他们不可能这么信他。不过神棍说了,大梁江山稳固,杨凝玉还是要入宫才行,周家才千方百计把她送进宫。杨凝玉的家人,以及未婚夫一家全都被抓了起来。要等杨凝玉生了皇子,交给贤妃,他们才会放人。”孟长淮道。
听到这赵珩终于明白了。赵珩冷笑一声:“痴心妄想!荒谬至极!”
“正是!前日那道士来便说,继星已归位,杨凝玉命格已改,虽仍是富贵之命,不过也只比旁人贵重一点,与从前不一样了。”孟长淮道。
“哼,不过是那神棍糊弄人罢了。”赵珩冷笑,“你又是如何伤的。”
“属下是为了救那道士伤的,属下本觉得他是证人,想把他带进宫来的。没想到,那道士才出了周府,就被追杀,属下好心相救,他却自己迎上了刺过来的剑,口中还念着泄露天机,必遭天谴,便死了。属下白暴露了自己。”孟长淮道。
赵珩不悦:“愚蠢!你这样暴露自己,杨家人的性命危矣!”
“皇上请放心,他们没有认出属下,而且属下留人继续盯了,他们会救下杨家人的。”孟长淮说完这些,已经筋疲力尽了。
“好了,你好生歇着吧。若杨家人无事,你便领赏,若杨家人有事,你就等着挨罚吧!”赵珩说完便走了。
再说宋清影那边,昨儿晚上她便搬到祺园去了。杨凝玉一去不返,她的心就一直没放下,再加上换了住处,一整夜都没睡好。她既担心杨凝玉出什么事,又担心赵珩与杨凝玉之间会不会因此又发生些什么。她也不敢多打听,皇后早上才敲打过她们,叫她们安分守己的。
贤妃生了公主的事,宋清影还是知道的。皇后早上也假装喜欢了一下,却又不允许谁去看望贤妃,想必这其中有事了。宋清影现在才觉得赵珩与她说的事太少了,他们两人在一起,亲亲我我说的都是情话,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了。
轻红见宋清影坐立不安地便道:“婕妤放心好了,昨日商公公不是说叫到人了么?贤妃娘娘也平安诞下公主,杨医女不会有事的。”
轻红哪知道宋清影心里的纠结啊。她就是那才坠入爱河的女子,患得患失。
宋清影笑笑:“也不全是因为杨医女,许是换了新园子吧,心里有些不踏实。”
深碧笑道:“这有什么不踏实的!婕妤是皇上封的,祺园是皇后娘娘分给您住的,您就踏实住着。奴婢瞧这又大又漂亮,比怡然居好多了。”
宋清影看看她的卧房,确实宽敞又精致,不是怡然居那个卧房能比的。祺园里的一应陈设也不是怡然居那个小院子能比得上的,这才像一个名副其实的宠妃住的园子。
宋清影知道跟有些话跟她们俩没法说,便笑笑揭过去了。
到了晚上,才有一个小太监过来告诉宋清影,杨凝玉被皇上安排在一个单独住处,有人保护着,叫宋清影不用担心。
宋清影知道杨凝玉安全了,便放下了心。她也好不容易把自己劝好了,不再去想赵珩与杨凝玉之间还有没有可能。
一连几日赵珩都没有来祺园,只派陆得力来送了好些赏来。宋清影吩咐商林去和陆得力打听了,只知道皇上有要紧的事,至于什么事,陆得力自然是不会说的。宋清影心里也猜到了一二,想必与贤妃,与周家有关了。
除了赵珩,皇后,德妃,贵妃,淑妃都派人送了赏来,住在隔壁的柳美人还亲自来送了礼。宋清影每日应付这些人,日子就这么过着。
转眼又到了宋清影问诊的日子,宋清影一心期盼杨凝玉能来,不过来的只有古神医一人。
宋清影有些失望地问道:“怎么今日顾太医一人来了,杨医女呢?”
“哼,有老夫还不够吗?”古神医白了一眼道。
宋清影忙赔笑:“当然不是,只不过我与杨医女投缘,想与她说说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