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柳美人呆呆地看着赵珩，皇上对她笑了！皇上这是相信她了吗？柳美人心怦怦直跳，皇上笑得真的好俊朗，这样的男子，哪怕他不是皇上，也值得她博一回。那她要怎么说呢？是编一段故事，还是照实说呢。
“杨贵妃……就是杨凝玉受宠后，皇上只独宠她一人，臣妾身子又不太好，臣妾与皇上，并无太多交集。臣妾只有在宫宴时能远远地看着皇上，可臣妾对皇上是一片痴心，许就是因着臣妾的这份痴心，老天爷才让臣妾又活了一世。”柳美人还是照实说了。
赵珩看着柳美人，心里的疑惑不减。若只凭柳美人的话，赵珩是不会相信的，只是她提到杨凝玉，叫赵珩心里很在意。当时他就十分怀疑杨凝玉为什么会叫出他的乳名，还有他对杨凝玉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这些竟和柳美人说的这些看似荒诞的话给对上了，这就很奇怪了。
“这么说，前世朕是有负于你的痴心了？”赵珩脸上还是带着笑。
“臣妾不敢，臣妾说的都是实话。”柳美人低下头，心里觉得皇上一定相信她了。
“你说杨凝玉的孩子当了储君，那么如今的太子呢？”赵珩问。
“回皇上的话，前世孙太傅醉酒跌入荷塘死后，皇后娘娘为太子选了陈轩陈大人做太傅，后来皇后见您宠爱杨凝玉所生的皇子，便撺掇了陈大人和太子意图逼宫，被皇上您发现了……”柳美人一边说一边看着赵珩的脸，见赵珩脸色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心里有些没底。太子换太傅的事是她生前发生的，其余的事是她自己猜的。见赵珩不说话，柳美人又道，“这些话臣妾不敢跟皇后娘娘说，只敢跟您说。但是臣妾感念皇后娘娘的提携，便拼死说出了陈太傅的事，如今太傅无事，太子殿下想必也不会做那大逆不道之事。”
“柳美人果真是个识大体，重情义的人呢。如此说来，你是为大梁朝立了大功了。不过照你这么说，皇后与太子都有谋反之心，朕该怎么做呢？”赵珩听了柳美人的话，心里吃惊得很，竟信了一二分。他相信若不是孙太傅在，太子定会受皇后影响更多，那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不过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人真的能重活一世么？
柳美人忙道：“皇上，臣妾这么做真的是半点私心也没有，全是为皇上考虑。皇后娘娘与太子自然是您来定夺。”
赵珩笑笑，他自然不会因为柳美人说的真假难辨的话就去把太子怎么样，他对太子寄予厚望呢。
“柳美人，你说皇后为什么这么肯帮你，你答应皇后什么，皇后才帮你的？”赵珩笑道。
听赵珩这么一说，柳美人愣了一下，忙道：“臣妾没有答应皇后娘娘什么……”
赵珩摇摇头：“你撒谎，说吧，你准备跟皇后说什么？准确地说，你准备怎么骗皇后。”
柳美人一听吓得脸色发白，低声道：“臣妾不敢……”
“你总不会和皇后说前世太子意图造反吧？还是你觉得你跟朕说了这些之后，朕会护着你，你不用怕皇后了？”赵珩往柳美人跟前走了两步，柳美人吓得退后了两步，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皇上难道还是不相信她？
“皇……皇上……臣妾……”柳美人被赵珩吓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没话说了？关于宋婕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赵珩问，其实听柳美人说这么多，却叫他想起他与宋清影的总总过往，宋清影比柳更像是重生的呢，可是这一切却又透着不对，若照柳美人的话来说，宋清影不该知道他中毒的事。
“皇上，前世宋婕妤早就死了，臣妾觉得宋婕妤说不定也重生了……”柳美人心里怕了，将心里的怀疑说了出来。
不对！赵珩心里否定了，肯定有哪里不对，这说不通。赵珩觉得这事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或许能解开这其中的迷，那就是杨凝玉。
“柳美人，若真如你所说，你为了朕考虑，你早就该拼死来跟朕说明，朕中毒以及恭亲王谋反吧？你为什么没有呢？”赵珩笑着问柳美人。
柳美人呆呆地跪在道：“臣妾……臣妾不敢说，臣妾……臣妾怕没有证据……怕皇上不相信臣妾……”
赵珩看看柳美人：“行了，你不用再说了，你说的话，朕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你还是留着哄皇后吧。”
柳美人见赵珩突然这么说，心一下子慌了，忙上前抱住赵珩的腿：“皇上，臣妾说的都是真的！皇上请您相信臣妾！”
赵珩低头看着柳美人的手，柳美人忙放开赵珩，哭道：“皇上，臣妾说的都是真的……”柳美人现在只恨自己前世死得太早，对后来的事根本不知道，若是瞎说说错了，皇上更要不会相信她了。“皇上，臣妾试探过宋婕妤，她也是重生的，臣妾真的没有说谎。”
赵珩往后退了两步朝外面道：“陆得力，回来了么？”
“奴才在。”陆得力把刚才那个小太监交给下面的人就赶回来了。
皇后也在偏殿外守着，这会儿又是怕又是后悔，把柳美人活剐了的心都有。
“进来。”赵珩道。
陆得力忙推门进去。赵珩道：“将柳美人带走，不要让任何人和她说话。”
赵珩说完就出了偏殿，柳美人瘫软在地，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陆得力走到柳美人跟前：“走吧，柳美人。”
皇后见赵珩出来了，忙也跪到赵珩跟前：“皇上恕罪。”
“起来吧。”赵珩冷冷地道，“太子的事皇后还是少操些心吧，朕自会教导他的。”赵珩说完便走了。
皇后听赵珩这样一说，心凉了一大截，呆坐到地上，赵珩走后很久，才缓缓地站了起来。
赵珩出了凤仪宫，心里还想着柳美人说的话，无心再去见宋清影，便又回了自己寝宫，他还有事要立刻吩咐孟长淮去做。
赵珩找来了孟长淮，只吩咐了他一件事，将杨凝玉夫妇带进宫。
孟长淮不辱使命，在第三日午后，将杨凝玉夫妇带进了宫。
此间，赵珩没有去见过宋清影，宋清影依然被禁足。
赵珩并没有见杨凝玉的夫君，而是在千秋亭见了杨凝玉。当初赵珩第一次见杨凝玉便在这个亭子，赵珩觉得杨凝玉看着面熟，感觉也没来由得觉得亲近，他今日要问个究竟，她到底是从何知道他的乳名的，他绝不相信那是她家中兄长的名字。
杨凝玉没想到她还会进宫，还是和夫君一起被抓进宫的。她记得这个亭子，她在这个亭子里第一次见到了皇上赵珩。杨凝玉回宫后，又做过几次同样的梦，她有时候恍惚，那是不是她前世的样子，不然为什么那么真实。
赵珩看着杨凝玉，还是觉得很面熟：“杨夫人，今日朕找你来，是有件事想要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
杨凝玉明白为什么将他们夫妻二人都带来却只见了她了，她若是说了假话，只怕她夫君要吃苦。杨凝玉看看赵珩：“皇上想问什么，民女知无不言。”
“很好，朕问你，你为什么知道朕的乳名。”赵珩道。
原来是真的，那真是皇上的名字。杨凝玉脸色变了变，那只是一个梦，就算她如实说了，皇上会信？可眼下，不说也不成了，皇上既然问起了，肯定是知道什么了，不然也不可能将他们夫妻二人抓来。
杨凝玉叹了口气道：“皇上，民女说得可能有些匪夷所思，民女自己也觉得很奇怪。所以皇上上次问起民女时，民女不敢说，如今皇上再问，民女自不敢隐瞒。攸关民女夫君的性命，民女可以保证，接下来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但是皇上也要保证听完后，放民女夫妇二人出宫。”
赵珩见杨凝玉说得这样通透便点点头：“你说吧，朕答应你。”
“那日落水，民女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梦里，今年的选秀没有取消，民女进宫后成了才人。”杨凝玉缓缓道来。才说了第一句，就和柳美人说的对上了。杨凝玉觉得梦里的不是她的人生，便接着道：“梦里的杨凝玉发现皇上中了毒，皇上便给了她格外的恩宠，她成了皇上的宠妃，一直做到了贵妃，后来她的儿子当了太子，当了皇帝，她成了太后。”
竟与柳美人说的几乎相同，赵珩看着杨凝玉，柳美人说自己是重生了，杨凝玉却说自己只是做了个梦。会不会杨凝玉其实也是重生了，她只是不想再进宫，所以她才说自己做了个梦。
“这真的是你的梦？”赵珩问道。
“千真万确，就在落水那日，那个梦……很真切。”杨凝玉看着御花园的分光，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她似乎曾经也和皇上在这看过风景，那时候她是皇上的宠妃。
“梦里就只有这些么？可还有梦见别人，比如，你之前诊治的宋婕妤，还有后宫的柳美人？或者还有谁是你记得的？”
提到宋清影，杨凝玉愣了一下，她与宋清影挺投缘，甚至这次进宫她还想去看看她，她要怎么说呢，赵珩问这事是不是与她有关呢。
杨凝玉迟疑间，赵珩靠近了杨凝玉一步，杨凝玉下意识地护住了肚子。
赵珩想起柳美人与杨凝玉都说杨凝玉的儿子后来成了太子，赵珩忍不住朝杨凝玉的肚子看了看：“你有孩子了？”
杨凝玉不自然地点点头。
赵珩笑笑：“恭喜你们。说吧，在你梦里还有什么。”
“民女不记得什么柳美人，倒是有个柳才人，一直身子不好，很早便过世了。至于宋婕妤……”杨凝玉迟疑了一下，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道，“在梦里，宋婕妤早就死了。她冲撞到了贤妃，贤妃的孩子没了，她也丢了性命。而且，这事是宋贵妃做的。当然，这与梦里不一样，毕竟那只是一个梦。”
竟又与柳美人说的一样，难不成她们说的都是真的，那宋清影又是怎么回事呢？她是重生了，还是也做了个梦？当日他的人看到宋清影是怎么躲开的贤妃，当时他只是觉得她机灵，现在想想，说不定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了。
第72章
赵珩又问了杨凝玉一些事，便放走了杨凝玉夫妇。杨凝玉本想去看宋清影的，可不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便作罢了，这皇宫，还是远离得比较好。
宋清影这几日一直在看淑妃送来的书，看来淑妃还真是送书过来给她解闷的。这几日祺园上下都没有人进出过，宋清影对外头的事一无所知。宋清影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赵珩明明说了去查的，为什么一连几日都没有消息。皇后也再没有派人过来，她到底要被禁足到什么时候。宋清影叹了口气，将书丢在书案上，“啪”的一声，吓到了一旁发呆的深碧。
深碧看一眼宋清影，不敢说话，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轻红却道：“婕妤，皇上这几日一定在忙着查青芝的事呢，等他查好了婕妤就解禁了，您不要担心。”
宋清影摇摇头：“我感觉很不好，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似的。”
“婕妤放心吧，皇上最喜欢的就是婕妤，他不会不管的。”深碧道。
可是他为什么不来呢？宋清影心道，果然不该一颗心全都寄托在他身上的。如今寸步难行才知道，不是自己一步一步挣来的宠爱，到底不牢靠，自己心里也没底。
赵珩又见了一次柳美人，柳美人还是一口咬定自己重生了，说的句句属实。赵珩又从她口中问出一些事，与杨凝玉所说基本对得上。柳美人被赵珩软禁了起来。
赵珩一直没有去见宋清影，柳美人和杨凝玉的话叫他不得不在意，宋清影肯定有事瞒着他。还有，那魅鬼已经查实出自宋家。宋家是大梁最大的世家之一，也是赵珩的心头大患之一，如今魅鬼出现在宋清影的园子里，又查出是宋家出来的物件，倒不失为一个契机——宋家送宋清影进宫，再用魅鬼诱惑皇上，妄图谋反。可这么一来只怕宋清影要吃点苦了，赵珩思忖着。
就在赵珩思索着要怎么利用这魅鬼对付宋家时，有人来报说找到宫女青芝的尸体了，竟然在怡然居。赵珩叹了口气，不管这事是谁做下的，若他由着人栽到宋清影头上，确实可以借机对宋家下手，哪怕不能将宋家连根拔起，也能叫他们掉层皮。
赵珩觉得是时候见一见宋清影了。
赵珩是晚上来的祺园，宋清影看了一整天的书，这会已经躺着闭目养神了。宋清影心想，她还没来得及培养自己的人脉，阴谋就劈头盖脸地来了，现在想想，若是她没有赵珩的宠爱，就是一无所有呢。在后宫光有皇上的宠爱还是不够的，宋清影深深地意识到这一点。
宋清影看到赵珩的时候，赵珩已经站到宋清影床边了。她瘦了，赵珩心里一疼。宋清影却吓了一跳，忙坐了起来，两人明明才几日未见，宋清影却觉得赵珩有点陌生，看自己的眼神也带着探究，而不是那么热情似火。
“皇上！”宋清影呆呆地叫了一句，盯着赵珩看，心里说不尽的委屈，明明之前还好得蜜里调油呢，他竟几天都不来看她。若是从前，他进了屋，总要和自己亲昵一番，而不是这样打量她。
赵珩笑笑，坐到床沿，伸手摸了摸宋清影的脸：“这么早就歇下了。”
宋清影蹭了蹭赵珩的手心，可怜兮兮地道：“不歇下又做什么呢，皇上都不来看臣妾，皇上在忙什么呢？帮臣妾洗刷冤屈了没有？”
“朕这不是来了么。”赵珩看着宋清影，看不到她还好，一看到，便想起这半年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自己答应宋清影的誓言。赵珩曾觉得自己欠了宋清影的，不然怎么就对她这么上心，甚至许下她那样的誓言呢。现在想想，说不定自己前世真的欠了她，她因着自己早早丧命，所以这辈子，她才不愿意留在宫里。她才对自己处处设防，她才不肯敞开心。
宋清影觉得赵珩的眼神怪怪的，便道：“皇上，你这是怎么了，瞧着怪怪的？”
赵珩摇摇头：“朕无事，影儿，你可有事瞒着朕？”
宋清影心咯噔一跳，那当然有啊！还不少呢，可他到底指的是哪一件呢？他这么问，自己要怎么说？宋清影笑笑：“皇上想问什么就问嘛，怎么还这么诈臣妾。”
赵珩也笑笑，笑得有些勉强，刚才宋清影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被他捕捉到了，宋清影确实有事瞒着他了。赵珩道：“朕想听你主动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