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舟舟刚要说话,意识突然涣散一瞬,眼神也逐渐哀伤起来:“阿野……”
“舟舟,舟舟是你吗舟舟?!”沈野狂喜。
小白花依恋的看着他,喃喃:“我没想到,你会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收手吧阿野。”
“你先别说话,我带你去医院,我们去医院,你很快就会恢复的。”沈野心疼的看着她身上的伤。
小白花轻笑一声:“如果不是因为我,也不会生出这些事,阿野,答应我,放过所有人,放过你自己。”
沈野脸色刷白的捧着她的脸:“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去治疗,你们几个,去把车开过来,还有担架也都拿来!”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最后一起出去了,没有人控制的大师立刻过去把两只鸟儿捧在手里,看到濒死的鸟后眼睛都要红了。
“我喜欢的,是不管不顾自在如风的阿野,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舟舟是我朋友,求你、求你给她一条生路……”小白花喘息着说完,眼神逐渐暗淡下去。
沈野若有所觉,凄厉的怒吼:“不——”
季舟舟生生被他吼醒,愣了一下后意识到什么:“小白花……舟舟?你还在吗……”
话没说完,就被扼住了脖子,本来如纸一样惨白的脸瞬间涨红。沈野红着眼逼迫:“滚出身体,让她回来,让她回来!”
“……她本来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的,是你杀了她。”季舟舟艰难的说话。
“让她回来!”
“她已经死了,你就算杀了季舟舟,她也不可能回来了,”大师冷静的开口,将两只濒死的鸟儿放在怀中,“她要你放过季舟舟你没听到?人已经死了,你难道还要她的灵魂不得安息?”
沈野一颤,手立刻松开了季舟舟的脖子,季舟舟猛烈的咳了起来,两只手上本来已经凝固的伤,又开始往外渗血。
“舟舟呢?”沈野定定的看着季舟舟。
季舟舟咳嗽过后,喘着气看向他:“你说呢……”这狗男人果然是小白花的克星。
沈野怔怔的坐在地上,正要不死心的再问一句,就听到身后有女人的声音响起:“哟,这是怎么了,怎么搞得一地都是血?”
屋子里的人同时看过去,只见张雅娟手里拿着枪走了进来,身上还沾染了不少血迹,这些血迹显然不是她的。想到自己那些出去后就没回来的保镖,沈野眼神暗了下来。
“沈先生真是大不如从前了,找的保镖竟然不是专业的,连我一个小女人都能轻易解决,难道是缺钱了,雇不起人了?”张雅娟含笑问,余光扫到满身血的季舟舟,眼底只剩下嘲讽。
她还以为沈野有多爱这女人,现在看来,这女人身上的伤是沈野做的吧。
张雅娟将枪口瞄准了沈野:“你们两个都在,就实在是太好了,等我把你们都解决了,就去杀顾倦书,你们所有人,都要给我爷爷陪葬。”
她话音刚落,屋外闪过一道影子,沈野不动声色的将季舟舟护在身后,平静的劝说:“你冷静些。”
“你杀了我爷爷夺了我家产,你要我怎么冷静!”张雅娟的表情瞬间狰狞,“你毁了我的一切!”
沈野举起双手,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温柔的看着她:“你别太着急,这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你亲口跟我承认过的也算误会?”张雅娟荒唐的笑了一声,“沈野,你还要不要脸……你别过来!”
张雅娟被靠近的沈野逼得连连后退,最后将枪对准沈野,想也不想的扣下扳机。变动就在一瞬间,她身后的人猛地困住她的手,子弹因此朝着天花板飞去,沈野趁此空档将张雅娟手中的枪抢了下来,对准她的脑袋砸了过去。
被顾倦书困住的张雅娟瞬间软软的倒下。顾倦书松手任其摔在地上,红着眼眶大步朝季舟舟走去,却在走了几步后,被沈野用枪指住了脑袋。顾倦书瞬间不动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季舟舟,哑着嗓子问:“这是你做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沈野说完轻笑一声,眼底满是绝望,“舟舟死了,我只要杀了你,结局就会跟上辈子一模一样,原来我重生一次,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你可以杀我,但是先让他们走。”顾倦书镇定开口,接着就看到季舟舟惊恐的摇了摇头,他的目光瞬间温柔下来,“乖,让大师带你去治疗,你现在不能耽误了。”
季舟舟从被沈野划伤就没有掉一滴眼泪,现在看到顾倦书后,眼睛里瞬间闪烁着泪光。她清楚的感觉到生命的流逝,拼命摇头表示拒绝。
“你想让他们走?”沈野打断他们的对视,盯着顾倦书看了片刻,突然玩味的笑了起来,“跪下求我啊。”
顾倦书面上没有任何情绪,闻言顺从的跪了下去:“求你。”
“不要……”季舟舟几乎快要崩溃。
沈野面无表情的盯着顾倦书,半晌嘲讽一笑:“真羡慕你,至少还能求人。”话音刚落,他的枪再次抵在顾倦书额头上。
正当他要扣下扳机时,自己的脚腕处突然出现些许感觉,他低下头,只见季舟舟白着一张脸,含泪小声哀求:“求求你……放过他吧,我把身体还给你,我不要了,求你……”
沈野手心一颤,许久之后拿枪的手脱力一般放下,俯身蹲在她面前,冷淡开口:“不要用这张脸求我。”
季舟舟哀求的看着他,再无半分自尊可言。顾倦书的双手死死攥在一起,却不敢轻举妄动,他本可以趁机夺了沈野的枪,可是沈野离舟舟太近,他不敢轻举妄动。
沈野盯着季舟舟看了半晌:“我再问你一次,舟舟呢?”
“我不知道……”季舟舟闭上眼睛,颤声回答,“我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
沈野手指一颤,半晌抬头看向顾倦书,面无表情道:“带着她滚。”
顾倦书顿了一下,想也不想的将季舟舟抱了起来,大步朝道观外跑去,在两个人离开道观后没多久,身后的房子里响起一声枪响,惊飞了山林间的鸟儿。
顾倦书不知道自己这一路是怎么熬过来的,把浑身是血的季舟舟放到副驾驶上后,颤抖着打开驾驶座的门,开着车朝山下冲。
季舟舟浑身发冷,疲惫感越来越重,只能靠说话努力保持清醒:“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猜的。”顾倦书绷着脸,他只知道季舟舟可能出事了,但没想到沈野也在,更没想到她会浑身是血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明明昨天晚上还生龙活虎的小姑娘,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季舟舟看着他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竟然忍不住笑了一声:“对不起啊,有太多事我没告诉你。”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你给我好好的。”顾倦书的嗓子都哑了。
季舟舟顿了一下,心想她可能没办法好好的了,小白花只能占据濒临死亡的身体,她刚才既然有失去意识的时候,相信身体也是强弩之末了。眼看他车速越来越快,她只能出言提醒:“慢点,你开太快我晕车。”
顾倦书猛地将速度慢下来,季舟舟这才放心些,絮絮叨叨的说话:“我给你留的信,你看了吧。”
“……”顾倦书不说话。
季舟舟叹了声气:“我解释不了,只要在这身体里一天,就解释不了任何事情,只能靠写的,也不知道你明白了没有。”
“你想我明白什么?”
季舟舟抱怨的看他一眼:“别这么大火气嘛,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闭嘴!”顾倦书严厉的看她一眼。
季舟舟苦涩的笑笑,声音小了下来:“那你开车小心点,我可不想再被二次伤害。”
“闭嘴!”
“……真凶,我睡一下,到医院之前你别叫我,”季舟舟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半晌又睁开一条缝,在后视镜中和一直往自己身上瞟的顾倦书对视了,她垂下眼眸,压抑眼中情绪,“我会想办法来见你。”
“……胡说什么,你不会有事。”
季舟舟轻轻一笑,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舟舟……”
“季舟舟……”
顾倦书手指一颤,突然平静下来,到了医院后抱着微凉的身体到急诊,急诊医生检查后摇了摇头。
他从头到尾都十分镇定,还不忘给在附近的叶倾打个电话,请他过来帮忙处理后事。
叶倾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见到季舟舟的遗体还不相信,可那确实是季舟舟,是跟他说好今年要一起拿奖的周四季编剧。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谁干的?”叶倾的声音微微发颤。
顾倦书平静的看着他:“沈野,已经自杀了。”
“你……”叶倾只说了一个字就停下了,因为此刻的顾倦书冷静得太不正常。
顾倦书垂眸:“道观有监控,一切很清楚了,今天我们就能把舟舟带回去。”
“倦书……”
“婚礼取消吧,你去通知一下,丧礼的事……丧礼的事交给周长军就好,”顾倦书看叶倾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事已至此,节哀吧。”
“这是我应该跟你说的话才对,你……节哀。”叶倾哑着嗓子苦涩道。
顾倦书静静的看着被蒙上脸的季舟舟,不知道该怎么和叶倾解释,他觉得季舟舟没死,真的没死,所以一点伤心的情绪都没有。她只是出一趟远门,暂时找不到回来的路,等找到了,自然就回来了。
丧礼很快就举办了,因为顾倦书的要求,所以一切从简,除了顾家人之外,只有叶倾和褚湛两个最亲近的朋友知道,所以灵堂上很是安静。
顾家老夫人仿佛又老了些,她的眼睛微微浑浊,盯着照片里笑得开心的小姑娘不太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发展成这样了。
周长军去料理其他事,顾倦书身边只有叶倾和褚湛陪着,两人对视几次,叶倾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倦书,你哭一哭吧,兴许心情会好一些。”
“有什么可哭的,”顾倦书懒洋洋的起身,看了照片中的姑娘一眼后,最后看向两个好友,“忙了两天了,都回去休息吧。”
“……我这几天没事,还是在这待着吧。”叶倾赶紧道。
褚湛也点头:“休息期,不想回去。”
顾倦书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本来想说不用了,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随便他们如何了。反正时间一过,他们就会发现,自己其实真的不伤心。
正如顾倦书所说,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们陪了他许久之后,发现顾倦书一直没什么异常,于是渐渐都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了。生活还在继续,大家像以前一样忙碌,好像从未认识过季舟舟这个人。
……
季舟舟只感觉自己身体猛地一轻,然后一重,反应过来时连人带被子摔到了地上。她哀嚎一声,睁开眼看到周围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她这是回来了?!
她跳起来在床上翻找,找到《痴痴情深》的书后赶紧抱在怀里,努力回想当时是怎么穿的,想到自己当时看完书就睡觉后,她立刻装模作样的把书翻了一遍,这才闭上眼睛睡觉。
然而觉不是想睡就能睡着的,她尝试好多遍后,决定出去买点安眠药。决定后立刻换了衣服准备出门,门开的瞬间看到对面门也开了,出来一个可以用美艳形容的女孩,正是季舟舟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姐妹季听。
她本来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但因为和季听关系太好,干脆就跟着季听姓了,所以说起来,她们是像亲姐妹一样的关系。
“你火急火燎的干嘛去?”季听奇怪的看着她。
季舟舟一脸紧张的看着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穿书了。”
“……”
“真的,都穿快一年了,但是现在穿回来才发现这边的时间没怎么动,你一定要相信我啊。”季舟舟生怕季听把她当神经病了。
季听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半晌点头:“我信。”
“真的?”季舟舟眼睛一亮,随后有些迟疑,“这么扯的事,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季听沉默片刻,用那张美艳的脸做出相当咸鱼的表情:“因为我也穿了。”
“……”季听最大的优点,就是向来不对她撒谎。
“很多书。”季听无奈的摸了一下鼻子,看到季舟舟一脸着急,询问,“所以你现在这么着急,是想干嘛?”
“我想回去!”季舟舟脱口而出,“我男人还在书里呢,我想去找他。”
季听一愣:“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想办法回去啊,我想试试像以前没穿时那样,看能不能再进去一次。”季舟舟皱眉。
季听想了一下:“应该没那么容易。”
“那也得试试才知道。”季舟舟心急如焚。
季听想了想,开了自己的门示意她跟自己进去,季舟舟赶紧跟了过去,只见一个羸白清俊的男人从卧室出来,看到有生人后原本慵懒的表情立刻敌意十足,警惕的看着季舟舟。
季舟舟:“……”这个男的,怎么好像病病的……不对!
“你什么时候在家里藏了个男人?!”季舟舟惊叫。
季听一脸无所谓:“说来话长。”
“……那你还是不要说了,我现在很着急的,你把我叫进来是有办法帮我吗?”季舟舟担心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