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渔嗤了一声:“下没下杀手,难道我不比你清楚。”
冯跋如遭雷击,忽尔又升起希望,他为什么不杀他,不想和修罗教为敌,很快,这个念头被打散,他杀了他们修罗教那么多人。
心念电转间,冯跋觉她手掌按在自己头顶,登时头皮发凉:“不要杀我,我……”凉意从头顶蔓延至五脏六腑,他的内力在流失,他竟然能吸别人的内力。
阿渔站了起来,冷冷看一眼地上的冯跋。
片刻后,阿渔走进房间。
“你是谁?”衣衫不整躺在床上的沈瑴望着阿渔,他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他杀了修罗教的人。
阿渔一言不发,塞给他一颗药。
沈瑴没有犹豫,直接吞了下去,这个人要是想害他,可以直接杀了他,药下腹,沈瑴便察觉到身体内的力量再恢复,他手脚并用爬下床,跪在阿渔面前:“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阿渔又去救了另外的沈家人并其他被修罗教关起来的人,在他们千恩万谢中离开,她得找个地儿炼化外来的内力。
走在寂静无声的长街上,阿渔回身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冷冷道:“出来!”
第183章 武林第一美人5
阴影处转出一名男子,剑眉星目,神态友好,望着远处的阿渔拱了拱手, “前辈见谅,我并无恶意。”
阿渔眯了眯眼,认出来人,何遇!
“为何跟着我?”
何遇悻悻一摸鼻子,原因说来话长。两年前,他被修罗教众打入悬崖,侥幸不死,还在山洞内得奇遇,他在那山洞内发现一卷早已失传的《北冥神功》。
他全身内力悉数被废,正合《北冥神功》先决条件,修习此功,须得先化去自身内力。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就地开始修炼《北冥神功》,以山洞中的蛇虫鼠蚁为食,三月后,伤势痊愈毒素全消,山洞内可供食用的蛇虫也所剩无几,便设法离开山洞,寻了一座深山老林苦练功,以待大成之日复仇。
后来,他住的那片山头来了两个古怪的老头,蹭吃蹭喝。再后来两个老头决斗,双败俱伤,临死前把一身内力传授予他。
就这么的他一下子多了百年内力,他有《北冥神功》在身,论理这些内力都会化为北冥真气,奈何他对《北冥神功》参悟不透彻,无法炼化如此磅礴的内力,导致这两股一阳刚一阴柔的强大内力在体内横冲直撞,令他备受煎熬。
他冥思苦想不得其解,只得出山寻法解决自身的问题。那么巧,闻到血腥味赶来看见满地尸体,略一查探,他便知是《北冥神功》所为。武林中可化去对方内力的武功不多但也有那么三四种,但是《北冥神功》的手法独一无二,他绝对不会认错。
遇上同道中人,他立刻追了上来。
何遇当了两年多的野人,就是出来后,也鲜少与人接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两人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沉默相对。
寒风瑟瑟,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可闻。
阿渔瞥何遇一眼,转身离开。
何遇抬脚追了一步,第二步抬起时听到利器破空声,何遇足间一点,人已经往后掠出一丈,在他原来站着的地方,斜插着一枚暗器,入地三分。
这是警告,何遇神情讪讪,也觉得自己行为莫名其妙,不怪人家不客气。
“前辈,我无意冒犯,我,”何遇抓了下脑袋,“前辈可是天山派弟子?”北冥神功是天山派镇派之宝,天山派在武林中销声匿迹数十年,但是难保没有传人,既然遇上了,他想物归原主,如《北冥神功》这样的绝学足以振兴一个门派。若是对方不介意的话,还想请教下自己遇到的问题。
阿渔淡淡道:“不是。”
何遇大失所望,转念又想,对方不是天山派弟子却会天山派绝学,难道就是那位和他一样进入山洞的有缘人。那副尸骨看泥土情况是新葬,还有那两枚打火石,也是新的。若是先他一步那人取走了《北冥神功》,只怕他现在早已成为一堆白骨。
何遇心绪翻腾,念出一个名字:“石惊天。”这是北冥神功长卷上背面那段话上的主人,简短陈述了他被人害至此的经过,希望有缘人替他报仇,可他害的人早已经去世。
“前辈可认得此人?”
阿渔心里啧了一声:“不认识。”这小子是要认亲吗?望着愣头愣脑的何遇,怪不得初出江湖那两年,被骗的那么惨。
何遇将信将疑,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对方在……骗他。当年他武功尽废身中奇毒能从毒姑手下逃出生天,靠得就是莫名其妙的感觉。
何遇望着离去的人,没好意思再跟上去,怅然地摸了摸鼻子,回到栖身的客栈。
次日起来,大堂里的人,十个有八个在议论修罗教分舵血案,惊慌之余更多的是恶有恶报的痛快。
原来,前辈还杀了很多修罗教的恶人,听了一耳朵的何遇心道。虽然又是用毒又是吸人内力,不过他当真是位侠义之士。
一个月后,何遇再次和他心目中的侠义之士相遇,地点修罗教洛水城分舵。
何遇是追寻毒姑的线索而来,听说毒姑在此分舵出现过,然而他过来后,没有发现毒姑,只看见了被围在人群中央的阿渔。
彼时阿渔又换了一张脸,她现在的形象是二十来岁的女子,样貌平平无奇,丢站人群里绝对留意不到那种。
何遇藏身在暗处,全神贯注地看着下面。他从未见过阿渔出手,只知道她以长鞭为武器,江湖上使鞭的人不在少数,故而一时半会儿并不知道阿渔就是他充满好奇的前辈。
“我劝你束手就擒,这样还能少受点罪,内内外外,我们早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何遇没认出来,洛水城分舵人已经认出来,他们被杀了那么多人,难免有几个漏网之鱼,消息一汇总,得出对方擅长易容的结论,只脸会变,武器却从来不变,所以待对方一亮出武器,他们便知道,猎物踏入了陷阱。
这两年来,修罗教在此人手里损兵折将,且死的人地位越来越高,灭了他们修罗教多少威风,他们早就想收拾此人挽回名声,奈何此人擅长易容,神龙见尾不见首,令他们无从安排。
这一次此人地狱无门硬要闯进来,正中下怀,他们这可不只一个分舵的高手,还有五大护法之一坐镇。
话音刚落,一枚暗器奔着分舵主的面门而来,说话的分舵主怒不可遏,握紧手中长枪,暴喝一声:“找死!”
战局外的何遇看着下面的场面,看得有点出神,女子长鞭所过之处,无人能挡,但凡是沾上鞭子的,非死即伤,没有再战之力。
狠是真的狠,厉害是真的厉害。
看着看着,何遇突然愣了下,用鞭子的,用毒的不在少数,但是又用鞭子又用毒还与修罗教为敌的?
何遇想起了一月前在东琉城遇到的那位前辈,盯着躺在地上的尸首,中毒的症状有点像。
可……何遇转眼盯着人群中悍勇无敌的女子,她是女子啊,前辈是男子啊?
越打越心悸,险险躲开鞭尾的分舵主退出战圈:“你到底是谁,藏头遮脸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福如心至,何遇恍然大悟,易容术!正当时,忽见一人从她背后飘然而至。
“小心后面!”何遇大喝一声,飞身奔至。
突袭之人劈出一掌,被阿渔避开。何遇赶到,与来人缠斗在一块。
瞥到何遇的脸,阿渔略一皱眉,手中攻势未减。
又来一高手,分舵主和赵护法又惊又怒,不是说此人向来都是独来独往。
单一个阿渔,他们已无全胜把握,用上了突袭,再加上何遇,战局更加明朗,一边倒。
一些胆子小的教众,惊惧之下掉头就跑。有了第一个,逃跑的人越来越多,哪怕分舵主气得砍杀了两个震慑也回天乏术,人心已散,队伍不好带了。
节节败退之下,分舵主自己都想跑了,可阿渔紧盯不放,他一旦想撤退,只会把破绽送给对方。
分舵主处险象环生,赵护法处也不遑多让。论招式何遇远不及阿渔变化多端令人应接不暇,但是他胜在内力雄浑,每一掌内力澎湃。几招下来,赵护法惊骇异常,这江湖是怎么了,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硬茬子。
一声短促的惨叫后,分舵主扑倒在地,纹丝不动,生死不知。
赵护法心神一慌,当下露出一个破绽,何遇挥掌劈去,赵护法慌乱之下举掌相抗,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对掌,却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内力失控。
体内内力不受控制的狂涌而出,赵护法目眦尽裂,想收回手,然身不由己,对方浑厚内力霸道的牢牢的吸住他:“竖子安敢!”
他慌,何遇也慌啊。
何遇尚未将《北冥神功》融会贯通,又被迫继承了两股阴阳相克的百年功力,造成的结果就是有时候,他自己都控制不住他自己。
他没想吸人内力,他身上这些内力都没炼化,哪敢再乱吸,这不是乱上添乱嘛,可他莫名其妙就开始吸了,还停不下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解决了分舵主,打算来收拾赵护法的阿渔觉出情况不对,一鞭子抽飞举刀刺向分身乏术何遇的修罗教教众,阿渔盯着何遇的眼神有点凉。
赵护法比分舵主内力高深,她想自己留着用的,现在倒好,被人捷足先登,虽然对方不是有意的。她知道何遇的北冥神功有点小问题。
慌得一逼的何遇磕巴:“我不是有意的,我要怎么停下来?”
阿渔啧了一声,没上去管他,怕自己插手后,也被吸了内力。论内力,现在的她不如何遇,内力愈强,吸力愈大。
待阿渔解决完一众小喽啰,赵护法已经被吸干内力奄奄一息,而何遇呆若木鸡,彷佛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何遇的确不能接受,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吸别人的内力,那种硬生生吸干对方生命力的感觉令他毛骨悚然,比杀人还甚。
委顿在地虚弱不堪的赵护法咬牙切齿地瞪视何遇,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失去内力比死还痛苦。
阿渔扫了一眼傻愣愣的何遇,走向躺在地上的分舵主,分舵主还残留着一口气,阿渔还要他的内力,自然舍不得直接杀了他。
分舵主吐着血问:“你……想……干……嘛!”
很快,他就知道了,体内的内力源源不断离去,分舵主咬牙切齿:“妖……女”
回应的他的是一声嗤笑。
何遇愣眉愣眼地望着阿渔,她的神情一片平静,彷佛在做的是一件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事。
知道和亲见,完全不一样!
何遇内心惊涛骇浪,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只能呆呆的看着阿渔。
阿渔抬眼看着他:“对罪恶的怜悯就是对善良的伤害。”
何遇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眼皮一翻,向后栽倒,砰一声。
阿渔:“……”
一把脉,阿渔被他经脉中凌乱的内力惊了惊,居然还能活蹦乱跳,阿渔掏出两颗入口即化的药塞到他嘴里。
盯着昏迷不醒的人三秒,阿渔认命地提着他的后衣领把人拎了起来,十九岁的何遇,面容还残留着少年人的稚气,身高却一点都不少年,半条长腿拖在地上。
拎着走了三步,一步一拖,嫌麻烦的阿渔索性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施展轻功,翩然离去。
凉凉夜风吹在何遇脸上,他眼皮动了动,徐徐睁开眼,入眼的就是半张脸,半张脸背后是满天星辰。
“醒了。”阿渔停下脚步落地,松手。
何遇眼睛眨到一半,骤然失重,刚醒过来脑子有点懵,且这么点距离不足以他反应,他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不疼,只是彻底被摔醒了。
何遇一骨碌跳起来,看看阿渔,回忆三秒,脸腾地红了,火烧火燎:“是,是姑……前……前辈带我出,出来的。”
他记得自己晕了过去,以前也有过,在内力相冲的厉害时。今天肯定是因为吸了一股内力,这不是重点的。他记得自己刚醒过来时,他是面朝着天空的,这里是荒郊野外,他竟然被一个女子抱了一路,被个女子,女子!!!
何遇的脸更红了,只觉得整个人都在烧,差点当场自焚:“谢……谢前……嘶”咬到舌头的何遇疼得抽了一口冷气。
阿渔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听说他初出江湖时很傻,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眼刮的何遇脸更红,回想之前重重,何遇面上发臊,连忙抱拳:“多谢前辈。”要是前辈把他扔在分舵,但凡逃走的修罗教众回来一个,他都凶多吉少。
“你也帮了我一回,扯平了。”阿渔淡淡道,虽然没有他的提醒,她也知道有偷袭,但是这份人情她记着。
女人的声音。
上一次见面前辈是男子,那么前辈到底是女子还是男子?
啥也不知道的何遇啥也不敢问,只能自己在心里纠结,但愿是个男子,这样自己可以少一点尴尬。
何遇决定跳过这个问题,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前辈练得也是《北冥神功》?”
阿渔不置可否。
何遇不死心:“前辈真的不知石惊天前辈名讳?”
阿渔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要不然这小子下次撞见还得车轱辘问她。
“前辈也去过那个山洞?”何遇语带雀跃。
阿渔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也是在那个山洞学的,”何遇欣喜若狂颇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兴奋:“那前辈为何上次见面说不知?”
阿渔:“麻烦。”
何遇:“……这次您怎么承认了。”
阿渔扫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麻烦。”
何遇懂了,之前说不知道是怕他问东问西嫌麻烦所以否认,这次承认是被他问东问西问嫌麻烦所以承认,何遇有点尴尬。
“我只是想谢谢前辈,要不是前辈留下了秘籍,我九死一生。”
阿渔:“不必谢我,这是石前辈留下的秘籍,我也不过是沾了石前辈的光。”
话虽如此,但是一般人都会取走,留在原地的少之又少。这本来也无可厚非,有缘者得之,可于他却是峰回路转的生机。所以他离开时也没带走,离开后又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放在山洞内,希望能帮助下一个有缘人。可惜他之前经过时看了一眼,那一片山崖因为地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