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女——我想吃肉
时间:2019-07-05 09:51:46

  等桓琚笑够了,梁玉就问:“阿鸾来了没有?怪想她的。”
  桓琚道:“来啦,她也长大了。怎么?想去看她?”
  “是。”
  “那去吧。”
  “是。”
  梁玉顺利对桓嶷曲了曲手指,吐个舌尖儿,在平安的引导下去李淑妃的住处。才走出去,背后就有小宦官急匆匆的脚步往另一个方向赶——皇帝父子还有正事要办,桓琚在桓嶷的催促之下,开始着手亲自考核比较重视的地方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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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鸾还是跟着李淑妃住。梁玉说要见阿鸾也是真的,最大的目标还是李淑妃。如今的后宫里,最了解桓琚心思的人,非李淑妃莫属,是需要与李淑妃通个气的。
  李淑妃住的地方挂着个匾,上面写着“碧波”两个字。地方不像宫里那么庄严肃穆,花木扶疏比宫里更舒服些。
  李淑妃与儿媳妇陆氏在打双陆,阿鸾此时正在习书。李淑妃就让孙女儿先停了课,一同见一见梁玉。两下见面,李淑妃与陆氏心里都吃惊:【竟看不出是流放回来的样子。】
  梁玉见李淑妃不见老,陆氏反而有点憔悴,阿鸾却长高了不少。笑吟吟地与她们见过礼,坐下便问她们:“日子过得真快,阿鸾长高了好些,近来可还好?”
  李淑妃笑道:“挺好,来来来,来一局。”
  陆氏给梁玉让了座,微笑着说:“我总输,三姨来试试?”
  李淑妃道:“你这是拉帮手。”
  陆氏笑道:“是。”
  梁玉见她们都笑,问道:“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
  李淑妃走了一步棋,道:“宫里添了人口,不算喜事吗?”杜、凌、梁都死了,后宫以她为尊。她上了年纪,“争宠”的心是没有的了,看着这群新来的闹笑话呗。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年轻的姑娘都会有种种憧憬,这个李淑妃都经过。不过像王才人、李美人这样连带两个娘家骂街的,还真是少见。
  这样挺好的,要都是一肚子心眼儿,那才愁人呢。傻点好,傻人有傻福,大家都省心省事。热闹,喜庆,大家图一乐。
  梁玉也想到了这两家,笑道:“那是喜事。”
  两人达成了共识,慢腾腾地移着棋子,边移边说。
  李淑妃问道:“东宫的新人,三姨见过了吗?”
  梁玉道:“还没来得及,不知道她们都喜欢什么?”
  “她们得问你喜欢什么才对。”
  “嗳,我就想,能跟她们处得好些,她们也好尽心照顾三郎不是?”
  “那是太子妃的事情。”
  陆氏听到“太子妃”三个字,反射性地一抬头,又低了下去,阿鸾轻轻握住了陆氏的手。陆氏对女儿笑笑,摇摇头。
  梁玉已对李淑妃说:“现在不是还没有吗?”
  李淑妃想了一下,道:“也……快了吧?圣人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圣人呢,处置起事情来果断又英明,但是对自己的家人总是希望事事周全的。”
  【对他喜欢的家人。】梁玉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是想给三郎一个样样都合意的太子妃呀。”
  梁玉道:“嗐,我知道圣人关心他就行了。太子妃的事情,也是国家大事,圣人处理国政难道不比咱们强?”
  李淑妃笑道:“唔,那是,不用急。”
  李家其实也有让她进言的意思,李淑妃一直不动如山。太子妃的位置,哪家不想要呢?说什么外戚没有好下场,全是胡扯!为了争这个,削尖了头的大有人在。不过桓琚一盆冷水泼下来,看到萧氏落到楚王家里,好些人冷静了下来。
  梁玉又说:“其实,要是爱热闹,近来喜事真不少,萧司空的长孙这月二十二要与刘家定亲啦。”
  李淑妃叹道:“听说啦,萧礼真是个能耐人。”
  两人闲聊了些家长里短、娶妻嫁女,梁玉将话题转到了阿鸾身上,说下回过来给阿鸾带羽毛裙来。陆氏终于开口了:“她还小,三姨太破费啦。”
  梁玉道:“刚好是手上有,并没有特意搜罗。”
  李淑妃道:“别争啦,给了就收下。”
  梁玉嗔道:“还没拿来呢,不得了,我快坐不下去啦。”
  正说笑间,一个面熟的宦官过来对李淑妃耳语几句。李淑妃道:“知道了,宣御医过去。我一会儿就到。”
  梁玉问道:“是谁病了吗?”看样子不像是桓琚、桓嶷,所以她问的也轻松。
  李淑妃撇撇嘴:“唔,王才人。才人呀。”她与梁玉的观点是一样的,她对桓琚的了解甚至更深一些,给个才人,就代表王才人并没有那么重要。把王才人的儿子关照好了就行了。李淑妃上了年纪了,比年轻时慈祥很多,但不代表她会有耐性陪王才人玩。
  梁玉道:“那我就不打扰啦。”
  李淑妃道:“有空常来坐坐。”这是知道梁玉的门籍拿回来了。
  梁玉道:“只要您不嫌我烦。”
  “怎么会?”
  梁玉不再坐下去,辞了出来,心里评估着李淑妃的态度,确定了宫中暂时没有对桓嶷不利的事情。梁家最关心的是桓嶷的婚事,桓琚应该是很重视的。【淑妃娘娘并没有对我暗示她有什么太子妃的人选要推荐,可见这事不大好插手,我顶好也是闭嘴。只要圣人上心,那就不会坏事。】
  李淑妃也不急着去看王才人,将棋盘又看一了阵,笑道:“这一局又是她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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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碧波馆,桓琚与桓嶷还没说完正事,梁玉也不再等,决定先出宫去瞎转悠。桓琚来了,达官贵人不知道跟着来了多少,官员们还有分工的原因不得不留在京城的,公主们就没有不往这边凑的。梁玉琢磨着怎么也得跟丰邑公主见个面。
  丰邑公主住哪儿,梁玉昨天已经跟梁八郎打听到了,就让王福往丰邑公主的别业附近去看景。
  才转悠没两刻,一阵鸾铃,丰邑公主前呼后拥地出动了。
  即便在京城的权贵里面,丰邑公主也丝毫不输人。送给梁玉的骑士顶了大用,丰邑公主心里挺得意,以后就不常坐车而喜欢骑马,以骑士拥簇。她带的是朝廷给公主的标配的甲士,比梁玉那些还威风。梁玉回京之前就打算回来与她见个面,商量一下这些骑士的归属,今天“偶遇”一下,先做个试探。
  丰邑公主出行,等闲人都躲着,甲士们也习惯了,今天看着对面一辆车、几个仆人跟随,还这么悠悠闲闲地走着,都感到诧异。想了一想,领头的骑士一抬手:“去,问问那里是谁。汤泉宫多贵人,小心一点。”
  小心顶了大用了。
  往去问话的骑士策马奔回来:“是那位三姨。”
  “快,报与殿下。”
  丰邑公主前两天收到梁玉的帖子之后就在念叨了,可见是重视这个人的。
  【幸亏刚才没有贸然驱逐她。】自觉拣回了一条命的人小声感谢了一回菩萨。
  丰邑公主听说梁玉来了,问道:“在哪里?前面引路!”
  她骑的是匹极神骏的青骢马,疾风一样刮到了梁玉的车边,一看之下大为愤慷:“你怎么这么拮据啦?”车也没什么装饰,跟的仆从也少,骑士也没有带。
  梁玉从车里出来,往车辕上一坐,靠着门框笑道:“这又从何说起?我不过是出来得急,没来得及带呢。”
  丰邑公主今天出来,一个目的也是找梁玉。昨天桓琚宣梁玉,丰邑公主不久之后也得到了消息,人来了,丰邑公主就得见一见,她有好些事情得找梁玉商议呢。
  丰邑公主道:“那好吧,到我那儿去?”
  “行啊。”
  “本事没落下吧?”
  “只有更好的。”
  丰邑公主随意往后吩咐一声:“给三姨牵马来。”
  梁玉乐了:“公主就是公主。”眯起眼来看着一个骑士拖了一匹马来,丰邑公主道:“这也是我惯常骑的,怎么样?”
  梁玉踩着车辕往前一纵,蹿到了马背上,一挽缰绳,稳住了身子。四下一齐喝彩。梁玉这才慢悠悠地将双足踩进马蹬里。
  丰邑公主大喜:“三姨就是三姨,赛一场?”
  “今天没带人来,说起来,我那些人还是公主所赐,正要好好谢谢公主。”
  丰邑公主就是要这个人情,听到耳朵里,人却大方地一摆手:“过去的事还算什么账呢?送三姨的就是三姨的了,别说这些婆婆妈妈的话啦,一点不像你,扫兴。”
  “那好,过两天我摆酒,来不来?”
  “来!”
  梁玉道:“走着?”
  “走,先到山顶的为胜。”
 
 
第125章 初现端倪
  原本梁玉与丰邑公主只是酒肉朋友, 托赖丰邑公主所赠的骑士顶了大用, 再次相见,两人之间不免要更亲厚一些。赛了一回马,几乎是差不多的时间到了山顶, 丰邑公主笑道:“三姨一身的本事果然没有撂下。”
  梁玉道:“野惯了, 让我坐我也是坐不住了。”
  此处地势略高些,四下开阔, 如果有人来找她们,老远就能看得到。且梁玉虽说“过两日摆酒”, 实则现在在汤泉宫附近她就没有一个能摆酒的地方, 想趁这个机会与丰邑公主多聊几句。
  回京之后, 梁玉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当年的关系重新捡起来。离京三年,虽不是物是人非, 狐朋狗友的情份也容易淡去。
  丰邑公主也有交好她的意思,这位公主看起来放荡不羁,是这一代公主里最出格的那一样,实则心眼不少,一肚子的小账本。
  两人情投意合,勒马闲聊。
  丰邑公主孩子生完送走,没有这样一个“人证”在眼前,所有人都集体失忆了, 她还是桓琚的长女, 该有的待遇一样不缺。宴游无度, 交际颇广, 消息也很多。通过丰邑公主之口,梁玉知道了萧礼亲自到刘家登了几回门,为儿子求娶到了刘湘湘的侄女。
  “他是个能耐人儿。”丰邑公主这么评价这位长位。
  又说京城在宋奇的治下不如纪申的治下舒坦。梁玉听了就笑了:“这话从何说起?我以为宋郎君比纪申更权变。”
  “对我权变,对别人也就权变啦,”丰邑公主又像是一个睿智的公主了,“大家都权变,就都没规矩了。他偏又不想把律法都扔了,可不就乱了吗?”
  梁玉笑笑,一点头:“然也。”
  丰邑公主又讲了一些事,到最后才提起王才人和李美人来。她对王才人给她生的幼弟并无特殊的感情,也不喜欢孩子的娘,对王、李两家人更是瞧不上。翻着白眼说:“我以前读书不用心,如今才知道什么叫‘粪土之墙不可圬’,三姨,别与他们打交道,晾着就得了。”
  梁玉道:“明白。公主自己呢?”
  丰邑公主狡黠地一笑:“你猜?”
  梁玉道:“我看公主再无烦恼的事了。”
  丰邑公主摇摇头:“说不好,三姨……”
  一句话没说完,远远的两骑飞奔而来——桓琚与桓嶷说完话了,桓琚忙他的事情,桓嶷要跟梁玉单独见个面、说说话。
  丰邑公主道:“三姨去吧,别叫三郎久等。明日我设宴,三姨一定要来呀。”她知道梁玉才到京城,梁家别业也不大,如何招待?还不如她在自己的别业里请梁玉,她还有事要托梁玉办呢。
  梁玉道:“那就明天见。公主,这马舍得吗?”
  “只管拿去!”
  梁玉鞭马而走,桓嶷又不在汤泉宫里,他骑一匹白马,衬着黄色的袍子,头上金冠反射着日光,在一边道上等着梁玉过去。
  梁玉快打几鞭,在桓嶷面前勒住了缰绳,笑道:“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你骑马,挺有样子的么。”
  桓嶷笑了起来,两眼微弯,他平时不大显,这一笑倒有一点生母的影子。梁玉直勾勾看着,扯了扯嘴角:“就这么开心么?”
  桓嶷还是笑:“我见到了您怎能不开心?”
  “哪怕说得这样好听,我也没糖给你吃。”
  桓嶷笑笑,拨转马头:“走走?”
  “好。”
  两人信马游缰,说尽三年来信中不及写完的话。梁玉问了桓嶷的生活,将在桓琚面前不好提的良娣、孺人的事也问了。桓嶷无可不可地道:“也就那样吧。”梁玉问道:“是不满意?”
  桓嶷想了想,道:“也还行。就那样吧。”
  没有少年怀春的腼腆,没有热血男儿的激情,他的语气平平淡淡的,仿佛是给老师交了一份作业,而老师给他批了一个中等,老师学生对这个结果就像眼前摆了一碗鸡肋熬的汤。
  梁玉低声问:“在想太子妃的事情吗?”
  桓嶷也压低了声音说:“三姨,我知道的,阿爹以为我胆怯,所以我的许多事情就不好办。可我只能这样,三姨放心,您受过的委屈,我日后必会讨回来。”
  梁玉道:“什么叫‘日后’?我只要你自己过得好好的,我就放心啦。你看看我,看看我,我像是白受欺负的人吗?要我说,你才叫人担心,把自己的日子过得舒服了,才有精神去干正事不是?”
  桓嶷笑笑:“袁樵会做万年县令。”
  这官儿可不小,万年县的治所就在京城,品级都比一般的县令高,给个楣州刺史都不换的。梁玉想想,笑了。
  桓嶷看她笑了,也很高兴,低声道:“以后行走宫里也小心些,有些乱。”
  梁玉先不问原因,感叹道:“三郎,长大啦。”
  “我本就比三姨年长的,”桓嶷回了一句嘴,续道,“四郎神情不对,三姨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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