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宠——假面的盛宴
时间:2019-07-05 09:52:58

  “其实奴婢想给主子收拾银子的,可银匣子里着实没找到银子,只有些银锞子,可那东西一看就是宫里的,奴婢、奴婢就只能、只能……”
  听到这里,盘儿真不知自己该怒还是该笑了。
  她去了宗琮旁边坐下,对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该你出场了,孩子他爹。
  宗琮放下茶盏,道:“你们打算出宫干什么?”
  下面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婉婤开口了。
  “女儿发现宗钤想私自离宫去边关找舅舅,就想跟他一起去。”
  一听到这话,盘儿的怒气顿时就消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感。
  见她面色怔忪,宗琮看了看两个孩子道:“你们年纪尚小,又没出过宫,不知道外面人心险恶,不管去干什么或是找谁,不该不跟父皇和你们娘说。这次念你们是第一回 ,父皇就不重罚你们了,回去每个人把《大学》抄十遍,不抄完不准出门。”
  等两人被领下去,宗琮才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也别多想。”
  “也不知道二哥怎么样了,明明知道他活着的可能性很小,但我还是希望他是活着的。”盘儿靠在他肩头说。
  宗琮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殊不知此时苏海也正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他原本和傅磬打算往榆林走,谁知道被大部队带去了蓟州。
  如今的蓟州,正是一片战火连天。
  金人似乎下了狠气,不攻下蓟州誓不罢休。
  换作以往,入冬就该撤兵了,可今年金人却全然没有这个打算。一车又一车的军备和补给从后方运过来,似乎打下的辽东给了金人很充足的物资。
  军营里的帐篷越来越多,接天连地,苏海两人就被并在其中的一个小队中。
 
 
第184章 
  这期间苏海和傅磬少不了被安排上战场。
  两人自然不可能自己人打自己人, 一边混在里面充人数,一边寻机会想离开。中间几番险象环生, 都侥幸被两人逃过。
  想着也不能一直这样,苏海就动了歪脑筋,把两人弄到了养马的地方暂时充当养马的胡哈。
  胡哈就相当于大周军营里专门饲养战马的兵卒, 不过在金人这边相对就要更辛苦更脏一些。
  因为金人大多都是骑兵, 战马自然也多, 所以胡哈都是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儿,吃得却是整个营地最差的伙食。
  但最起码不用再上战场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也是营地最靠外围的地方, 苏海也正是看中了这点。可惜预想远远不如计划,这群胡哈里头有个叫翁嚓的头人,对下面的胡哈极尽苛刻严厉。
  再加上已进入隆冬,这种时候草原上几乎没有肆意游荡的鞑靼人或者金人, 致使苏海的逃跑计划只能被拖延。
  这日, 苏海正在给马切草料,头上和衣裳上沾满了草屑的傅磬突然过来拉了他一把。
  此时哪怕傅磬的亲生爹娘在此,恐怕都认不出儿子了,苏海自然也差不多。
  苏海对傅磬投以疑惑的眼神, 傅磬说了句跟我来,就牵了一匹马出去了。苏海忙跟着也牵了一匹马。
  金人对于战马的饲养, 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例如吃的饲料如何,每日需饮水多少, 且每天还要牵着马出去‘活动’一定的时间,此时两人牵着马往外走, 倒也没人对他们投以瞩目的眼光。
  到了营地边缘,这里几乎已经见不到有什么闲人了,不远处有两个高耸的瞭望台,下面的营栅里排列了数个帐篷,时不时有金人士兵进进出出。
  这些人正是看守这个出口士兵。
  却视线极为开阔,就见在营栅外面,约有一二十骑。只从打扮上来看,一时难以分辨来人的身份。
  他们的穿着很怪异,穿着大周的棉袍,外面却又罩着皮袄,有些像金人军队中的高级将领,却又不像。
  而苏海和傅磬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看见从营地里同样奔出几十骑,与那些人经过一番交谈后,又从营地里跑出几十骑后,这一群人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尽头。
  “看出问题了吗?”
  苏海咬着牙:“那些人是大周人。”
  是的,也许从衣着打扮上看不出端倪,但战马却能很轻易的分辨出来。哪怕追溯到前朝,大周境内的良驹也极少,以前和草原关系还不僵持的时候,都是通过马市互换战马。
  因为战马受制于人,前朝的皇帝深感此事不能长久,便命下面的官员四处收罗血统优良的种马,以此来保证能繁育出属于自己国家的战马。
  可惜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经过许多代的提纯和改善马匹的血统,渐渐也繁育出一种叫做河北马的战马。
  到了大周,这种马又被称为大周马。
  这种马耐力极好,却天生比草原上的战马腿短,单看并不觉得,可若是和草原上的马放在一起,能明显看出马身要比草原马矮上一些。
  方才那些来历不明的人,骑的便都是大周马。
  战马乃军备物资,不可能会流到外界,尤其还出现在这种地方,所以这群骑着大周马的人来历不言而喻,应该是某处边镇的将士。
  大周有军方的将领和金人勾结。
  这是首先出现在苏海脑中的念头。
  而他和傅磬已经在这遛马有些时间了,这么冷的天,天上还下着小雪,这两个人却回去,已经引起营栅那边守门金人士兵的注意了。
  对方冲这边呼喝了几声,又打了几个手势,苏海忙对那边低头哈腰躬了躬身,就忙叫傅磬回去了。
  回去后,他心情并不能平静,甚至五内俱焚。恨不得当下就冲出营栅,跟上去看看这群人到底去干甚,又或是密谋了什么。
  可现实就是他根本出不去,只能待在这里。也是机会不凑巧,翁嚓又来了,在马房里一通呼喝斥骂,处在马房里的胡哈们俱是点头哈腰。
  此人不依不饶,寻了个偷懒的由头,拿出鞭子不分青红皂白挥了过来。
  在鞭梢打上苏海时,他一只手快如闪电地抓住了鞭子,翁嚓诧异而又恼怒,正想破口大骂。傅磬忙走过来,把鞭子从苏海手里拿出来,又低声说了几句他今天身体不适,对翁嚓道歉的话。
  翁嚓也不知是被扫了兴,还是被苏海惊到了,骂骂咧咧了几句就走了。
  “我知道你心急,可现在根本不是着急的时候。”之后,趁着四周无人,傅磬对苏海道。
  苏海双目赤红,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将手里的草料扔在地上,人便走了。
  *
  紫禁城,延禧宫。
  宗锏从外面走进来,他穿着裘皮的披风,头上戴着狐皮的帽子。
  进来后,宫女们就围了上来,替他脱下帽子和披风,又用布巾掸掉靴子上的残雪。一番罢后,他进了暖阁中,徐贤妃正在这里等着他。
  “外面可是冷?瞧你手凉的,快坐下暖暖。”
  这时,锦屏已经暖着红糖姜茶进来了,徐贤妃亲自将茶盏塞进宗锏的手里。
  宗锏默默地喝茶,贤妃自然也少不了些嘘寒问暖的话。
  不管外头风言风语如何,贤妃一直没改变对宗锏关心的态度,可惜随着钟家人出现后,母子两人之间的相处越来越尴尬,贤妃心力交瘁,已经快绷不住了。
  之后问了问宗锏学业上的事,他也都一一答了。
  这期间宫女们忙着摆膳,母子二人一同用了晚膳,眼见外头的天色越来越暗,贤妃也不好留宗锏,吩咐奴才们好好侍候,把宗锏送走了。
  等宗锏走后,她有些无力地倒在引枕上。
  锦屏看她情绪不对,忙把闲杂人都遣退了下去。
  “娘娘……”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你看本宫和皇后相斗,可有得到什么好处?本宫没有,她同样也没有,反倒是皇贵妃,悠然自得,哪里还像是亲哥哥背着叛国名义的模样。现在冷静想一想,本宫觉得这一切都是皇贵妃的诡计,就是挑着本宫和皇后斗,她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锦屏没有出声,显然以她的脑子,她能明白其中的纠葛,却根本没办法给出任何建议。
  “你去和王东来说一声,让他把这个信儿透露给皇后,如果坤宁宫和延禧宫再斗下去,只会便宜景仁宫,我就不信陈妍她会好死她这个庶出的妹妹?!”
  “可皇后那般恨娘娘。”锦屏有些犹豫。
  贤妃冷笑:“你放心,她知道轻重,她若是想斗,本宫奉陪到底,但前提是皇贵妃倒了,不然我跟她就算斗得你死我活,只要有皇贵妃在那儿狐媚陛下,我和她的儿子都坐不上太子之位。”
  按下不提,暂时休战的信儿很快就被王东来递给了陈皇后。
  其实最近陈皇后何尝不也是有了这种明悟,只可惜这种事一旦开始,就不是她说能收手就收手的。因为她不知道她收手后,徐贤妃那边可会收手。
  陈皇后本来还疑惑徐贤妃是不是故意诓骗自己,谁知接下来不管是朝堂还是宫里,徐贤妃一系俨然偃旗息鼓,陈皇后一系自然也鸣金收兵。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两个人现在根本称不上是朋友,说是仇人也不为,但因着有个共同目标的,自然能达成暂时的一致。
  徐贤妃递话来说想合作,陈皇后半信半疑,不过徐贤妃的‘诚意’很快就来了。
  而且这份‘诚意’,比她想象中更大,当然这是后话。
  *
  像翁嚓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欺善怕恶的无耻小人,怎可能会放过这一茬。
  所以他的报复很快就来了。
  上面下发命令,要调集一批人前往宣府,有战马自然少不了胡哈跟随,翁嚓就把苏海和傅磬挑了去。
  另还有几个胡哈。大家都是唉声叹气的,这么寒冷的天气离开温暖的营地,简直就是活受罪,可上面的命令又不能不听从。
  按下不提,这次金人派兵竟达到两万之众。
  打从进入冬天后,金人就收缩兵力了,宣府大同榆林的分兵都聚集到了蓟州。此时又突然分兵着实异常,这也是苏海二人愿意混在里面跟去看看的原因。
  苏海总觉得此事与那天他和傅磬看到的那一幕有关。
  赶在去宣府的路上,苏海在心里算了算,才突然发现如果按照大周的农历来算,此时正是年节。
  若是换做以往,他此时应该是和军营的弟兄们一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现在流落在外,却前途未卜。
  还有京城那边,也不知道如何了。
  *
  金人在外头又是扎营停驻,又是排兵布阵,很快就惊动了宣府的高层。
  敌人突然撤兵,着实让他们松了口气,可这才过了多久,人又回来了,而且这次的人数俨然不少。
  又是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因为这种认知,在宣府内部引起阵阵骚动,施淄已经坐在宣府总兵的位置有几十年了,他如今年事已高,若不是边关极缺他这种作战经验丰富的大将,早该是解甲归田的年纪。
  可为了边关安稳,他依旧坐镇在这里。
  这大半年来,宣府先是经历被围攻的大战,又遭遇大同总兵在宣府失踪,之后连番有边镇失守。
  施淄可谓是心力交瘁,既得攘外,又得安内。
  好不容易敌人退兵后,他就病倒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明显精力不济,这次金人再度来袭,他只能拖着病体再度坐镇总后,也心知心力恐怕不足,不免对被自己信赖的手下诸多嘱咐。
  尤其是徐桐,徐桐在他手下已近二十载,是施淄亲眼看着他从一个愣头青小子,长成为如今能镇守一方的大将,之前副总兵战死后,施淄就把徐桐提到副总兵的位置。
  虽只是暂代,但这在边关几乎成了约定俗成,一般总兵是有这个资格选出受自己赏识手下作为副手,朝廷为了边关上下和睦,一般也不会制止,多是文书在兵部那边过一遍就能定下。
  所以现在虽还差一道任命文书,但徐桐在宣府差不多已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宣府驻军的安防和调动,也有属于自己的权利。
  徐桐从大帐里走出来,一个武将模样打扮的人就凑了上来。
  “总戎对桐哥信任有加,待这次战罢,若总戎解甲归田,这总兵的位置就是桐哥的了。”
  徐桐是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男子。
  看得出年轻的时候长得还算英俊,即使现在已是不惑之年,也丝毫没有损伤他的英俊,反而增添了不少沉稳和成熟的气质。
  他嘴角露出一个笑,道:“现在说这些未免也太早。”
  说着,他突然话音一转:“那边可是安排好了?”
  闻言,这名男子目光一凝,声音压低了不少:“已经全都安排好。经过这次,这顶帽子可就彻底扣在苏海头上,摘不下了,京中娘娘那里……就是耳必赫的要求……”
  徐桐冷冷一笑:“所以说金人就是蠢,我们且应着他,到时候我们虚晃一枪再来个瓮中捉鳖,反而是大功一件。娘娘那里的事虽重要,但我怎可能放过快到手的总兵位置,兵不厌诈,也活该他倒霉。”
  “桐哥你说的是,此事之后咱们徐家的风光指日可待,再不用屈于人下,京中有娘娘有五皇子,宣府有咱们,是时……”
  “行了,先别得意,把事情办好再说。”徐桐打断道。
  *
  金人这边的布置,着实让苏海有些看不懂。
  不过他只是最低等的胡哈,高层如何定计他也不清楚,也就只能从外面看点皮毛罢了。
  这日金人再度排兵布阵,连最低等的胡哈都征用了,俨然是全员出动。
  到了阵前,就见最前方的阵地摆了一架瞭望台。
  上面站着两个士兵,但旗杆上却绑着一个人。
  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在最后方,那人又是绑在高空中,根本看不清这个人样貌,只能看到这个人半死不活,头发披散,似乎穿了身大周人的铠甲。
  难道这是金人什么时候俘虏了一个大周的高层将领。
  起初,苏海还在心里这么想着。
  俨然阵前的布置,也在金人士兵中引起了不少骚动,虽立于阵前,却没妨碍消息蔓延着。
  就在金人对着城门上大周人叫阵的同时,苏海也知道此人的身份。
  “看到没,那就是大同总兵苏海,就是个活阎王,杀了不少鞑靼人和我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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