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宠——假面的盛宴
时间:2019-07-05 09:52:58

  后面这几句,晴姑姑特意压低了腔调,说得盘儿的小脸臊得极红。
  可转念想想,上辈子不就是这样,因她侍候的好,太子就一直没忘记过她。之后太子登基当了皇帝,她作为皇帝妃嫔的那些年,虽然算不得极宠,但宠幸一直没断过。
  就这么断断续续一直到钺儿长大了,她被逼着去争去抢,使了浑身解数去笼络他,然后宠爱就越来越多,虽不至于摘星星摘月亮,可也是头一份了。
  “姑姑……”
  想到前世的一些事,盘儿不禁软了身子。
  晴姑姑见她小脸红彤彤的,眉眼软绵,像含着一汪春水,不禁更是疼惜,“你啊,命比姑姑好,不管怎样来到了这里,就不用受外面的那些苦处。以后小心筹谋,怎么都不会缺了好日子过,只是这地方太复杂了,还得小心谨慎才是。”
  “嗯。”盘儿软软地应了声。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动静,还不及盘儿反应过来,屋里就多了个人。
  还是个男人。
  一身天青色锦袍衬得他气质清朗,身姿挺俊,如苍松翠柏般。腰间垂着一枚羊脂白玉的龙形玉佩,腕间的珠串蜿蜒盘旋,明黄色的璎珞低垂,他单手负于身后,又格外有一种雍容从容的气质。
  福禄也跟着进来,一看到床榻上情况不对,忙退到屏风外头。晴姑姑也有点傻了,不过还算她机警,不动声色地从床榻上下来了,退了出去。
  香蒲哭丧着一张小脸,低声对她说:“奴婢想拦,没拦住。”
  太子是她们能拦的吗?
  福禄瞪了这小宫女一眼,挥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了。
  屋里,盘儿拥着被子傻坐在那儿,方才她忙乱之下,只来得及将被子拉过来遮住自己,可惜有些亡羊补牢,该看见的早被人看见了。
  晕黄的灯光下,香肩上仿佛涂了层油脂,泛着莹润雪白的光。绸被是莲青色,这颜色本就衬肤色,更显那肌理晶莹剔透,让人心中叹为观止。
  再之后,发生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直到感受到那仿佛被劈开了的疼,盘儿才反应过来她忘了做事前准备,也忘了让他怜惜些。
  那沉重的、一下一下的钝疼,让她从未有过的清醒,她已经不是懿安皇太后了,她就是盘儿。
  屋外,福禄听着宛如娇莺般声声切切的求饶声,打了个激灵的同时,也忍不住暗道一句真娇气。
  这可是旁人求不来的恩宠,有宠就受着,第一次谁不疼啊,不疼才不正常。
  可在听到那越是求饶,越是大的动静后,他臊红了一张老脸,忙挥手赶人。都赶到外面去,包括他自己,才低骂了一声:“一群没眼力见儿的!”
  *
  到最后时,盘儿哭了。
  她觉得自己挺丢人的。
  且不说她是个瘦马,前世也不是没经历过,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不过是重来一次,她竟然第一反应不是想办法,而是哭。
  可实在是太疼了。
  且哭都哭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只能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把脸揉吧揉吧,就当做没发生这事。
  屋里很安静,只有男子事后的微微有些不稳的呼吸声。
  盘儿在想自己该怎么办。按理说,她该挺着不适的身子,起来叫人备水,服侍太子擦洗,再让人把床单被褥换一换。
  可她就是不想动,也是太疼了,一动就疼。
  这个棒槌!
  盘儿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声,可骂完又想他真是有个棒槌。
  怨谁呢?怨太子有个棒槌?可她现在是苏奉仪,就是干这事的,别人求都求不来,她可真矫情。
  盘儿脑子里还乱得一团糟,旁边太子动了。
  想着她方才哭得一团糟的样子,太子半坐起来,清了清嗓子,伸手拉了拉她身上的蚕茧:“可是伤着了?”
  盘儿蠕动了一下,没吱声。
  太子从没经历过这种事,以往也不是没人侍寝过,过程虽有些不适,但没人会表现出来,还会表现得像得了莫大的恩宠,他第一次碰见侍寝中有人哭出来的人,还闷在被子里不愿理他。
  转念又想,她方才哭得越狠,他越是用了力气。
  想着她年纪不大,才十五岁,还是个小姑娘,且她比寻常人来的纤细,到处都细细软软的,而他自己看着斯文,其实五六岁就练武习骑射,所以她定是伤着了。
  “起来我看看,伤着了就让福禄去叫太医。”
  “不准去叫太医!”
  盘儿一下子从被子里出来了,红着一张小脸,脸上还有着泪痕。再看露在被子外的一些地方,有点地方白,有的地方红,那红色现在已经渐渐退了,隐隐有些泛青的样子。
  “不准叫太医?”太子的目光暗了暗,嗓子沙哑地重复了一遍。
  盘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吸了吸鼻子,把绸被往上抱了抱,把脸遮住一大半,只露了双眼睛在外头:“我就是有点疼,把太医叫来多丢人。”
  太子笑了。
  是看她这可怜样儿,也是她说的这句丢人。
  又看她成了这样,这样一个小姑娘,他确实不知道体恤。心中不禁有些怜爱,嗓音又温柔了几分:“那让人备了水,你去洗一洗泡个澡,就能舒服些。”
  说着,他套上亵裤打算下榻。
  盘儿的第一反应不是太子这么关心她,而是他要走了?
  她想起当年在继德堂偏殿侍候太子,他总是事后就走的。她心里对这种行径特别不舒服,但也知道这事不是她能置喙的。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嘴比脑子快:“你要走?你不准走!”
  听到自己声音嚷着,盘儿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宠她宠到她说什么都不会生气的建平帝。
  想弥补,却又知道是亡羊补牢,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软着嗓子道:“殿下你别走,妾身舍不得你走。”
  两人都还光着呢,就盘儿身上抱了床绸被,她急得伸手去抱他,绸被自然滑落下来。
  太子的脸僵了僵,瞪着那又起了反应的某个地方,想去推手在半空顿了顿,转为拍了拍她光裸的肩膀,温声道:“你先去泡澡,我不走。”
  之后就是盘儿去浴间沐浴,太子在外面收拾,等盘儿从浴间里走出来,床榻上的用物都换过了,太子穿了中衣躺在外侧,她拢了拢身上的袍子从脚头爬进里面。
  方才她在浴间里,已经让晴姑姑帮忙上了药,现在舒服多了,动作也比方才要顺畅些。
  “上药了?”
  盘儿心想他怎么知道,转瞬又想到他素来观察入微。
  她窘着脸嗯了声,在他身边躺了下。
  隔着一层帘帐,床上的光线很暗,静悄悄的。
  她想起那最后的十几年里,他们几乎夜夜相伴入眠,早就习惯了彼此,所以他殡天后,她经常一夜一夜的睡不着。
  此时嗅到那熟悉的迦南香味,盘儿屏住呼吸,哽着嗓子,那一口气在嗓子和肺里来来回回地徘徊,她佯装无事侧首埋进被子里,憋了自己良久,才将那口气吐出,同时一滴眼泪也无声地没入绸被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动了动。
  一点点往那边磨蹭,直到感觉到了体温,她闭着眼睛,索性破罐子破摔一骨碌钻进他怀里。
  太子一直关注着她的动静,所以知道她没睡,是在装睡。不过他也没好出言戳破,却万万没想到她竟敢这么干。
  他有些不习惯地想去推她,可她的手臂却紧紧地箍着他的腰,推了也不松开,反而埋在里头咕哝了句‘我就要抱着’。
  好大的胆子!
  这大抵是太子这辈子,碰见过的最胆大的女子,‘不准、我’来来回回被她说了好几遍,曾何几时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可男人在床上,尤其是面对一个刚被自己折腾的不轻的小姑娘,她年纪还不大,身娇体又软,这种时候什么都能硬,唯独心肠硬不起来。
  尤其动静闹大了,福禄在外头肯定要进来。
  让人知道他堂堂的太子,被一个小姑娘抱着不丢,他还拿她没办法,他太子的颜面都可以不要了。
  太子决定忍了,但还是有点生气,手掌在她腰上揉了揉:“方才不叫着疼,现在又来招惹我。”
  盘儿多精啊,当即知道这男人就是口硬心软,更是爱娇了。
  “这样舒服一点。”
  可你舒服了,我不舒服啊。
  没人知道这一夜太子是念着经睡着的。
 
 
第20章 
  次日两人都起迟了, 不光是盘儿,太子也是。
  福禄已经在外头犹犹豫豫, 几次想进来叫, 都没敢吱声, 一直都快卯时了,他才壮着胆子猫在屏风后面叫了声主子。
  太子向来觉浅,当即就醒了。
  动了一下,才发现身上压在个人,然后昨晚的记忆全部回笼。他想起自己昨晚是快三更了才睡着, 今天自然起晚了。
  同时盘儿也醒了, 记忆也全部回笼,而且一大早出奇的清醒,她意识到自己昨晚干了很多出格的事。
  不过这会儿后悔也来不及了,她也没脸说后悔,就特别老实地服侍太子梳洗更衣,一直到把太子送走,才慌慌忙忙梳洗打扮往继德堂去了。
  昨晚盘儿睡得挺好, 她并不知道昨晚后院没几个能睡得好的。
  太子从胡良娣院子出来,扭头往盘儿所住的小院里来了。
  刚开始胡良娣还很得意, 之前她特意在太子面前提了赵奉仪来探望三郡主的事,转头太子就去了赵奉仪的院子。
  胡良娣虽心里有些酸楚, 但只要一想到太子妃知道后大抵又会气得不轻,她就十分高兴,谁知过会儿有人来禀说是弄错了, 太子确实去了赵奉仪的院子里,但那院子里可不止住着赵奉仪一个人。
  连太子妃收到消息后都有点懵,忍不住去想她昨天有没有在太子面前提苏奉仪的事。
  其实按理她应该提的,毕竟想打压一个,必然要捧一个起来,可话到嘴边说不出来,又因陈嬷嬷的话,太子突然要走,这事就没提。
  可既然没说,太子为何去了苏奉仪那儿?
  是那个苏奉仪运气太好,还是虽然她没明说,但太子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太子妃还是觉得应该是后者,就像陈嬷嬷总说的那样,太子还是顾念着夫妻情分的,从不会故意给她没脸,也不容许这后院有人能越过她。
  于是心里的那点不舒服顿时没有了,再想想自己的肚子,和胡良娣知道后估计气得要吐血,太子妃心里还是高兴居多。
  也因此明明今天盘儿来请安有些迟了,太子妃还是很和煦,还说她今天感觉身子舒服多了,才出来陪大家坐坐。
  已经连着好几天了,每天请安时太子妃都不会出来,今天却身子舒坦出来了。同样出现还有胡良娣,也不知她到底如何想的,明明借口胎气不稳好多日子不来继德堂了,偏偏今天也来了。
  大概是来看盘儿的。
  也确实是来看盘儿的,打从盘儿进来后,胡良娣的眼睛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同样如此的还有一人,便是赵曦月。
  赵曦月心中又恼又恨,既想竟然让她抢了先,又想是不是太子妃在后面鼓动的,心里忐忑自己投向胡良娣是不是错误之举,又不知道该如何补救。
  其实赵曦月也清楚,她的路走得太绝对,也把自己的路走绝了。
  再投向太子妃是不可能了,她只能跟着胡良娣一条道走到黑,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太子妃身边除了这苏盘儿,还有徐良媛。
  瞧瞧徐良媛只差在她身边甩眼刀子了。这么想了想,赵曦月到底心里平静了些。
  平静下来不免就想搞事,她瞅了一眼老实巴交坐在斜对面的刘承徽,道:“苏奉仪应该谢谢刘姐姐才对,昨晚明明应该是刘姐姐侍寝才对。”
  是的,昨晚是刘承徽侍寝的日子。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往那处想,包括盘儿。也是刘承徽和马承徽在这东宫太透明了,像隐形人似的,所以盘儿根本没当成回事。
  此时被赵曦月提及,盘儿既有些懊恼,也有些猝不及防的羞愧。她觉得自己昨晚若是抢了徐良媛何良媛的侍寝,甚至是赵曦月的,她说不定都会头疼一下,可偏偏是刘承徽的,她竟就宛若无事了。
  盘儿向来是个遇强则强的性子,颇有韧性,可让她这么明晃晃欺负一个老实人,她也做不出来。不过让她当面道歉,她也有些说不出口,这种情况她若是说了什么软话,恐怕这以后东宫里人人都敢欺辱她了。
  她只能默不作声,半垂下眼帘。
  倒是刘承徽,反应比盘儿大多了,她连连摆手,笑得既尴尬,又让人觉得有几分可笑的可怜。
  “我不在意的,我真不在意。”
  因为这么一场事,让紧绷的气氛顿消,反而让人有几分忍俊不住。之后胡良娣临走时,颇瞧了盘儿和刘承徽好几眼,眼神十分有意味。
  何良媛则是含怨一瞥。
  倒是赵曦月,幸灾乐祸看了盘儿好几眼,刘承徽这个事主则拉着马承徽匆匆忙忙走了,谁也没搭腔。
  盘儿回去后,继德堂来了赏赐。
  说是惯例,每次有新人进门承宠后,太子妃都会赏东西。
  东西大多都是布料,一改早先内务府送来的份例布料,都是些时兴颜色鲜亮的好料子。
  还赏了几样首饰。
  太子妃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打扮好看点,好好替她争脸。
  香蒲和青黛等很高兴,包括晴姑姑,也给出主意这些布料做些什么款式的衣裳才好看。倒是盘儿显得很平静,其他人没看出什么,晴姑姑看出了点端倪。
  “这是怎么了?”等进了里间只剩了两个人,晴姑姑才问道。
  “没什么。”
  晴姑姑有些感叹,将她拉到妆台前坐下。
  不光她能顺着镜子看到盘儿平顺的眉眼,盘儿也能看清楚自己。
  “姑姑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不过在其位谋其政,咱们的命该如此,多想无益。”
  盘儿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良久才吐出一口气,也觉得自己太矫情了。
  想什么呢?不舒服什么呢?
  她本就是因固宠才入宫,如今承了宠,太子妃非但没生气,反而抬举是好事,她又有什么不高兴的?
  邀宠是她的本分,她只要趁着太子妃有孕期间,确定自己的地位,若是能趁机怀上钺儿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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