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天。”
“如果我今天没有来，是不是在你走后，我才会知道这些事。”
祁晏书坦然点头。
姜眠忍不住：“为什么？”
“姜儿。”祁晏书忽然唤了在修仙世界对姜眠的称呼，“如果让你抛弃你的四个爸爸，选择回腾云大陆，你愿意吗。”
“我……”姜眠面色一滞，她应该毫不犹豫说“我愿意”，可在那几个字即将吐出来时，潜意识阻止了她。
如果这个世界是她的家乡，代表四个爸爸就是她真正的亲人。
如果书中的剧情是“她”以前亲身经历过的事，那就说明，曾经的“她”亲眼目睹过四个爸爸的死亡，她最后也悲惨离开。
倘若她跟着师父离开，去了腾云大陆，她失踪后，四个爸爸会怎样。
而师父护了她这么多年，什么都为她做了。
这个选择于她来说，何等残忍。
“傻孩子。”祁晏书温柔一笑，眼中情绪全部掩盖在眼度深处，“就算你愿意跟我走，我也不同意。”
“你虽是我徒儿，却也是你爸爸们的女儿，他们对你的爱，任何人都比不上，不要让他们痛苦。未来……”
顿了顿，他缓缓道：“找个喜欢的人，在这个凡人界平安幸福的过一生，这是为师对你唯一的要求。”
目送姜眠离开，祁晏书回至卧室，叫来罗家乐，后者战战兢兢，生怕祁晏书察觉到是他把姜眠叫过来的。
让他惊讶的是，祁晏书叫他过来，没说什么，只是递给他一张支票，上面的数额比上次还要多。
“先生……”
“我离开之后，你若想继续留在祁家做事，父亲会替你安排。如果不想，拿着这笔钱，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罗家乐心中一紧：什么离开？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劳记。”
待听完后，罗家乐的眼睛猛的瞪大——先生居然要将他名下的财产，全部以匿名的方式，转交给姜眠。
祁晏书挥手让震惊不已的罗家乐退下，他重重咳嗽了几声，取下墙上的木剑，进入书房。
将桌上整理好的画像装订好，又拿起那本《千金记》，姜眠离开的时候想带走，他没有同意。
最初拿到这本书时，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现在只是泛黄，少不了他的精心护养。
当初他偶然发现姜眠的神魂被分裂过，其中一片进入不了，现在才明白，那是她不为人知，甚至连她自己都已经忘了的过去。
而这些过去，全在这本书里，才明白她在红鲤鱼之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祁晏书温柔的抚摸着书页。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出生后被大师断言活不过三十。
之所以能渡过三十大关，且有机会想起一切，与姜眠再次相见。他猜测，是因为姜眠的“回家”，改变这个世界运行的轨迹，从而也改变他三十而亡的魔咒。
可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继续待下去，要不了多久也会以死亡的方式被驱逐。
他唯一的自救办法，是离开这个世界。
他是她的师父，无论在哪，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这样也挺好。”祁晏书合上书页，苍白的嘴唇忽然间多了几分血色。
“宝宝，闷闷不乐的，谁惹你不高兴了？”因为马上要进组，姜眠这段时间都住在影帝爹家，方便两人对戏。
秦景润亲身上阵，无时无刻不在训练宝贝女儿的演技，不久前宝贝女儿匆匆出门，回来后脸色不太好。
“爸爸，我以前有没有问过你们，我为什么有四个爸爸？”姜眠抬头，锁定影帝爹的眼睛。
“当然问过。”秦景润摸摸她的头发，“你还小，这些事情不用多想，等你长大后，我们会告诉你的。”
姜眠换了个问题：“那我怎么出生的？总该有个妈妈吧。”
以前姜眠怕露端倪，一直没有明着追问。
秦景润眉心一拧——从小到大，宝贝女儿问过多次这个问题，后来在他们的教育下，慢慢的不再问了。
及至她长大后，更是没有问过，不想今天连续追问。
“宝宝，是不是有人问了你什么？”秦景润心中一动。
“是啊。”姜眠点头，叹了口气，“爸爸，你说等我长大再告诉我，但我现在已经成年，你们应该告诉我了吧。”
她拿出手机，笑道：“要不我把其他爸爸叫过来，你们四个一起告诉我？”
秦景润：“……”
“爸爸，我就想知道一个真相。”她轻轻道，“我想我有资格知道真相。”
“我应该……”
应该什么呢，姜眠又怔住，即使四个爸爸告诉她的身世，那也仅仅只是“身世”而已，她仍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原主”，为什么写出《千金记》这本书，她没有那些记忆，无法产生共情。
又或者，师父的猜测当不得真，《千金记》的作者署名和她同名，只是巧合而已。
现在，她要的并不是身世，而是被裁掉的属于她自己的完整记忆。
宝贝女儿脸上露出的表情，让她一瞬间看起来像泡沫一样脆弱，秦景润心中一沉：宝宝到底去了哪，一定有人对她说了什么。
这件事得让其他三个家伙知道，不过当务之急……他将姜眠紧紧揽在怀里，沉吟片刻，罢了，诚如她所说，她有资格知道真相。
“宝宝，你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叫姜眠吗？”
“因为，我们是在江面上得到的你。”
十八年前的某一天，四个身份、年龄、地位不同的年轻人，同时接到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很简单，说他们有一个刚出生的女儿，会在两天后出现在某江面。
信上标明确切位置，并且着重表示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恶作剧，务必准时准点到达目的地领取“女儿”。
还领取？
秦景润看完信后，嗤笑一声，当垃圾一样扔了。
他刚在娱乐圈崭露头角，有许多人眼红他，这封信指不定是哪个对家恶搞他。
寒旭拿到信，看了一眼，随手撕了——寒老爷子病重，他每天在病床边听从老爷子教导怎么管理一个家族企业。
连锋将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追踪寄信来源，但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什么，最后决定两天后去信上说的地点看看——或许是有犯罪者，想谋杀小婴儿。
左星平吓的整晚没睡，拼命回忆，自己以前有没有在非清醒时刻干过什么坏事，所以才会突然冒出一个女儿。
为了验证自己的清白，他使用玄门术法，确定自己还是童子身。
所以，他打哪冒出一个女儿？？？
心怀好奇和疑惑的他，决定去信上的地点。
他们都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接到信，结果到目的地，发现加上自己在内，居然有四个。
——秦景润和寒旭没打算来，但在他们毁了信之后，又重新收到内容一样的信，最终决定来看看情况。
信上的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四人到达，面面相觑，这才发现他们四人都收到一模一样的信，而信上说的领取女儿……
这时，江面上摇摇晃晃漂过来一个木盆，一阵微弱的婴儿哭声从木盆里传出。
四个人脸色立刻变了。
我靠，还真有小婴儿！
连锋速度最快，第一时间将木盆抱上岸，借着手电筒的灯光，他们看清盆内装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宝宝。
小家伙裹在一件薄薄的小被子里，漂亮的像个洋娃娃，她的眼睛噙着泪花，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或许是借着光看到四个大头，小家伙觉得好奇，也不哭了，漂亮的大眼睛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还伸出嫩乎乎的小胳膊，冲他们咯咯笑。
那一笑，任是铁石心肠之辈也招架不住，四个大男人瞬间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不约而同地想：有这么一个女儿，好像还不错。
怕小家伙着凉，连锋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小家伙裹上，小家伙歪着脑袋看他，不哭不闹，特别乖。
“这下怎么办……”左星平挠挠头，小心翼翼地戳了下小宝宝的脸蛋儿。
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左星平眼睛蹭一下亮了。
秦景润发现小被子里有一张纸条，写了行字，四人凑上去一看，上面写着：“她是你们四人的亲生女儿，有假包换。”
他们四个都是小家伙的亲爹？
这种情况闻所未闻，不好大肆张扬，于是由寒旭出面，把小家伙带到寒氏医院，请一位医生，让他签下保密协议，再进行鉴定。
最后得出结果，小家伙体内有他们四人的基因。
也就是说，他们四个，确确实实是小家伙的亲爹。
……
“刚开始，我们找过你妈妈。”秦景润回想，“可你寒爸爸动用了家族力量，也没找到痕迹。后来，除了你左爸爸外，我们三个都猜测你是用科技制造出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你的出生。”
“你左爸爸却否认，坚持认为你是用一种很神奇的方式诞生。问他是什么方式，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神神叨叨的，还拿一些符往你身上贴，害的你哭了好几次。”
“后来我们商量，每个人轮流抚养你……怕你多想，没有告诉你这些。”
秦景润低头去看宝贝女儿，见她神色比之前好多了，稍松口气，他道：“宝宝，现在可以告诉爸爸，你出去见了谁？”
姜眠脑海里隐隐闪过什么，想要抓住，却偏偏抓不住，她皱眉：“爸爸，寄给你们的信，还有那张字条，还在吗？”
“信我们已经烧了，字条在你连爸爸那。”连锋是警察，这些仅有的线索自然给他，说不定能查出什么来。
可惜多年来毫无进展，后来四人也释然了，甭管女儿怎么来的，反正是他们的心尖宝就够了。
“爸爸，我要去找连爸爸。”
第216章 四个爸爸
连锋没在警局， 有间学校出了件十分恶性的杀人命案， 在现场勘察时接到姜眠的电话， 本想挂断， 犹豫了下还是接通。
及至听完姜眠的话后， 他愣了下，随后想起她这段时间一直住在秦景润家，想必是秦景润告诉她这些的。
他皱眉：不是说好的，不告诉她这些吗。
他朝周思锐点了下头，旋即退到一边角落，低声道：“我现在走不开，等我忙完， 过来接你。”
“不用， 爸爸， 你告诉我放在哪， 我看看就好。”
听她声音很平静， 连锋稍稍放松了些，想了想，道：“我房间右侧书柜最下面的抽屉，有个密码锁， 密码是你的生日。”
挂断电话后，周思锐匆匆喊连队， 连锋做了个等一下的手势，即刻给秦景润拨去电话，却被挂了。
片刻后， 收到秦景润发来的消息：“忙什么忙，赶紧回家！”
秦景润打定主意要跟姜眠一起去连锋家，无论她怎么拒绝，秦景润说什么都不同意。
宝贝女儿出去一趟后，回来不停追问她的身世，表现的这么急切，他若不跟着一起，怎能放心。
“我不打扰你。”秦景润表明态度，“你就当爸爸不存在。”
无奈之下，姜眠只好和影帝爹一起出门，在车库选了辆低调的车，父女俩一起赶往连锋家。
秦景润没来过连锋这儿，一路上靠导航绕了好几圈才到达，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在姜眠的指引下停入停车场，他长长的松了口气。
饶是姜眠心中疑虑重重，见影帝爹这样，也不由笑出声。
她一时急切的想要寻找真相，却忘了真相就在那儿，她迟早会找到，用不着急于一时。
“爸爸，戴上这个。”姜眠翻了翻车上的储物匣，从里面取出帽子和眼镜——这两样是秦景润每辆车里必备的物品。
秦景润：“这种地方住的都是些大爷大妈，他们又不认识我，不用戴。”
姜眠：“……”
她爹怕是不知道他的影响力有多足。
在姜眠的坚持下，秦景润只好戴上，姜眠也戴了一顶，一路安全到达，不想刚出电梯，在走廊碰到出门的江奶奶。
“是眠眠吗？”江奶奶一眼认出姜眠，惊喜的走过来，又看向秦景润，“连警官也回来了？你……”
她正要说“你怎么这副打扮”，看到秦景润取下眼镜后的脸，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江奶奶。”姜眠打了声招呼，没有心思多说，打开门让影帝爹先进去，又对江奶奶道，“您是去买菜吗，市场人多，注意安全。”
礼数做到周全，姜眠这才关门进屋。
门外的江奶奶总觉得不得劲，回想姜眠带来的那个人，看着很眼熟，偏偏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而且那人一副鬼鬼祟祟的打扮……想了想，老人家拿出手机给孙子江序年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后接通。
“奶奶，有什么事吗？”
“序年，你不是说眠眠要拍什么新戏，所以请假了吗，她今天带着一个男的来她叔叔家，看起来怪怪的。”
“连警官不在，我有点担心小姑娘，你现在忙不忙，不忙的话就过来一趟。”
“好。”
进屋之后，秦景润用一种挑剔的目光打量房间，尔后去看连锋为姜眠准备的卧室，看了一眼，放心不已：和他给宝贝女儿准备的卧室完全不能比。
姜眠则径直进入刑警爹的卧室，找到说的那个有密码锁的抽屉，打开后，里面是一个白色信封，用塑料口袋装着。
她拿着信封坐床上，翻了一面，信封上的地址是连锋曾经住的地方，现在那地方已经重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