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你继续跑[穿书]——锡纸锦鳞
时间:2019-07-07 09:30:20

  “不行,不行,得救救女儿,不能不管她啊。”褚思慧兀抹了把脸:“那就带她去首都、去S市!我就不信找不到能救我女儿的医生!”
  “钱怎么办?”老太太叹息道。
  “咱家存款够用,再不行还有房子,总归不能把人憋死!”眼见着褚思慧起了买房的想法,伍志斌没说话,老太太惊了。
  “思慧房子不能卖啊!卖了住哪?咱们那再过几年肯定拆迁,这是挖自己的肉送人呢,还有皓皓马上就要高中了,他以后怎么办?你做事不能冲动糊涂,这么大人了你得为全家人考虑。难不成为了救女儿儿子都不要了吗!”
  “那就要我女儿等死吗!”
  “行了行了别吵了!吵架能解决啥?啊!”
  婆媳二人的争吵在伍志斌的爆发中斩,老太太低头悄悄抹眼泪,褚思慧悲从中来,瘫坐在地上捂脸哭泣。
  医院这个地方,承载了无数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没有人嘲笑他们一家的争吵,有的只是感同身受的悲哀。
  *
  “你是不是眼睛看不见了。”
  伍恬被江时均抚着回到病房床上,然后少年的声音地沉沉的,仿佛能听到背后的颤抖。伍恬轻叹息,从口袋里掏出眼睛带上、再抬头看少年,模糊,但是比刚才清晰得多了。
  “能看见。”
  江时均久久地盯着她的眼睛,突然伸手。在即将扣到面前的时候被伍恬抓住手腕,用温柔且坚决的力量慢慢捉下来。她覆这少年宽大细腻的手心摇了摇头。
  “我说,能看见。”
  握在手心里的手轻轻抖了一下,江时均在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知道了。”
  伍恬才冲他笑。
  这样才乖吗。传统美德都讲究个含蓄,不知道大外甥什么时候学得非要寻根问底。
  诶难不成因为小时候在美国呆的那几年?
  “你回去吧,我妈妈,真的、快回来。”伍恬这回不是支他走,外头天都暗淡,褚思慧是真的快回来了。毕竟她现在还是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呢不是?被妈妈撞见和班级男孩子在病房里不太好啦。
  江时均气场感觉沉默许多,伍恬竭力表现的开心,少年还是冰冻不化的气场。这次伍恬叫他走他也没反驳。
  “我再来看你。”
  “嗯!好好学习~”
  “嗯。”
  伍恬睁大眼睛,伸长双臂像是拥抱光芒一样的挥手。眼前还是看得不大清楚,她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就算此时此刻她完全瞎掉了,只要江时均站到面前,她还是能认出来。
  不是用眼睛,是用心。
  江时均每走一步,心就种种顿跳一下,他不清楚这是什么预兆,回过头,伍恬就站在身后一步都没离开。
  他突然转身,一步步走向她的面前,轻轻把这个瘦弱的女孩儿抱在怀里。
  “伍恬,我要许愿”
  “好。”
  “你答应我,要好起来。”
  “嗯!”
  “明天我把愿望卡拿来找你兑现。”
  “嗯!我等你。”
  *
  把孩子送走,伍恬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像只瘫软的兔子一样慢慢融化在床上,哎,哄孩子不管从小到大都是累人的。
  她隔壁床是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姑娘,笑着看躺在床上的她打趣:“男朋友来看你呀。”
  伍恬也冲她笑,还狡黠地眨眨眼:“很帅吧~”
  “是啊,你们很配。”
  伍恬忍不住把脸埋在被子里哧哧地笑。
  晚间例行日常检查,伍恬今天临床反应特别消耗体力,再加上刚吃完饭困乏,早早就躺在床上睡了。
  伍志斌和老太太在医院附近的宾馆住,褚思慧见伍恬睡着状态稳定,就去宾馆找家人商量对策。大病不等人,尤其女儿的病情根本耽误不起,早商量早解决。
  伍志斌动用自己所有的关系,不听打电话发讯息,找同事领导问问有没有认识脑科医生的,就算概率微小也要试一试,褚思慧也是一样。然后伍恬的班主任老师看到了她发的状态,打电话来关心伍恬现在什么情况。
  魏老师的电话给褚思慧心里松了一股暖流,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点点安慰都能让她感动。她把伍恬的情况告诉了老师,魏老师是真没想到居然生了这么重的病,惊讶不已。
  “伍恬妈妈,你别着急,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明天就有转机呢。我明天组织学生给伍恬同学捐款,她是个好学生,一定会没事的。”
  “别别!魏老师您能打电话来关心恬恬我就感动的不知道怎么好了。这就够了,真的,我特别感激。”
  “你放宽心,我等着伍恬回来继续上课,一定会没事的!”
  “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这一晚对伍家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褚思慧半夜又赶回医院陪床。
  而伍恬,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
  梦里是一个崭新的明天。
 
 
第69章 
  褚思慧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睡在身边的女儿。伍恬面容恬静,呼吸平稳,脸颊两侧隐约泛着嫩粉,还在安静的沉睡中。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温温热热的,然后轻轻掖了掖被角。
  褚思慧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她昨天太累了,回医院就比较晚,失眠睡不着,然后半夜伍志斌又来了医院,夫妻俩在医院走廊坐到天将破晓。
  她抬手看看时间,快到医生查房时间了。
  八点十分护士准时来查房。褚思慧轻声叫自己的女儿:“恬恬,醒醒了。”
  护士拿着记录表走到他们床前,问到:“还没醒啊?睡多久了?”
  “昨晚晚饭后没多久就睡了。”褚思慧一边回答一边还在继续叫伍恬,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还是没醒,连点反应都没有,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护士也感觉到了不对,直接上前去扒伍恬的眼皮,又试试鼻息颈部脉搏。
  “你们家长怎么陪床的!人昏了都没发现。”说完毫不犹豫按下急救按钮,加快步履出门去找医生。
  整个病房的人都被紧张的气愤缩感染,褚思慧只觉一盆冷水当头灌下,整个人都慌了。病床上的伍恬还是就像是睡着了,看不出丝毫异样,她想伸手但又不敢乱碰,眼泪掉了都不知道。
  刘医生很快就赶过来,褚思慧瞬间就像找到了主心骨。
  “医生!医生!我女儿她”
  刘医生迅速检查病床上的伍恬,百忙中递给这位慌乱的母亲一个安抚的眼神。瞳孔、呼吸、脉搏、心跳、血压,刘医生摘下听诊器当机立断,进抢救。
  滋滋啦——病床推动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就像是一道催命符,褚思慧一路跟到抢救室,然后被一堵白色大门牢牢关在门外。
  她颤颤巍巍拿出手机,悲戚而无助。
  “志斌,你快来,恬恬进抢救室了!”
  *
  “同学们,今天早自习我们开个班会。”
  一大早,高二一班的同学们不少都已经自发开始预习功课,门口他们的班主任魏老师一阵雷厉风行走进来,说完这句话示意前排同学把门关上。
  全班同学停下手上的动作安静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
  “前几天我们班级的伍恬同学身体不适,被救护车急救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昨天晚上我从伍恬妈妈那里了解到了真实情况。伍恬同学生了很严重的病,确诊脑癌。”
  魏老师说道这里停顿两秒,班级里发出接连几声抽气声,每个人都是诧异的模样,哗然一片。坐在靠门第一排的江时均双手放在口袋里仿佛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只是闭上眼,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攥紧拳头。
  又被她骗了。脑癌,根本就不是良性的。
  “老师,伍恬现在怎么样了?”
  “老师她醒了吗?我们去医院看她吧。”
  “老师!我愿意捐款。”
  “我也愿意!”
  “还有我。”
  同学们纷纷自愿表示要支持和帮助生病的同学,魏老师欣慰地看着班级里的同学们,她还没来得及说组织捐款的事情,班里的孩子们已经自发自愿,不愧是本校最优秀的理科班、将来的优秀栋梁。她被自己的学生们感动的心潮澎湃,眼眶发热。
  魏老师伸手示意同学们先安静。
  “捐款的事情我去跟校长说,如果可以希望能组织一次全校活动,积少成多,大家都出一分力帮助伍恬同学和她的家庭渡过难关。关于流传的伍恬同学病情的那些谣言,我不希望听到我们班的同学参与讨论,她确实是生了很严重的病,这不适合拿来开玩笑,大家都注意。”
  “还有!现在我要说的事情是关乎咱们全班同学的。大家一定、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同学们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找我和家长都可以。还有大家周末或者假期的时候最好跟家人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防患于未然吧。身体健康是学习和成功的重要支柱,老师不希望再有任何一位同学生病了。”
  这场临时班会在上课前结束,魏老师踩着三寸的高跟鞋步履带风离开。高二一班的同学们等老师离开之后才爆发出窃窃私语,大家都有种不真实的惶恐感觉,那天伍恬血溅教室的画面还清晰无比,这种身边人得了绝症的情况大部分人都没有经历过。生病总是伴随着死亡的阴影,而死亡这个词让每一个人都心生敬畏唯恐不及。
  江时均口袋里放着她送给他的许愿卡,光滑硬质的卡片边缘切割着手心皮肉,他轻轻摩擦着光滑的纸面,仿佛摸过那一行秀气的字体。
  距离上课前最后五分钟,他起身离开教室。
  愿望不能等,愿望要去追逐。
  *
  江时均逆着风,逆着阳光,朝远方去追逐他十七岁的生日愿望。从学校到马路,上班高峰期堵成一条毛虫。他频频看晚上表盘里的时间,指针不管这路途有多堵塞进程有多缓慢,恪尽职守滴答旋转,一分一秒过去,路程没前进多少,他的心跳却越来越快。
  江时均愣愣地摩擦手心分泌的潮气,他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
  “师父这能下车吗?”他抬头问驾驶座上的出租车司机,司机师傅前后倒车镜看了两眼。
  “这不行,再往前几米到进了那个车站口能下车。”
  “好,我在那下车。”
  几米长的路他走路一分钟都用不上,可是在出租车上整整是走了三分钟。江时均特别后悔打车的举动,现代社会为了方便制造代步工具,结果关键时刻最不方便的就是它。
  终于挪动到可以停车的地方,江时均甩下一张百元钞票等不及找钱就加速狂奔。在城市忙碌的早上,如果你因为堵车烦躁或者赶时间上班而焦虑的时候,看向窗外,会发现一个少年的身影在街头车辆中急速穿梭,奔向远方。
  啧,看看人家这急的。
  一口气从市北跑到市中心,真的就是一口气,奔跑的时候心里有个目标就是快点到医院,仿佛身后有个声音不断催促,根本感觉不到疲惫,等站在医院大楼前,江时均才用力喘了一口气,胸膛闷炸,弯腰撑着膝盖慢慢调整气息,水汽瞬间就包裹了全身。
  他伸手抹了把额头,一片滑腻,不用看也知道现在模样有些狼狈。江时均缓了两分钟然后直起身绕着医院外的小花园消汗,扯着衣服透风。十月末的天气转凉,风中秋意丝丝,等身体反应差不多平静了去一层卫生间洗了把脸。仔仔细细把手擦干净,才去摸口袋里的许愿卡。
  浅粉色的卡片和当初送给他时一模一样,而现在就是他使用心愿的时刻。
  他拾步上阶,开始想象一会儿看见伍恬的时候怎么跟她说。是直接把许愿卡给她,还是要再说点什么。那么一会儿会不会遇上她妈妈?现在这个时间说不定他们刚起床,不知道今天上午她是休息还是要做检查。江时均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突然后悔应该在来之前打电话问问她现在方便吗。然后他又无声失笑,许愿这种形而上学的事情他居然这么认真,果然跟她接触多了人都跟着幼稚。
  肿瘤科住院部三楼,江时均眼睁睁看着一群医生护士推着一章病床在走廊中快速奔走,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看到躺在床上的伍恬轻轻阖着双眼,面容非常恬静,与周遭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的身体被撞了一下,一道压抑的哭声传到耳朵里。撞到他的这位中年女人捂着嘴,跌跌撞撞跟在病床后面。江时均无意识转动脚步,跟在医生和女人后面。
  伍恬躺在病床上,在他的眼前,被推进抢救室。江时均手心还捏着那张愿望卡,他现在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昨天不是还说等他来许愿?
  “志斌,你快来,恬恬进抢救室了!”
  女人悲戚的哭声惊醒了他,江时均浑身一颤,身后的阳光照在窗上强烈曝光,抢救室的红灯格外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被大力推开,带着口罩身穿除菌服的医生愁着眉走到中年女人面前。
  “现在情况不乐观,家属请尽快做决定。”
  “病危通知??!她这几天都好好的,怎么一下就病危了医生!这么严重吗医生!”中年女人手声音和手都抖个不停,不敢置信手里正拿着女儿的病危通知书。
  身后的楼梯走廊传来一阵急促且用力的跑动声,伴随着粗重的气息江时均被一个大力推的踉跄两步向前,推他的是一位急的满头大汗的中年人,来不及做电梯走楼梯,可见一路急忙跑过来的。
  “志斌,医院下了病危。”中年女人仿佛看到了主心骨。
  “医生,现在什么情况啊?她昨天还是好好的呢,哪儿出毛病了?”
  “病人突发脑溢血昏迷,现在情况不乐观。需要尽快手术,你们家属如果同意就签字。”
  “手术手术!肯定手术!为什么有两张病危单?这两个是都签吗大夫!”中年男人虽然着急但还面对大事还是保持着冷静,他接到手之后就发现是两张病危通知。他面前的医生快速解释道。
  “另一张是脑瘤,她脑袋里的肿瘤可能会影响到手术,开刀存在风险,我们会尽量避开肿瘤先解决当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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