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宋问舒宁:“不过是个普通的举人,哪里值得你特意向我介绍?”
舒宁笑着道:“大哥,他并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举人,而是和我有宿世姻缘的人,我这次来到边关,一个是为了你,一个则是为了他。”
“宿世姻缘?”林书宋瞪大眼睛,挑剔的将胤礽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的打量了半天,才满脸不虞道:“舒宁,你是我定国公府的嫡小姐,他不过是个农家出身的酸腐举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抬,如何会和你有宿世姻缘?你这宿世姻缘莫不是卜算错了?”
林书宋看着面色苍白,身体单薄的胤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满意的。
舒宁却道:“大哥,我和他的宿世姻缘是上天注定,哪里有卜算错误的事情?至于他现在不过是个举人,我知道他才学出众人品贵重,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的。”见林书宋要反驳,舒宁又道:“当然啦,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哥和父亲是否满意他还要看他自己,如果大哥和父亲不满意他,不让我嫁,我当然也不会嫁。”
林书宋眼里带着欣喜又带着怀疑:“真的?”这段时间相处,他发现舒宁是极为有自己的主意的,哪里是任凭他人摆布的性子呢?
舒宁笑眯眯道:“顶多就是孤独终老终生不嫁而已,算不得什么。”
林书宋:……他就知道。
因此林书宋越发看胤礽不顺眼,一路上命令马车跟着他们急行军,将胤礽父母和荷花颠的骨架子都要散了还不算,还想方设法各种刁难胤礽,今天不是让胤礽骑马和他比试,明天就是和胤礽比试射箭。
偏偏胤礽并不是普通人,先是装作不会的模样说要和林书宋先学习一下,转眼之间就一副懵懂的模样看着林书宋,问道:“为何这马如此听话,这马跑的如此之快,莫不是这就是书中说的千里马?看来我还是伯乐了。”
又或者说:“这射箭居然如此简单,难怪的说君子六艺,我原本还想着读书就要花费许多时间,哪里还有精力去学习君子六艺,现在看来原来是因为射箭太过简单,这么容易就百发百中,用不了多少时间啊。”
这样一番话可把林书宋给气的厥过去,舒宁在旁边却是笑的不行,和胤礽对视下都是揶揄,不过是个扮猪吃老虎,欺负小朋友而已。
不过他天才一般的表现却是引起了张老将军的注意,张老将军对胤礽的天赋见猎心喜,想要收他为徒,认为他这样的天赋,最适合的就是驰骋疆场,而且那句话不是说吗?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一个男子,最适合的还是鲜衣怒马,而不是读一些伤春悲秋的酸文酸诗。
胤礽这么多时间读的书多了,一顿掉书袋子将张老将军说的头晕目眩最后作罢才算干休,但是自此以后,张老将军每每看着胤礽,眼神里都充满了恨铁不成钢,又一次还十分可惜的和舒宁感慨说,这胤礽这性子简直和她爹林安修一模一样,明明是英武男儿,偏偏就喜欢动嘴不动手。
而后,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在路上碰到了带着大部队和粮草辎重刚刚走了二分之一路程的楚王一行人。
张老将军未曾想过什么先礼后兵,一路快马加鞭直接冲进大部队的临时驻扎营地,直接让他的亲卫当场将楚王一行人五花大绑。
衣冠楚楚,金玉其外的楚王乍然被人扭着两条胳膊五花大绑,自然是勃然大怒,对着张老将军就吼道:“放肆!你这个老匹夫居然敢公然犯上,本王定要将你五马分尸。”
暴怒过后,楚王却是满心的惊惧,原本在他心里已经是死人的张老将军突然从天而降不说,居然一句话也不说就将他绑了,莫不是他的谋算已经暴露?
而接下来,张老将军宣读皇上密旨,听着密旨中关于延误军机,结党营私等罪名,楚王便知道他的谋算果然是暴露了。
不过让他就这样认罪自然是不可能的,因此楚王很是叫嚣了一通,色厉内荏又是威胁又是利诱,偏偏张老将军这个人就跟石头一样,除了当今圣上可以命令他,其他人他是看一眼都嫌浪费的,直接让人将楚王一行人给关进了牢车里,准备就这样押解着牢车一起回京了。
张老将军一行人接手了后续部队后立刻就拔营回京,毕竟这在外面耽误一日,这花费的各种粮草辎重就是一笔巨大的数字,如今国家不稳,国库不丰,能省一点是一点啊。
不过带着大部队无论如何也是走不快的,大部队就这样慢悠悠的往京城而去,胤礽的父母和荷花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之前的急行军,他们的半条命都去了,要是在如此,他们剩下的半条命也可以送去给阎王了。
过了不到十天,张老将军一行人距离京城不到五十里路了,张老将军下令安营扎寨,然后派了士兵传信回朝,等待圣上的旨意。
圣上的旨意来的很快,先是命令大部队留守原地,第二天一早张老将军以及几个主将再加上一个舒宁,带着小部队进京参见圣上,圣旨上还特意写了,想要见识一下舒宁白虎。
舒宁没有办法,只能将空间内的玉暖直接从空间放入山林之中,然后吹了玉哨,将玉暖召唤了过来,于是舒宁只能骑着玉暖跟着军队一起进了京城。
京城从城门口一路往皇宫而去的主街道两边站满了已经听到了消息的百姓们,等舒宁一行被遵照旨意前来迎接的定国公林安修迎进洞开的城门,接受着百姓们的欢呼与喝彩。
其中关于舒宁和玉暖的朱雀白虎传说早就已经通过来往的商队传进了京城内,京城内的百姓们看到骑着堪比宝马一般高大威武的白虎的舒宁,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就是震天动地的欢呼声,甚至有大胆的姑娘将手里的帕子团成一团对着舒宁扔了过来。
舒宁惊讶之余,挥了挥衣袖,将到了中途就要掉落的轻飘帕子摄了过来抓在手里,笑着对那人群中的姑娘笑了笑道:“多谢。”
舒宁眉目妍丽却也清冷,不笑的时候颇有些超然物外的淡漠,但是一笑起来,就如同春花烂漫,夏风舒爽,秋景多彩,冬日暖阳,让人光是看了就觉得欣喜,再加上她这番怜香惜玉的模样,惹得一群姑娘媳妇甚至是大娘都心肝乱颤,一时间就看到帕子荷包甚至是花朵香果如同落雨一般纷纷掷向舒宁。
舒宁未料到她的无心之举会带来这样的结果,等到被香气馥郁的帕子荷包鲜花淹没,玉暖被香果砸的满头包,她自己则为了躲避香果差点闪到腰以后,才知道她之前的举动到底为自己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不过她一时间也没了法子,她对待女子一贯是怜惜包容得多,而且这样的场合也没有办法呵斥制止,最后只能对张老将军以及林安修告罪先行一步。
张老将军和林安修看着颇有些狼狈,头上都挂着鲜花和荷包的舒宁,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便同意了舒宁先行一步的请求。
于是街道两边的百姓就看到一身红衣的舒宁被玉暖带着如同一阵风一般消失在眼前。
看着舒宁落荒而逃的背影,林安修满眼都是宠溺,对张老将军道:“我这个女儿,像我!”
张老将军斜眼看着林安修,送了他两个字:“呵呵。”
等张老将军到的时候舒宁和玉暖已经等在了宫门口,玉暖挨着舒宁站着,面前是一个穿着宝蓝色内侍宫服的中年公公,两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说的很是热络。
张老将军和林安修见了,有些诧异的对视一眼,这位中年公公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的心腹内侍高公公。
张老将军和林安修从马上下来,和高公公见了礼,高公公见了众人都到了,这才结束了和舒宁之间的对话,带着一行人往宫内而去。
高公公走在前面,随后跟着的是林安修和张老将军,两人身后又是舒宁,舒宁身后才是其他人。
看着几米远处的高公公,林安修回头看向舒宁,带着笑意问道:“可是等的无聊了?无聊了你就去烦高公公,可有惹的人心烦?”
高公公走在前面自然是听到了这话的,脸上只是露出笑意,步伐丝毫不乱,而舒宁则回答道:“父亲对我不了解,不知道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格魅力,再说,我和高公公不过是谈论了一下京城到天门关沿途的风景以及玉暖,怎么会惹的人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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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跟在身后的林书宋听到舒宁的话,噗嗤一声没有忍住笑了出来,被林安修狠狠瞪了一眼,才小声道:“爹,妹妹这话说的没错,只要不是她讨厌的人,她对谁都十分好说话,鲜少有不喜欢她的。”
舒宁是个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的人,她对人有礼尊重,绝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而有所区别,因此军中上下,鲜少有不喜欢她的人,而且舒宁对人也不吝啬,各种技艺,有人请教就会尽心尽力教授,所以就算有因为女子身份轻视她的,也不过是一时而已。
说了几句话,几人这才闭了嘴,专心跟着高公公往金銮殿而去,林安修在这种时候还要开口说话,不过是担心舒宁而已,现在知道舒宁未曾惹祸,便也放下心来。
很快,舒宁一行人便见到了当今圣上,当今圣上不满五十岁,但是看起来身体并不如何好,面色带着虚弱的苍白,从他的眉目神色之间,也看得出这位圣上虽然有着帝王的威严,却是缺少了杀伐果断之气,看起来温和的很。
所以对于圣上的问话舒宁该回答就回答,中途还让圣上和当朝这些官员见识了一下威武不凡的神兽白虎玉暖。
等到封赏功臣的时候,张老将军等人都还挺容易的,不过是加官进爵,倒是舒宁这个以一己之力灭杀夷族大半军队,让夷族百年之内不敢进犯的女子让圣上犯了难。
于是圣上干脆问舒宁自己想要什么封赏,毕竟一个女子,也没有办法加官进爵啊,顶多就是封一个名头好听的县主郡主之类的。
舒宁听了,倒是仔细考虑了片刻,才问圣上道:“回禀圣上,臣女听说陛下有一子,殿下年方五岁,正是该进学的时候,臣女无论是文韬武略还是权谋兵法亦或者经世治国农田水利,更甚至星相医卜斗酒唱曲都极为精通,所以在此恬不知耻的想要自荐为殿下的老师。”
众人先是一惊,转而便是满心无语:你居然还知道自己这样的要求是恬不知耻吗?而且也太过狂妄自大了一些吧,找你这么说,这世间上还有你不会的吗?
圣上也有些诧异,诧异过后就是审视,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成为太傅?”
舒宁摇头,道:“臣女并无成为太傅的意思,臣女仅仅是想要收一个学生,至于皇室的其他子弟,臣女却是不曾有任何兴趣的。”
圣上听了,满是兴味道:“为何你独独只想要收下朕的皇子为学生?莫不是从哪里听说了皇子聪慧的美名不成?”
舒宁又是摇头,道:“那倒没有,殿下不过五岁,未曾进学,如何有什么聪慧美名?就算有,也定是些阿谀奉承的小人为了讨好陛下以及殿下说的违心之言,”舒宁顿了顿,看向连连咳嗽对她使眼色的林安修,才接着道:“而我之所以想要收殿下为学生,不过是觉得自己能力出众,定能教导出一个经天纬地,名垂千古的明君罢了。”
当朝的众多官员倒抽一口冷气,但是惊诧过后,却又是对舒宁以及林安修的佩服,这林安修简直是时时刻刻都在和皇上表忠心啊,舒宁这话说的,那不是明摆着在说陛下的皇子会是未来的天下之主,而定国公府效忠的就是陛下吗?
朝臣们只有一个感觉:鸡贼!
朝臣们能够想到的,当今圣上自然也能够想到,他看了看林安修,心里觉得这大概是林安修想出来的另外一个效忠他的方式吧。
所以圣上一边心领了,一边笑着拒绝道:“林小姐师承名师,不过皇子年幼,暂时还不能进学,等进学之时,我们再来讨论此事不迟。”
舒宁自然知道这是圣上的托词,于是也不再坚持,点了点头退下了。
随后圣上便封了舒宁为朱雀郡主,还真的将民间百姓对舒宁传闻当做了她的封号,也是让舒宁无奈了。
接下来,便是关于其他将士封赏的事情以及关于楚王的处罚问题,这楚王作为皇亲国戚,想要杀了自然是不能的,而且楚王很有一些势力,所以朝堂上关于楚王的惩罚问题让朝臣们争论不休,难下定论。
不过这个事情,张老将军和舒宁等人早就商议过,于是在张老将军一番循循善诱的逼问之下,最终将以故意延误战机为罪名,用军法处置。
军队法度一贯严苛,楚王故意延误战机的罪名,最轻的惩罚也是军棍一百,而一百军棍对于身体算的强壮的楚王来说,重则要命,轻则也是要去了半条命并且以后缠绵病榻,身患残疾。
楚王一派的官员自然是不愿意的,张老将军直接道:“要不然一百军棍,要不然就砍头,你们这些心思狡诈阴险的文人,现在是想要直接将楚王砍头吗?那你们也要看看仁慈大度的陛下是否会同意你们砍了兄弟的脑袋?”
这番话说的相当有水准,直接将那些想要为楚王求情的官员们打成了想要将楚王砍头,一时间脸色涨红哑口无言,皇帝当然也是很懂得把握机会和时机的,未等这些官员再说什么,立刻一脸不耐烦又心疼的表情道:“好了好了,就一百军棍吧,武安侯啊,这军棍还是从轻发落啊。”
说着和张老将军对视一眼,眼里带着彼此心知肚明的默契。
于是在金銮殿外,楚王被毫不留情狠狠的打了一百军棍,等行刑完毕,楚王如同一条死鱼一样被两个士兵拖进来的时候,众人一看,楚王的后背臀部甚至是大腿都被打的皮开肉绽,外面的衣服都碎了,似乎里面的肉和骨头都碎成渣了。
舒宁和张老将军对视一眼,然后立刻便垂下视线,这楚王的伤虽然看起来严重,但是实际上不过是皮外伤,但是楚王从今天开始便会瘫痪在床,这却是舒宁和张老将军商议过,由舒宁下药所致。
舒宁杀人一贯是给个痛快,除非罪大恶极,或者让舒宁忍无可忍,舒宁才会软刀子杀人,这楚王算不得罪大恶极,但是对于舒宁的行事却也是一个阻碍,所以舒宁干脆下药先让楚王瘫痪,等到她的事情弄好了,楚王自然可以好。
至于收皇帝唯一的皇子为学生的事情,舒宁其实并未放弃,等从宫里回来,她先是找人去安排胤礽他们的住处等事情,随后便找了林安修,再次提到收皇子为学生的事情。
林安修对于舒宁想要收皇子为学生的事情很是不解,毕竟大周朝虽然民风算得上开放,但是对女子的限制依旧很多,这让一个女子成为皇子的老师,古往今来少有,更何况,现在的小皇子煊赫还是皇帝唯一的皇子。
林安修劝说舒宁让她莫要再想此事,舒宁却道:“父亲,我有不得不收皇子为学生的理由,这位小皇子实际上是个早夭之象,如果这个小皇子早夭,大周必将陷入动荡不安内乱不断国运衰亡民不聊生战乱四起的结局,就算为了天下百姓,我也想要保小皇子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