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找两个绣娘帮帮姐姐,总不能让姐姐一个人劳累,我心头会过意不去的。”
萧氏深情款款说道,“除了给皇后娘娘绣屏风外,我还有个小事求姐姐帮忙,倘若我有姐姐这手针线就好了,也不用总是被国公爷调笑绣活不过关。”
“当初我不该一心都扑在读书和琴棋书画上头,应当分些心思在针线上的。”
大萧氏微微握紧拳头,劝说道:“针线微不足道,唯有琴棋书画才是女孩子应当学习的,萧家也不缺针线上的人,萧夫人无需为针线费心,您若是信不过针线上的人,我可以替您做一些绣活儿。”
“太好了,我正有此意,姐姐还真是知我的心思呢。”
萧氏勾起嘴角,“国公爷送了我许多的物什珠宝,我便想着给国公爷一个惊喜,毕竟国公爷什么都不缺,我亲手做的针线,总能让他觉察到我的心意。”
“我也不求似姐姐一样绣出精美的花样,不被他笑就好了。”
萧氏话语里浓情蜜意格外扎婚姻不幸的大萧氏的心。
她的夫婿不仅鲁莽无能,还时常打自己。
可萧氏的夫婿却是声名赫赫的镇国公!
大萧氏说道:“国公爷心疼您都来不及,哪会笑您?萧夫人画个样子给我,几日我就能做好。”
萧氏起身道:“劳烦姐姐了,我甚至过意不去。”
她指了指一旁,婢女捧着描金的盒子上前,“这些首饰虽是我带过的,但还算精致,姐姐拿去带吧。”
“多谢,多谢。”
大萧氏欢欢喜喜接过盒子,再次向萧氏道谢。
第221章 孽债需要还
萧氏安顿好一切,也就再没心思同大萧氏客套。
大萧氏收了礼物,知趣般退了出去。
她捧着描金的盒子回到自己的方寸之地。
她的眼泪在几十年中流干了,一会儿萧氏就会派人来‘监视’她了。
“娘,对不起,对不起。”
她喃喃说着,怕萧氏起疑心,怕萧家不容自己,在她屋中,她从不摆放关于娘亲的灵位和佛龛。
然而她并没有忘记自己娘亲是怎么屈辱的死去。
是怎么被萧家这群畜生随意葬在萧家祖坟之中。
是,萧家让娘亲进了祖坟墓,却是葬在了萧家世仆从的位置。
每到娘亲忌日,对娘亲都是更深一层的伤害。
贱人们说得好听,其实给娘亲的贡品连给下人都不如!
大萧氏恨不得拿把刀捅死这群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划破萧氏的脸颊。
可是……她不能!
一来她无法真正接近萧氏,毕竟萧氏对她的戒心从来就少过。
二来让他们这么死了,太便宜了她们了。
宁可她自己的仇不报,也不能让姓萧的畜生们得好。
当初娘亲真是瞎了眼才嫁入萧家,没有娘亲当初大笔银子的支持,萧家早就完了,根本等不到萧氏勾引镇国公。
“姑太太在吗?”
大萧氏在萧家地位尴尬,一般下人都看不起她,只用不可说之人代替。
萧氏派来的人倒是挺有礼貌。
这也是萧氏的作风,求人办事时候总是很礼貌。
“在的,在的。”
大萧氏起身开门,两位三十多岁做仆妇打扮的人端着绣线等物什站在门口。
她们的穿戴都比她富贵上一些。
堂堂昔日萧家大小姐连萧氏随意打发来的仆妇都比不过。
她们皮笑肉不笑说道:“这是我们夫人给你准备的针线,你先把夫人描绘的样子做出来,夫人的针线虽是不比你,坏了夫人的好事,我们也要同你遭殃的。”
“是,是,我今晚熬夜也把鞋袜做出来。”
仆妇捂着鼻子看了逼仄的屋子一眼,“成,你做好后,我们会来取。”
她们都住惯了阳光充足的屋舍,眼前的厢房条件太差了,府上三等仆从都比她住得好。
只是奉命监视大萧氏,即便住在别的院落也可以做到。
两人离去,轻声商量以大萧氏的性情和无能,闹不出大事。
大萧氏接过了样子和绣线,闭了一下眸子,机会!
终于是等到了。
即便萧老太婆此时后悔又如何?
对她们的伤害已经造成了,难道她掉几颗眼泪,她就原谅?
没错,萧氏的感觉并没有错,方才她的人在外偷听的。
那个丫头还记得她的些许恩情,一直帮她传递消息,甚至让萧老太婆睡不好觉!
不是她心狠,而是这些都是老太婆应该承受的!
大萧氏摸着图样子,微微勾起嘴角,萧氏的仇敌顾远回到镇国公府。
她在萧家是透明人,谁都不在意她,由此她更方便从仆从口中探听到外面的消息。
因为仆从不怕她,议论一些事根本不会避着她。
她知道了顾远的女儿顾明珠对萧氏的优势,因为萧家人最常辱骂就是顾明珠。
说她似猪一样肥!
倘若她的兄弟不死,她也不至于这么孤单。
当日娘亲被人诬陷时,她娘已有了六个月身孕,萧老太婆生生打掉了娘亲的孩子!
那是一个成型的男孩儿。
是母亲期盼了好久的男孩子!
她永远忘不掉躺在血盆子里,浑身青紫的男婴儿。
大萧氏握着针线的手激动的颤抖,不能乱,不能乱。
她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
萧老太婆针对她娘,萧贱人针对顾远的娘亲,她和顾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切。
即便他们不曾碰面过,大萧氏也相信顾远也可以同她有默契。
大萧氏沉下心认真做针线,哪怕废了这双眸子,她也要剥了萧氏的伪善。
——
萧氏是带着满意离开萧家的,一扫多日被顾明珠等人郁闷出来的火气。
然而她刚进镇国公府,竟是见到镇国公在垂花门前站着。
“国公爷?”
萧氏脸上带着惊喜,上前道:“您怎么不进正堂去?”
镇国公望着依然温柔的容颜,往日会觉得欢喜,此时却有股说不出的烦躁。
听了丽娘对发妻的追忆,他记忆中妻子从未似萧氏这么作做。
镇国公默默叹息,“我是听说你不舒服,特意来看看你。”
他的目光扫过跟着萧氏的仆妇,“没从娘家带些物什?”
“他们倒是疼我,给我准备了一些燕窝。”
萧氏笑容温柔,“可我哪吃得完那些燕窝?正寻思着自己留一部分,剩余的分给劲松院。”
“你自己留着吃就好了,顾远媳妇的燕窝只会比你多,比你好。”
镇国公直接说道:“夫人啊,别再被她拿燕窝打脸了,咱们比不过她银子多,就承认好了。何必非要一次次凑上去被顾远媳妇踩?”
萧氏:“……”
好心情生生被镇国公破坏了。
就算是事实也不该明着说啊。
“我哥哥弄来的燕窝可都是上等的雪燕,同寻常商贾买来的不一样,便是贡品都未必有这成色。”
当世虽然会把最好都贡给皇上,然秦元帝比较抠门,舍不得多出银子。
每年给内务府的拨款都很有限,又不让内务府以皇上的命令祸害百姓,内务府虽然也采购燕窝,但成色不是最为顶级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内务府也怕皇上吃惯了顶级的口味,下一年还要顶级的。
到时候他们可未必能采购到了。
秦元帝崛起于草莽,比较好糊弄,差不多品级的贡品足以让他满意。
镇国公道:“旁人我不知道,可我相信顾远媳妇手中的燕窝绝对比你的更好。”
“你若是一直把顾远媳妇的银子当做是经商赚回来的,以后你还是要在她手上吃亏的。”
“这么同你说,我同皇上几十年的感情,都未必赶上得上顾远媳妇父亲同陛下一句话。”
那位高人被秦元帝当做明灯!神仙!
镇国公也分不清哪件礼盒是南阳侯送的,看了一会便索然无味,“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了。”
萧氏瞪着他的背影,他专程过来就是来气自己的?惹自己不快的?
第222章 顾进是亲生的吗
镇国公回到书房后,盯着奏折发呆,随从回禀说萧氏没有在萧家留下任何东西。
她只是敦促萧家子弟上进。
出了萧氏去后宅说得话,随从不好打听,萧氏在萧家的言行,随从一五一十都告诉给镇国公。
没有留下礼盒,证明萧氏把南阳侯的东西带回来了。
把一个外男送给她的东西带回镇国公府!
镇国公感到自己头上帽子都是绿的!
而且萧氏显然对萧家更加上心,他可从来没见萧氏为顾家子弟安排。
“国公爷,世子爷到了。”
“嗯。”
镇国公示意道:“进儿,你进来。”
顾进一身戎装,盔甲还没完全从身上褪下,大步走进书房,“父亲。”
对镇国公毕恭毕敬行礼。
好半晌,没听到父亲的声音。
顾进忍不住抬头,正好同镇国公深沉的眸子对上了。
莫名顾进心头一紧,“儿子见过父亲。”
镇国公淡淡说道:“最近你在皇上身边可曾听说了什么?”
“儿子只负责安排好部署的训练,谁在皇上跟前当值,儿子也没资格多说。”
顾进仔细说着公务,“不过儿子最近听说皇上让皇长孙殿下闭门读书,不知是皇长孙是不是……”
“无妨,皇上这是在磨砺皇长孙,该是他的功劳,皇上不会让三皇子等人抢走。”
镇国公还是比较了解皇上的心思的。
顾进点头道:“这儿子就放心了。”
“最近你有没有碰见南阳侯?”
“啊。”
顾进楞了一会儿,说道:“是有遇见过他,他还同儿子说过多注意东宫,他不愧是父亲的老友,在政务上颇为照顾儿子。”
镇国公面色微僵,放在桌子下的手慢慢握紧,平和的问道:“他为人热心,对故友子弟多会照顾,以后你倒是可同他多亲近亲近。”
“毕竟我虽是镇国公,但比不得他这个南阳侯自由,他又比我年轻,颇受皇上的看重。”
“他是皇后娘娘的妹夫,宫里消息比较灵通,上一次儿子无意得罪了娘娘,还是南阳侯帮说项的。”
顾进以前也不是没同镇国公提起过南阳侯,这次也当父亲关心自己。
其实从顾远回来后,他们父子已经很久没单独在一起交谈了。
每次见到父亲略微失望的眸光,顾进都不怎么舒服。
好似父亲责怪他比不过顾远一般。
今日父亲罕见有了谈话的兴趣,顾进直接坐在一旁,同镇国公聊天,“南阳侯还真是个关爱他提携后辈的好人,长乐也说起过他。”
“……”
镇国公点点头,“这么说我欠了他不少啊。”
“其实不仅是南阳侯,父亲,朝廷上有许多勋贵都念着您的好。”
顾进眼见父亲有所转变,轻声说道:“只是以前您不让他们登门,也不同他们交往太深。”
“哦,同你说过这话都有谁?”
镇国公露出几分兴趣。
顾进一一把名字点出来,“多是陪着陛下打天下的人。”
镇国公面容黑了一半,不仅是陪着秦元帝打天下,更多是当初爱慕萧氏的人。
“行了。”
镇国公冷声让顾进闭嘴,“你说得事情,我会考虑清楚,不过你谨记一点,为陛下当差千万不可疏忽,闹出事来,我可未必就能救下你。”
“是,父亲。”
顾进面上恭敬,心却是满不在乎。
镇国公挥手让顾进先去歇息,他一个人坐在书房,许久,轻声问道:“高升,你说世子是不是更像夫人?”
作为多年的长随,高升低声道:“是似夫人多些,不过奴才觉得世子眉眼也似国公爷。”
“顾远呢?”
“……同您年轻时候有九分相似,您还记得当年有个画师给您画了一副画?”
高升从一旁的书架上取出一个盒子,拿出保养得很好的卷轴,打开后平铺在镇国公面前。
“不仅奴才说像,连皇上都不曾怀疑过顾远少爷。”
“……”
镇国公手指轻轻摸着泛黄的纸张,上面年轻的书生同如今的顾远相似,只是顾远此时眉头凝聚着满足幸福。
而他还因为未卜的前途而烦躁着。
顾远是他的儿子!
可顾进呢?
他努力做得一切就是为了保证儿孙不似片段那样死掉。
万一顾进不是他的种……他做这一切,处处针对防范顾远岂不是傻逼嘛。
镇国公摇头,“不能因顾进同我不大像就怀疑她,只是寻常的礼物而已,不该怀疑她的。”
高升静静呆在一旁。
镇国公嘴上这么说,却想起萧氏同他的第一次来,能在疆场把自己交给他……以前他感动。
现在他又觉得萧氏是不是太随意了?
换个男人是不是也可以让她轻易就脱掉衣服?!
南阳侯对自家的后辈子弟都没对顾进用心。
镇国公眸子凝重,既然从萧氏口中听不到什么,那他不如试一试南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