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扯起嘴角,在妻子耳边轻声说道:“我把送珠珠儿礼物的人找出来,让她教你如何打扮珠珠儿,可好?”
“你知道是谁?”
顾夫人睁着迷蒙的眸子,为了女儿的美貌,她不介意从头去学如何打扮女孩子。
顾明珠同样立起耳朵,眉头微拧紧,顾远轻轻拍着顾夫人的后背,不清不淡说道:“现在还不大清楚,总有一日能找到送礼的人。”
“我已经让五叔他们去查了,总能查到点什么。”
顾远眸子闪过疑惑,连他也弄不懂送礼的人的目的。
“我看送礼的人一定也是疼爱珠珠儿的人。”
顾夫人心思相对单纯,不似顾远和顾明珠总是想得很复杂,“不喜欢疼爱珠珠儿绝不会做出这般适合珠珠儿衣裙,连尺寸都分毫不差呢。”
她再次指着盒子上的纸条,“我相信他写的字条,只为让珠珠儿艳压群芳!”
“既然不是康乐王,怕是另外心仪珠珠儿的人。”
顾夫人语气欢快了几分,“我就说嘛,珠珠儿哪里都好,即便迷不住全天下的男人,也不能只迷住康乐王呀。”
顾远问道:“你怎么知道珠珠儿只迷住康乐王?”
“除了康王王外,谁也没给珠珠儿送过礼物,也没人讨好我!”
不会讨好岳母的女婿绝对不能要!
顾远:“……那啥,不是他们不想讨好你,而是不敢吧。”
京城勋贵重臣子弟大多手眼通天,早就知道顾夫人闯出的赫赫威名,他们没事哪敢同顾夫人多说一句话?
何况康乐王对顾明珠太过明显的倾慕,已经斩断不少年轻人的念头。
顾明珠又总是同康乐王在一起,也没几个人愿意破坏这份难得的感情。
对有志气有抱负的勋贵子弟来说,为了一份爱情得罪康乐王得不偿失。
生在富贵名门的人很懂得取舍。
“不管送礼的人是谁,珠珠儿明日就穿这身去吧。”
顾远笑道:“我和你娘护着住你。”
在顾明珠出现后,不知那群懂得取舍的勋贵子弟是否还能坚持本心?
“大少爷,国公爷请您去书房。”
“我没空。”
顾远直接回绝镇国公派来的随从,“如意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今日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呀,爹要下厨么?”
顾金玉快步跑进来,把银票往顾夫人手上一塞,开始点自己喜欢的菜色。
顾夫人皱眉看着银票,好似烫手一般,“我说过不要给我银子!把银子花出去有多难,你不知道么?”
顾金玉满不在乎说道,“去了一趟赌场,这是从皇上手中抠出来的,娘是不知道,从皇上手中抠银子比你往外花钱难上好几倍。”
不是皇上以后指着他赢钱,他根本拿不到任何一张银票。
镇国公摆手让随从离开,一脸的落寞苦涩,将给顾远准备好的衣物配饰重新放好,“明日,你得跟着我一起去,你是我的儿子!”
第355章 顾进的挣扎
朝廷上,纵然有皇子王爷们明争暗斗,可秦元帝身边就没少过儿子。
男人重视血脉子嗣有时甚过女子。
顾煊就是这么个迂腐守旧的男人,在他怀疑顾进的血统之后,整个人的心态迅速变老。
宁可被顾远嘲讽,也不能再失去顾远这个儿子!
甚至自虐想着,他倒霉点,顾远也能早日消气。
因此镇国公明显知晓每次同顾远见面,他都会很难受,依然不停靠近顾远。
他怕自己一时不慎,把唯一的儿子再弄没了。
桑农大典上云集不少的勋贵重臣,以及市井百姓,他希望顾远能同自己走在一起。
他也是有儿子的人!
而且是一个出色优秀的儿子。
倘若顾远才干平庸,纵然是镇国公的亲生儿子,他也未必会这么上心。
恰恰顾远太过出众,是让每个做父亲骄傲的儿子,镇国公才更加盼着顾远陪在自己身边。
他也想着炫耀儿子,向秦元帝表明,纵然他儿子少,也能撑起顾家的门户。
秦元帝最信任疼爱的儿子秦御还钟情于他孙女呢。
“国公爷,二少爷求见。”
“不见。”
镇国公不耐烦说道,“我说过,他倘若有事直接去找他娘。”
听说萧氏入宫后求见秦元帝后,镇国公连萧氏的名字都不想再提起了。
萧氏根本就没信任过他,才会入宫求援。
他最是恼恨萧氏为了地位向另外的男人求助。
顾煊才是萧氏的丈夫!
萧氏这么做根本就是看不起他!
既然如此,镇国公索性全然放手,连对顾进的一丝怜悯都没有了。
“父亲。”
在书房外,顾进推搡挡着自己道路的仆从,“儿子有重要的事同您说,关系到国公府的前程,父亲,儿子只希望……”
砰,书房内一个重物砸向临近顾进的窗户,随之而来是镇国公愤怒的低吼:“没听到我说的话?我还没死呢,国公府的前程轮不到你多嘴!”
镇国公认为顾进这是在抢班夺权!
顾进满脸的委屈,“父亲,我是真有事说……”
“滚!”
“……”
顾进脸色一变再变,狠狠一跺脚,转身离去,狠厉的眸子多了几分潮意。
他父亲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在顾远没回来之前,他是父亲最宠爱的儿子。
父亲虽然对他很严厉,但是顾进能感到父亲对自己的关心和维护。
可现在父亲连同他多说一句话都难。
他的世子爵也没了,母亲和父亲形同陌路,他在镇国公府成了多余的人。
他的儿女也都见不到祖父了。
顾进一路顺风顺水,从未受过这样的冷遇。
偏偏他的母亲萧氏不曾为自己谋划,甚至不肯去伏低做小取悦父亲。
顾进一肚子里的委屈冲出镇国公府,骑马走在街道上,他依然是孤零零一个人。
往日跟他玩得好的朋友大多疏远自己,表哥三皇子对他同样不冷不热,倘若他能掌握顾家,继承镇国公在军中的实力,顾进还有可能得到三皇子的信任。
三皇子这么对他,不仅是因为他没了世子的爵位,也有顾长乐成了秦桓侧妃的原因。
左右逢源可不是容易做的。
“进儿?”
“南阳侯?!”
顾进见到一身儒生打扮的南阳侯,连忙翻身下马,“您……您还好吗?”
南阳侯比前些日子消瘦几分,不过他眸子依然深邃平和,给人以沉稳练达的感觉。
“还不错,最近我闭门思过想了许多。”南阳侯拍了拍自己的袖口,笑容温和:“当日的确是我做错了,辜负陛下的信任,陛下责怪我,也是为保护我。”
顾进眼里闪过敬佩之意,“正好碰上了,小侄请您喝酒,正好小侄也想找个人……说说话。”
“这……”南阳侯面露一丝为难。
“您也不想理会我?也躲着我?父亲是这样,外面的人也是这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顾进捂着脸庞,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流泪,同以前强烈的反差,他有点支撑不住了。
南阳侯眼里闪过一抹怜惜,“我怎能让一个晚辈付钱?!进儿,你同我来吧。”
他拽着顾进去了常去的酒肆,叫了几壶美酒,几份小菜,听顾进诉说自己的委屈。
“你娘脸上的伤口可有好转?我寻了几盒治疗外伤的药,一会儿你给她带过去。”
“进儿也别怪萧夫人,她也很难的,没想到顾夫人难以对付,她只有稳住自己的地位,才能帮你夺回世子的位置。”
“你想想倘若镇国公厌弃你娘,世子的位置怕是同你再没关系了。”
南阳侯从顾进口中打听到萧氏的消息,他既是心疼,又是无奈。
心疼萧氏的遭遇,无奈于他根本无法帮萧氏。
他也明白镇国公对自己有了心结,此时他再为萧氏说话,镇国公不仅不会相信,反而更加怀疑萧氏。
顾进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我只想同父亲说,太子殿下有神物,胜负还未定,父亲不该因为顾远那个杂种就完全靠向康乐王……可父亲根本不见我。”
“明日就是大典了,同殿为官的父子都会走在一起,他难道还让我孤零零一个人?”
顾进捏碎了酒杯,“我受不了旁人的嘲笑奚落!”
南阳侯叹道:“你先别急,镇国公只是一时想不通,等到他明白了,自然会补偿你。”
“明日他是想不通的,以后纵然补偿我,能让我把面子丢掉的脸面补回来?我不想一个人去叩拜陛下,祭拜神灵。”
“我……我帮你想想办法应付过去眼下的难关。”
南阳侯总不能看着萧氏的骨肉丢脸。
南阳侯府,双胞胎小姐妹跑到世子夫人身边,“娘,今日祖父突然丢下我们,同以前的镇国公世子走了。”
“祖父是不是不爱我们?”
世子夫人听后眉头越皱越紧,安抚女儿道:“你祖父一时没顾上你们,并非不疼你们。”
“他对萧夫人的儿女孙女比对我好。”
“我还见到萧夫人同祖父一起……”
世子夫人一手一个堵住女儿的嘴,轻声道:“这件事不要同任何人说。”
双胞胎可怜巴巴点头。
世子夫人摸着她们的脑袋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南阳侯府也不如当初,侯爷若同镇国公彻底闹翻了,咱们承受不住镇国公的报复。”
第356章 省钱的秦元帝
随着皇后娘娘退居中宫养病,南阳侯夫人无法再进宫了。
而南阳侯仿佛突然遭到皇后娘娘的牵连,几乎被秦元帝闲置起来,很多该他办的差事给了旁人。
同样是被闲置的,南阳侯没了差事后体现出同镇国公的差距来。
秦元帝连南阳侯的面都不见,可皇上对镇国公一如既往的关照。
何况还有顾远一家在,秦元帝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镇国公。
“不是还有康乐王在,咱们的日子怕是更加艰难。”
世子夫人同世子变得谨慎小心,同时她也同婆婆南阳侯夫人谈过当前的局势。
南阳侯夫人道:“皇后是我姐姐,可你们是我的儿子和儿媳妇,我受了姐姐恩惠,却也不会把你们牵扯进来。”
“侯爷今日去了何处?不是说带孙女出门玩?”
双胞胎看了看娘亲,低头对着自己的手指,可怜兮兮的欲言又止。
世子夫人知晓婆婆已对丈夫有了疑心,轻声道:“碰见顾进顾公子,听说侯爷同他多说了几句。儿媳不怕旁的,只担心侯爷再片帮顾进公子,而惹恼了顾远等人。”
“康乐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如今都对顾远甚是拉拢。”
南阳侯夫人点头道:“我会看住他,少同顾家牵扯!”
世子夫人默然,婆婆还是对南阳侯有幻想的,舍不得他呀。
虽然婆婆没有萧氏年轻漂亮,可对南阳侯这份心,南阳侯怎就不懂得珍惜?
非要同萧氏纠缠不休,宁可拼着惹恼镇国公,也要护着萧氏和顾进他们。
世子夫人不明白南阳侯的亲子难道还比不上顾进?
既然她听双胞胎说过南阳侯同萧氏的事,她把更多心思用在丈夫同女儿身上。
决不能让执迷不悟的南阳侯毁了侯府!
——
帝国重视农桑,农桑被认为是国本。
每年大典都格外慎重。
秦元帝当初为追求神圣天子的名头,还曾做农夫亲自去田间耕种土地。
妇唱夫随的皇后娘娘同样做农妇打扮去喂蚕纺线。
只是近几年,帝后很少再亲力亲为了。
桑农大典仪式越来越多,读书人和官员们认为帝后去耕田折损形象。
大典大多时候都是帝后领着祭奠上苍,祈求神明来年风调雨顺,六畜兴旺,国泰民安。
原本秦元帝是反对的,他觉得耕田挺有趣的,他只需要装模作样推一推耕田工具,陪同他的官员就哭着喊着叫他圣天子。
然后官员们异常认真耕田。
而百姓们更是把皇上看做神明一般的人。
被世人膜拜的感觉太爽了。
秦元帝能为五鼎食抛头颅,洒热血,自然更喜欢世人对自己的崇拜。
然而后来他采纳官员的意见,把耕种同祭天合在一起,重点侧重祭天。
皇宫中,秦元帝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龙袍,去年做的龙袍更新的没什么区别。
他对着镜子看来看去,龙袍依然合身,轻笑道:“朕没见老,身材也没变化。”
太子殿下在一旁站着,嘴角微抽,“父皇看着比去年精神。”
他早早穿上崭新的太子服饰,每一根绣线都很精致,衣服上的腾龙更是有十几个绣娘一同完成的。
秦元帝的龙袍哪怕保养得再好,也不如太子新作的衣服光鲜。
倘若都穿旧衣服,自然显不出秦元帝龙袍有点陈旧。
偏偏只有太子殿下一个人光鲜亮丽。
出风头出到秦元帝前,太子殿下果然胆子很大。
太子很委屈!
谁能想到今年秦元帝没有做崭新的龙袍?
往年父皇都会做一身的龙袍的。
秦元帝之所以省下做龙袍的银子,倒也不是全然是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