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拿顾远做筏子,信不信顾明珠亲手撕烂你的嘴?”
秦元帝摇头道:“果然是分不清楚状况的蠢货,算了,朕也没兴趣听你如何在寺庙里产子的,不仅侮辱了你养母,让世人嘲笑顾煊,连神佛之地都敢生下带着罪孽的儿子,你……你不下贱,谁下贱?!”
方才顾明珠说她是贱人,丽娘只是气一时,秦元帝也这么说,下贱两个字如同烙铁烙印在她额头上。
是她永远也清洗不掉的烙印。
她也无法成为镇国公夫人,秦元帝是不会册封一个贱人做国公夫人的。
丽娘身体晃了晃,痴呆般望着秦元帝,“怎么会?我也是无辜的,念儿是镇国公的儿子……”
“顾远,你认为朕该如何处置?”
秦元帝直接点到顾远头上,顾远起身道:“臣以为很难判定这个孩子就是镇国公的儿子,不是以长相是否随镇国公而判定,顾进同镇国公也不似,却做了多年的镇国公世子,在我回来前,他是镇国公唯一的儿子,也一直由镇国公养大。”
镇国公木讷的眸子有了一丝气息,顾远这么说,还是承认他的?
“倘若今日因为丽娘的话就认下他是顾氏血脉,等到此事传扬开来,镇国公往后也不用干别的事了,每日接待领着儿女上门认亲的女人都忙不完。”
“反正镇国公不记得是否同她们苟合不重要,只要她们懂得让镇国公失意一段就可以了。”
“噗嗤。”
秦元帝忍不住喷笑,威风凛凛镇国公总是记不住行房的女人?
到底是镇国公享受女子,还是女子借他取种留子?
顾远也不是个让人的,嘴巴够狠,不过,秦元帝喜欢!
一看顾远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人。
秦元帝最不喜欢读书人口中的以德报怨,以德服人。
顾远反而令秦元帝觉得真实,不许任何人欺负到自己头上,也有能力反击,这才是当爹的。
女婿也是顾远的半个儿子嘛。
秦元帝给秦御找了个有能力保护他的岳父。
满殿的人齐齐哄笑起来,只要一想到各色女子领着儿子认爹,镇国公还一脸懵逼,足以让他们笑很久了。
不过每个人笑过之后,也赞同顾远的忧虑。
“你有何建议?”
秦元帝问道。
顾远朗声道:“自然是进行滴血认亲了,正好,我可以当众同镇国公验证血缘关系。”
“不用了,你就是我的儿子。”
镇国公慌忙说道,“我和你之间不用滴血认亲的,我相信你娘。”
“可我真不想身上流着镇国公的血脉,你能给我什么?”
顾远直视镇国公,“论财富,镇国公府被萧氏掏空了,名声也被萧氏毁得差不多了,论地位,你当我稀罕镇国公爵位?”
第389章 所有儿子都要验血
旁人说不屑镇国公的封爵,没人相信,毕竟镇国公是秦元帝和众皇子之下第一爵。
秦元帝对顾煊种种优待,朝臣们看得清楚。
就顾煊闹出这些乱子,后院这些八卦,换个人早被秦元帝砍头了。
顾煊虽然被秦元帝拳打脚踢了一顿,又被帝王很骂一通,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让秦元帝亲自教训的。
一般犯错的官员,秦元帝都直接扔到天牢中去,然后定罪受罚。
秦元帝亲自教训顾煊意味着所有的事到此为止。
凡是顾煊该领的责罚,秦元帝揍顾煊一顿算是交代了。
这哪里是帝王对臣子?
分明就是兄长对自己不安分总是犯蠢的兄弟!
顾煊当初推辞王位,朝廷上议论顾煊聪明懂得进退的人不在少数。
他们都认为秦元帝愿意看到顾煊识趣。
现在再看顾煊吃亏了,陛下封顾煊为王是诚心实意的。
顾煊推辞王位的借口再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怕被秦元帝卸磨杀驴的真相!
当日秦元帝怕是很失望顾煊的选择。
好好的王爷不当,一个劲贬低自己做国公爷,顾煊被萧氏坑苦了,这还不算,顺带还伤了帝王一片拳拳爱护顾煊的心。
丽娘冒着颠覆伦理道德,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风险,未婚先孕执意上下儿子,不就是看上了镇国公顾煊所代表的权势地位?
说什么不舍腹中胎儿,想给自己生个伴儿,纯粹就是说胡编个理由。
按照顾明珠所言,她若是怀了贫贱百姓的儿子,丽娘早就落胎了!
这世上不是没有舍不得孩子的母亲,只是那人绝不是丽娘。
镇国公顾煊意图把所有一切留给顾远,然而顾远不稀罕!
秦元帝道:“还真是,最起码顾煊你现在没顾远有钱啊,祭田都被卖了大半,卖出去容易,再想买回来可就难了。”
顾煊:“……”
“而且朕现在更为看重顾远,他是朕需要的人才,顾煊你运气都用在征战岁月了,朕怀疑你身上是不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怎么总是被骚狐狸缠上呢。”
顾煊:“……”
朝臣一脸严谨,内心都快笑疯了。
命妇们也都拿帕子掩嘴偷笑。
“陛下您别再添乱了。”
顾煊无奈说道:“待臣处理完家务事再向陛下请罪,您是给臣请人驱脏东西,还是让臣听老和尚念经,臣都听您的。”
言下之意此事后,顾煊可以随秦元帝折腾。
秦元帝掐着胡须,“朕说实话都不成了?你现在哪一点比得上顾远?顾远媳妇敢往外随意撒银子,朕不让户部给你俸禄,下个月你就得喝西北风去!”
同皇上提银子,顾煊永远说不过他。
顾煊固执道:“顾远是我儿子,不用滴血认亲!我不能再让发妻受辱。”
顾远扬起眉稍,丽娘抿了抿嘴角,眸子闪烁,好似欲言又止,“爹,我见她好似有话说的样子。”
顾明珠挑明,丽娘看了一眼镇国公,极快垂下头,摇头道:“没有,我没什么可说的。”
“言不由衷啊,你是怕什么呢?”
顾明珠笑道:“父亲还是同镇国公确定血缘关系吧,能被丽娘和萧氏缠上的人,我遵他为祖父,总觉得自己也成了蠢货!”
她低头看着手腕,“这不想这里面流淌着镇国公的血!”
顾夫人理解般拍了拍女儿,“没事,不是还有一部分是我给珠珠儿的么?你祖母可是个好人呢,老头子都说……好似说她不简单嘞,要不他也不会亲自教导远哥。”
顾明珠发觉自己应该从外祖父身上寻找祖母曾做过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外祖父同祖母是旧识?
外祖父教导顾远,不仅有顾夫人同顾远的情分,莫非还有祖母……安排?
否则神仙似外祖父怎会收下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孩子?
外祖父若是个心软的人,只怕早就学生遍布天下了。
顾明珠把此事记在心上,当下最要紧不是去考虑祖母的事,而是看热闹啊。
自古以来,名门世家很少有家族子弟流落在外的,但也不是没有意外。
市井百姓有时也会怀疑自己而不是自己的。
滴血认亲的工具都有一定的标准。
就为防止有人借助滴血认亲再生事端,所以每一次都会很慎重。
顾煊是镇国公,更不敢有任何纰漏。
所有的工具都准备妥当,无论是取血的针,还是承装鲜血的汤碗都检查了无数遍,绝无作假的可能。
丽娘静静望着眼前的一切,她是信心十足的,遗憾她怎么没想到在顾远身上动手脚呢?
她也没料到顾远会主动提出滴血认亲。
若是顾远不是……横竖顾远也不愿意认镇国公为父,义母早就有意同镇国公和离,只是一时没能走开罢了。
养母去前心心念念就是永远离开顾家!
她若是能让顾远不做顾煊的儿子,其实养母是高兴的。
丽娘眸子闪了闪,盯着取血的针儿出神。
顾明珠痛恨自己的观察力,不用丽娘说出口,她就能感到丽娘想些什么!
丽娘的想法可把顾明珠恶心够呛!
“咱们可以不要镇国公的任何东西,却不容旁人以为我们不稀罕镇国公权势地位就侮辱祖母!在战乱的岁月,祖母孝顺公婆,抚育父亲,已是不易,她的品行不该被无耻之徒玷污。”
顾明珠直接把茶杯砸到丽娘身上,众人大吃一惊,只见丽娘嘴唇动了动,耷拉下脑袋。
“我就是在警告你,自己下贱无耻,别把旁人想得同你一样!”
丽娘搂紧儿子,“明珠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怀疑顾远什么,他们父子相似,谁都可能背叛国公爷,唯有顾远娘亲不会。”
好在她没有再喊出义母来,否则顾明珠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一箭射死臭不要脸的丽娘。
丽娘悄悄抬起眼睑看了萧氏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咬着嘴唇沉吟好一会,才道:“萧氏同南阳侯爷纠缠不清,既然今日当众滴血认亲,顾远都要验证血脉,同国公爷不甚相似的顾进是不是也该一证身份?”
顾远惹不起,她还不能针对顾进?
何况她最近听镇国公的话语中带出对顾进的怀疑。
抢在镇国公和萧氏开口前,秦元帝:“朕准了,去把顾进抬过来。”
第390章 相融和不融
秦元帝金口玉言,自然没人敢反对。
何况有热闹可看,朝臣们也不会自讨没趣站出来打扰明显很是兴奋的秦元帝。
齐齐说了一声陛下圣明。
镇国公倒是不想当众同顾进滴血认亲,他不想承认给别人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以前他请封的世子是野种。
他刚刚因为萧氏和丽娘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全靠皇上不计较,他此时打扰秦元帝看好戏,皇上是不会杀了他,却也不会让他好过。
镇国公苦笑道:“也罢,臣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只期望顾远看在臣孤苦伶仃,能照料臣一二。”
他显得可怜一些,顾远对自己的气性才没那么强,总归是父子,他不会眼看着自己死的。
顾明珠知晓顾远不仅同镇国公作对,还真得眼看着镇国公被气死了。
萧氏总感觉不打妥当,然而此时已没她说话的余地,横竖既然顾远也滴血认亲,想来没人会在工具上耍手段。
她虽然裙下之臣无数,但是只有镇国公一个男人,顾进就是镇国公的儿子。
等到断腿的顾进被担架抬进来时,萧氏心头的不安更为严重,开口道:“既然三个孩子都要同国公爷滴血认亲,不如从顾远开始,长幼有序,顾远也该做出样子给弟弟们看看。”
“陛下,您说呢?”
萧氏护住什么都不知道,疼得满脸是汗的顾进,“我不是信不过您,而是自古以来在滴血认亲上耍手段的人太多了,明明是至亲骨肉,偏偏因为意外而成为不相干的人。”
“世人都承认顾远是国公爷的嫡长子,他同国公爷的血该融合在一起的,若是不容……臣妇可不是怀疑姐姐,怕是有人借助认亲而搞事情。”
萧氏俯身磕头,额头碰触地面,“事到如今,臣妇再说什么都没几个相信,既然顾明珠力证我爱用阴谋诡计,倘若没人帮丽娘,以她那点手段能瞒我这么多年?”
“自从姐姐故去后,顾远失踪,我的确没把一个孤女当回事,养着就养着吧,还能得个好名声,何况当日她自己都承认是顾远的童养媳,这么个精贵人儿,我也不好打发了。”
镇国公脸庞再次胀得通红,偏偏他自己做得孽,即便是被人千夫所指也得听着。
“我是不知她怎么同国公爷滚到一起的,说是香料的原因,这我信,毕竟国公爷再怎么也不会在清醒时碰丽娘一根汗毛,这点道义和体统规矩,他还是明白的。”
“即便不为顾远考虑,不替发妻考量,他那么爱惜羽毛的人,又不是没女人了?”
萧氏浅浅勾起嘴角,“丽娘这等姿色的,国公爷还真看不上。这些年,她也不是没回过镇国公府,若没外人帮忙照看孩子,她能放心?”
“陛下,我虽然败屡次败在顾明珠手中,那是因为她比我强,比我狠,当然也比我运气好。”
说到此处,萧氏抬起头,眸子重现明亮的光芒,佝偻的腰背好似也拔高了几分。
画在脸上的牡丹宛若徐徐绽放,国色天香,芳华绝代。
“她身边还有很多人帮她,维护她,即便她做得不够仔细,也有人帮她弥补漏洞。可是我呢?身边就没一个可用管用的,他们不拖我后腿就不错了。”
顾长乐讪讪垂下头,有几分羞耻的感觉涌上心头,颇为不是滋味。
萧氏继续说道:“我不是随意哪个阿猫阿狗都能骑在我头上的,陛下,单凭丽娘绝无法瞒住我,您最好还是查清楚为好。”
秦元帝微微颔首,萧氏这才有点样子么,可惜她卸去伪装太迟了。
“顾远。”
“臣愿意第一同镇国公确定父子关系。”
顾远直接上前取过细针,问明旁边的人后,刺破手指,将几滴血滴入承特殊液体的碗中,血珠在犹透明液体中聚而不散,随着水波而起起伏伏。
萧氏自从顾远靠近后,一直瞪大眼睛,好似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镇国公该你了。”
顾远后退一步,顾夫人抓起他还流血的手指,轻轻允了允,顾远心头窜起几分暖意,握紧妻子的手。
镇国公明白若不是顾远为自己母亲名节着想,怕是早就在滴血认亲上做手脚了。
他能留下顾远,竟是靠着发妻,这是做父亲的悲哀。
可他能怪谁?!
此时他更不会放顾远一家离开。
镇国公没用取血的针,直接咬破手指,将血珠儿滴进瓷碗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瓷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