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也不愿朝着岑森喜欢季明舒这种方向上想……
可不待她整理思路,岑森就已经起身往外走,不愿和她废话。
舒扬刚好从楼上赶下来,见岑森走出卡座,正想和他说话。
岑森却忽地看向他,冷淡道:“这是最后一次。”
舒扬一脸黑人问号,怎么了又?他逮着后出来的江彻问:“他说什么呢,什么最后一次,几个意思啊?”
江彻:“就是还有下次,这朋友没得做了的意思。”
舒扬稍怔,忽然反应过来,“不是,他该不会以为李文音是我叫来的吧?我操,我可太冤枉了!”
他一脸懵逼,“我这不是上回大嘴巴整了事儿特意叫你俩过来赔罪么,我刚在包厢里和小妹妹唱着歌儿,这姐们自个儿和原家那体弱多病的忽然跑来打招呼,那我也不好赶人走。”
“我都懵了!而且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你们这下头就出了事儿,然后她又一溜烟儿跑下来…欸她下来作什么妖了又?我操,我可真是被这姐们给坑惨了!”
江彻眼皮都没掀,“和我说有什么用。”
这事儿自然是和岑森解释才有用,可岑森这会显然没工夫搭理舒扬。
他从pub离开,身上染血的衬衫也没换,坐到车后座便径直吩咐了目的地,“星港国际。”
他靠在后座以手支额,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血腥刺激,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在心底蠢蠢欲动。
黑色轿车在稀疏的夜风中一路疾驶至星港国际。
停在对面的马路旁,岑森下车,问司机要了根烟,单手插兜倚着车门,一直看着某盏黑漆漆的窗,心里那些燥郁,好像也慢慢被秋夜冷风吹得平静。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季明舒和谷开阳一起起床。
也不知道季明舒是真的下定决心还是三分热度没过,大早上的就边喝着粥,边和谷开阳探讨:她到底做什么才能养活自己。
谷开阳打开平板,看最新的时尚资讯,随口道:“这还不简单,关键是你得少花点,你那个花法不是我说啊,除了季家和岑森可着劲儿让你造,还真没几个人能养得起。”
“我那不是控制不住吗?”季明舒喝了小半碗粥,又颇为优雅地擦干净嘴唇,端端正正地扣手手道,“说正经的,你觉得我干点什么比较好,我的钱马上就要花光了。”
谷开阳想了下,“做代购?你季大小姐去各大奢侈品店帮人买包买限定不是很容易吗,这转手就能挣一道钱,很轻松了。”
“不是,你有没有脑子,能消费这些东西的大部分也都是我那圈子的人,你是想我被人嘲笑至死吗?谷开阳你太恶毒了!”
谷开阳抬手示意打住,“那你觉得做什么能和你原来的圈子没有接触?做网红?出道当明星???”
季明舒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她就是个玻璃心,根本承受不住网友的负面评价。
而且圈子里对明星网红虽然没古早时期那么排斥,但她季大小姐自己凹在名媛逼格里出不来,根本就不想抛头露面靠脸吃饭。
谷开阳又说:“那你要做你喜欢的室内设计,也不可能和原来的圈子没有接触啊。你本来也只做创意类的空间设计,那这些东西的客户需求在哪?你脱离了你原来的圈子去哪找高端客源?”
“你想想,平白一个大别墅和你非亲非故的会交给你一没什么作品的来设计吗?所以不管做什么,你首先就是要跨过心里那道不能和原来圈子接触的坎,知道吧?”
季明舒撑着下巴,还没想明白,手机忽地“叮咚”一声。
小土鹅情报员一大早便向她传来圈内的最新大事件。
蒋纯:【omg!你老公昨晚在张二那儿打人了!!!】
蒋纯:【好多人都在,江彻舒扬张二他们,还有你那白莲小情敌!】
季明舒一怔。
岑森打人?
李文音还在场?
那他是为了李文音……
没等她继续想下去,一手情报又继续传来。
蒋纯:【被打的是莫正伟那小胖子,我估计你都不太认识,听说是因为他在那儿说你坏话被你老公听个正着,然后你老公一个酒瓶子就砸下去了!差点没把人给弄死!这事情现在炸开了锅,听说那小胖子现在还躺三院里做检查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jio得今天的岑氏森森能苟住一条命。
江总:不,我才是今天的mvp。
第44章
后面蒋纯还发来一长串带感叹号的夸张之词,季明舒都没看进去。
她盯着聊天界面,眼睛一眨不眨,思绪像是陷入循环往复的怪圈,确认质疑之后,又再一次地确认质疑。
谷开阳见她看着手机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你?”
季明舒抬头,盯了她三秒,忽然脱口而出:“岑森因为别人说我坏话,把人给打到住院了。”
“咳!咳咳咳!”
谷开阳口中的粥还没咽下去,被季明舒这话呛得不轻。
见她反应如此魔幻,季明舒也稍稍清醒。
嗯……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可能是那小胖子顺便把他给骂了也说不定,像岑森那种连口都懒得动的人怎么可能一言不合就动起手,还是为了她呢。
虽然心里这么找补解释,但一整个上午,季明舒都很没出息地沉浸在一种微妙的愉悦之中。
名媛圈的贵小姐贵太太们消息最灵通,见风使舵的本事也使得最游刃有余。
前几日除了品牌pr正常邀请,圈内的大大小小活动竟无人邀请季明舒出席,即便有,也是藏着看笑话的满满恶意。
可今天这一上午,“姐妹们”的嘘寒问暖和社交活动邀约就没停过。
【亲爱的,明天我店里有一个新品展示会,好久没见你啦,有没有时间呀,我让人来接你好不好?】
——这是以矿产开采起家的甘德集团董事长女儿fiona发来的消息。
fiona在国外进修了两年珠宝设计,回国便自创同名珠宝品牌。奈何天赋有限,设计出来的产品总是充斥着tiffany卡地亚vca等大牌的经典缩影,价格还十分高昂。
不过她彩虹屁吹得还挺深入人心,季明舒卖她面子,也在她店里挑过几样还算过得去的珠宝首饰,但没戴过,不是转手送人就是柜里蒙尘。
【舒舒,我的演奏会最后一站回帝都哦,这周六晚体育中心,我给你预留了vip座,有空一定要来哦,太想你啦!】
——这是音乐世家白家的小女儿echo发来的消息。
白家父母根正苗红,年轻时候都是国宴上御用表演的国家级歌唱家,年纪大了转政途也顺风顺水。
echo上头的哥哥姐姐也都是走父母以前走过的康庄大道,偏生到她就不知怎的凹上了钢琴家人设,弹得不怎么样倒是仗着家里有人铺路造势,开起了钢琴演奏的世界巡演。
……
诸如此类的消息还有很多,季明舒没有看全也知道是些什么内容。
毕竟十个名媛里五个都是独立服装设计师,另外五个不是做珠宝设计就是玩音乐开画展挂名慈善基金会,精不精通热不热爱的都二说,主要是名头放出去体面好听。
平日季明舒看不上她们这些把艺术把设计挂在嘴边,实际都是半桶水晃荡的金鱼脑,今天却忽然托着腮反思了下:人家再不行,那好歹也是在认真经营事业,怎么也比她眼高手低什么事情都不干的要强。
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放下手机,坐到电脑前认认真真敲起了键盘。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季明舒正打算从电脑前起身,去冰箱拿杯酸奶,门口忽地传来一阵门锁响动。
她抬头一看,竟是谷开阳。
“你今天下班这么早?”
季明舒略微有些惊讶。
《零度》这种时尚杂志,加班是家常便饭,以前她就没见谷开阳在正常的时间点儿下过班。
谷开阳没接话,神神秘秘的,在门口换了鞋便“嗖”地一下蹭到她身边,还冷不丁问了句,“你在干嘛。”
“我就是整理下之前做过的一些设计作品,”她上下打量着谷开阳,总觉得奇奇怪怪,“你怎么了?”
谷开阳看着她,没藏住,嘴边窃窃偷笑,背在身后的手忽然拿出一只精致的蓝天鹅绒首饰盒,晃了晃。
季明舒一顿。
谷开阳颇为虔诚地将首饰盒放在桌上,郑重打开,而后又站起来,双手交叠规规矩矩放在小腹,学着周佳恒的语气说道:“谷小姐,岑总最近得了枚粉钻戒指,是太太去年就很中意的那颗浓彩粉钻,经过重新切割,色级已提升至fancy vivid pink,而且已经按太太的尺寸进行修改,烦请您转交一下。”
季明舒看着桌上泛着粉色光芒切面精致的椭圆形钻戒,没能回过神来。
谷开阳学完周佳恒讲话,又兴奋地一屁股坐到了季明舒身边,小嘴叭叭道:“你都不知道我刚揣着这戒指回来有多紧张!幸好你老公助理派车和保镖送了我一程!天啊我刚在车上悄悄查了下,这戒指成交价三千二百万!还是美元!你老公这波也太有诚意了吧!”
季明舒:“……”
她盯着那枚戒指,半晌没移开眼。
也不知道谷开阳上个班的功夫到底经历了什么,回来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在季明舒耳边疯狂逼逼“岑森好岑森妙岑森呱呱叫”,就差没直接帮忙收拾打包把她给送回明水公馆顺便附赠两片安全套了。
其实季明舒在今早收到蒋纯线报时,就不争气地动摇了一秒。
这会儿盯着粉钻,她又不争气地动摇了三秒。
她将戒指从盒子里摘出来,上手试了试。
傍晚夕阳的光线只剩浅浅一束,还带些将歇未歇的昏沉,而粉钻光芒耀眼,每一个切面都剔透发亮,旁边镶嵌的一小圈碎钻也随着指骨微屈微伸的弧度反射出夺目光彩。
呜呜呜太好看了!
这就是公主应该拥有的戒指!
和她的美貌一样都是这么的惊艳这么的令人无法呼吸!!!
季明舒沉醉在对戒指的喜爱中无法自拔,谷开阳磨破嘴皮子的碎碎念像是过了筛般被她全然忽略,只最后听到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去”,整个人像是喝了醒酒汤般倏然清醒。
——戒指等于回去?
“谁说我要回去?”
“一枚破戒指就想打发我?”
“上回我甩离婚协议书他也就拿了条手链打发我,每次都这样有没有诚意?!”
谷开阳:“这戒指比那手链可贵了不止一点点,我觉得还挺有诚意的欸。”
季明舒摘下戒指打量,忽然自行推理一番并下结论道:“他上回应该是没做坏事所以才那么理直气壮随便拿条手链敷衍我,这回送这么贵的不就代表他很心虚吗?渣男!”
谷开阳:“……?”
鬼才逻辑,瑞思白。
季明舒动摇的心重新坚定起来,她收起戒指,将其扔进小抽屉里再不多看,坐在电脑前又正了正身子,继续整理作品。
次日一早,君逸总部要开一月一度的高管早会。
岑森穿白衬西装端坐上首,戴一副淡金色线边眼镜。
等下头汇报完,他眼都没抬便直接道:“蓝经理,我很好奇是谁提拔你到今天的位置,汇报工作时全是应该可能也许这种模棱两可的词语,君逸要你有什么用,你不如和管培生重新走一遍培训程序重头做起。”
“还有整个企宣部,连续两个月拿出来的方案都像是体制内老员工仗着编制吃白饭,君逸不是养老单位,脑子已经转不动的自己去人事部走程序走人。”
……
他批评人时,声音总是冷淡又不近人情。如若不剜在自己身上,倒还能听出几分错落有致慢条斯理的语言美感。
整场会议大家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结束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岑森半步没留径直回了办公室,周佳恒留下帮他收拾笔记本资料。
有人忍不住向周佳恒打听道:“周助,岑总这几天怎么了,总感觉怪怪的。”
平日岑森也清冷疏离,但说话行事还是能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不至于今天这般,冷漠到了近乎刻薄,蓝经理这么一朵君逸公认的娇花也被他拎出来毫不留情地当众diss。
周佳恒笑了笑,没接话。
旁人见从他嘴里问不出个子丑寅卯,倒也不觉稀奇,只摇摇头叹了口气,收拾东西回去工作。
周佳恒虽未回答问题,但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毕竟又有谁能比他这贴身总助承受的无形迁怒更多呢。
一出会议室,周佳恒便找了个无人角落,给手下办事的去了电话。
“消息散出去了吗?蒋家小姐知不知道君逸撤资和老板打人的事?”
……
“散出去了?那为什么没有半点动静?”
……
“太太今天有出门吗?戒指没退吧?”
……
通完电话,周佳恒心里更为忐忑,根本想不明白小姑奶奶这回怎么这么难哄。一时间,他去往总裁办的步伐愈发沉重,心情也犹如上坟。
这之后的一周,岑森陆陆续续给季明舒那儿送了四五样礼物。
季明舒照收不误,但没有半句回复。
周佳恒都忍不住旁敲侧击地提醒岑森,这怕是诚意不够,您礼物送得挺勤,倒是露个面……再不济也打个电话啊。
可岑森只冷淡地瞥他一眼,始终没有行动。
周佳恒并不知道,这几日夜深人静,岑森都会自己开车开到星港国际,停在马路对面静静看着那扇有时黑黢黢,有时又亮着暖黄灯光的窗。
每次停在那,他好像都能想清楚一些事情。但更深一层的,他潜意识里又不想承认,不想揭穿。
明明最初,他对季明舒没有这样的感觉的。
这一周,季明舒将自己的过往作品做了细致整理,还将学历和在校期间获得的荣誉整理成一份漂亮简历,放到网上以独立设计师的身份接室内设计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