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憇憇没多想，低头算了算下趟公交来的时间，红着脸小声提议，“你也是来做公交车的吧？我们一起吧，怎么样？你放心我肯定不打扰你的！就顺路嘛，好不好？”
封信顿了一顿。
他原本是要打车上学的，眼下碰见她，本想说顺路载她一程。
可听她这么说，他没出口的话直接咽回去。顺坡下驴回道：“好啊。”
耶！
垂在身侧的小拳头激动地握紧，唐憇憇心底炸开烟花，很快又抬起头。
“对了，封信，你刚刚是没买到早餐吗？没关系啊，我有早餐。你想吃什么？鸡蛋可不可以？给——”
从早餐的袋子中摸出一颗粉溜溜的鸡蛋，她捧在手心递给他。
封信垂眸看了眼，没接，“不用。你自己留着吃。”
“你拿着吧！”握着鸡蛋的小手轻轻晃了晃，唐憇憇双颊绽出笑靥，“咱俩谁跟谁！就当我请你的，喏！”
她自己倒把自己和他的关系看得挺熟络，封信心下轻笑，挑了挑眉问：“那你给了我，你吃什么？”
“我还有一个呀，你看！”从早餐袋里又掏出一颗鸡蛋，她双手各拿一个比在眼睛的位置，歪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封信你看！”
只见两颗鸡蛋上，各自用记号笔画了两个瞳仁分明的大眼睛，此刻配合着她咧嘴吐舌头的夸张表情，俏皮中无端透着几分可爱的滑稽。
封信没忍住，轻声扬了下嘴角。
在她放下手的刹那恢复如常。
掩唇微咳了两声，他伸出手。
少年的手掌白净修长，纹路清晰，“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谢谢。”
唐憇憇一喜，连忙上供般将鸡蛋双手奉上。
手收回来的瞬间，她的指尖还不经意刮了下他的掌心，轻得像猫挠。
心口的频率倏然顿了一下，唐憇憇刚碰到他的手指微微轻蜷，紧贴在胸口的位置，有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49路公交车恰好进站，封信淡声提醒，“车来了，走吧。”
“好！”唐憇憇欢快应一声，忙跟在他身后。
转身迈上车的瞬间，封信将鸡蛋悄无声息揣进校服口袋，脸上勾了一抹笑。转瞬即逝。
-
到学校，刚一下公交车，唐憇憇立即颠哒退后几步，与封信拉开几步远的距离。
？
封信不解地回眸递去一个眼神。
“没事！你继续走！”轻轻向他扬扬手，唐憇憇笑呵呵说：“我就是怕别人误会，给你造成困扰多不好。”
“……”
两人正说着，远处这时有另两个人姗姗走近。
那是佟悦和孙野。两人边走还边叽叽咕咕秘密讨论什么，直到走近了他们还没发现这头的封信和唐憇憇。
封信微微蹙眉。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块儿的？
唐憇憇也一瞬看见，心底暗叫一声不好！心道她好不容易才刚结盟一个对方内部的革命线友，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飞快跑上前搭上佟悦肩，唐憇憇暗示性地朝她挤眉弄眼，“咳——干什么呢嗯？这谁啊！”她飞快向佟悦眨眼睛。
“诶？唐甜心！”佟悦见到她很惊喜，“刚才还聊你呢！你这眼睛抽筋了？”
“……”
孙野也笑，“唐憇憇，我跟你说！我给你带了——”话没说完，面前忽然一道阴影覆下来。
一抬头，他就看见封信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的眼神。
接着，除封信以外三个人的神情全部变得：“……”
唐憇憇飞快将佟悦拉走。
“我说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跟孙野一起来的？！”
佟悦：“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和封信一起来的？”
“我偶然碰到的啊！”
“我也偶然碰到的啊！”
“我不信！”
“我也不信你！”
唐憇憇干瞪眼。
回头瞄了眼身后的两个男生，佟悦悄悄贴近唐憇憇的耳畔，“甜心，我跟你说，孙野带来了封信的私人情报！”
有情报！
唐憇憇眼神一下亮了，顾不得这一边。匆匆回头向封信喊了句：“封信我先走了！”拽着佟悦边跑向教学楼。
-
这一头，唐憇憇和佟悦刚跑走，封信终于凉凉开口，“说说吧，怎么回事。”
“……”
孙野一脑门子的省略号。
“哈，哈哈！”他笑笑，拍拍他的肩，“什么怎么回事啊？我就偶然认识的朋友。怎么许你交新朋友还不许我交新朋友了？也忒霸道！”
封信抿唇一言不发，直接暼去一道淡漠的眼神。
孙野一向最怕封信一言不发的凝视，总觉被盯久了整个人能被他看超度了一般，讪讪笑说：“别别别……兄弟，封哥，封爷！爷行吧？我错了。我其实也就是觉得有趣，才跟那小姑娘套近乎的，真的！”
其实即便孙野不说封信大概也能想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封信语调疏淡地问：“你都跟她说我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我发誓！”他竖起三根手指头，“我昨天才认识她的，又不是一个班的根本说不上话。今天你也瞧见了，这才是我们见的第三面，能说什么。”
封信默了默。
“别跟她乱说。”
“必须的，我保证！”孙野并起手指贴额打了个手势。
他又乐此不疲地八卦，“不过我说封信，你真不考虑考虑？那小丫头真的挺有趣，虽然有点迷糊，说话颠三倒四，但是人真的挺逗，我光是看着她就忍不住想乐。”
封信再次暼他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眼看他那副眼神又要露出来，孙野及时打住，“话说，有吃的吗？我今儿没来得及吃早餐。”
“没有。”
“真的假的？”他不客气地直接伸手摸进他的校服兜，掏出一个鸡蛋。
孙野看了眼，乐了，“呦呵，还画眼睛，我说封信你还挺有少女心的嘛！”
听见这一句封信怔了怔，回头看他正拿着那颗鸡蛋兴致勃勃地研究。他神色一顿，劈手直接夺回来，“给我！谁让你动的？”
他难得像这样露出平静冷淡以外的情绪，孙野反而乐了，“不就一颗鸡蛋吗？怎么了？”
“半颗都不行。”
“不是……”
孙野一噎，忍不住嚷嚷，“我不就碰了下你的蛋！至于么？以前又不是没吃过！现在碰一下都不行了？”
……
话音一落，周围方圆五米内倏然安静。
身旁恰好有个女生往这边走过，手中还举着一个粉粉的小信封。看路线应该是直奔封信而来。
此刻却一副见了鬼的神情，眼神在两人脸上游离。
“抱、抱歉！”
脸上染上一层惊慌的神色，女生忽然鞠了下躬，磕磕巴巴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你们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我什么都没听到！抱歉！”
转身就逃走了。
“……”
懵逼了好半晌，孙野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说呢？”封信冷冷暼眸，目光凉得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唐憇憇：感谢我的蛋，能逗我信笑、能把我信填饱，还能替我挡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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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以后，一中校园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校草封信其实是个gay~唐憇憇心灰意冷，放弃追撩，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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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开个小玩笑，么么哒~
第16章 星空糖
唐憇憇拽着佟悦一路狂奔回高二五班教室，急匆匆坐在座位上。
江小艺已经到了，此刻正借了前座的作业埋头狂抄。看见她们两个一阵风跑过，不禁笑：“你们俩这是屁股着火了？跑这么快。”
“快快快！悦悦！”唐憇憇来不及跟她解释，连忙歇下书包召唤着让佟悦拿情报，一秒都等不及。
从包里掏出一个半密封的档案袋，三个人脑袋攒动凑在一起好奇兮兮地看。
档案袋里装的是一沓纸单，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名字与数字，还有一些奖杯与奖状的照片。
唐憇憇将照片放在一边，扯了纸单扫了眼，“这是什么？”
“成绩单！”
江小艺最先看见页眉“清市实验一中高一年级期中考试成绩单”几个大字，埋头帮她找封信的名字。
“在这里！”佟悦指了一个位置。
就见成绩单首页第一排的位置，明明白白地写着封信的名字和各科成绩，末尾标注着他的排名：班级第一，全年级第一。
“哇……”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感叹，唐憇憇又接连翻开后面几张，一一看过去。
高一上学期期末，封信，总分1012分，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高一下学期期中，封信，总分722分，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高一下学期期末，封信，总分719分，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
后面夹着的照片上还清楚写着：
第十三届全国高中生化学竞赛第一名，封信；
第六届全国高中生英语辩论赛一等奖，封信；
……
三个人几乎看傻了。江小艺摇着脑袋木讷呢喃：“我的妈呀，这得是什么人才能达到这水平……”
唐憇憇：“他不是人。”
佟悦江小艺：“嗯？？”
“是神。”
“嗯！”
两人一齐点头表示同意。
将这些东西归归整整收起来，唐憇憇握着档案袋，回头看了眼封信的空位。
心情突然变得有点……奇妙。
——从未想过，自己和另外一个人的差距，可以这样遥远。
明明他离自己很近很近，近到每天都坐在一个教室、每天都出入同一个小区，就连算直线距离，两个人几乎都可算作是寸步不离。
他就是生活里真实在她眼前的、活生生的、看得见摸得见的存在。
可是在这一刻，她却忽然觉得在那些看不到的、摸不到的背面。他——就好像是一个她永远不可能到达的终点。
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异样，佟悦小心翼翼开口：“小甜心，我说……你要不要考虑换个目标追啊？这个封信吧，好是好，可就是太好了一些，难度是不是太大了？别追到最后伤了你自己啊……”
江小艺也在旁边弱弱点头，“是呀憇憇，而且，你真的是喜欢封信吗？我一直怀疑，也许你根本不是喜欢封信。”
唐憇憇微怔，回过头，“我怎么不是喜欢封信了？”
“也不是说不喜欢，而是因为他救过你，你对他的喜欢是种滤镜加成的崇拜而已。你仔细想想，你对他的感觉，究竟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还是仅仅只是崇拜？”
唐憇憇更有些怔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江小艺想了想。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觉得，他像天上的星星吧！天上有那么多颗星星，当你喜欢他，不管他有多黯淡，你还是会觉得，他是最亮的那一颗。而且你会在亿万星星里一眼就认出它的光亮，我想，这是喜欢。”
……星星？
唐憇憇再次回头看向他的位置，忍不住呢喃开口，“封信……才不是星星。”
他哪里是星星，他明明是太阳。
而她才是星星。
永远围绕着太阳而转的行星——
当太阳出来，所有星星全部隐没，她哪里还能看得见别的星光。
……
封信，我喜欢你——
我没有你的优秀，没有唐芯芯的漂亮，更不那么聪明。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即便是星星，也一定是最黯淡无奇的那一颗。
但为了你，我也一定会，努力的，发光发亮。
-
晚上，封家。
封信从校服口袋里掏出鸡蛋，将鸡蛋放在桌上。
鸡蛋上的大眼睛透过台灯昏暗的光线定定看着他，乌溜溜的，还特意画了睫毛。无端地，让他想起唐憇憇拿着它朝他歪头咧嘴的模样。
封信的嘴角不觉微弯起一个弧度，眼底闪过笑意。
也真会闹，还在鸡蛋壳上画画。
最终不还是要被吃掉。
也难怪石主任总是说她那句，除了学习不好什么都好。
兀自看了会儿，他将鸡蛋放在一旁，翻开书打算学习。
小猫“小甜心”窝在他的桌角自己玩闹，小梅花爪咕溜溜地把玩着鸡蛋，蛋壳碾过桌面发出细碎响动。
封信分了心，伸手一把捞过小猫，抚弄她的下巴低声问：“想吃？”
“喵~”小甜心柔柔叫了声，小奶音细细。
封信笑：“那是你憇憇姐姐给哥哥的，你不可以。”
似乎听懂了，小甜心的耳朵忽然支棱两下，伸爪用力打了下鸡蛋，“喵呜”一声闷叫，纵身一跃跑回窝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