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
七天。
一百名……
“封信……”看他神情凝重，唐憇憇心头不禁又开始打鼓，怯怯问：“你……是不是觉得有些困难啊？我其实已经看过成绩单了，上次月考比我上次高一百名的那个人成绩比我高了53分，所以我想着，是不是只要至少提高53分就好……”
“分数的多少和题型的难易有很大程度的关联，不能算作决定排名的肯定性因素。无论怎么样，你还是得将最基本的知识掌握。”
无论怎么说，一个星期提高一百名都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封信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挑了个委婉的说法。
唐憇憇前一秒还奕奕饱满的两只黑葡萄迅速干瘪下去，小脑袋缓缓耷拉，脸庞透出迷茫。
突然想起后来唐芯芯的附加条件，她忽然又昂扬抬起头。
“不过封信！其实也不一定非要一百名的！我上次考了七百多名嘛，所以这一次其实只要能把百分数变为六就好！就算是699名，那也算胜！这样算的话，其实根本也不用一百名的呀！”
封信微顿，问：“那你上次月考考了多少名？”
唐憇憇：“797！”
“……”
算了。
-
两个人第二个补习的科目，是英语——
“英语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关键点无疑就是两处，一是语法，二是词汇量。依我看，你若想短时间内提高，词汇量的重要性是要大于语法的。因为即便有时语法掌握得并不算通，可是通过对词汇量的了解，至少也是可以把意思都看懂。”
“嗯嗯嗯嗯……”
唐憇憇一边认真听，一边无意识地点着小脑袋。手中的小笔尖唰唰唰唰，飞快在笔记本上游走。
话语停了停，封信向她的本子上看了一眼，“这些话不用记。”
“……”
抬起头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唐憇憇伸出手，悄声无息把这页翻过，“没事，我就随便写写，练练笔速，练笔速，嘿嘿……”
暗暗叹了一口气，封信拿起她的英语课本，“好，那我先给你圈一下这学期的重点单词，你回去记得——”随意翻开被她折角的一页，封信的话倏地停住。
他的目光凝在页角的某一点上——
唐憇憇觉得奇怪，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共同看过去。下一秒，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一整张白得比脸还干净的书页上，只有右上的页角写了小小的两个字：封信。后缀还用红笔画了颗心。
这还是他刚转来的那天，她在上英语课时随手写的。
后来学了新课，这一页一翻就被她忘记了。
整张面孔刹那红成番茄，唐憇憇劈手就将英语课本赶紧夺回来，干干巴巴地解释：
“那、那……那什么，封信你别误会啊！我这个、这个写得不是你名字！这是那什么……单词！对！单词！”
“那天有个单词我没记住，这不就重点标记一下免得忘嘛！是什么单词呢……是……其实我这是写反了！我要写的是信封！对，就是信封这个单词！反正……你就别误会就好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封信抬眸，耐人寻味地看了她一眼，“是这样么？”
“是啊！”唐憇憇一口咬定，汗颜地抹了把额头，“我写这个的时候，那时候你还没来呢！呵呵呵……”
“哦~”他轻应了一声，幽深的眼底流动出了一点精锐的光芒。
似乎不再在这件小插曲上过多纠结，他很快撇开眼，索性拿起了自己的英语课本，“好了，回归正题。先听写一下你的单词，我再给你制定一个具体的计划。”
见他转移话题，唐憇憇刚暗中松下一口气，却又因为要听写单词又遽然提起来，内心下意识抗拒，“还是不要了吧……”
就她那背十个忘八个的词汇量水平，她真怕听到他心肌梗塞。
封信不容回寰，“要。只是看下你的基础，你不用怕，我了解你的水平越深，才越能保证让你的进步最大化。”
“……”似乎没任何拒绝的理由。
唐憇憇只能勉强允了，心底默默为自己上了柱香。
摊开一张崭新的白纸，唐憇憇心中打鼓，怯怯地恳求，“我、我英语不好，能不能别考太难的……”
“放心。”封信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他翻开单词表，视线慢条斯理在一列列单词里逐渐扫过，最终落在一个名词上。
“第一个单词……”唇角微微勾，封信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淡定念出声，“信封。”
唐憇憇：“……”
我错辽。
作者有话要说： 信封：envelope
————————————
今天为我数学不会英语不对睁眼说瞎话还被轻飘飘戳破的小甜心点炷香~
谢谢我滴小天使“中年养生佛系少女”、“叶姚姚”的营养液呀~以及“中年养生佛系少女”、“Soeasy”、“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叶姚姚”大佬们的地雷~谢谢大佬们的垂爱么么哒～(^з^)～
今天依旧有红包~么哒~(づ￣3￣)づ
第21章 核桃糖
唐憇憇数学学得不好, 英语也可见一斑。所以等这一场小听写考完，唐憇憇不知道封信是何感想, 她感觉自己的命倒是去了一半。
封信的批改很快，两分钟后，唐憇憇就颤巍巍地拿着那张半江红试卷, 目光心虚地闪啊闪。
倒不是她对了一半，只是批到最后封信连叉都懒得划了。前半张卷红叉遍布，到后半张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对勾遗世独立。
唯一对了的单词——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
全称：Asia-Pacific Economic Cooperation
老师曾说过，在重大考试中国际缩写同样可得分。
所以即便是四个字母, 也算对。
四周的空气陷入短暂的凝结状态。
面无表情地看了她许久, 封信开口打破沉寂，“你……”
停顿少倾, 又欲言又止, “唉……”
唐憇憇心中惭愧至极, 耷拉着小脑袋嗫嚅道：“对不起封信, 我学习真的不好, 也给你造成麻烦了，其实你要是觉得教我实在太困难的话, 你拒绝我我也……”
“不好和不会是两个概念。”他倒没说什么拒绝的话，直接淡淡将她的话截断，言罢又叹一口气。
唐憇憇心里更惭愧了。
她感觉难过, 本是不想让自己的缺点就这样暴露在封信面前的，可是眼下一切却都无处遁形。
她像霜打的茄子，迷茫无措地说：“封信, 我是不是很笨呀？不聪明，又迷糊，学习本来就不好，又不爱学，偏偏又幻想着一步登天……”
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连自己都有点心升不忍。
封信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倒不是。”
唐憇憇倏然抬了头，刚黯淡的眼神又有了一点光亮，“……真的吗？你觉得我不笨？”
“嗯。”他点头，眼底一丝促狭掠过，“至少你的判断力还是对的。”
“……”
-
第一天的补课到此结束。
考完英语单词之后，封信又相试了一下唐憇憇的生物、物理、化学，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六个科目中唯一令封信比较欣慰的科目只有语文，可阅读理解与必背课文仍是让他觉得一塌糊涂。
依照唐憇憇自己的说法，就是上帝创造每个人时都会给他安排相应所擅长的科目。可惜她上辈子可能不小心把上帝得罪了。使得上帝在创造她的时候，关上了她英语的窗，带上了她数学的门，塞上了她物理的排水口，堵死了她化学的下水管道，就连语文的狗洞都给砌上了。
封信倒是知道唐憇憇的学习基础很差，却仍没想到竟会差到这样的程度。眼下测出她的底线，一时之间让他居然都生出点无计可施的感觉。
他从小到大一直对学习这件事游刃有余，所以在学习生涯中从未碰到过让他觉得很棘手的难题。也是第一次，他感到自己似乎遇见了一道很难解的难题。
这道题的题目：唐憇憇。
“……”
不过他很快便想到了应解方法。
她基础太弱，短时间内让她把基础知识和解题思路都掌握是不可能了，那么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专门攻克必考题型——恶补。
于是第二天，封信就带回了十几页印得密密麻麻满满当当的A4纸。
“一周之内，把这些都背下来。”将资料缓缓推到她的面前，封信疏淡而严肃地吩咐。
唐憇憇瞠目结舌地看着满满铺了一茶几的资料页，嘴巴逐渐张得有能放下鸡蛋那样大，咽了咽口水，“这、这些……这些都记下来？一周的时间？！”
“没错。一周，背熟。一天背两页，白天背，晚上我来检查，科目顺序可随你自己的喜好，只要最后都能记熟就好。”
唐憇憇感觉自己就好比被蒙头打了一棒，眼冒星光地看着那些纸张，话都说不利索了，“可是、可是可是……可这、这……”
可是这是不是也太多了点！
解读出她话中未言明的意思，封信不动声色，从声音到眼神都尽透着不容回绝。
“数学、化学、物理这几科比较讲究逻辑思维和计算，你现在开始重新学肯定来不及了，那么首先就要险中求稳，保证好可以死记硬背的语文英语和生物，能抓分的地方全部抓好分。”
“物理和化学我已经给你列好了必考题型，你可以不懂如何推算。但是必须要把公式和步骤背会，即便到时只是往里硬套，起码的公式分和步骤分也必须要得到手。”
“数学最难，但得分也简单，尤其是蒙分。”
“数学十二道选择题，六易六难，且ABCD四个选项正确答案比例基本是3、3、4、2，也就是说，例如正确答案有三个A项，三个B项，那么C项和D的项必定一个是四个，一个是两个。所以你一定要保证好将前六道简单的题全部做对，然后在前六道题里找出ABCD选项中最少的那一项，将后六道全部写上同一项，至少能蒙对一两道题。”
“数学填空题同样，填空一题的答案基本非0即1，我看过你们上一次考试的试卷，正确答案是0，所以我猜，这一次答案是1的概率要大些，到时候你若解不出来，可以直接填写1。”
“至于大题，除了最后一题，基本都是一道简单的小题和一道稍难的大题组成的，这几天把小题给你教会不难，大题你即便不会也要写上公式和解，起码能得到一分。实在太难的，那就放弃。”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这些，把该背的背熟，把技巧学会，想一步登天肯定不可能，但是若要应付掉这次考试，考到六百名应该没多大问题。”
“……”
唐憇憇听得一愣一愣，那些七七八八ABCD的内容听得也不是很懂，可听到最后却完全忘了背诵的恐惧，锃亮的小眼神满是崇拜。
她坐在他的对面，手肘撑着茶几，两只小手撑支在下巴上，整个人就好像一个眼巴巴的小葵花，目光几乎要在他的脸上灼出洞来。
她的封信……简直也太厉害了吧！
这么的沉着稳重、淡定从容、逻辑清晰、计划有序。
虽然他所说的那些话她听得也是半懂不懂的，但是仅是从他的神态和语气上，她就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对的，而且，也一定能帮她渡过这次难关。
唐憇憇心跳放缓，有暖意从她的胸口缓慢淌过，心尖轻柔。
好像……突然更加喜欢他了一点。
她一直知道封信是很优秀的，就好像孙野传给她看的那份成绩单，完美的，漂亮的。几乎每一个标点、每一个数字都在不遗余力地叙说着他的优秀。他是那样的优异而完美。
可是那种优秀，于唐憇憇而言，却好像一直只是一个客观的印象，冷静而扁平，她知道，也能看见，却从没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参与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她在数九寒天仰望天上的太阳。她知道太阳又亮又暖，可是她却汲取不到太阳上的热量，只能远远地遥望。
而直到现在，她就坐在他面前，听他一字一句地指明她所面临的问题、清晰地提出解决方案，一点一点地教她所谓的小诀窍，她才真实地感觉到……
太阳是暖的。
而且，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亮更暖。
原来，站在太阳下，也不一定就只会身处于阴影之下，被比对得荡然无存。
还极有可能迎着他的阳光，感受他的光亮，汲取力量用于自己的成长。
……
封信一口气说完，见她一直这样愣愣地盯着自己看，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稍微感觉一丝不自在，微蹙蹙眉。
他静悄悄抬起手，手中的笔端忽然敲了下她的小脑袋。
当！
“哎呦！”唐憇憇没有防备，轻呼一声，手指轻揉额头。
“想什么呢？还发呆。”
“想你呀！”唐憇憇未加思索，下意识便脱口而出，脆生生的。
“……”
封信一顿。
话已经说出口，过两秒唐憇憇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说了什么，飞快捂了一下嘴，小声补充，“我的意思是……想你刚刚说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