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乍泄——弱水千流
时间:2019-07-08 09:56:50

  白继洲低声:“知道怎么做吧?”
  她伸手捏住眉心摁了摁,默了默,朝白继洲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白继洲见状,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便转身找他那群富二代酒肉朋友去了。
  几秒钟后,糖油赵果子咕噜噜地滚到了白珊珊身边,站定。
  “白小姐,好久不见。”赵公子胖胖的脸上满是笑容。他之前在白岩山的生日会上见过白珊珊,虽只短短一面也没说上话,但是对这个肤白貌美又娇软可爱的小美人印象非常好。
  白珊珊也笑,狠狠咬了一大口慕斯蛋糕包在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你好呀赵公子。”
  “……”看着小美人嘴角边上那些白花花的奶油,赵公子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僵了下,转身非常绅士地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白小姐,嘴角有点奶油。”
  “哦,谢谢。”白珊珊把纸巾接过来,包住鼻子狠狠地擤了擤鼻涕。
  刺耳的一声噗。
  赵公子:“……”
  白珊珊随手把擤过的纸巾揉成团丢到地上,一转头,手边的餐桌上正好摆着一份热腾腾的烤鸡。她眨眨眼,两手并用唰地撕下只鸡腿咬了口,然后在糖油果子不可置信的恐慌眼神中,懒洋洋往餐桌上一靠,边嚼鸡腿肉边问:“赵公子找我有事吗?”
  赵公子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抽筋的脸皮了。受到的暴击伤害太大,他觉得自己需要缓缓,只能调整表情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说:“……白小姐,我要去接个电话,请问我能先失陪几分钟吗?”
  白珊珊笑容甜美:“您请自便。”
  赵公子逃也似的走了。
  白珊珊挑眉,满意地看着糖油果子落荒而逃的圆润身影,收起笑,把缺了个口的烤鸡腿往边儿上的垃圾桶里一扔,抽出湿巾仔仔细细地擦嘴擦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白珊珊抬眼在宴会厅里扫了一圈儿,琢磨着自己是现在就走还是多吃几块草莓慕斯再走。
  就在她脸上面无表情脑子里草莓慕斯乱飞的时候,整个宴会厅忽然在某个瞬间静了。
  白珊珊刚开始毫无所觉,直到就连空气里的音乐声都跟着消失她才意识到什么,打眼一瞧,发现整个大厅里的人都看着门口方向。她莫名,也跟着转头看过去。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而挺拔的男人,西装笔挺,气质冷硬。他的五官英俊而冷漠,不言不语,修身于立地站在那儿,整个人看起来干净优雅,不怒自威,像一棵生长在中世纪的黑色乔木。
  边儿上几个同样穿西装的亚裔男子恭恭敬敬地跟在男人身旁。
  “……”白珊珊眸光突的一跳。
  “商总?”
  赵氏董事长赵国良带着赵梓豪快步迎了出来,满面惊喜道:“您能接受邀请大驾光临,实在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说着便伸出双手想和对方握手。
  然而赵家老爷子连商迟的衣角都没挨到便被江助理抬手拦下。
  “……”赵国良一滞,这才想起商迟从不与人肢体接触的规矩,有些尴尬地把手垂下来,仍是笑,抬手比着让开一条路:“来来来,商总里边请!”
  “赵董不必客气。”商迟冷淡地说,迈开长腿径直走进宴会厅,余光都没看边儿上的赵国良一眼。
  赵梓豪见宴会厅内气氛微妙,皱起眉,朝钢琴师和小提琴师递了个眼色。乐师们这才忙颠颠地重新演奏。
  数秒钟的震惊之后富豪们也纷纷回过神来,一面诧异商家这位大佬竟会赴赵国良的宴,一面思忖着待会儿要怎么去跟大佬敬酒、敬酒时要说些什么才能既不显得唐突又不显得刻意。众人心思各异,都盘算着要借此良机顺利攀上商氏这棵万年不老松。
  与其他人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去跟商家大佬搭上句话不同,白珊珊选择了对这叒一次的“偶遇”视而不见。
  她从桌上又拿了块儿草莓慕斯,坐到小角落的一张小沙发上边吃边玩儿游戏。
  突的,一双不染纤尘的黑色皮鞋映入视线。
  “……”白珊珊戳屏幕的纤细手指停顿了半秒钟,然后继续。眼皮子都没抬,但却能明显感觉到方圆几里再次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安静。
  商迟眸微垂,居高临下地盯着眼前的女孩儿。
  姑娘慵懒地窝在沙发上,黑色晚礼服将曼妙的身体线条勾勒得纤毫毕现,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她纤长的脖颈,细弱优美的锁骨,和胸前若隐若现的雪白。她低着头,小巧的唇无意识地有些懊恼地微嘟着,浓密柔软的睫毛低低垂落,像只清纯可爱又妩媚勾人的小狐狸。
  商迟眸色微深。
  片刻,他伸手,修长冰冷的指尖轻轻挑起了白珊珊的下巴。
  “……”小狐狸明显被他的举动吓到了,抬起眸,一双清澈晶亮的大眼里写满慌乱。诧异又不解地仰望着他。
  他淡淡地说:“听说你在相亲。”
  白珊珊:?
  商迟俯身,薄润的唇贴近那只羞红可爱的小耳朵,嗓音低而沉,宛如情人间的细语呢喃:“我似乎很早之前就提醒过你。珊珊,不乖的公主,要受罚。”
 
 
第14章 野火燎原
  男人的嗓音低柔细润,像夜色里的山泉流过白珊珊耳畔。分明是这样轻缓的语调,却听得白珊珊不寒而栗。她心尖一颤,整个娇小的身子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下,想要躲开商迟亲昵的触碰。
  刚有动作,原本捏住小巧下巴的手指却往下一滑,优雅地勾勒过修长柔美的脖颈线条,大掌一收,箍住了她软软的后颈。
  姑娘眸光惊跳,明显慌了神,红嫩嫩的唇开合着似乎想要说什么。
  商迟将她小脸上的慌乱收入眼中,勾了勾嘴角,掌心微一用力将她毛茸茸的脑袋摁向自己。贴近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缩,白珊珊微瞪眼,连呼吸都滞了下,闻到他嘴里若有似无的清冽烟草味。只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直无形的手给捏住,重压之下血液翻涌,加速狂跳。
  噗通噗通。
  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变态了,请问要干什么?这里是赵家的晚宴,宾客如云,你怎么敢对她做出如此放肆的举动?不怕别人说闲话吗?疯求了哇?
  不对。
  商迟是何许人物,跺跺脚,整个太平洋彼岸都要震三震,天底下有什么事是他不敢的,又有谁敢说他闲话。
  盯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眸,白珊珊睫毛扇了扇,大脑在短短几秒间闪过了无数念头。但毕竟也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尽管内心的小鹿慌得一批脱了缰,开始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全旋大跳霹雳舞,白珊珊的面部表情还是管理得很好的。
  于是乎,她就这样顶着一副“我一点也不害怕一点也不紧张一点也不慌”的没什么表情的表情,平静地直视着几公分外商迟冷漠的脸。
  对方笔直盯着她,冷黑的眸子里充满看猎物似的兴味。不语。
  悦耳舒缓的音乐声飘散在空气中。
  整个宴会厅气氛微妙。
  众人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一片和谐又自然的表象。赵家虽不可与商氏相提并论,但好歹是个显赫豪门,晚宴邀请来的客人自然也全是B市上流社会人士。名流圈最重要的生存法则有两条,一是“察言观色”,二是“伪装”。因此,众人虽然对那位突然空降晚宴的商家大佬充满好奇,但他们表面上依然一副该干嘛该干嘛的淡定姿态。
  撇开商家的雄厚财力、百年家史和庞大复杂的背景不提,仅“商迟”二字,便象征着绝对的实力与霸权主义。
  关于这个男人的传说实在太多了,那些大洋彼岸黑色世界里尔虞我诈的血腥故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其实没几个人能分得清。众人唯一确定的是,商氏自将发展重心从纽约移回中国后,便以雷霆之势彻底洗牌B市商界,不与任何企业联盟,不与任何家族交际,独断专行,霸道强硬,以一种绝对不容质疑的姿态强势入侵,大开杀戒,短短几个月便稳坐了头把交椅。
  以商氏的地位和这个家族一贯的冷血做派风格,众人可以确定,任何一个冠以“商”姓的商家人,哪怕是花园里修剪花草的一个园丁,都不会把赵氏的董事长赵国良放在眼里。
  因此大家实在想知道,能令商大少纡尊降贵赴今晚这个晚宴的原因。
  众人心下好奇又不敢表露出来,纷纷拿余光偷瞄,于是便瞧见了如下一幕:商总进门后面容冷漠目不斜视,没有和晚宴上的任何人说话,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笔直便走向了宴会厅的东南角位置。
  那角落毫不起眼,摆着张单人沙发,沙发上窝着一只小猫似的年轻姑娘。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将姑娘完全挡住。从众人的角度只能看见商迟优雅俯身的背影,和姑娘纯黑色冰丝鱼尾裙的裙摆一角,至于两人在干什么在说什么,隔得太远,众人不得而知。
  但是这种抓心挠肺的好奇并没有持续上太久。
  因为在数秒钟的安静僵持后,商迟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他微动身,往后退了半步,然后便在白珊珊诧异的目光中捏住了她细细白白的手。
  男人肤色冷白,五指修长干净有力。不似寻常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弟那样细皮嫩肉,他手掌宽大,掌心虎口和指腹都结着一层薄而硬的茧。
  粗糙冰凉触上滑腻温暖,反差强烈到令人心颤。
  白珊珊:“?”
  白珊珊心脏漏掉一拍,下意识地便把手往回抽,试图挣脱他的掌控。
  然而商迟五指收拢,轻而易举便将姑娘软白的小手固定住。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专注,充满兴味,片刻,勾了勾嘴角,低头轻轻吻住了那只雪白小手的手背。
  像一个虔诚亲吻主教的信徒。
  “……”白珊珊浑身一僵,手背皮肤在他嘴唇下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瞬。清晰地听见周围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中传来了几声代表惊讶的倒吸凉气。
  “或许,我有这个荣幸,”商迟好看的薄唇弯着,盯着她,带着某种看准了猎物只待最后致命一击前的平静和优雅,低声说:“邀请我的公主跳一支舞。”
  疑问句式,但分明是陈述语调。
  “……”跳个巴啦啦。
  这什么神展开。
  请问,谁要和你个变态跳舞啊?
  白珊珊面上修炼多年的镇定开始分崩瓦解。她嘴角抽了抽,吸气,吐气,努力维持着嘴角的人畜无害的职业假笑。她摇摇头:“抱歉,商先生,我不会跳舞。”
  “你不用会。”商迟淡淡地说:“跟着我就好。”
  白珊珊:“?”
  白珊珊笑容满面地看着他,轻声,“不好意思,我刚才说错了,重新纠正一下——商先生,我不会跟您跳舞。”
  “我的公主可以任性,可以胡作非为,也可以无法无天。”商迟笑,大掌一收,姿态霸道强硬丝毫不容悖逆。语气倨傲且冷静,“但是白珊珊你记住,你唯一不能做的一件事,就是拒绝我。”
  白珊珊:“…………”
  谁来把这个蛇精病拖出去打死好吗:)?
 
 
第15章 野火燎原
  这股浓浓的早古霸道总裁风是认真的吗?
  白珊珊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嘴角,此情此景此霸总,她莫名有种自己无意间穿进了《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玛丽苏言情的错觉。
  照着一般的霸总言情文,霸道总裁男主总是会因为各种沙雕理由看上小白花女主,小白花女主宁死不屈百般反抗,含着泪倔强地说“不,我不会屈服的”,霸道总裁男主再邪魅狷狂强取豪夺,领带一扯来上一句“女人,休想反抗我”巴拉巴拉的羞耻台词。
  短短零点几秒的时间,白珊珊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脑补出了一系列霸总文里头的中二剧情。
  但生活毕竟不是言情,白珊珊已经过了幻想王子公主之类童话故事的年纪,早在十几岁时,她便对“现实”二字有了极其透彻的领悟。她也清楚并确定地知道,白珊珊和商迟都不是彼此人生的男女主。
  他们的命运在高三那年有过交集,成就了一段“青春年少”,仅此而已。
  换成十七岁时候的白珊珊,这会儿成已经发飙暴走,但现在的她毕竟不是十七岁。十年时间过去,她的心性已经平和到即使再想抓狂也能淡定得跟没事儿人似的。
  空气里飘散着钢琴和小提琴合奏的西洋乐声,一曲刚毕,一曲又起。一位身着欧洲宫廷演出服的女歌唱演员款款走上了台,在伴奏声中向在场贵宾面含微笑地行了个礼。
  这次的曲子选自《卡门,哈巴奈拉舞曲,中文译名叫《爱情像只自由鸟。旋律热情而又充满了野性的吉普赛风情,极具挑逗气息。
  商迟依旧牢牢握着白珊珊的手,居高临下,目光一瞬不离地淡淡俯视着她。
  在最初被商迟亲吻手背的须臾震惊之后,白珊珊面色已恢复一贯的平静。她也仰着脖子淡淡地看着商迟。
  灯火辉煌的晚宴大厅内,男人纯黑色的西装不染纤尘,优雅地微俯着身,面容半边在光里,半边在暗处,五官深邃的缘故,他脸上有深浅不一的阴影。
  平心而论,斯人如画。
  小角落处的两人半晌没有任何下文,周围一帮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好奇兮兮,全都怀抱着“长这么大终于看见活的商总了这趟没白来”“跳啊跳啊你们俩跳啊”“可快点儿吧我偷拍的手机摄像头都找好角度了”等各类心态伸长了脖子打望。
  沐浴着众人的注目礼,白珊珊脑袋瓜飞快地转着。
  按照通常的霸总文剧情,霸总大多会被“长这么大从来没哪个女人敢拒绝我”“她好真实好不做作好特别”挂的小白花女主吸引注意。
  而且这么接二连三地拒绝,反而显得她在心虚什么似的。
  所以现在应该什么心态?
  参加一个晚宴,突然被帅到人神共愤宇宙炸裂的超级大佬邀请跳舞,好幸运好开心,好激动好手足无措。白珊珊没什么表情地把自己代入成一个正常的二十七岁还没对象的饥渴大龄女青年。
  几秒钟后,她找到状态了,笑盈盈地道:“既然商先生这么坚持,那我们就跳一支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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