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前世陈达因着陈氏之死,处处为难她、加害她。
可今生却阴差阳错揭开了她的身世,两人才是血脉相连的父女
“陛下,陛下”赵仙仙见他失神,唤了他好几声,蓦地又想起桩重要的事情来,软声问“三儿虽说是初三出生的,但大名总不能真的叫李叁吧”
一说到这个皇帝就理亏心虚,他讪笑道“不如回了西京再决定罢礼部那头按例是有拟了几个名儿的,只不过当初咱们都给小公主定了叫玖儿,才没管过。”
赵仙仙沉吟片刻,才怏怏不乐地说“那便这样罢,这段日子也只能先叫着三儿了。”
他低头就要继续方才的动作,赵仙仙连忙警惕地撑住他的肩膀。
她如雪般白皙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仙仙,朕今日还没帮你弄出来呢,不弄出来你会胀痛的。”他以为她是害羞了,于是耐着性子哄道。
赵仙仙抿抿唇,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其实自己现下一点儿都不涨。
又见他一副担心的模样,且眼里无半点别的心思,才小声弱弱地说“臣妾晚膳前才喂过玖儿”
“喂过玖儿了”皇帝有些懵了,愣怔地望着她。
想不到自己费劲心思防住了大皇子跟小皇子,却被小公主钻了空子。
他一想到自己日日疼爱的饱满,如今被别人尝去了,整颗心都溢出了酸涩。
默了片刻,佯装一本正经的模样道“玖儿哪里知道轻重,恐怕会弄疼了你,平日里仙仙别再喂她了。”
赵仙仙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蹭蹭,撒娇道“确实是疼极了,玖儿力气可大了,还一直咬臣妾,现在都还有些疼呢。”
“她咬你了现在还疼”皇帝眉头拧紧,急忙伸手作势要掀开来看一看。
“陛下别”她担心他一瞧又想些有的没的,不依地娇嗔“不碍事的,臣妾要睡了。”
赵仙仙说罢,也不管皇帝的意思,径自推了他的胸口几下,就躺下来自己盖着被子睡了。
“嗯,仙仙睡罢。”皇帝嘴上这么说,却伸手在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一支药膏出来。
又静静地等到她熟睡了,才动作轻柔地掀开了她的衣襟,想替她抹上药。
瞧见她颤颤巍巍处,又红又肿的,像朵饱受摧残的小花,可怜巴巴的,惹人怜爱。
半点旖旎心思都生不起来了,只觉得心口仿佛被刀绞着一样疼。
这么多年来,他再怎么动情,再怎么渴盼,都舍不得弄成这样的,那李玖居然把他的仙仙伤成这样了
他提心吊胆地用指腹替她上了药后,帮她将衣襟理整齐,又严严实实地盖好了被子,才一同入睡了。
。
第二日晌午前,陈嫃像平日一般,过来瑶光殿陪她闲聊解闷儿。
今日已经是赵仙仙产后的第四十日了,她一大早起来就让人备好热水,痛痛快快地泡了个澡,又让人帮她仔仔细细地将头发洗干净了。
为了洗干净些,她唤人抬了四五次水才罢休。
如今她刚把头发熏干了,正在清云与流云的伺候下穿着衣衫呢。
换上一身鸭卵青牡丹纹叠纱长裙,径自就往梳妆台前走去。
陈嫃跟上她,拿起梳妆台上的象牙梳,轻柔地帮她梳着披散下来的发丝。
果然人生得好,连头发丝儿都是好的,她这一头油亮浓密如乌云般的头发,就羡煞不少女子了。
一般人头发长得越长,发尾就越是如稻草般干枯毛躁,可她的却从头到尾都是顺滑如丝的。
陈嫃忍不住把玩起她的发丝来,笑道“小公主小皇子的满月宴这回也没办,等过些日子回了西京,百日宴倒是该大办一场,毕竟是龙凤胎,不少大臣的家眷都想沾沾福气呢。”
“百日宴”赵仙仙哀叹地抚了抚额头“去年陆儿的百日宴,刚好与封后大典冲撞了,也没办成,如今玖儿三儿的,是该好好办的。”
陈嫃知道她一会儿还要跟几个孩子玩儿,只帮她绾了个简单的高髻,斜插一支食指粗细的玛瑙玉髓发簪固定住。
她打量着镜子里的赵仙仙,觉得她生得多美也不用多说,真不知她这一双杏眼是怎么长的,时时都蓄着一阵波光潋滟,一颦一笑,尽态极妍,瞧得人心都醉了。
“对了,仙仙。”她对着镜子里的人嗫嚅了几下,欲言又止。
最后才试探着问“你可愿意见一见大将军我今个儿才听底下人说了,原来他也跑来岐州了,只是陛下迟迟没有召见他,如今他住在山下的小村庄里呢。”
陈达一直等不到皇帝的传唤,而赵仙仙的瑶光殿也被护得密不透风。
他只好想方设法买通宫人联系上了陈嫃。
赵仙仙扯了扯嘴角,脑海闪过一些前世与今生的片段,深深叹了口气。
“既然大将军也在岐州,便让他过来一趟罢。”
她垂下眼眸,心想一直拖着也不成样子,有些事早该说开了
第58章
深夜, 万籁俱寂,偶尔只有一阵夜风刮过落叶的沙沙声响, 上弦月挂半空,月弯如眉, 有种说不出的安详宁静。
瑶光殿的耳房里,清云与流云略微收拾收拾过后,准备就要休憩了。
平日里只要皇帝在的话,都不需要她们俩守夜的, 只让外头的宫人守着, 而且耳房距寝室也近,唤一声她们就听到了。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娘娘这般疏远大将军啊”流云在床上躺平后,用极小的声道问着。
还没等到回话,又接着说“大将军一开始也不知道娘娘才是他的女儿啊”
她是赵仙仙怀上大皇子以后,陈嫃才安排过来的, 有不少事都不太清楚。
而清云却是赵仙仙进宫后,就一直在身边伺候着的, 比她多知道些内情。
“我倒是觉得娘娘不该亲近他。”清云想起来就是一阵忿忿不平, 努力压低了声线道“你是来得晚不知道, 当初陛下刚接娘娘进宫时, 轿辇还没进宫门, 就被那大将军给拦下了, 他当着娘娘的面, 说一大堆让人难堪的话。”
流云自是不知道这桩事的, 一听就满眼诧色,追问道“大将军那时都说了什么”
清云冷哼了一声,才道“左不过都是些骂娘娘不要脸的话,还说陛下被美色冲昏头脑。”
她微微顿了一下,有些懊悔道“我那时也是个傻的,跟别人一样,以为娘娘是主动爬床勾引的陛下,心里还暗暗觉得大将军说得好。后来相处久了才知道,娘娘哪里是这样的人,分明是陛下自己强行纳了娘娘。”
流云想起陈达那副英俊威武的模样,忍不住替他惋惜,低喃道“可大将军那时以为县主才是自己的女儿,向着她也是常理啊。”
镇国大将军当年四处平乱叛军,在朝野和民间的声望极高,又是个出了名淡泊名利的,卸下官职后就跑到南山隐居了,一直到得知赵仙仙才是自己闺女,才重新回了西京。
如今不少人都等着看她们父女解开心结呢。
“说到底还不是要看娘娘怎么想的,咱们说再多也没用。”清云说完就打了个哈欠,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睨她“你莫不是看上了大将军不然怎么这般替他着想”
“你胡吣什么”流云气急败坏,掐着她的胳膊,用气音斥她“我不过是替娘娘想,怎么到你嘴里成了这般了,我倒还想问,你跟那方公公是怎么回事呢”
清云被她戳中命门,立马噤了声,摸摸自己被掐过的地方,也不敢呼痛,拉好被子一副要睡的模样。
流云叹了口气,劝道“你莫不是真的动了心罢虽说宫里也还有对食的,可你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日后定不会差的,况且我瞧着人家分明只当你是个”娘娘身边的人脉来处着。
后面那句话,流云也没说出口,不忍伤了她的心。
那方福贵能在皇宫众多的内监里脱颖而出,成了大总管张德全唯一的徒弟,怎么可能是个没手段的
清云默不作声,眼眶都红了,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愫。
寝室里的氛围,与耳房的沉闷尴尬截然不同。
今日好不容易赵仙仙出了月子,虽说两人还不能真的做什么,但总比之前不能乱碰乱摸强多了。
秋夜寒凉,但寝室里放了好几个炭盆,而且皇帝又是个浑身灼热的,赵仙仙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便是再怕冷也没半点不适的。
“臣妾今日一早就让人备水,终于好好洗了一回了,陛下闻闻臣妾是不是比前些日子香了”她睁着亮晶晶的杏眼望他,问得认真。
皇帝在她发顶闻了闻,又俯首在她颈脖间嗅了嗅“仙仙香极了,前些日子也香。”
他将脸贴在她娇嫩的脸蛋上轻轻地来回摩挲着,时不时亲一亲她的耳朵。
他粗糙的大掌往下探去,脸色一僵,低声问“仙仙又喂小公主了”
“嗯”赵仙仙有些心虚,耷拉着脑袋道“玖儿实在是太招人疼了,臣妾就是想亲自喂她。”
又撅起嘴不满地说“玖儿就是个小丫头,陛下何必连她都计较”
“什么计较不计较的,朕不过是担心她把你弄疼了。”他装作满不在乎,却不知道这话里的酸意都能冲天了。
赵仙仙好整以暇地望他,又伸着小脚来回抚弄他结实的小腿,一下轻一下重的,勾得他浑身一阵酥酥麻麻的。
“原先臣妾还以为陆儿是个男孩儿,陛下才不喜欢的。怎么玖儿是个女孩儿,长得也像臣妾,陛下还是不喜欢”
因着她方才的几番动作,袜子松了许多,露出一截赛雪般白皙的脚腕来。
皇帝本就被她弄得神魂颠倒,再瞧着这么晃眼的玉白,喉咙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几下。
“男孩女孩有什么不同朕心爱的只有仙仙一人。”
这人天生就是个冷情狠戾的,杀人就跟捏死个蚂蚁一样,手底下沾的人命数都数不清,连对骨肉血脉都生不出任何感情来。
唯独将所有的柔情都尽数交付给怀里这个小娇气包,仿佛他生来这世间就是为了要疼她爱她的。
他直接褪下了她的银白色软缎袜子,抓着她小巧可爱的脚,轻轻揉捏着,沙哑着声音道“先前刚生完的时候,脚还有些肿,如今好多了。”
言罢,还低下来头,用牙齿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又将耳垂含住,抬腰蹭了她几下“仙仙总是趁朕动不了你的时候撩拨人。前世就是这样,每回月事时就格外地磨人,是不是故意想欺负朕,嗯”
赵仙仙被他越说越脸红,她哪里是想欺负他,不过是前世担心他趁着自己不方便时,起了兴致就去宠幸了旁人罢了。
那时她也没对他动过情,只是担心自己失宠后,会被新得宠的人糟践。
再则就是,他若是碰了别人,又来碰自己,心里会膈应得慌。
况且她也不是撩起火就不管的人,哪回不是动手甚至帮他灭了火的
她星眸微嗔,睨了他一眼,忍不住想挣扎着起来,却被他揽紧得动弹不得。
皇帝俯首吻住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儿,吮嘴咂舌吃了个痛快,舌尖肆意在她的檀口中舔舐、搅动。
她又羞又急,一开始还推几下他,最后被他吞咽津液的力道弄得有些七荤八素的,也只能软软绵绵地贴在他身上,任他抓着自己柔若无骨的小手为所欲为。
最后皇帝见她实在没了力气,娇颜酡红,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她,拿备好的湿帕帮她将小手擦干净了。
大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朕听底下人说,大将军通过陈氏传话给你了”
说起这事,赵仙仙顿时有些没精打采的“嗯,他说想见一见臣妾,臣妾也觉得一直拖着也不是回事,所以就允了。”
皇帝温柔地用手整理她方才蹭乱的发丝“上回张德全来禀告,就是他想见你的事,当时还差点害得朕被仙仙误会了。”
“谁让陛下瞒着,直说是他,臣妾也不会怎么样。”赵仙仙笑着掐他的鼻子。
若是朝臣们瞧着她这般胆大如捋虎须的动作,说不定都要替她捏把汗了。
“明日朕陪着你见他罢”他担心她见着陈达就心里难受,前世若不是他,自己的仙仙怎么会日日胆战心惊的
前世赵仙仙独自一人在宫里,又与大皇子不亲近,皇帝处理政务时,除了清云她也没个说话解闷儿的人,所以曾养过一只浑身纯白的长毛临清狮子猫。
那猫还是个极其难得的鸳鸯眼,双眼一边蓝一边黄,圆而大,炯炯有神。姿态犹如狮子一般威风凛凛的,但是性子却温顺听话,极黏赵仙仙。
陈嫃因病离世后,陈达找不到明确的证据来证明是赵仙仙害的,皇帝又护得紧,怎么都动不了她。
再次对峙时,一气之下,当着她的面将那狮子猫给掐死了,视如敝屣般随手就丢在了地上,把赵仙仙气得当场昏了过去。
得亏了那狮子猫养得不久,赵仙仙也没生出特别浓厚的感情来,但从那之后,她再也没养过什么小动物了,一提到“大将军”这三个字都要后怕一阵。
“不必了,陛下在的话,臣妾指不定没开口就先委屈哭了。”她悻悻地说。
皇帝亲昵地吻她的眼睑,将她那几根挡住她眼睛的发丝拨开,“好好好,若他再敢吓仙仙,朕就让他隐居一辈子,别再出来了。”
“嗯。”赵仙仙娇笑着应他,将脸埋进他宽厚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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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天儿也不怎么好,满是乌云密布,阴风阵阵,像是老天爷随时就要泼盆大雨出来一样。
这天气总是让人昏昏欲睡,若不是昨日应下了要接见陈达,赵仙仙都想一觉睡到晌午再起了。
“娘娘,今日您要换哪一身衣裳”流云搀扶着她起身,笑盈盈问。
赵仙仙心想,今日得打扮得端庄些才行,前世大将军在外头还唾骂过自己是个轻浮的小娼妇,可不能再让他看低了。
换上一袭海棠红织金直领大袖上袄,下穿着宝蓝色祥云纹蜀锦马面裙,梳着堕马髻,戴上了一整套缕金点翠头面,披上用东珠织的云肩。
东珠与寻常的珍珠不同,硕大饱满、圆润晶莹,能散发出五彩光泽,戴在身上光彩熠熠,尽显高贵奢华,是难得的珍品,一串都尚且难得,更何况织成这么一身云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