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哥应该也喜欢她吧?不然你们为什么要弄这个计划?”
“最多在意吧。”
张耀站起来,“能让陈迟生在意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够了。”
他走到任赤身边,看到他手上还拿着为时温挡的那杯酒,拿过,放到吧台上,搭上任赤的肩。
见任赤仍看着门口,没有动静,说:“赤爷,陈迟生抢了炽哥的女友,害死了炽哥。现在你抢走他在意的女生,不一定要得了他的命,已经算仁慈,炽哥是不会怪你的。”
任赤冷笑一声,“我帮我亲弟弟报仇,谁都怪不了我。”
-
时温又是一晚的失眠。
第二天她去学校的时候,陈迟已经到了,他趴在课桌上,头发蓬蓬松松,眼轻轻闭着,睡相温顺无害。
时温不是很相信那些男生的话。
可他们为什么要骗她呢?
没意义啊。
……
体育课,八百米考试。
时温跑完嗓子在冒烟。重生回来,光用脑,体力差了不少。
她和王婷结伴去了洗手间,两人洗了把脸,漱漱口。王婷体质比她还差,撑着洗手池不愿意起来。
“没事吧?”
时温轻轻帮她顺了顺背。
王婷:“别!别!姐姐啊我要吐了!”
时温一下缩回手,有些愧疚,“对不起,不要紧吧?”
王婷摇摇手,“我脑袋晕,你先出去吧。”
时温嘱咐:“你别冲太多冷水。”
走到洗手间外,打算在一边等她。
等了会,她突然听到楼下有动静。
“学,学长……”
女生在教学楼入口等待,许久,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
上课期间的楼道安静,一点声音都能在楼梯里传开。时温就听到这声包含害羞和激动的“学长”。
紧跟着,又一道男声:
“我有人了。”
上楼的脚步声。
时温连忙跑回洗手间。
那是陈迟的声音。
我有人了?
时温思路停止转动,脑海播放了好几遍这句话后,她只能想到一个名字:苏苒。
……
时温还没想好找苏苒的借口,苏苒先来找她了。
某个大课间,时温去接热水,被人喊住。看到那人,她愣了下。
是那个女生。在办公室被威胁说陈迟先动手打人,可之后又帮助陈迟挣脱那些不良男生的女生。
紧跟着女生跑到时温身前,弯唇轻笑,虎牙若隐若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苏苒。”
时温回以笑容,又一僵。
苏苒?
她竟然是苏苒?
天台,夏日的风和太阳存在感极强。
时温和苏苒坐在木椅上。
苏苒先开口,“我是想跟你聊聊关于陈迟的事。”
时温猜到了,点点头,心里复杂。
她原来就想找这个陈迟的初中同学聊聊的。只是,在她印象里苏苒跟陈迟不对付,没想到她竟然就是之前帮了陈迟的女生。
苏苒笑了笑,“我跟陈迟是初中同学,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刚转来,我跟他聊起以前的事……就哭了。十五班几个男生听说了以为他欺负我就开始找他麻烦。”
时温抿唇。
她就是听王婷说了这件事,才对这个没见过面的人第一印象不好。
苏苒低下头,双手搭在膝盖上,紧紧攥着百褶裙。
“我没想过会是这样……初中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我伤害了他。”
时温眸光微闪,“能问问,是什么事吗?”
苏苒咬了咬唇,“其实我初中谈了个男朋友,叫任炽。陈迟和任炽是好朋友,我们三个都是好朋友,可有一天陈迟突然跟任炽反目,说喜欢我……”
苏苒边说边观察时温的表情,见她面露诧异,暗自松了口气,看来陈迟没跟她讲过以前的事。
“他从小跟家里人关系不好,从没感受过爱。他看着冷冰冰的,但如果有人对他好,他很容易放下防备,甚至会信任依赖那人。他对我就是这样,所以我觉得他不是真心喜欢我,拒绝了他。”
时温抿紧唇,静静听她说。
“后来,我转学了,选择远离这个三角恋,然后听说任炽死了,喝醉酒去飙车坠崖死的……”
时温睁大眼,不由自主捏住衣角。
苏苒:“我来找你就是想说,我听到一些流言,陈迟最近跟你走得很近。我想提醒你,他对你很可能不是喜欢,你如果误会了会受伤的。但也说不准呢,可能就是喜欢,毕竟你这么可爱,但是以防万一……不过,不知道你对他是什么想法?”
时温“啊”了一声,否认:“我跟他只是朋友。”
苏苒长“哦”一声,露出笑容,“这样啊。没想到他在这也能找到朋友……时温,说句你可能会难过的话。”
苏苒声音有些犹豫,“我觉得他是看到你想到了我,才愿意跟你亲近。但是,你肯定很好,不然他不会愿意在你身边。”
“不过,我真的担心他会把对我的不悦撒到你身上,你一定要小心,还有,如果你有什么想了解他的,可以来问我,我会告诉你,我基本都知道。”
苏苒站起身。
时温跟着站起来,她抚了抚裙摆,发现手泛着冷意。
苏苒跟她挥手再见。
时温站在原地。苏苒方才的话再一遍从脑海走过,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
有一只手扯着时温的心往下坠。她觉着身体的所有感官都落在地上,还一直在降,身体空落落的。
-
放学,时暖要在班级值日,时温在班级边写作业边等她。
可她根本写不下去。
这几天发生的事,那些人说的话,都让她担忧和恐慌。
抢兄弟女朋友,害得兄弟死了,如今仍对苏苒念念不忘,还把自己当成了别人的替身。
如果陈迟真的那么不堪,那她怎么拯救他?怎么拦着他不要炸学校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时温扣上笔盖,将笔放到桌子上。
陈迟坐在位置上也没走,他难得没睡觉,趴在桌子上,睁眼看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温踌躇满志,可觉得,有的事不问,她永远不知道真相。
朋友最重要的不就是信任吗?
那些人都比不上他重要,所以为什么相信他们而不相信他呢?
“陈迟……”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
时温话音落下时,清清楚楚听到陈迟低低的声音——
“喜欢上你了。”
时温不知如何动弹。
满满的问号在脑海盘旋。
“你说什么?”
时温不确定问,怀疑自己刚刚耳朵出了问题。
于是,陈迟眼也不眨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那语气就像在说:“我要吃包子”。
一点也不像表白。
时温为他想了理由,“你玩大冒险输了?”
陈迟摇头,坐起来,一字一句清晰落入时温耳中,“你帮追求者送我礼物我很生气,那个高三男的在楼梯摸你头我也很生气,不是喜欢么?”
时温:“……”
她想到苏苒的话。
“因为你没有安全感,我对你比较好,你怕我会对别人也好,分走对你的好,这是对温暖的占有欲。”
陈迟想到关钰摸她的头,就忍不住攥紧拳头。
对温暖的占有欲?
陈迟面无表情坚持:“是对你的占有欲,我是喜欢你。”
时温蹙眉,脱口:“你明明就是喜欢苏苒。”
活落,两人静下。
陈迟眼底的阴戾亮了下,又灭去,只余一片黑暗。
他还是出手了,还联手了苏苒。
“苏苒是谁?”他散淡问。
时温蒙了。
什么情况??
陈迟神情自然,桃花眼黑白分明,就那么看着她。
时温看不出一点他撒谎的痕迹。
时温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告诉了陈迟。就见陈迟脸色越来越差。
她还没见过他这么吓人的样子。
“你去哪找的他们?”陈迟问。
时温不敢说是酒吧,这段她故意跳过了。
陈迟:“酒吧?”
时温没想到他一猜就猜对了,也不想再撒谎,低低应道:“嗯……”
陈迟手背青筋暴起,他压下即将外泄的情绪,“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时温不说话。
那个地方的确挺危险的。
“所以,你信了他们的话?”
陈迟别过脸,闭眼遮住眼底的戾气。
时温看到他苍白瘦削的侧脸,“不是……只是他们说的有模有样的。”
陈迟露出一抹笑,可那笑却比哭还让人难受,他起身,淡淡留下一句:
“你从来不信我。”
时温仿佛被人淋了一头冰水。
她想到他喝醉的那天,他抱住她,身子在颤抖,声音干涩压抑,说他们不信他,说他们说他是恶人,说她也不信他。
她当时矢口否认,现在做的事却完全相反。
她追出去,长长的走廊空空的,不见陈迟的身影。
她跑向楼梯,朝着下面看,在某个拐角处看到陈迟闪过的身影。她急忙追过去。
时温跑出校门再没看到陈迟的身影,她继续向前走。
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时温回头。
路边听着一辆颜色闪眼的敞篷车。驾驶座坐着个男人,带着反光墨镜。他朝时温招了招手,跳出车子。
是上次在酒吧帮她的那个男人。
男人走近她,摘下墨镜,“不记得我了?”
他丹凤眼微挑,笑得玩味。是张让人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脸。
时温:“记得。”
任赤笑了,“那记不记得我帮你挡了杯酒?”
时温猜测他的目的,轻声说:“记得。”
任赤:“那陪我去吃顿饭,算是回报。”
时温面露难色,“不好意思,我要回家的。”
“可你书包都没背。”
“我等会就回学校拿。”
“那我等你。”
“不好意思。”时温礼貌弯弯唇,“我母亲把我管的很严,别的回报方式可以吗?我请你喝东西?不过我不能陪你喝。”
时温还想说什么,突然被人拉住手,那力道拽着她就走。
时温仓皇看去。
是陈迟。
“陈迟?”
陈迟没说话,他背对着她,时温看不到他的脸色。她回头看了眼,男人正盯着他们,准确说,是看着陈迟。脸色阴沉,一双丹凤眼泛着狠意。
陈迟把她拉到教学楼顶楼的楼道,放学后的楼道空无一人,夕阳从斜面打来,照不到墙角。
时温被他堵在墙角,后面是冰冷的墙,前面是他散发着热气的身体。
他可能刚洗完脸,额前碎发湿漉漉的下垂,有滴水从他碎发落下,砸到地上。时温低眼,才发现两人距离这么近。
“你……”
她张口,对上他眼睛时说不出话了。
他眼睛漆黑像洗过一样。
陈迟一手撑着她身后的墙,把她困在怀间,微微弯腰,跟她平视。他的眸像无底的夜,情绪又复杂如星,最后归为一种浓烈的情绪,似乎能把她融化。
强烈的占有欲。
这种只是看着就能感受到的占有欲让她心慌,她看着他精致苍白的面容,颤声问:“陈迟,你怎么了……”
陈迟一手拉着她的胳膊,一手抵着她身后的墙,指关节泛白。
时温:“你捏痛我了。”
陈迟眸光微闪,放轻力道。
“你们为什么在一起?”他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
时温:“什么?”
陈迟:“你还对他笑……”
他面无表情,动作轻柔地抚上她的脸,耳语低喃:
“温温,别对他笑。”
“不然,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第38章
时温被吓醒了。
梦里,那个少年化身恶魔, 手拿着操控器, 眉眼淡淡地看着她。最后, 慢慢露出一抹恶劣的笑, 眼底满是摧毁万物的疯狂。
他朝着她轻声说:“你不信我是对的。”
时温一下从梦中醒来, 身体止不住地冒着冷汗。她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
-
K吧有人砸场子。
许多兄弟听到风声纷纷赶过去,看到砸场子的人,有人乐, 有人忧。
乐的人乐,这人砸场子竟然一个人来了。
忧的人忧, 这人是陈迟生。
任赤倒不急,下面人告诉他后,他慢悠悠整理好衣服才下楼。
“好久不见啊。”
他嘴角挂着讥笑,扫了圈面目全非的酒吧和已经身上挂彩的陈迟,笑容又大了几分, “怎么?真对一丫头片子上心了?陈迟生在我心中可是没有七情六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