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拿手机出来?”
“给她看你的照片。”
“你偷拍我?”
“好多张。”
时温歪歪头,“侵犯我肖像权。”
陈迟将手机递过去,“你可以删了。”
时温打开相册,而后发现,他拍的……都挺好看的。
她把手机还回去,小声说:“还是先留着吧。”
两人并肩向前走,时温想到手上的海棠糕,摇了摇,“你要吃吗?”
陈迟接过,又说:“吃那么多也不怕撑坏了。”
时温脸一红,“你都看到了?”
陈迟:“嗯。”
时温懊悔,为什么刚刚不收敛点?
“在我面前不用在意这些,我只是怕你撑坏了。”陈迟说,手轻轻放到她肚子上,“难受吗?”
时温肚子一暖,心也跟着暖起来,“不难受。”
陈迟打开塑料袋,将剩下的海棠糕吃了。时温走在他身边目不转睛看着他。
其实买的时候,她就在遗憾陈迟不能吃到,因为陈迟跟她一样喜欢甜食。
刚重生回来那次,她给他的消炎药和退烧药,他都没吃。后来想想有很大成分是因为觉得苦。
不喜欢吃苦的,喜欢吃甜食,喜欢喝豆浆的陈迟,怎么可能黑化呢?
时温翘起嘴角,伸手拉住陈迟空闲的手。
手心一暖,陈迟动作一顿,反手握住她,十指相扣。
时温和陈迟逛了半个多小时,眼见距离时暖说的时间要到了,有点不舍得。
心里依依不舍的时候,时温看到陈迟身后一家臭豆腐店。店门口挂了个木牌子,用毛笔写着:
代代相传,经典臭豆腐。
时温眼睛一亮,手也不牵了,直接往臭豆腐店走。
陈迟看看空落落的手,又看看女生头也不回地走。
“……”
臭豆腐店里有座位,几张大长木桌,一排可以放十个小木椅子。
时温朝陈迟挥挥手,“我们坐里面吧。”
两人各点了份经典臭豆腐。
等待期间,又有人坐下来。是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化着欧美妆,穿着露肚脐眼的T恤和热裤,与周围和古镇有些格格不入。
但穿着凭喜好。
时温没多看她,只是坐着坐着就觉得鼻子仿佛被糊了层糖粉,对面女人的香水味不断窜入鼻腔,呛得慌。
她没忍住小咳了一声。
时温抽张纸,揉了揉鼻子,发现纸挡着香水味淡多了,也不拿下来了。
时温想打第二个喷嚏的时候,忽然听身边人问了句,“你哪买的香水?”
陈迟眼帘稍抬,眉眼比方才多了份困倦,手随意撑着下巴,语气淡淡,像是随口一问。
女人从手机中抽出视线,看到问话人眼睛一亮。
她本来不想来这家小破店的,就是不经意看到里面坐了这么个帅哥才愿意进来的。一开始还以为他旁边的女生是他女朋友呢,心底好一阵吐槽他眼光不好,喜欢这种扁竹身材的,没想到这么上套。
女人撩了撩大波浪头发,抛了个媚眼,“不贵,也就一千多。”
陈迟:“那不亏。味道比臭豆腐还正。”
一桌子人都笑了出来。
女人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不知哪个小孩子调皮,奶声奶气说:“这个大妈不仅丑,还笨。臭豆腐越臭越正宗,你的香水比臭豆腐还正宗,就是很臭很臭很臭啊——”
目睹全过程的时温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只是觉得,这孩子长大说不准跟陈迟有的一拼。
女人被气走了。
时温拿掉纸巾,顿时觉得世界清新。
“我看你们俩好小,是不是在早恋啊?”
有人搭话。时温看过去,是刚刚说话的小男孩的母亲。
陈迟喝了口水,没看她,淡淡说:“早恋比较轻松。”
时温不知道他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拉了拉他的胳膊。
女人倒是很感兴趣,第一次听到为早恋这么辩解的,“哦?为什么?”
陈迟睇她一眼,薄唇动了动,没情绪道:“不用一大把年纪生二胎。”
时温目光下移,才注意到女人鼓起,显然是怀了孕。
女人尴尬笑了笑,一桌子氛围微妙。
时温趁女人将视线转过来的时候朝女人颔首,唇语道歉。
她拉起陈迟,跟老板说打包。
时温拎着臭豆腐,无奈,“你能不能好好跟别人沟通啊?”
陈迟不知怎么在意起她的马尾,时不时伸手摆弄几下,说:“你没发现我都主动跟别人说话了么?”
时温失笑,“所以我还得表扬你?”
陈迟点头。
时温说不过他,摇摇头。
她拿起木叉子插了块豆腐吃,咬下的第一口,被惊艳了。外酥里内,酱料也正合她口味。
时温弯了眉眼,激动地跟陈迟说:“好好吃啊对不对。”
陈迟抹掉她嘴角的酱料,舔了下指头,“嗯,好吃。”
时温石化。
第45章
一个小时时间到,时暖发来短信催促她。
时温快速回复, 想到要分离心里有些难受, 还有种空空的感觉。
她说不出要走的话。
陈迟的手机突然响了。
时温看了眼, 只看到前面几个数字, 跟她开头一样呢, 不过没有备注。
时温好奇问:“谁啊?”
陈迟挂断,语气波澜不惊,“骚扰电话。”
这个号码不是骚扰电话吧……
可能打错的。
她也没多问,继续犹豫怎么说要离开的事。
“温温。”
“啊?”
“我要走了。”
时温一惊, 没想到是他要先走,还以为他会在这住上几天呢。
“为什么?这么快吗?”
陈迟将手机放进口袋, “南都有些事。”
什么事呢?他不是一个人住,又没有朋友……
时温心想。
陈迟抱住她,习惯性在她颈间蹭了蹭。
时温被痒到,缩了缩脖子,心底不舍又好奇, 可也没多问。
“路上注意安全啊, 到了南都给我发短信。”
“好。”
……
陈迟到南都后给时温打电话报了平安。彼时, 时温一家正在地方菜馆吃饭, 时温躲在饭店外,打了好一会电话。
挂了电话,一阵难受爬上心头。她忍不住吐槽自己矫情。
然而,陈迟的粘人程度完全超乎时温的想象。
之后的每天,他几乎一个小时发次信息。短信内容大多关于——
【你在哪?】
【在做什么?】
【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时温第一天每一个小时都收到他短信的时候惊了。她没料到, 所以手机没静音,惹得时父时母最后忍不住问到底是谁。
时温干笑,搪塞说:“骚扰短信。”
时暖无意瞟到她手机,张口就来了句脏话,“我靠,这么粘人。”
后半句,她说的很轻,或者是她前半句太吸引人,至少吸引了时父时母的全部注意,拎着她好好教育了一番。
时温趁机多跟陈迟发短信。
陈迟问的每个问题,时温都很耐心地回复,之后看到好看的风景都忍不住主动发短信告诉他。
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这个问题,时温在询问父母后给出了准确的答案——
还有36天。
陈迟发了满屏幕的省略号。
时温隔着屏幕都能想到,他耷拉着眼皮,阴气森森又委屈巴巴,两种情绪结合的毫不违和。
时温在手机这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
在锦都第二十五天,陈迟没发来短信,整整一天。
时温遇见好多美好的风景,她发给他好多,他却一条都没回复。
深夜的锦都静谧温柔,思念在此时袭击时温,击得她措手不及。
她枕着枕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心像被泡在水里,很是难受。趁着时暖睡着,她走到阳台,拉上玻璃门。
风猛烈地刮,时温拢住头发。
电话一直没有接通,直到最后自然挂断。
再拨一遍,还是如此。
时温有些焦虑不安。
时温又打了通电话,还是没接通。她穿的单薄,站久了渐渐觉得浑身发冷,便回了房间。
她给他发了条短信。
【晚安。】
往常,他都会回她,然后再腻歪好一会。
可时温等了十几分钟也没等到。
一天的奔波,时温小腿酸痛,身体疲惫,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她看着没有回复的短信界面出神。
时暖发现她一直盯着手机看。
“怎么?没回你短信?奇迹啊——”
时温回神,摇摇头。
时暖双手环胸,冷哼,“出息。不就没回短信吗?怕他劈腿?”
时温:“才不是。陈迟不会的。”
时暖撇撇嘴,心里也觉得陈迟不大会。
她从没见过一个男的那么粘人。外表一丁点都看不出来,回想之前,陈迟面对她的时候不是死气沉沉,就是漠然无视,跟个木头一样,谁知道谈起恋爱这么吓人。
不过,他突然不发消息,时暖也觉得奇怪。
“说不准他有事,急什么。”
时温听出她话里的安抚,想了一会,觉得她说的挺有可能,便关上手机屏幕。
白天陈迟依旧没发来消息。时温一如既往地将所见美景转述给他。
当天晚上,陈迟回了她短信。
【手机丢了。】
【想我没。】
【我好想你。想在你脖子上蹭来蹭去,想抱你软软的身体。】
【温温,我想你。】
时温堆积两天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她看着短信的内容,嘴角止不住的扬起。
时暖面部表情地看了会她满脸的甜心蜜意,嫌弃地扯扯嘴角,关了自己旁边的床头灯。
眼不见为净。
时温都没意识到自己笑得多灿烂,手速飞快回复。
【我也想你。】
【还有十天我们就可以见面啦!】
……
世事难料。
飞机延误,时温晚了一天才抵达南都,她路上打了陈迟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
估计是生气了。
时温回家没来得及休息,换身衣服前往陈迟家。摁了许久门铃都没人开,她从小挎包里掏出陈迟给她的备用钥匙。
客厅空空荡荡,没有陈迟的身影。
时温轻手轻脚走进卧室,看到鼓起的一团被子。
都中午了还在睡?
她走近,本来想吓他,却猝不及防看见他满脸的伤。
时温心仿佛被人用针扎了一下。
时温:“陈迟——”
他没醒。
时温将他被子拉开,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一堆伤,扯着被子的手都在抖。她重新盖上,摸了摸他的脸颊,想要喊醒他,这才发现,他身上烫极了。
她手触上他的额头。
温度不正常的热。
……
“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还好送来的及时,不过现在还在昏迷中。”医生拿着报告,抽空看了眼时温说:“你是他什么人?你们俩都未成年,赶紧联系他家人。”
时温向医生道了谢,走出房间,她一下坐到过道的长椅上。
还好没有大事……
家人?她怎么联系他的家人啊……
他手机上的联系人,除了她和她当初硬要求加上的王婷外,再没别人。
王婷!
王婷应该有陈迟的个人资料,母亲联系方式应该也有。
时温随即打给王婷电话。王婷那边有些吵闹,估计亲戚来访,她了解大致情况后,说会打吴冬电话问问。
几经波折,一串手机号终于发到时温手机上。
时温深呼吸几口气,摁了拨通键。
“你好,哪位?”
并不温柔的女声,音短语速快,让时温有种她两秒内不说话,女人就会把电话挂断的感觉。
时温也顾不了那么多。
“您好,我是陈迟的同学,他现在生病住院了,医生要求成年家属过来,您有空吗?”
电话那边静了一会。
时温心乱如麻。
如果她不来怎么办?
时温揪住衣角,试探性问:“我把医院地址发给您?”
“发吧。”
语罢,挂断了电话。
这个意思就是会来吧。
陈迟还在昏迷中,身上所有的伤不论大小医生都进行了处理,看上去很是狼狈,又惹人心疼。
时温趴在他床边静静守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醒来,太阳挂在天边,只露出一半。时温睡蒙了,一时分不清这是傍晚还是清晨。
她胡乱张望,最后对上陈迟的眼睛。
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侧着头盯着她,面容憔悴,但眼神却一点也不像病人。
“三十六天?”
陈迟张口第一句就是这个。
时温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这件事,“对不起,飞机延误了,晚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