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过换工作吗？”
宋腾一愣。
他不过就是吃了个饭团，的确，他以为迟总会跟时小姐聊很久，所以掉以轻心了，从他的办公室到迟总的办公室一分钟不到就能到。
“别多想。”陈迟掠过他，朝门口走去，“你不是要结婚了？以你的资质在别的部门可以当个经理。”
宋腾瞠目结舌，捧着文件，跟上去，“您要把我调走？”
“你自己考虑。”
宋腾的确考虑了，考虑完，他觉得这个提议很好，他肯定会比现在轻松，工资也差不了多少，结了婚后更多时间可以给老婆和以后的孩子。
但是，心里又很不舒服。
他算是个工作狂，当初的陈迟更是个明摆着的工作狂人，不分昼夜地工作，也是因为这个他当初才愿意跟着陈迟干，觉得跟着这样的人有未来。这么多年了，他了解陈迟的工作模式和习惯。
只是没想到，迟总竟然这么轻松放他离开，是他助理工作做的不好让他不觉得难以割舍，还是他真的太薄情。
宋腾将自己的优点列出来，发现不要太多。于是果断认为，就是陈迟太薄情了，他的情大概都给了时小姐。
……
会议结束接近凌晨十二点，陈迟让宋腾先回去，叫来了司机。
窗外霓虹飞速闪过，城市璀璨。
陈迟没什么睡意，隔着窗户看夜景。
沈氏栽了个大跟头。
然而不是C&S出手导致的，是沈陌的亲生弟弟沈聪设的局。
沈聪想趁着沈陌应付C&S分身乏术之际抢走沈氏，甚至不惜让沈氏折兵败将。
陈迟不屑地扯了下嘴角。
宋腾这时拨来电话。
“迟总，微博上有人澄清了。说是您的高中同学，做了一份全面的澄清报告。”
陈迟眉心一跳。
陈迟将那条澄清微博看了一遍。
微博将他跟时温高中的事讲的很清楚，且提供了一长串的证据证明两人当年“早恋”，看样子是下功夫整理了，所以才会这么晚才出来。
陈迟通过某些小事，猜到这个博主是杜启程。
他翻向评论。一堆惊叹号中，他看到一条长评。
今天晚上吃什么：那张食堂的图片！！我手机里还存着，猛地不行，高考在即，陈迟当着整个食堂的面就把时温抱走了！当时我们一堆女生看得心花怒放。
不过，没几天我们就得知男主人公出国了，当初我们都以为是陈迟抛弃了时温，而且“食堂事件”发生后校方大怒，时温独自一人承受了全校批评，那段时间没少遭遇流言蜚语。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重新在一起了，还都没长残！！！
陈迟将这段话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手机自动黑屏。
时温第一时间看到了杜启程的微博。原来只是随手点开，看到后面，当年的事情像电影，在眼前闪现。
她为他包扎伤口，他为她买暖宝宝和红糖，他们在课堂上的那些小动作，他们的相遇相知……
时温窝在被窝里，无限感慨，更强烈地感觉是她很想陈迟。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已经十一点多了，她却睡不着，因为他不在身边。他也没发来消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息。
时温迷糊地想着，手机震动。
她忙点开消息，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原来你就是时温。】
时温疑惑，越看越觉得诡异。这都半夜了，一个来自未知地的电话竟然报上了她的名字。
跟着，又一个文件发了过来。
时温觉得这肯定是什么木马病毒，不打算理它准备退出界面的时候，又有消息发来。
【你是陈迟的女友，说不准以后会结婚，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讲一下陈迟的病情。】
【我是他在国外的心理医，George，他刚到国外最艰难的两年是我为他进行治疗的。】
时温心惊胆战。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心理医生怎么得到的她的联系方式。
但是，最开始的两年？
在Leon之前陈迟还有一个心理医生？
这名字和语气，是个女性吧。
时温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敢点开那个文件。
她想了会，试探性地回复：
【我不需要知道。谢谢。】
George看到这条消息，眯了眯眸。
【你需要知道，陈迟的病情曾经很严重，这都是因为你。你不仅要了解他曾经因为你多么痛苦，你也需要了解他现在因为你再次复发的可能。】
时温呼吸一下停了，将这段字来回看了好几遍。
不会的，怎么可能复发，他们这段时间相处那么融洽。
很严重，因为她很痛苦……
时温其实很想知道陈迟在国外那几年到底怎么过的。
几番挣扎，她咬紧唇，最后还是打开了文件。
就是普通的文件。
她点开一份Word文档，里面是陈迟的病例。
时温目光焦距集中，一张张看过去。
萎靡不振，情绪低落，三十个小时难以入眠，食欲缺乏难以进食……抑郁症……
整整一年。
病情好转……挣扎挣扎……
发展成躁郁症。
火与冰。
狂躁的时候砸东西，伤人，能量发泄。
抑郁的时候低迷压抑，自残，不愿意见人。
时温眼也不眨地往下划，余光出现肉身的图，她猛地闭上眼，根本不敢看，以为是陈迟自残的图片。
心跳沉重如擂鼓，额上是虚冷的汗。她抿紧嘴唇，很慢很慢地睁开眼。
一个女人的肩，胸以上的位置。在左锁骨的地方几道狰狞的伤疤。
图下一行小字：
这是我为他治疗时，他情绪激动拿花瓶砸的。
一个文件，各种形式的“证据”，以最真实最现实的方式向时温证明，陈迟曾经是真正的精神病人。
George大概等的不耐烦了，短信一条又一条地发过来。
第99章
【你看完了吗？】
【我发短信来就是想说，他曾经病情很严重。而且有天生性格缺陷, 你跟他在一起要真的能承担, 不要到时候他发病了你吓跑了, 那你真的是在杀他, 还不如现在就放手。】
【他刚到国外的那两年, 都是我陪着他过的，我为他付出了很多，那些日与夜，我很清楚他是多么努力才会下来的。】
【他就是很偏执, 认准的人和事哪怕头破血流也要坚持到底。我听他说，当初是你放弃了他, 我真的不认为你有陪在他身边的能力。】
时温清楚意识到陈迟的病。她想象他当时该有多痛，多煎熬。
她觉得心疼，却知道这点疼不及他当初的千分之一。
George的短信仍往这边发。
时温起初以为她是真的在担心陈迟，她还想着怎样让她放心自己会守护着陈迟，但是看着看着, 发现了怪异的地方。
【你知道Leon吗？】
时温发去短信。
那边好一会没声音。
时温又问。
【他是陈迟的心理医生。你能先告诉我, 是你要离开的, 还是陈迟换掉的你？】
【我要离开的。】那边回的很快。
时温抿紧唇。
【你放弃过他, 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谢谢你的文件。】
然而她这句话好像惹毛了George，对方一连串的话发过来。
【我放弃了他？！明明就是你放弃了他！】
【你放任他出国，你换手机号不联系他，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都是因为你！】
【你凭什么说我？！你不过就是早认识了他几年。你为他做过什么？！】
【当年他最痛苦的那两年，是我陪着他的, 如果不是我陪着他他可能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时温手握得很紧，嘴唇泛白。
她是这个时候发现，她也是慌张的。陈迟担心自己再次犯病，被精神病史笼罩。
而她，被他担心自责时的面容笼罩，被神出鬼没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再次出现的沈陌笼罩。
但是，这一切的慌张与担忧都是因为他们相爱。
时温觉得很疲惫，她又想到了陈迟这些年该有多累。她想揉揉他的头发，摸摸他的脸颊，告诉他我们现在都很好。
她蜷坐在床上，被罩温暖，呼吸柔软蓬松，她整顿情绪，认真打字。
【我不知道该不该谢谢你那两年帮他治疗，因为你此刻的种种行为让我觉得，你对你的病人有了不属于医生该有的情感。我不知道你的这种情感在那两年对陈迟有没有过错误的引导。】
【不过，我很清楚一点，我不只是比你早认识了几年陈迟，我是在你之前，就用药物以外的东西为陈迟种下了太阳。他能不能挺过那两年取决于他愿不愿意挺过去，但是显然，为了重新见到我，他是愿意的。不然，畏惧医生和医院的他不会主动接受治疗。】
【我接受他的一切，我也相信他留在我身边最安全。如果你是真的担心你曾经的病人才来找我的话，那我请你放心。但我也觉得你该认真审视，你对你的病人，你所有的病人到底都是怎样的情感，不要把自己拉入深渊。】
时温摁灭手机，掀开被子下床，她从床头柜里拿出陈迟房子的钥匙。这是陈迟之前给她的备用钥匙。
已是凌晨十二点，乐锦已经休息。时温踩着拖鞋，轻手轻脚走过乐锦的房间，再慢慢打开房门。
房门被轻声关上，时温站在走廊上，松了口气，转身去开陈迟的门。
室内一片黑暗，陈迟还没回来。时温叹了口气，打开灯，去厨房烧了半壶热水。
她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喝。
George没再发来消息。
门锁响了一下。时温眼睛蓦地亮起，她撑着沙发正要去迎接他，最后犹豫了一下，再下沙发已经来不及，她左顾右盼，也不知怎么想的，躺倒在沙发上，闭上眼假装在睡觉。
陈迟满脑都是那条微博下的评论。关于食堂事件后，时温怎样独自一人承受处分，承受流言蜚语，承受那么多……
他在走道上站了许久，他想见她。但是这个点她早该睡了。最终他还是压下那股念想。
于是，当沙发上的人儿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他恍惚了一会。
反应过来，快速换鞋，又怕吵醒她悄声走过去。
时温安静地躺在那，穿着纯棉的淡色居家服，头发柔和散在边上，皮肤白皙柔和。
陈迟坐在她旁边的木地板上，疲惫的身体忽然有了真正的栖身之地。他轻轻靠着沙发边，望着她的睡颜。
“温温……”他低声喊她。
好一会，又轻声喊了她一声。
时温装睡完全是一瞬间的想法，没想过偷听他说什么。但是装睡了好一会，只听他喊自己名字，也没要说什么。
正犹豫要不要睁眼，他忽然说：“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时温紧紧闭上眼。
陈迟额头顶着沙发，闷闷沉沉的声音，“你都不告诉我……”
格外委屈的声音。
时温一听他这样说话就受不了。什么不告诉他让他这么委屈？
“你应该告诉我一切的，我是你的男人。你应该告诉我你有多么委屈，告诉我你因为食堂的事受处分，被非议……”
陈迟闭着眼，眉头皱的更深，往她腰肢蹭。
时温颤了颤睫毛，睁开眼，只看了眼天花板又立马闭上。
陈迟呼吸逐渐缓慢，她忍不住又了一下睁开眼，见他脑袋动了一下，立马闭紧。
时温穿着短袖长裤，胳膊搭在沙发边，夜晚天气泛凉，陈迟想将她抱回床上，刚握住她的胳膊，发觉她的身体有些凉。
按照她往日的作息，在这睡得该有一个多小时了，不知道会不会生病。
陈迟薄唇抿紧，可想到她也是因为想念自己，心又软的一塌糊涂。
他俯身，在她唇上留下一吻。往常她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会在将她抱回房间时留下一吻，只是双唇相依几分钟，因为怕吵醒她不会深入。
但是陈迟今天忍不住。各种情绪在蚀骨，他浑身痒又痛，凭着本能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唇，轻柔挤开她，勾住她的舌尖。
他需要汲取她的温度和气息。
他的温温，那个无论他做什么最后都会原谅他，对他温柔以待的女孩，他们分别了所谓的七年，她现在还是他的，她未来也会是他的，她的温度，她的气息，她的笑，她的温柔，她的所有……
陈迟身体滚烫，呼吸加重，轻柔的吻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深，越来越炙热。
直到空气响起短促的一声闷哼。
他猛地回神，退开身子，撞入她水润的眸。
他一只手还撑在她头边，呼吸炙热，有些狼狈，“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时温笑出了声。他这才注意到她眼底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却突然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一个吻烙在他唇上，“欢迎回家，我很想你。”
那一刹那，陈迟耳边炸开了烟花，满眼是她眸底的璀璨。
时温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
她的陈迟同学，真的很喜欢她啊。
她闭上眼，照着他的动作，不熟练地探入他口中。
她的少年啊，这么喜欢她，她一定要温柔地爱他。
浓稠的情绪在发酵，他们紧紧搂着彼此，交换彼此的爱意，温柔彼此身上因风留下的凉霜。
时温陷在沙发里，陈迟压着她，用力地索取，一只手垫着她的脖子，一只手不知不觉在身上徘徊。
衣服不知何时掀开，手下触感细腻柔滑。他动作微顿，却半分没移开。
陈迟记得，记得七年前与她的每一次肢体接触。那并没有带着目的，只是本能，他本能地想要靠近她，触摸她。
她的耳朵，她的脖子，她的胳膊和手，还有那年他将她抱到摩托车上，她裙角飘荡，他帮她掖裙角，指尖划过她的大腿。
所有的情愫因她疯狂滋生，所有的情和欲只因为她，也只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