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银河——云拿月
时间:2019-07-09 10:54:00

  “……”换个人跟盛亦做兄弟,怕是要捅死他。
  虞星说不出话。
  半晌问道:“那秦怀学长还好吗?现在怎么样?”
  “好得很,揍完我就滚回家吃饭了,哪里不好。”
  “他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这件事上,她自觉愧对秦怀。
  公寓卧室里暖黄色的光,澄澄照亮室内。
  外头有风。
  虞星靠坐在床头,叹了一声。
  手机那边响起悉索动静,盛亦似乎翻了个身。
  “别光说他,挨揍的是我,你怎么不问问我?”
  虞星吐槽:“挨揍不是应该的嚒。”
  “我可是一个人把所有错误都包揽下来,连你那份一起,你不应该谢谢我?”
  她小小声嘁地了一句:“如果不是你,我哪至于对秦怀学长撒谎?学长,你是问题的源头,责任本来就在你!”
  他低笑:“……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装模作样叹道,“没办法,谁让学妹是我学妹呢。”
  她嘀咕:“本来就是你的锅。”
  闲扯两句,问到想问的,差不多该挂电话。
  虞星刚准备开口,那边盛亦又开始作妖:“说真的,秦怀下手特别重。学妹,我身上好疼。”
  她眉头一挑:“那怎么办?”
  “不如学妹你给我唱两首摇篮曲?最好明天再做个爱心早餐什么的,我不挑,煮个粥,配点小菜,再煎个蛋,蛋最好是爱心型的,如果可以……”
  “学长。”虞星冷酷无情地打断他,“你还是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啪”地一下,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
  嘴上说责任在盛亦,心里却清楚,自己也有不对。虞星给秦怀发消息道歉,以为会遭到冷淡,没想到他态度不错,并没有恶言相对,十分平静地接受了她的歉意——大概是先揍了一顿盛亦,已经出气。
  第二天上课,大课间,童又靖风风火火跑来找她。
  虞星吓一跳:“你慢点跑。”
  童又靖在她前座坐下,道:“我刚刚去了趟高三,盛亦伤得不轻。”
  她一顿,“……很严重?”
  “脸上伤了。”童又靖说,“没想到秦怀竟然来真的,盛亦的嘴角破了一大块,青青紫紫。”
  虞星没说话,手里捏着书的一页,许久没翻动。
  童又靖问:“你要不要去看看?”
  眼神闪了闪,虞星小声:“我去看什么,又不是我打的。”
  “那多少跟你有关系嘛。”童又靖说,“我不是怪你哈,但是你想想,秦怀以前从来没跟盛亦动过手,这次竟然还打在脸上,肯定很生气!他这么生气,下手绝对轻不到哪去,而且听说盛亦没还手……”
  听童又靖这么讲,虞星忍不住也觉得盛亦惨,但还是嘴硬:“我不去,去了他又哔哔叨个没完,烦死了。”
  劝说几句,见劝不动,童又靖只好放弃。
  很快,上课铃响,回了自己班上。
  ……
  中午吃饭,一帮人聚在餐厅。自从盛亦“改邪归正”,角落的位置基本成了他和虞星的专属。好在够大,那时只有他们俩,现在加上童又靖几个,也能坐得下。
  听说始终不如眼见直观,亲眼见了盛亦,虞星才知道童又靖没有夸张。
  他脸上确实挂了彩,眼角边一块,嘴角边一块,青紫中泛点红,像失败的区域彩绘成果。
  嘴角伤了,吃东西不方便。
  盛亦平时进食就够斯文,这餐饭下来,更是没吃几口。他没有发出不该有的声音影响同桌的其他人,只是每每牵扯伤口,不得不停下筷子休整一会儿,那眉头微微蹙起,很是可怜。
  虞星不想看他,偏偏忍不住,眼神总是往他的方向瞄,明明不想看到,然而就是一直看到。他吃痛的细微表情看在眼里,她仿佛也跟着疼起来,嘴角下意识一抽一抽。
  全程,他没动几筷子,到最后大家都吃完,他面前那份剩了大半,几乎还是原样。
  虞星想说什么,动了动唇,按捺住,把话咽回喉中。
  吃完饭借口回班上,在餐厅前的小路口,虞星和童又靖跟他们仨分道扬镳。然而到了高二教学楼前,虞星却不上去。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童童你先上去吧。”
  “啊?什么事?”
  低咳一声,她没说,只道:“有点别的事。你回教室吧,不用等我。”
  不待童又靖多问,转身朝外走。
  虞星堵着一口气,着实说不清心里的想法。只是想到盛亦脸上挂彩的样子,莫名不是很开心。
  应该觉得痛快过瘾才对,毕竟他那么讨人嫌,也是他之前不做好事,不然秦怀不会被气着,更不会有这一出。
  理应如此,可实际上并不是。
  虞星一边胸闷,一边为自己竟然因盛亦胸闷而越发胸闷。
  ……成了个死循环,无解。
  一边想,脚步匆匆出了校门,到最近的药店,买了一盒喷雾和一盒创口贴。付过钱,虞星拿着东西赶回去。
  路过高二教学楼不入,径直往高三去。
  到了高三,又犹豫半天,在拐角迟迟不前。
  想走,又觉得该过去,虞星来来回回,在原地踟蹰不已。
  半晌,她一咬牙,拦住一个路过的男生,拜托对方:“不好意思,能不麻烦你一下,帮我把这个送去高三七班给盛亦?”
  一听盛亦的名字,男生脸色微变:“啊?!”
  生怕他拒绝,虞星费力游说半天。男生一开始为难,明显不想答应,后来她不得不自报班级姓名,让他有什么问题就找自己,再三保证,男生才勉为其难应下。
  见男生拿着东西进了高三七班的门,心里一块大石头放下,虞星长抒一口气。
  而后,沿着楼梯跑下去,头也不回。
  ……
  东西送出去,本以为盛亦会找她说点什么,然而没有。
  一下午,风平浪静,虞星拿出手机看了好几回,没有收到他一条消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就是忍不住。
  几次之后,将手机往兜里揣,决定不再关心有没有消息。
  嘁,没礼貌,连句谢谢也不知道说。
  秦怀就应该把他打成猪头!
  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上完下午的课,晚饭是和童又靖两个人单独吃的。一问才知道,最后一节课前,盛亦三人离校出去了。
  她哦了声,对某位不礼貌的人不感兴趣。
  晚自习安稳结束,虞星回公寓。刚准备洗漱一番再挑灯夜读,手机亮起,在桌上嗡嗡震动。
  没礼貌的人打来电话。
  她慢腾腾拿起,接听,喂了一声,就听盛亦道:“来楼下。”
  “什么楼下?”
  “公寓楼下。”
  她诧异:“你在公寓楼下?”
  他说是。
  虞星握着手机匆匆下楼,远远就见女生公寓外,站着一个人影。
  她小跑过去,压低声音斥道:“你大晚上跑来干什么?”
  “给你送书。”盛亦一笑,拎起手里一袋东西,“童又靖不是说你要竞赛资料嚒,我找高级私教列了个单,喏,都让人买齐了。”
  虞星看看那袋书,再看看他,无奈:“你干嘛还特意……就算送书也不用大晚上来啊,被人看到指不定要说什么!”
  “怕什么?”
  虞星叹气,伸手:“那你给我吧。”
  他避让,“这么快就要上去?”
  “不然呢?”
  “我特意在这吹冷风等你,你就不想跟我多聊一会儿?”
  虞星没搭茬,注意到他脸上,“你的脸……”
  “嗯?”
  她不自在地问:“你没擦药?”
  盛亦睨她一会儿,笑起来:“你是说……你送的喷雾和创口贴?”
  没说话,她抿了下唇。
  他从外套口袋掏出创口贴,“这呢,喷雾在我车上。”
  她怪道:“装着干嘛不用?”
  “学妹第一次关心我,当然要留作纪念。”他一脸理所应当,振振有词。
  虞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把从他手里拽过装书的购物袋,“懒得理你,我回去了!”
  “真的要走?”他声音可怜巴巴,“我嘴角破了,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好饿……”
  想吃还能没得吃?这人,真能卖惨!
  虞星盯着他看了两秒,一瞪:“饿死你算了!”
  言毕,拎着东西转身就走。
  疾步走到公寓入口,停下,回身一看,他插着兜站在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一双眼,直勾勾地,灼灼望着她。
  有点说不上的气,又有点无奈,虞星咬咬牙,冲他道:“——你站着别动,先别走!”
  而后快步上楼。
  盛亦原本想等她上去就走,闻言,静静停在原地不动了。
  没多久,脚步声传来,虞星再度下楼。
  她小跑到他面前,把抱着的东西往他怀里一塞。是几个袋装小面包,他忙用两手兜住。
  “我就这些吃的,都给你了,赶紧回去!”
  她板着张脸,语气也凶巴巴。
  像个幼稚鬼,像个纸糊的老虎。
  盛亦兜着满怀小面包,定定看着她,这个幼稚鬼,纸老虎,却让他觉得无比可爱。
  就这么一瞬间——
  心陷下去,软得一塌糊涂。
 
 
第42章 我见
  盛亦的生日在四月中旬。
  这一点, 秦怀发给虞星的资料文档里有写,但她没留心, 看过就忘, 还是童又靖提起, 才想起这回事。
  午餐她俩在校外单独吃的, 饭后到常去的咖啡馆休息。
  “盛亦过生日你会去吗?”童又靖搅着杯里的奶茶, 问。
  虞星皱眉:“我去干什么?”
  “你说你去干什么?他肯定会喊你啊, 你去不去嘛?”
  “十九岁又不是十八岁。”
  “那也是一年只一次的日子。你去我们俩就可以一起作伴了!”
  虞星用小叉戳破点心最上层的面皮:“不去。”
  童又靖很希望有个伴,游说道:“别啊!盛亦每年生日, 他家里都会给他办的很隆重,有好多好吃的,好多人都会去!”
  本来只是犹豫, 童又靖这么一说, 虞星越发不感兴趣。
  “人多有什么好玩的,菜市场人更多,你跟我去吗?”她笑道, “而且你都说了,他家里办的隆重,请很多客人,我非亲非故的腆着个脸凑什么热闹?”
  “同学啊!大家是关系好的朋友, 怎么不能去?拜托, 更沾不上边的人多得是挤着去的!”
  “不了。”虞星坚持, “我不喜欢凑热闹。”
  童又靖说不动她,盯着她看了数秒, 作罢:“算了,反正盛亦肯定会找你的,你跟他说去吧!”
  这是笃定她拒绝不了盛亦。虞星失笑,摇摇头,不再多聊这个话题。
  ……
  喝完咖啡回班上,上课前,盛亦突然打来电话。
  虞星到走廊角落接听。
  他却不为生日的事,开口而是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有饭没吃完。”
  能不记得吗?虞星服了他催债的本事:“放心,忘不了。”
  “既然这样,不如下午放学后的晚饭……”
  拖长的尾音仿佛姜太公的鱼钩,就等着她上钩。虞星懒得浪费时间,干脆地应下,“好,放学见。”
  “放学我来找你?”
  “行。”
  盛亦满意了,没闲扯太久,上课铃响前半分钟,“体贴”地将她“放生”。
  ……
  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主任的课,虞星向来不看人下菜,哪个老师的课都上得认真。是以,除了被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从来没有被老师长时间注视过。
  今天却破例。
  离下课还有七分钟,教室外突然多出一个身影。
  ——盛亦。
  他慢悠悠踱着步子出现的刹那,虞星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下一秒定睛看仔细,不是假的,真的是他。
  高二三班的大半数人——甚至可以说是全部——不约而同朝外行了注目礼。
  盛亦仿若未觉,站在第一扇窗户正对的位置,往后一靠,倚住走廊阑干,透过玻璃窗看向虞星。
  班上其他人的视线不时瞟来,连讲台上的老师都频频看她,虞星僵着身子,头皮发麻,在心里狠狠将盛亦痛骂一千八百遍。
  神经病啊!!
  她说的是放学见,不是还没下课的时候!她同意他来“找她”,也不是这么个找法!大剌剌地杵在她班门口,盛亦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虞星捏笔捏得死紧,强迫自己忽略窗外那个人,集中听讲。
  不知该不该说是托他的福,下课后总会拖两分钟的班主任,这回一秒都没多待,铃声一响就走人。
  只不过临走前,留给虞星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一边收拾东西,虞星长抒一口气。
  班上的学生今天走得飞快,明明注意力高度集中在门外的盛亦和教室里的她身上,偏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求生欲强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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