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呗，还能是什么。
但这话乔晏可不敢对着顾其琛说。她天不怕地不怕，莫名有些怵顾其琛。
“老公。”
她和顾其琛结婚一年，见面时间屈指可数，甚至不如婚前。但是顾其琛对“老公”这个称呼倒是有种莫名的执着。乔晏认为这八成是雄性动物的某种圈地行为，和她捡回来的猫一开始疯狂在家里撒尿圈地盘是一样的。
乔晏一向脸皮够厚，干脆挽上了男人的胳膊：“你怎么突然从美国回来了？”
“下周是岳母的生日。”
顾其琛的一只胳膊被挽着，只能用一只手开伞。雨伞是自动的，哪怕一只手，他的动作也流畅不显丝毫狼狈。
生日……
乔晏算了算时间，她母上大人的生日是快到了。但是她并没有多喜欢这个日子，反而对回到乔家有种本能的抗拒。
特别是在她坑了沈星玥之后。
如果沈星玥得到消息稍微快一点，一回家她可能就要面对沈星玥那张泪眼婆娑的脸。
台词还一定是：“我知道这件事情和安安没有关系，一定是其他人乱说的。”
沈星玥的生父是个落魄“艺术家”，死得早，生母虽然和乔晏母亲沾了点亲，但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
被养在乔家近二十年，沈星玥没能洗掉从生母身上学来的白莲花手段，倒是把心养大了。频繁用小手段就想挤掉乔晏成为乔家大小姐，也不知道在异想天开些什么春光灿烂猪八戒的好事。
“那个时间我可能要去马尔代夫拍杂志。”乔晏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么明显的借口。
顾其琛莞尔，停下脚步看向身边的女人。大概是为了更有气势一些，她今天化了个有些浓的妆，平时柔顺垂直的长发也夹成了微卷，衬着她原本秀美的侧脸更加妩媚动人。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清乔晏卷翘的睫毛微颤，像扇子扇起一阵微风，在他心底里漾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嗅着鼻尖淡淡的牡丹花香，顾其琛神情微动：“安安，你这是不待见我。”
“嗯？”
“我一回来，你就出国，所有人都会以为我们感情不好。”
感情不好？他们正儿八经的联姻夫妻，要什么感情？难道不是感情不好才是常态吗？
见乔晏没有搭话，顾其琛接着说：“沈星玥这两天在马代也有工作，说不定你们可以坐一个航班。”
“她也在马代有工作？”
乔晏瞬间被掐住了命门。
和沈星玥一个航班？不好意思，她怕坠机！
“你只要知道你在南城见不到她就可以了。”
这意思是除非她老老实实跟着他，不然只能和沈星玥呆一块儿？
够狠！
乔晏瞬间妥协，语气变幻如四川变脸：“既然沈星玥那天不在，我还是应该回家陪陪妈妈，不然她多寂寞。工作什么的，哪有家人重要呢？”
“你说的对。”
顾其琛颔首表示赞同，乔晏却生生从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看出了赤·裸裸的阴险和狡诈。
这男人，几个月不见，更难对付了。
乔晏来的时候，是家里的司机送的，那一箱子毛爷爷她瘦弱的胳膊根本提不动。
现在车子还停在老位置，司机却从家里配的，换成了顾其琛的特助。
“夫人。”特助朝着乔晏点了点头。
顾其琛的特助姓陈，和乔晏有过几次照面，但是彼此并不熟悉。
乔晏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大概是时差的缘故，顾其琛上了车之后没有再说什么话，反而闭上了眼开始假寐。
乔晏看着驾驶座上仍旧精神奕奕的陈特助，再看了看虽然没有在表面上露出疲惫，但事实上应该有点疲惫的顾其琛，在心底里叹了一句“岁月不饶人啊”。
不管顾其琛再怎么帅气多金，和他们年轻人还是不好比的。
“看够了吗？”
男人毫无预兆地开口，吓了乔晏一跳。
顾其琛睁开眼，一双黑眸深邃幽沉，有些冷冽。他笑与不笑，一直是两个样子。
“怎么，要是没看够，不能继续看吗？”乔晏含笑，还十分作死地抛了个媚眼。
“当然可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你的所有物。”
顾其琛伸手扯了扯领带，嘴角一挑，带着丝暧昧的目光犹如实质般在乔晏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她被白衬衫包裹着的某高耸部位。
“但是这种所有关系是相互的，你从我这里得到了多少，我总要等价地讨回来才是。”他的声音低沉醇厚，略微上扬的尾音像把诱人的钩子。
乔晏侧了侧身，避开了男人恼人的目光。男人这种生物，果然都是杀千刀的臭流氓。
*
到家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
张叔得到了男主人要回来的消息，早早做好了准备，整栋别墅灯火通明。
乔晏率先下车，站在红木大门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顾先生，欢迎回家。”
顾其琛下车，抬眸看了她一眼，顺手把她伸出来的手掌包裹在了掌心。乔晏的手指修长，却软若无骨，让人忍不住遐想若是这双手贴在身体的其他部位，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随手折下一支桃花簪在女人的发间，顾其琛才笑着道：“顾太太久等。”
乔晏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包裹在男人温暖干燥的掌心，微微有些不适应，却也没有要挣扎的意思。
都是夫妻了，拉下手也不会少块肉。
乔晏和顾其琛住的是中式园林别墅，黛瓦白墙，很有江南的韵味。乔晏在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草，这个时间春兰开得正好，满院子都能闻到清雅的兰花香。
“我们安安真是一双巧手。”顾其琛上次回来的时候是冬天，院子里的花草都光秃秃的，转眼间，已经生机勃勃。
“过奖。”乔晏十分自然地受了这句夸奖。
张叔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乔晏想招呼陈特助一起吃，不过人家也不是孤家寡人，女朋友早准备好了爱心晚餐在家里等着。
“先生舟车劳顿，也不适合吃得太油腻，我准备了青菜粥。”张叔笑容可掬，特别是目光落在乔晏和顾其琛交握的手上时，“给夫人的是海鲜粥。”
乔晏肚子饿，问道海鲜粥的味道，像猫见了鱼。奈何手还被人捏在掌心，顾其琛也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老公？”乔晏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乔晏这故意放软了音调的一声，如同一只小手，在顾其琛心上微微一搔，让他莫名心痒难耐。
“怎么，要我喂你？”
乔晏差点翻白眼。
喂个毛线，你的狗爪子赶紧松开老娘的纤纤玉手！
顾其琛见人被他逗得炸毛，轻笑一声，十分知机地松开了手。
他难得回一次家，这宅子基本就是乔晏的天下，一开电视，播放的就是乔晏日常会看的娱乐新闻。
这个时间点，电视上正放着当红小鲜肉段嘉的采访。
海鲜粥鲜香软糯，乔晏看着电视，就着美色，不知不觉喝了一大碗。
对面的女人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电视里那个搔首弄姿的男人身上，顾其琛忍不住在心底里冷笑了一声，伸手拿汤勺，故意假装手滑，发出“咯噔”一声响。
乔晏听到响动，往顾其琛那儿看了一眼，才发现他面前的那碗粥只浅了一点点，显然是男人胃口不好。
猜到大约是时差作祟，乔晏清了清嗓子，一双水眸望向对面的男人：“老公，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听到那声乖觉的“老公”，顾其琛的嘴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
电视上的采访，放到了个人问题的提问环节。主持人不知道是不是个脑子不清醒的，开口就问：“那么段嘉希望自己以后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呢？”
现在的小鲜肉基本要演技没演技，要歌喉没歌喉，全靠一张脸吸引粉丝，吃吃红利。遇到这样的问题，大部分都会打个哈哈，讲几个笼统的特征，让广大已婚未婚女性都觉得对方是在讲自己，好继续做做梦。
可惜段嘉是个耿直的，他先是低头笑了笑，一副羞涩的模样，随后给出了十分直接的答案：“我喜欢乔晏那样的，神仙颜值，演技好，懂得自己要什么，明明身在名利场中，却能够放下一切，专心地去念书。”
乔晏听到电视上的小后生疯狂地吹自己的彩虹屁，目光又被吸引了过去。
嗯，现在的毛头小子，都很有眼光啊！
顾其琛原本已经有上扬趋势的嘴角又开始回落。
“我吃饱了。”他擦了擦嘴角，在望向乔晏时，神情又莫名有些温柔，“我在床上等你。”
乔晏正看着电视里的小鲜肉呢，随口答了声“好”。等顾其琛上楼了，她才反应过来，等等，顾其琛刚刚说了什么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顾总，你为什么穿着品如的衣服？
*
司菱用“杏桃花与蜂蜜”，是蜜桃女孩；安安用“牡丹与胭红麂皮”，走魅惑路线。
在这里许个愿，如果今年，我能有一篇万收文，就在微博抽一瓶祖玛珑香水。
虽然很难，但还是要充满希望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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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乔晏完全是现代年轻人最正常的作息，一到晚上，立刻精神奕奕。吃完了晚餐后，她完全将老公抛到了脑后，窝在沙发上开始刷微博。
都已经是成熟的老公了，应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微博上#段嘉告白乔晏#的话题已经高高地飘在了热搜榜首，后头还不出意外地跟了个“爆”。
乔晏以为自己会被段嘉的粉丝攻击一番，没想到底下全是“神仙男女，慕了慕了”、“恭喜乔仙女达成第三百七十八个明星的理想型成就”、“我一直以为我鹅子是不善言辞的类型，没想到这彩虹屁吹得有模有样的，哈哈哈哈”……
网友们倒是意外友善，她还以为今晚要火葬场了呢。
唐栩今晚也看了段嘉的采访，立刻对乔晏开始了微信轰炸。
【乔儿，宝刀不老啊，这小伙儿今年刚满二十呢，就栽倒在了你的石榴裙下。】
【那彩虹屁吹得，我笑得饭都呛到鼻腔里了！】
【可惜那小伙儿不知道乔仙女的石榴裙下有野兽！哈哈哈哈，被你正牌老公看到，他会不会被封杀啊？】
不会啊，顾其琛一直毫无反应来着。
【事实上，顾其琛刚刚和我一起在看采访的直播来着。】
【……】唐栩发了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包过来。
【顾总回来了？那么问题来了，小嘉嘉还能留住一条年轻的狗命吗？】
这说的，和顾其琛是黑社会头目一样。
【不和你说了，我去洗澡睡觉了。】
乔晏掩嘴，打了个秀气的呵欠，趿着拖鞋上了楼。
才推开房门，屋子里的黑猫“嗖”的一下蹿了出来。乔晏将这小家伙抱起，才发现它今天特别粘人，一直抱着她的手舔。
乔晏眉头一蹙，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卧室的中弥漫着淡淡的鼠尾草味，是她惯用的沐浴乳的味道。乔晏的表情凝滞了片刻，才抬眸看向床上的男人。
床头的落地灯泛着暖暖的光，男人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微蹙。
难道他刚刚说的是“我在床上等你”？乔晏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事实上，除了领证那天在顾家老宅没有选择外，他们还从没有睡过一张床。
她走到床边，想叫醒顾其琛，脑海中却突然浮现他下午疲惫的神情，莫名其妙竟然觉得有些不忍。
床下的黑猫看着主人坐在床边不动，蹭了蹭她的脚踝。
乔晏抱起猫，回头望了一眼熟睡的顾其琛后，走出了卧室。
直到清晰的关门声传来，床上的男人才睁开了眼。他神情淡漠地偏头，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中的乔晏穿着一身大红的裙子，衬得她整个人昳丽非常，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正宠溺地看着她。
那个男人和他有几分相似，却又不是他。
顾其琛沉默了片刻，移开了视线。
房门处再次传来动静，显然是有人去而复返，顾其琛闭上眼，又是一副熟睡的模样。这些年，他的装睡技能倒是变得炉火纯青。
乔晏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确认没有吵到床上的人后才松了口气。她养的小黑猫叫“煤球”，自从被捡回来后，一直睡在她房间里，她怕猫晚上不老实，影响顾其琛休息，暂时将煤球交给张叔照料了。
今天做了不少事，乔晏也觉得有些疲惫。她左右动了动脖子，决定去泡个澡。
在床头拿扎头发的皮筋时，余光瞥见了相框里的照片。这照片是过年的时候，她从乔家老宅里带过来的，之后因为准备复出，事情太多，一直放在行李箱里，昨天才拿出来。
她转头，看了眼顾其琛，突然觉得随手将照片放在床头柜上有些不合适。
从相框中抽出照片，随意夹进了一本英文书中，乔晏才去了浴室。
主卧的卫生间里装的是按摩浴缸，乔晏放好水，取了一边新鲜的玫瑰花瓣撒在浴缸里。她脱掉了衣服，将自己整个人浸没在热水中。
不知道是太疲惫了，又或是因为泡澡太舒服，她居然睡了过去。
乔晏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只有十五岁，被一个人关在了乔家老宅里。天气不好，雷声轰隆，她一个人害怕极了。
好在她从小爬树下水，翻墙的事情也没有少做。她从屋子里拖出了凳子，一条一条地垒在一起，顺利翻墙，离开了那个没有人的牢笼。
豆大的雨点疯狂地落在她的身上，浸湿了她的衣服。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雨水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脚上的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一只，可是她不敢停下，也不想停下。
扑倒在路上的那一刻，乔晏的眼泪止不住地留了下来。
汽车的鸣笛声响起，乔晏抬头，模糊中看到了一盏越来越近的车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