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枫这家伙，表面上是我的助理，实际上是你的小间谍啊。”乔晏觉得这小子不行，少点职业操守，“明明是我给工资！”
虽然他也不靠这点工资生活就是了。
“不然他那份工资我替你给了？”顾其琛莞尔。
“不行。”乔晏叉腰，“我总有感化他的一天。”
乔晏给孙思颖发了个消息，算是打了招呼，和顾其琛一起回了家。
刚刚进家门，乔晏就看到了笑容满面的张叔。
家里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气，乔晏翕了翕鼻子，意外发现像小龙虾。
她看了眼身边一脸正色的顾其琛，低头勾了勾嘴角。
“夫人刚刚下戏，一定累坏了吧，我准备了小龙虾，您和先生一起吃点？”张叔微笑着说。
乔晏十分给面子地没有戳穿，反倒握住了顾其琛的手，轻轻地摇了摇，语气轻缓，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刚刚他们点了好多小龙虾，我都没有吃，你帮我剥好不好？”
试问有男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请求吗？根本不存在的。
顾其琛牵着乔晏的手走到餐厅。
长方形的餐桌中央摆了一盘巨大的小龙虾，蒜蓉的。
乔晏最近在拍戏，不能吃辣，蒜蓉是除了麻辣外，她最喜欢的。
顾其琛用备好的柠檬水洗了洗手，擦干后才坐了下来。
乔晏坐在他边上，托着腮帮看他。白色衬衫的袖子被卷起，挽至手肘处，露出了结实的小臂。她从来知道眼前的男人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款，小腹上的巧克力腹肌手感极佳。
低头驱散脑海中不太和谐的场景，还没抬头，男人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面前，白皙修长的手指捻着剥好的虾尾。
乔晏抿了抿唇，偏头看男人的神色。
他也正在看着她，眉眼唇角都带着明显的笑意，像是夏日里璀璨的星。
整颗心突然都变得满满的，塞满了欢欣。
乔晏张嘴，一口咬在男人的手指上，咬够了才用舌尖卷走指间上的虾肉。鲜美的虾肉在唇齿间爆开，舌尖的味蕾都被挑动了起来。
乔晏心满意足地吃着虾肉，顾其琛看着手指上微微的嫣红，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煤球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了桌子，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盘子里的龙虾，只差把“垂涎欲滴”四个大字写在它满是猫毛的脸上了。
乔晏将煤球从桌子上抱下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撸。
顾其琛看了一眼那只待遇不要太好的猫咪，假装不经意地淡淡开口：“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猫咪。”
乔晏还在念高中的时候，他们两个曾经路过一家猫咖。里面有一只胖胖的布偶猫，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她的美貌吸引，一直趴在玻璃上看她。
乔晏好像也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蹲在地上和那只猫咪对视。
“你想养一只猫咪吗？”顾其琛见她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情绪，但是看起来并不是喜欢，反而有些惆怅？
“不想。”乔晏摇了摇头，起身离开。
以前乔家附近也有几只流浪猫，乔晏偶尔会喂喂，却也从不见她和其他爱猫的小姑娘一样，蹲下来撸撸他们。
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是乔晏开了个餐馆，那群流浪的猫咪是她餐馆里的常客。
偏生她现在养上了猫咪，看起来还对这只黑不溜秋的小家伙宠爱有加。
“猫咪很可爱，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说他们不如狗狗亲人。”
虾肉又被喂到唇边，乔晏吃了才继续说：“我是那种轻易不付出感情的人，但是一旦付出了，就要对方加倍地奉还。以前我遇到的大多数流浪猫，都怕人，警惕心也强，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很难成为我想要的那种主宠关系，所以我干脆选择不付出感情。”
“但是煤球不一样，从我们第一次遇见开始，它就好像格外喜欢我，每一次我路过它住的小草丛，它都会跑出来，蹭蹭我的脚踝。”
乔晏也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决定要收养煤球的。
好在煤球没让她失望，它是真的给了乔晏双倍的爱。
顾其琛一边剥虾，一边看她。
乔晏表面上是在说她和煤球的事情，但是他听着，只觉得乔晏桩桩件件都是说给他听的。
她没有安全感，到现在也是。
“乔安安，你只要站在原地就可以。”顾其琛叹了口气，温声说道，“你只要站在原地，剩下100步，都由我来走。”
“我不介意爱你更多一点。”
他果然听懂了。
乔晏粲然一笑：“这是你说的。”
*
警察局为了校庆当天的事情传唤乔晏时，已经是几天后了。
这么多天，乔晏第一次正面看那个企图想要伤害她的学生。那个男生长得很普通，放在人群中并不会有人注意，在面对乔晏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低了头，不知道是因为犯了错害怕抑或是其他。
接待乔晏的是一个女警官，长着两颗小虎牙，笑起来很好看：“他是南大的学生，今年大三，成绩不错，但是家庭比较贫困。”
“我可以和他聊一下吗？”乔晏朝警官笑了笑。
“可以。”女警官点头，将空间留了出来。
“我能问一问为什么吗？”乔晏脸上很平静，像是面对的并不是曾经试图想要伤害她的人，只是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
男生看了她很久，才缓缓说道：“钱。”
之前那位警官提了，眼前人家贫。
“很大一笔钱？”
男生点了点头，两只手交握，显得有些不安：“很大一笔，二十万。”
仅仅是二十万，就足够让一个前途无量的高材生铤而走险。
乔晏轻笑了一声。
“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在警察局了，我也不和你多掰扯些什么，直接问了。”她的目光在男生手上停留了片刻，“那个叫你在校庆上朝我砸瓶子的人，之前有叫你做过类似的事情吗？”
男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们没叫我直接伤害过你，但是让我给你寄过一只鸡和一封信。”
竟然是这样。
乔晏整个人往椅子的靠背上一靠：“你只知道你这样做了，他们会给你钱，但是你想过你自己会面对什么吗？拘留，甚至我可以告你故意伤害，在你档案上留下一笔。”
“考上南大不容易吧？为了一点钱，成了有污点的人，之后无论是工作或是考公都会受到影响，你甘心吗？”
男孩猛然抬头看她，没一会儿又低下头去，囔囔地道：“只要能拿到钱。”
“你在外面欠了钱？”
“我养母病了。”男生轻声地说道，“癌症。我是她在路边捡的，她将我养到这么大，现在她病了，我应该回报她。能治好她，我做什么都值得。”
“我知道了。”
乔晏没有再多问，起身准备离开。
男生看她要走了，十分诧异：“你不问问，是谁要我这么做的吗？”
“我猜你不知道。”乔晏笑了笑，“但是我知道。”
这世上，谁最看她不顺眼？除了沈星玥也不作他想。
不过沈星玥不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留下把柄。这男生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背后的人是谁。
女警官看到乔晏出了审讯室，迎了上来。
乔晏将男生刚刚说的向她大致叙述了一下，和之前警方得到的信息并没有什么出入。
关于沈星玥的事情说到底只是猜测，乔晏没有证据，也没有多说。
离开警察局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
乔晏脚步一顿，神情有些漠然。
“怎么了？”顾其琛撑着伞走到了她身边。
“没事。”
她原本打算不开口的，可是最后还是没忍住，“沈星玥那边，要给个能让她记住痛的教训。至于那个男生，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别插手了。”
乔晏不是什么圣母的人，这人冲着她来，伤了顾其琛，无论怎么说，都应该被格外“关照”一下，至少让律师将这场官司尽可能地往事态严重的方向打。
可是这个男生让她莫名有了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养父母，乔晏当时也不一定会回到乔家。说到底，都是曾经被钱这种俗物为难过的人，既然如此，给彼此一条生路，也挺好的。
“嗯。”顾其琛握住乔晏有些冰凉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二更弟弟，请大家踊跃留言召唤它。
第二十八章 （二更）
乔晏对于童年的记忆并不多, 与母亲相关的内容, 全是关于她的养母的。
她的养母是一个人民教师, 捡到她的时候，刚刚失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乔晏顶了他们女儿的户口。
大概是真的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乔晏的养父母将她千娇百宠地养大。
当时家里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 但乔晏享受到了最好的资源。她的养父母倾尽所有培养她, 让她长成了现在的样子, 骄傲、自信。
可是乔晏不可能顶着他们女儿的名字过一辈子。
乔家一直在寻找乔晏的下落。虽然乔晏顶着她养父母亲生女儿的名字过了十年, 可是总有人知道她的来历。
乔冠淮找上门来的时候, 正逢乔晏的养父病重。
她养父得的是胃癌，虽然不是最难治的癌症, 但花费并不少，她的养母已经随时做好了卖房子的准备。
如果不是家里真的缺这一笔钱, 乔晏想，也许15岁的她，会更加愿意呆在养父母的身边。
乔冠淮看起来衣冠楚楚，高大威严, 难以接近。不像她的养父, 温柔、和蔼，会让小小的她骑在脖子上看四处的风景。
更遑论当时乔家已经有一个沈星玥, 霸占了本应该属于她的位置。
可是当时他们真的, 就缺这样一笔钱，一笔能让她养父得到最好的治疗，能让她养父母安享晚年的钱。
乔晏记得她独自去见乔冠淮的那一天, 天色并不好。
她放学后背着书包，走进了约好的餐厅。
乔冠淮见她进来，很自然地站起来，替她拉开了椅子。
“我可以跟你回去。”这是乔晏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的乔晏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被养得天真可爱，在乔冠淮面前完全是透明的。从她开口起，乔冠淮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你是我的女儿，必须跟我回去。”乔冠淮做惯了上位者，身上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这并不是可以商讨的事情。”
听到乔冠淮的话，乔晏立刻知道她最初设想的路子是走不通的，于是她换了一个方式。
“我的养父母，他们可以得到应有的报答吗？这些年，他们对我好极了。”
“如果他们真的对你好，在捡到你的时候，就应该为你寻找亲生的父母不是吗？”乔冠淮显然也不吃这一套，“我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已经是宽容了。”
听到这里，乔晏也算是明白了，乔冠淮对她的养父母恶感非常。但是他们今天面对面地坐下了，说明她所求的，还是有回环余地的。
“那我也不和您绕圈子。”乔晏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生父，“您要怎么样，才能给我养父母足够的钱，让他们余生无忧？”
“很简单。”乔冠淮微笑着看乔晏，“只要你愿意彻底和他们断了联系，不再见面，跟我回乔家做你原本该做的大小姐，作为交换，我会给他们一千万。”
乔冠淮可以不追究那对夫妇的责任，可是他没有办法接受分离多年的女儿，心里永远将别人当做父母。
何况对于乔家而言，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是事情。
虽然在现在的乔晏眼里，一千万不过是可以用来给沈星玥难堪的一个数字，可是在当时，一千万于她而言，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咬咬牙答应这件事情并不难，最难的是和养父母分离的时候。
她难得在温柔的养母面前，摆出了强势的模样，宣告自己将回到原来的位置，宣告他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
十年了，乔晏从来没见过养母那么悲痛的样子，她一直拉着乔晏的手，哭着说当年是她太自私了，才会犯下大错，让乔晏和亲生父母分离这么多年。
她说自己是一个自私又贫穷的母亲，没有办法给乔晏最好的生活。
如果不是为了还在病床上的养父，也许乔晏就心软了。
她真的很难不心软。
乔晏知道她的养父母没有可能在乔家的封锁下，探听到关于她的消息。所以在被沈承茵的好友相中，客串电影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部电影让她一炮而红。
按照乔冠淮和沈承茵的意思，他们是不愿意她在影视圈里发展的。
可是乔晏坚持。
乔冠淮是一个严肃的父亲，可是对她这个曾经丢失了很多年的女儿，纵容到不行。
于是后来，乔晏在娱乐圈里的名气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
她想，这样她的养父母总能知道她过得很好了吧？
*
《长安月》的拍摄行程越来越近，故事走向也从一开始轻松甜蜜，变得波诡云谲。
乔晏饰演的谢明月发现了丈夫最初想娶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姐姐谢明瑶。李旭登上皇位没多久，他就为了死去的明瑶和更加稳固的江山，将屠刀对准了谢家。
在该告知乔晏，李旭心中的白月光是谢明瑶的女演员第三次忘词的时候，姜司域的耐心终于告尽。
他将那个女演员叫到了一边破口大骂。
乔晏懒得看他发脾气，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顾南枫十分狗腿地给乔晏递上刚倒出来的温水。
“再这么搞下去，这场戏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孙思颖瞥了眼姜司域所在的角落，深深地叹了口气。
“该拍到什么时候就拍到什么时候呗。”乔晏满不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