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难。】顾其琛的消息回复得挺快。
【刚刚路过休息室的时候, 就挺想你。】
乔晏去过顾其琛的办公室, 知道里头有个专门辟出来的休息室, 不大, 只有一个简单的衣柜和一张单人床, 一般是午休的时候用。
所以顾其琛什么意思？看到闯就想她？
狗男人总有骚断腿的一天。
乔晏在心底里冷哼了两声, 收起手机，并开始思考一个接下来一个星期都装作忙得要死, 天天倒头睡的可能性。
憋死他！
陈导到的时候，乔晏已经托着腮帮开始打盹。
四周的女明星们都打起了精神, 专注地看着陈导，想获得最早试镜的名额。表演这种东西千篇一律，越到后来，越难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然而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陈导首先走向了乔晏。
乔晏只是打盹而已, 并没有睡着，听到脚步声, 她就睁开了眼。
“你这丫头, 什么地方都能睡得着。”陈导对乔晏有些了解，知道这就是个嗜睡的，忍不住开口调侃了一句。
“我可没有睡着, 您不能仗着自己是长辈就诬赖我。”乔晏笑了一声。
“行行行，我不诬赖你。”陈导摊了摊双手，“走吧，今天你可要帮我好好选一选。”
乔晏跟着陈导和《双姝》剧组的两个副导以及出品人一起进了里头的办公室。
大家都小声地讨论了起来。陈导和乔晏之间太熟稔了，在场大多数人人气和咖位都比不上乔晏，那岂不是一点选上女主角的希望都没有？
沈星玥和大家一起，紧紧地盯着办公室的门，生怕下一刻，就有人从里面出来，说第一女主角已经定下，想要试这个角色的可以走了。
乔晏进去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出来。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沈星玥以为乔晏要出来了，没想到开门的是副导中的一个。
副导手中拿了厚厚的一叠号码牌，递给离得最近的女演员，让她往后传：“《双姝》的试镜将会在5分钟后开始，大家一会儿拿着号码牌挨个进来。”
沈星玥拿到的号码牌是38号，一个令人厌恶的数字。
但是她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号码牌了。
她太好奇了，好奇乔晏是来干什么的，为什么她在试镜开始前就进了试镜办公室，又为什么她那么久都没有出来？
一个又一个的演员进到办公室里，他们经历的试镜时长各不相同，有的几分钟，久一点的呆了十几分钟。
出来的时候表情也各异，有的面带笑容，有的神情严肃，最夸张的一个掩着脸，哭着往外跑。
沈星玥认识那个哭泣的女人，是某女团的成员，靠着长相甜美，圈了百万宅男粉丝，也能算是个小流量。
陈导脾气温和，还能把人小姑娘给骂哭了？
沈星玥对会议室内的情况好奇万分，但是现在她处在风口浪尖上，不能随便找人搭话。
她能获得的信息太少了，以至于在走进试镜的办公室时，整个人还带着丝莫名的忐忑。
直到她看到了和陈导并排坐着的乔晏。
乔晏低着头，一边在纸上记录着什么，一边和陈导说话。
沈星玥隐约听见了几个词，大约是“眼神没有情绪”、“对人物理解一般”之类的。
她之前所笃定的，在这一刻都被推翻了。乔晏没有说假话，她的确不屑与她竞争，她坐在办公桌后，地位天然与站着的她不对等。
乔晏是这场试镜的主考官之一。
沈星玥从来没有觉得这样难受过，哪怕是在电影节上被记者晾在原地。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开始颠倒，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燃烧。
她甚至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
乔晏和陈导交流完上一个演员的试镜情况，抬头，看到了满目恨意的沈星玥。
她挑了挑眉，在纸上写下“38 沈星玥”。
哦，沈星玥的确挺38的，这个数字适合她。
陈导也抬头看了沈星玥一眼，语气淡淡地道：“介绍一下你自己。”
沈星玥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忽冷忽热的地带，前一秒，她觉得自己在一个高温烤炉中，下一刻就可以人间蒸发。而当陈导开口问她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仿佛在寒冷的北极，浑身都被冻住，连张开嘴都艰难。
“我叫沈星玥，来自慕华娱乐。”
声音仿佛是直接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沈星玥觉得周围的环境都开始虚晃起来。
“嗯。”陈导点了点头。
随后有一个工作人员递了一张纸给她。
“这就是你今天的试镜内容。”陈导抬了抬下巴，“你有一分钟的时间将内容通读。”
沈星玥觉得眼前都有些虚，她努力对焦，才看清了纸上的内容。
这段剧情是对手戏，明明是富家千金，却贫穷了二十几年的冯莹刚刚得知真相，找到了在酒吧中吞云吐雾的余梦露。
“你可以选一个角色进行无实物演绎。”一分钟时间到了，陈导开口提醒。
“不能有人与我搭戏吗？”沈星玥艰难回神，目光却落在了乔晏身上。
乔晏握着笔的手顿了片刻，随即一丢：“怎么，你想我和你搭？”
“不可以吗？”沈星玥发问。
“有什么不可以。”这也不是乔晏第一次被提出搭戏要求了，“但是我怕影响你发挥。”
乔晏对这部戏的确有不少心得，对人物的把控也比一般演员强很多，之前提出搭戏的演员，无一例外都被她给震慑了。他们大部分是哭丧着脸走的，不知道是不是恨不得抽死那个提出搭戏的自己。
“怎么会。”沈星玥看向陈导，“我想试冯莹。”
她是那个占了乔晏十年位置的人，但是今天，她想要演演乔晏。
陈导看了沈星玥一眼，眉心紧蹙。他知道乔家的情况，但是说实在的，对沈星玥最多也就是无感。
说到底，当年做错事情的，是沈星玥的母亲，稚子无辜。但沈星玥这处处要和乔晏这个真千金别苗头的行为，他是真的看不惯。
现在她还想演冯莹，他倒是要看看沈星玥能演出朵什么花来。
乔晏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
前方的空白处放着一张凳子，她往那儿一坐，头一抬，就是个活脱脱的不良少女。
乔晏是个天赋派的演员，她不是科班出身，甚至连表演课都只断断续续地修过，可是很奇怪，她仿佛揣摩人心一流，演什么像什么。
乔晏从凳子扶手处的烟盒里抽出一根万宝路，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烟没有点燃，她放在嘴边吸了一口，手指灵活地抖了抖：“哟，这不是我们乖乖女冯莹吗？怎么今天纡尊降贵，来我们这种劣等人才来的酒吧？”
乔晏的语气和神态拿捏的都很到位。
沈星玥看着她嘴角那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你的确是劣等人！”沈星玥只觉得从踏进这扇门开始积累着的情绪都要爆发了，“你父亲是个杀人犯，你妈妈是个清洁工，你看看，他们给了你血脉！”
从沈星玥开始歇斯底里的那一刻，乔晏就知道她没有机会了。
冯莹这个时候显然是恨的，可是她骨子里镌刻着骄傲，她说着恶毒的话，却不是在公共场合大喊大叫。
“是吗？”乔晏的情绪丝毫没有被带偏，她握住沈星玥快要怼到她脸上的手指，起身，对着她轻吐了一口气——在原来的设定里，余梦露应该朝着沈星玥吐烟圈，“那骨子里是个高等人的你，不如和我分享一下被劣等人养大的滋味？”
她一把抓住了沈星玥的头发：“你他妈倒是给我说说看啊！”
乔晏其实并没有用力，但是沈星玥心底里最深的、最可怕的回忆被唤醒了。
她好像回到了七岁，那一年，她的舅舅抓着她的头发，狠狠地朝着桌子上磕去：“你看看你，整天除了吃饭，你还能干些什么？你妈当初偏要嫁给那个穷鬼，又生下你这么一个赔钱货。她倒是想得好，要把你留在乔家吃香的、喝辣的，也要看看人家乔家要不要你啊。你妈妈当初救过沈承茵，以为借着这点恩情就能抵消她丢掉人家女儿的仇，真是天真……”
沈星玥猛地一把推开乔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乔晏看着手中的断发，甚至比沈星玥还莫名其妙。
沈星玥在地上坐了片刻，猛然抬头看乔晏，那目光中像是淬了这世上最烈的毒。
“你他妈才是被劣等人养大的。”沈星玥站起来，继续看了乔晏片刻，恶狠狠地摔门走了。
乔晏脸色也不太好，她看了看陈导，丢掉了手上的烟：“让下一个进来？”
陈导眉心拧死，片刻之后，他才点了点头：“嗯。”
《双姝》试镜全部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乔晏活动了一下筋骨，没多久，就接到了顾其琛的电话。
“结束了？”
乔晏挑眉，这男人得到消息的速度，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嗯。”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一些：“你来接我吗？”
顾其琛早已将车子停在出口处，他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眉心微拧。
乔晏的语气太不对劲了，哪怕她尽力掩饰，顾其琛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我开了车来，在外面等你。”
乔晏挂掉电话，回头和陈导告别：“陈导，那我回去了。”
陈导看着乔晏，叹了口气：“今天麻烦你了。”
他看了看乔晏眉目间的疲惫神色，到底觉得有些心疼这个后辈：“说真的，我现在想想，叫你来也是我思虑不周。”
乔晏看起来不介意，但是这件事情，多少也是她心里的伤疤。
“您可别摆出一副对不起我的模样，不然我接下来要威胁您多给我留几个女主角了。”
乔晏知道陈导在想什么。被丢到过的事情，的确是她心里的伤疤，但是对此类故事的演绎并不能伤害到她。此类电视剧数不胜数，她还津津有味地看过好几部。
“当然，我一直觉得你是最优秀的女主角。”陈导有些释然。
顾其琛还在等着，乔晏也没有多说些什么，道完别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顾其琛今天开了她的法拉利，红色的跑车在黑暗中也十分夺目。
乔晏拉开车门，一边坐进车里，一边朝着顾其琛吹口哨：“帅哥，等人吗？”
顾其琛瞥了她一眼：“我在等我老婆。”
“等老婆？”乔晏头发一撩，笑得风情万种，“帅哥你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看看我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老婆漂亮？”
顾其琛轻笑了一声，一手抓住乔晏的胳膊，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
他吻得有些狠，先是在乔晏的唇上狠狠地碾过，随后舌头钻进她的口腔，细细扫过每一处。
乔晏觉得胸腔里的空气都快被他吸干了。她手握成拳，用力地锤了锤顾其琛的胸口。
顾其琛握住了她的手腕，唇却还在她的唇上留恋，不轻不重地咬着。
良久之后，他才松开乔晏。
车内灯光晦暗，顾其琛舔了舔唇，桃花眼微眯，笑得有些妖冶：“最近的酒店在下一个路口处，你觉得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顾其琛！你这个渣男！你想想你老婆！你竟然要带这个漂亮小姐姐去开房！
【对不起，入戏太深】
第四十五章
乔晏万万没想到顾其琛还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简直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气鼓鼓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咬牙指责他：“好呀, 顾其琛，被我抓到了吧？你竟然要背着我去和其他妹子开房！我真是瞎了眼嫁错了人！”
顾其琛冷眼看她表演, 片刻之后, 缓缓问道：“你抓到什么了？”
“抓到你说要和漂亮小姐姐去开房啊！”乔晏装作很凶的模样, “简直和捉.奸.在床没什么两样了！”
“你说的漂亮小姐姐呢？”顾其琛浅浅勾了勾嘴角, “你要捉奸, 也得把两个人一起捉到才行啊, 不然岂不是死无对证？”
“……我输了。”
乔晏默了片刻，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的逻辑没有这个狗男人好, 而且她可以一人分饰两角，但是并不能真的变出两个自己来。
顾其琛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侧过身，替乔晏系上了安全带。
一踩油门，红色的跑车在黑夜中跑出一道好看的红线。
路口处遇到一个红灯。
顾其琛将车子停下，偏头看乔晏：“边上就是酒店, 还开房吗？”
乔晏现在恨不得扑上去给这个狗男人一口。
她看了眼路边上用花里胡哨的霓虹灯点缀门面的“枫林晚”酒店, 十分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顾先生，你可真不挑。”
这种酒店, 她看一眼都觉得浑身上下沾满了细菌。
“那回家吧。”
红灯变成了绿灯, 顾其琛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我以为你真的要和我玩偷.情的戏码。”
听起来为什么这么刺激？乔晏老脸一红。
“我那是……”我就是突然间脑子一抽。
“没关系，不用解释。”顾其琛笑了笑, “我们今晚有的是时间。”
他略微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比起在酒店，在家偷.情好像更刺激？”
“闭嘴吧你！”乔晏恼羞成怒，转过头不想理他。
车子一路平稳地开回了家。
客厅里，张叔正在和两个佣人说着什么，见乔晏和顾其琛回来，朝着乔晏点了点头：“夫人，有您的快递。”
“快递？”乔晏眨了眨眼睛，“谁寄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