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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曦知本能地冲了出来,整个人跃到龙舟上后,看着脚下碧水盈盈,突然间醒悟过来:原来赵曦知竟不会水。
一念之间心有些发颤,偏偏因为他的出现,龙船上的女孩子们震惊之余,有的竟起身想要闪避。
龙舟本就精巧,如此一来更加摇晃不已,赵曦知一阵头晕,噗通竟跌入水中。
此刻那边程晋臣已经跳进水里,游到了养真身旁。
养真舟上的侍女本正在俯身救援,程晋臣一把将她抱住,却听到有人道:“三殿下落水了!”
程晋臣大惊失色,回头看时,果然见赵曦知在水中浮浮沉沉的挣扎。
程晋臣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程红玉从自己的龙舟上直奔过去,将一支船桨递向水中的赵曦知:“殿下快握住!”
得亏赵曦知临危不乱,忙捏住船桨,几个划船的侍女一块儿用力,终于将湿淋淋地三殿下救了上来。
赵曦知爬上龙舟,摸了一把脸上的水,转头看时,却见程晋臣已经抱了养真,船上的侍女也配合着他把养真接了过去,又划着船迅速靠了岸。
程晋臣也随着跳上岸边,才要回头扶着养真,却见有一道人影远远地快步走来。
养真因浑身湿透,正抱着手臂瑟瑟发抖地坐在舟中。
那人且走且把身上宽大的鹤氅脱了下来,来到岸边的时候微微躬身,将鹤氅轻轻扬起裹在养真身上,同时伸手在她手上一握。
养真抬头瞬间,腰间给他轻轻拢着,整个人便裹着鹤氅,被从龙舟中抱了出来。
这出手的人自然正是赵芳敬,他抱了养真后,头也不回地径直去了。
而赵芳敬抱了养真去后,那边赵曦知愣了愣,就也跳上岸,垂手拧衣裳上的水。
突然有小太监一路小跑地跑了来,道:“娘娘那边看见殿下落水,有些不受用呢,叫奴婢来问殿下如何了。”
赵曦知原先喝了两口水,这会儿却也没觉着怎么样,只笑道:“好好的没事,回去告诉娘娘不用担忧。”
说罢又回头看程晋臣,正程晋臣也拧着水向自己走来,苦笑道:“殿下不会水,又跑来做什么?”
赵曦知也正在心中大骂自己愚蠢,听程晋臣这样说,反而笑说:“这种英雄救美的好事,自然不能让你一个人做。”
正在这时候,那些龙舟上的女孩子惊魂未定,有的跳上岸来,其中程红玉抱着那彩色龙珠,也飞跑到两个人跟前,她看看程晋臣,又看向赵曦知,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道:“殿下,擦擦脸上的水吧。”
赵曦知一怔,终于接在手中:“多谢二姑娘。”
程晋臣在旁眨眨眼道:“我的呢?”
程红玉一愣,含羞向他啐了口,转身抱着龙珠又跑了。
程红玉去后,赵曦知才把手中的帕子塞到他怀中:“给你!”
两个人相视大笑。
这两个说说笑笑,重新回到观澜阁,赵尚奕早命人取了干净的衣衫来,自己迎了出来问长问短。
此刻阁子里头却顾不上理会他们,正在吵嚷龙舟赛的结局。
只听押了姚家的七皇子赵能叹息道:“真是功亏一篑,明明差一点就赢了!”
又有押乔家的也道:“可不是吗,明明那龙珠已经自个儿冲着乔家姑娘去了,怎么竟慌得那样,白白地把头筹给打了出去,倒是便宜了程家。”
大家叹息着,却只有六皇子赵崇笑意不改,大家都诧异:“殿下押了姚家跟乔家,明明比我们输的都惨,如何还笑的出来?”
赵崇笑道:“我既然不是死心眼的人,当然也不至于只押两家。”
大家目瞪口呆:“殿下的意思是?”
赵崇拍手笑道:“我自然也押了程家,这样算来,到底还有的赢。”
众人在震惊之余,啼笑皆非,又纷纷叹服六皇子的机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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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赵芳敬抱了养真离开了清晏湖,一路往后宫的方向而去。
养真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十三叔……你怎么在这里,又是带我去哪儿?”
赵芳敬淡淡道:“我若不在这儿,怎么看你这场胡闹呢?”
养真浑身湿漉漉的,十分难受,幸而给他的大氅裹着,不至于太狼狈,此刻只露出一张给水浸润的脸。
听了赵芳敬的话,养真略有些心虚,便支吾道:“我、我怎么胡闹啦?”
赵芳敬瞥她一眼,也不做声,脸上也没有素日和煦如春风的笑意,只是淡淡冷冷的。
此刻有几个宫婢沿着墙根走过,见了十三王爷,纷纷躬身避让。
养真越发不自在,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你带我去哪儿?往里就是后宫了,不能随意乱闯,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赵芳敬板着脸道:“不好。”
养真一愣,向着他勉强笑了笑:“十三叔,你怎么好像生气了?难道是因为我输了龙舟赛?还是因为我不小心落了水?”
赵芳敬听到这里,眉峰挑了挑:“不小心?”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意味。
养真本还想“诚恳”地解释几句,听他这样的语气,便把脖子缩了缩,头也藏进鹤氅里去了。
赵芳敬抱着她走了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殿阁。
养真听见门响,才小心翼翼地从鹤氅里露出两只眼睛瞥过去,当看见头顶那斑驳而熟悉的门首的时候,养真微微一颤,挣扎着叫道:“十三叔!”
作者有话要说: 咱也不知你们想看多少,也不敢问,就先发一章啦~
第25章
养真下意识地揪住了赵芳敬的衣襟, 引得十三王爷垂头道:“怎么了?”
养真正欲说, 突然间意识到什么,便小声道:“这里是后宫娘娘的殿阁,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赵芳敬不答, 抱着她径直进内, 竟一路到了内殿中。
这座宫殿显然不像是常有人住的,虽然打扫的干干净净, 陈设布置等也甚是整齐, 但却在淡淡的熏香底下,仍是透着一股陈年的旧尘灰之气。
赵芳敬抱着养真到了内殿,将她轻轻地放在榻上:“等着。”
养真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鹤氅,把自己牢牢地裹在里头,只瞪着眼望着他。
赵芳敬却转身走开了去, 隐约听见是抽屉箱柜开启的声音, 养真缩在鹤氅里往外探着头瞧, 却瞧不见。
正在惴惴不安的时候,赵芳敬却去而复返, 右臂上搭着几件衫子,他走到养真身旁,道:“先把那些湿衣裳都脱了,把这些换上。”
养真目瞪口呆, 脸上忍不住开始滚热:“什、什么?”
赵芳敬瞥了她一眼:“换衣裳也不会么,莫非得要我帮你?”
“不用!”养真大叫。
赵芳敬嗤了声,把衣裳往榻上一扔:“快着些, 不然就让十三叔帮你。”说到最后一句,他终于绷不住露出了笑容,却又白了养真一眼,转身往外去了。
养真提心吊胆地,直到见他走了出去,才总算松一口气。
转头看着那些叠在一起的衣衫,养真喃喃道:“真是的、竟跟人开这种玩笑。”
虽然嘀咕,却不敢违拗,又瞅一眼他的确在外头,才忙把披在身上的鹤氅撇开。
低头打量,原先那些衣裳都紧紧地贴在身上,端午的时候天气已经很热,大家的衣物都甚是轻薄,如此一来简直像是没穿什么似的。
养真不由吁了口气,庆幸当时赵芳敬去的及时,不然的话今日出的糗便大了。
她忙抬手将床上的帘子放下,又忙忙地将湿了的衣裳都脱了,抬手去翻那些衣衫,只见有一件浅蓝色丝线刺绣着两尾小金鱼的乳白抹胸,一件同浅蓝的百褶缎子叠层下裙,裙摆上点缀着银色丝线刺绣的荷花,荷花瓣上才有浅浅淡淡地一抹轻红,另一件素白色软缎亵裤,最后是窄袖领口绣小碎花的同轻粉褙子,颜色十分的雅致清新,正合养真的心意。
正打量中,突然又发现里头还有一块儿鹅黄色的软糯缎帕子,养真心头一暖:“十三叔想的真周到。”
当下忙拿那缎帕把身上的水渍又擦拭了一遍,才将干净的衣衫又换上。
正把外间一件褙子穿好了,就听见外头赵芳敬道:“好了没有?”
“好、好了!”养真慌忙答应,又忙低头打量是否还有不妥之处。
正觉着无恙,面前的帘子给一支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撩开。
是赵芳敬抬眸瞧了过来,闪烁的凤眸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淡淡道:“这衣裳你穿着应该会大些,我方才找了一场,没找到适合你的鞋子,就暂时穿这个吧。”
养真低头看时,见是一双粉白色的绣花鞋。
她正要试一试,赵芳敬已经半跪下去,抬手轻轻捏着她的脚,将鞋子给她套了上去。
养真毕竟才落水,浑身有些冷,脚更是有些冰凉,此刻给他的手轻轻握住,一股暖热好像从脚底直直地袭到了心头,一时满面通红。
其实在先前才跟了赵芳敬的时候,他虽然也安排了齐嬷嬷等几个贴身照顾的人,但毕竟也经常地陪着养真玩耍,或者带着她到处走动,有时候一些照料她的事情,别人来不及在跟前儿,都是赵芳敬亲力亲为的。
十三王爷从没有这样照顾过人,起初还有些笨拙不惯,慢慢地也就习以为常。
养真更是小孩子心性,也把赵芳敬当作父兄一样看待,自然不觉着怎么样。
之所以现在突然觉着不习惯起来,当然是因为她已经不能纯粹地把赵芳敬当作自己的“父兄”了。
全拜那“梦境”之中所经历的那些荒谬情形。
一想起这个,忍不住又开始记恨程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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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才往云霄楼二楼上走的程晋臣突然打了个喷嚏。
身后的赵尚奕听见了忍不住说道:“是不是先前落水着了凉?我说要叫人弄两碗姜汤来喝,却只是逞强,回头病倒了看你怎么后悔呢。”
程晋臣道:“这没什么,不像是着凉。”
身边赵曦知道:“不是着凉,难道还有人惦记你不成?你的身子不比我,何必死撑呢。”
赵尚奕闻言笑道:“三哥,不要只管夸口,晋臣毕竟也是习武之人,也不至于就差你多少。”
赵曦知道:“哼,什么时候倒要跟你比一比,看看谁更厉害。”
程晋臣回头笑道:“实在不敢,我自然是比不过三殿下的。”
赵尚奕也笑说:“三哥你这是为难晋臣,若是动手比武,拳脚无眼的,不小心蹭破块皮儿,晋臣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赵曦知道:“我难道会跟他计较这些?”
赵尚奕道:“你不计较,皇后娘娘却自然心疼儿子的。”
三人说话间到了二楼靠窗的雅间里落座,程晋臣因是来过几次的,便轻车熟路地吩咐小二去上精致爽口的酒菜。
赵尚奕跟赵曦知乃是第一次来,两人坐在窗边往外打量,却见一棵极大的柳树正在窗下,那柳丝几乎垂地,给风一吹,如同美人的发丝款款摇摆。
赵曦知不由笑道:“果然是个好地方,怪不得先前桑大哥他们最喜欢来这里。”
程晋臣道:“我先前来过两回,有一次也碰见过桑统领,不知今儿运气怎么样。”
赵曦知眼睛一亮:“真的?”便又探头往楼下细看,恨不得桑岺立刻出现。
不多时那酒菜陆陆续续上来,赵曦知见那新笋色泽如玉,夹起来尝了口,果然爽脆清甜:“不比宫内的御膳差。”
赵尚奕道:“三哥不太懂行,宫内的东西虽也是新鲜采买,但总要经过重重的手续,等送到咱们跟前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哪里比得上这里简单。”
赵曦知道:“原来咱们反而不如外头的平民百姓受用?”
程晋臣笑道:“这话千万别在宫内说,我今日带了两位殿下出来已经是破格逾矩了,若是给人听了去,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
赵曦知啧道:“你看你,年纪越发大,胆子却越发小了。”
赵尚奕却说道:“晋臣这并不是胆小,只是行事规矩罢了。他倒是想放肆些,只是他若做出来,他们荣国公府也要跟着受牵连。”
程晋臣笑道:“四殿下懂我,容我敬一杯。”
两人碰了个杯,赵曦知在旁啧了声,道:“你说你行事规矩,那今儿你怎么头一个冲出去救那乔家丫头呢?”
程晋臣微怔,继而笑道:“当时担心妹妹出事,就顾不得别的了。”
赵曦知道:“看得出你是很上心那丫头了,我也听说,早先她给十三叔带进京后,跟你们府内过从甚密,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程晋臣差点儿把一口酒喷了出来:“殿下!”
赵尚奕忙笑道:“三哥,你不要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乔姑娘是凤凰命,你这不是害晋臣吗?”
“什么凤凰命,”赵曦知吃了一口酒,皱眉嫌弃地说道:“一来我早跟你说过不信的,二来,若真的喜欢她,又何必在意那些子虚乌有。”
程晋臣苦笑摇头不已。赵尚奕也觉着赵曦知真是胆大包天,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料赵曦知又大发高论:“且我看,这次张天师只怕是真栽了,若她真真的是凤凰命,今儿的龙舟赌赛岂不是她赢定了?且今日那局面看来,她真的可能坐享其成,但偏偏的……竟是个扶不起了的阿斗,那龙珠明明已经自己跳到她怀里去了,她反而惊慌失措的又白白地给丢了,这还说什么?”
程晋臣跟赵尚奕对视了一眼,程晋臣笑道:“其实也未必作数的。”
赵尚奕道:“那照这么说,难道是抢到龙珠的程二姑娘有望成为将来的……”他毕竟谨慎,便未曾说完。
程晋臣更是笑而不敢多嘴。
赵曦知悻悻道:“不拘是谁,反正我看不可能是那乔养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