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站在高处不胜寒的一只隼。
但是她转念想想,又觉得这是自己没睡醒头脑缺氧的错觉。
像杜岩析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孤单寂寞,他向来是左拥右抱,鲜花环绕的那一个。
大概是自己睡迷糊了。
陈沫揉了揉略显沉重的脑袋,开了车门走下了车,她问杜岩析要了跟烟点上,尼古丁的镇静让她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下来。
也清醒了许多。
就着静静的夜色,陈沫突然开口说了句:“杜岩析,别对我这么好啊,我怕。”
“怕什么,”杜岩析嘬完手里的最后一口烟后问道。
“怕离开你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会对我这么好了。”说这话的时候,陈沫脸上依旧带着平日里那副看穿一切的微笑。
似乎杜岩析就此在她的世界里消失,她也不会为他难过一秒钟的样子。
杜岩析沉默。
“不过也没关系,”陈沫站起身来,拍拍刚坐在引擎盖上沾到的灰尘,生怕弄脏了新买的连衣裙。
“杜少给的钱到位了就好。”
她拎着手上白色的马鞍包,仰首阔步的离开,快要进家门的时候,又对着杜岩析挥了挥手。
她用口型对他说道:“晚安。”
也算是报了昨日他用钱羞辱她的那笔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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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岩析:小样,还挺记仇。
陈沫(正儿八经):哼,雨女无瓜。
杜岩析(捏脸):你怎么这个亚子。
第20章 终身美丽
“莫非可终生美丽,才值得勾勾手指发誓,对你不止感激敬礼,当你知己才是虚伪。——《终身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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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瀚没过两天便给陈沫打来电话。
电话里,刘文瀚说道:“沫沫啊,上次你问我的事儿给你找到人了。”
刘文瀚办事倒是有效率,一如他的人一样,因此陈沫听见一阵暗喜。
“你记下电话号码,138XXXXXXX……”陈沫熟练的记下电话号码后,挂了刘文瀚的电话就急忙给人去致了电。
和电话里的人敲定了请客吃饭的时间地点,陈沫琢磨着吃完饭肯定不能让人空手而归,因此又在网上下单买了两盒精包装的开春龙井准备做伴手礼给人带上。
接着她又打电话问了刘文瀚能不能有空晚上来吃饭,刘文瀚看了眼日程表,今天下午有个约见客户的行程,晚上应该可以抽出空来,因此他便一口应下。
陈沫这才放心下来。
说实话,工作那么多年她就没出去应酬过几回,起先恋爱的时候王振阳刚起步创业,在酒桌上是喝起来不要命,自然不会把自己这种丑态展现在陈沫面前,因此也没带着陈沫出去应酬。
而婚后,王振阳做的事业愈发的红火,大部分的饭局能挡则挡,实在挡不下来的就带着秘书一起上阵。而这时候更不需要陈沫出席这样的应酬了。
但是现在,陈沫想要办下这办学许可证,这首当其冲的就是和教育局工商局的打交道,陈沫倒是想到拉着黄娅一起上阵,但是想到黄娅每天雷打不动晚上要陪儿子督促功课,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说到底,这事儿只能靠陈沫自己扛了。
因此当刘文瀚答应出席晚上的饭局的时候,陈沫还是万分感激的,毕竟大律师的时间都是按小时计费,刘文瀚已经倒贴着帮她弄来了人脉,现在又分毫不取的陪她一起应酬,说到底,陈沫就是仗着自己是人心里的白月光。
若换做是其他的女人做出这样的事儿,就是典型的脸大。
陈沫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弄些人脉给刘文瀚,顺带照顾下他律师事务所的生意,但是周边的朋友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没什么商业案件的纠葛。
这饭还没吃,陈沫心里就觉得自己欠刘文瀚的这个人情债是欠大发了。
不过等到吃饭的功夫,陈沫提前到了餐厅后,刘文瀚匆匆忙忙的打来电话致歉道:“沫沫,对不起啊,我今天晚上可能需要来迟一点,客户这里暂时还走不开。”
陈沫心里虽是一个“咯噔”,但是嘴巴上还是相当体谅的,她说:“没事儿文瀚,你工作要紧,这边我能应付的过来。”
这么说也只是想让刘文瀚放心。
刘文瀚还想再嘱托点什么,但是那边似乎有人在催,他临了前和陈沫说:“沫沫,我这边忙完了就赶过去,我肯定在八点前赶到。”
饭点约的是七点开局,点点菜喝喝酒一通忙乎下来肯定时间超过了八点,因此陈沫在心里盘算着,左右不过是单打独斗一个小时,她应该还能应付的过来。
地点她挑的是个极有意境的山水酒店,桌子椅子都隐藏在小桥流水之中,桌与桌之间还用郁郁葱葱的竹子给隔开来,非常的具有私密性。
等约见的人到了之后,陈沫满脸堆笑的将手里的菜单递上去。陈沫来这里吃过几顿饭,菜单上的价格远远高过公务员的正常消费水平,她琢磨着这么做比较显示的出自己的诚意,毕竟是求人办事,总归是要把姿态拿到位。
只可惜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这人本以为求人办事儿的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哪知道来了才发现居然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
这人的眼神立刻变了三变。
陈沫不是没察觉出这人脸上表情的变化,虽说她和社会脱轨好几年,但是她也不是个傻子智障,男人的心思只稍一个眼神便在她面前显露无疑。
陈沫心里立马敲起了警铃。
席间,男人点了几个店里的特色菜,一看就是经常来这类高档场所消费的样子,陈沫不动声色的推拒了男人的敬酒,但是也汤不住男人三番五次的劝导,总归十次里要下肚一两次的。
谁叫她求人办事,不但要掏钱还要在人面前装孙子。
她借着男人上洗手间的功夫给刘文瀚打了个电话,刘文瀚似乎很忙,陈沫打了两遍都没接通。
陈沫暗暗的咬着银牙,在这样下去,迟早她要被灌倒了坏事。
她要想个法子抽身。
陈沫先是借机去洗手间拍了把脸,冰冷的水泼在脸上,稍稍让她晕红了的脸褪去了点潮红,但是这还不够,她又磨叽了会儿才回去。
估计等的人都要以为她在厕所便秘了。
那男人见陈沫上了桌,便又是三番两次的敬酒,后面更过分的是,男人不安于室的大掌还借机抚摸上了陈沫细嫩的腰肢。
这简直就是借机在吃她的豆腐。
陈沫立刻来了火,她站起身来骂道:“色坯子,你手干什么呢你!”
估计陈沫的声音是大了些,虽然有着竹子的遮掩,隔壁临近的桌子还是听见了陈沫这桌的动静。
男人立刻脸上无光了,他也撕下了文明的伪装,直接大赖赖的说道:“别搞得跟贞洁烈妇一样,”男人也冷下了脸,嘴脸卑劣,“这事儿本就讲求你情我愿,既然你不愿意,那自然有的是人愿意。”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都出来卖了还讲求什么贞-操。”
“真是女表子还想立牌坊。”
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陈沫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般劈头盖脸的辱骂过,因此她听到这男人说出口这番话后,她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形态,直接了当的对面前的男人说道:“你给我滚!”
“给我滚!”说着还作势要拿起桌上的茶杯砸他。
那男人见她这疯样便要仓皇而逃,留下陈沫一个人对着桌子,而桌子上满是杯盘狼藉的菜。
第一次,陈沫被迫逼着认清楚了这残酷的现实,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出来做点事,总是被人带着有色眼镜看,即使她行的端做得正也要被人戳着脊梁骨在背后骂女表子女昌妇。
大概就是这个世间对女人的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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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馆是彻底不能待了,她匆匆忙忙的要结账离开,哪知道在门口有人早已恭候多时。
只见杜岩析单手插袋,倚靠在她要结账的的吧台边,他看着陈沫狼狈的样子,幸灾乐祸的说道:“哟,吃瘪了吧。”
显然是看见了先前陈沫发飙撒泼的样子。
陈沫看也没看他一眼,她面无表情的对服务员说了句“结账”,杜岩析也没拦着,倒是服务员见陈沫脸色不善,手脚麻利的将小票和账单一并开给了陈沫。
陈沫拎着包出了饭店门,她估摸着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家店吃饭了,只要见着这家店她便想起刚刚令她作呕的一幕。
杜岩析走在陈沫的身边,他问道:“怎么了这是,哑巴了?”
陈沫就当杜岩析在放屁,理也不理。
杜岩析哪里分不清楚陈沫是在火头上,但是杜岩析就在她耳朵边上煽风点火:“陈沫,不是我说你,有你这么求人的样儿么,”都当全世界都跟他一样惯着她呢。
这话简直是直接点燃了陈沫的炸-药桶,她噼里啪啦对杜岩析一通骂道:“是啊,我没个求人的样子,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求人,是把胸凑过去给他摸呢还是把嘴巴凑上去给他亲。”
显然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陈沫过也没过脑子,不过这还没完,她仿佛是要把今天受到的满腹委屈给倾泻出来,而杜岩析则是她最好突破口。
反正她也不怕在杜岩析面前再丢丑一回。
陈沫说道:“杜岩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吗,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是杜家二少爷你就了不起,你做房地产起家难道不是因为靠着你祖上蒙阴,让你投胎投到了你爹妈身上。我告诉你,脱离了你杜家二少爷的背景,你白手起家试试。”
其实这一点她还是很佩服自己的前夫王振阳的,王振阳当年和她和刘文瀚一样都是一穷二白的大学生,靠着吃苦耐劳和敏锐的头脑,王振阳一无背景二无实力的白手起了家。
杜岩析回应她的则是一记冷笑,他说:“哟,这话倒是稀罕,陈沫我告诉你,当年我创业的时候还真不是靠着杜家二少爷的名号,不信你去打听打听,十来年前我杜岩析也是挤过大通铺倒卖过黄牛票的穷大学生。”
所以他知道自己赚出来的钱有多来之不易。
正在气头上的陈沫哪里听得进去杜岩析的话,她只当他的这些话是在哄骗她,她一句都不相信,反正她现在见着杜岩析这张令她火大的脸就一句话:
“杜岩析你给我滚!”
杜岩析本是好心想要说教说教她,好让她收敛收敛自己的爆脾气,出门在外,处事圆滑些才能少吃点苦头,但是还没等他说教,便被她倔的跟驴一样的臭脾气彻底气到了。
于是他干脆拉着她胳膊快步地走到停车场,丝毫不顾陈沫的挣扎和嘴中的国骂。
接着他把陈沫扔进副驾,然后一甩车门,脚下一脚油门,车便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出去,融入了无边的夜色。
这女人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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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岩析:媳妇儿脾气躁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陈沫:说谁脾气躁呢?
杜岩析(叹息):算了,自己宠的媳妇儿,除了惯着还能咋地。
第21章 不必在乎我是谁
“几次真的想让自己醉,让自己远离那许多恩怨是非,让隐藏已久的渴望随风飞,喔忘了我是谁。——《不必在乎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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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沫听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不得不在心里感慨道:这几百万的豪车连发动机发出来的声音都是美的,跟交响乐似的。
这时候她又不得不觉得自己可笑,明明自己现在还那么的生气,居然还有心思关注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大概是被杜岩析的话气昏了脑子。
杜岩析这边也带着气。
他紧绷着脸,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表情现在彻底冷成了一块冰,右手握着方向盘的手绷出了青筋,可见他是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忍住内心滔天的怒火。
等杜岩析停下车开了车门,陈沫被从副驾上拉出来带进屋的时候,她还不忘打量杜岩析的豪宅一番。
嗯,临江的大别墅,自带庭院和升降型车库,就是不知道这是藏了哪个小妖精的金屋。
不过刚进门,陈沫连房子大致的装修还没看清,就被杜岩析一把拽进了房间,陈沫冷嘲道:“杜岩析,你不会是因为说不过我就打算对我施行暴力吧你。”
她手腕都被扯红了。
“我跟你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好歹也是道上有点名号的杜二少……”
没等陈沫半句话说完,她便被杜岩析抵在墙上,身子被锁在杜岩析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间,动都动不了一下。
“陈沫,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不顾脸面对女人动手的孬种?”杜岩析开腔问道,只可惜,这话里带刺,听的陈沫心里膈应。
“呵,人心隔肚皮,我哪里知道你肚子里藏着掖着什么坏水,”陈沫绷直了背脊,跟着他呛声,“再说,今天晚上在餐馆里你明摆着不就是看我笑话么。”
说白了,她就是记恨上了杜岩析看见她遭人羞辱却不出手帮她的这一举动。
其实今天晚上杜岩析去那里吃饭本属于意外,不过席间有兄弟看见了陈沫,于是私下里跟他说,上次他带去汤山温泉度假村的女人现在在包厢外和另外一个陌生男人吃饭。
话里颇有“对不起兄弟,爱上一匹野马,可你的家里没有草原”的意思。
眼里看着他的模样都带着一抹原谅色。
因此杜岩析是带着气去找陈沫的。
他没有直接去陈沫吃饭的那一桌,而是坐在陈沫边上隔着小竹林的一桌,听着陈沫坐在饭桌上和那男人周旋。
听来听去,左右不过是为了一张办学许可证,他似乎耳闻过这方面的消息,但是他不碰教育这一块,因此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而显然,陈沫这女人便是为了这一张办学许可证而焦头烂额。
更可气的是,陈沫这女人明知道他手上有关系可以帮上忙,却丝毫不肯开这个口。
仿佛只要和他杜岩析沾上任何关系,都脏污了她陈沫的手。
因此隔坐在另外一边的杜岩析冷眼旁观着陈沫被一杯杯的灌酒,只是心中的怒意已经像是火苗一般蹿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