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沫揉着略感酸涩胀痛的小腹, 觉得自己怕是找人不成了, 还要去趟医院。
她坦诚的看着杜岩析,说道:“你去找孩子吧,我去趟医院。”她总觉得今天的状态不对。
听她这么一说, 杜岩析立马警觉道,“怎么回事,不舒服?”
说着赶忙搀扶她坐下。
陈沫说:“杜岩析, 要是这孩子没保住怎么办。”
陈沫脸色苍白,她觉得今天老天就是在和她作对,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失踪的孩子没找到,还碰上了自己可能有流产的迹象。
她这么一说,杜岩析立马皱紧了眉头,“我们立刻去医院,”说着便让司机开车来。
陈沫心里还牵挂着孩子的事儿,她让杜岩析留下来接着找孩子,杜岩析来了火,“这孩子丢不了,我让人出去找了,只要没出江城,我杜岩析掘地三尺也会给你找到人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带你去医院。”
“杜岩析……”陈沫看着杜岩析慌乱的样子,她似乎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幅模样,他在她面前大多都是淡定的,嬉皮笑脸的,还有狡黠的样子,但是这般慌乱,措手不及的模样,她看的好心疼。
“也许只是我的错觉,”陈沫心里也害怕这个孩子就这样悄然的走掉,她不敢乱动,只等着进医院听医生怎么说的,“至少没流血。”
流产都会有先兆的,至少她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
“没事,宝宝肯定会没事的,”杜岩析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相信我,我现在就联系医院那边,让他们就位。”
陈沫艰难的笑了笑,只是苍白的脸上,挤出来的笑容看上去如此的干涩,“嗯,我们的宝宝一定会没事的。”她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肚子,“宝宝,爸爸妈妈真的很想你来到这个世上和我们见面,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杜岩析听着她的话,亲了亲她的手,“肯定会没事的,我的种,顽强的很。”
一路无话。
等到了医院,妇产科的一声早已等在门口,就等着人送来,等到陈沫被推上担架,一系列检查下来,的确是有流产的迹象。
但是好在发现的早。
医生对病床上躺着的陈沫说道:“这段期间还是住院观察比较好,孕妇最好少走动,卧床休息养一养身体,等到月份大了胎位稳定了再出院吧。”
陈沫一听,便也安稳了下来,只是机构里的事儿,她还是放心不下。
杜岩析也明白陈沫心里的事儿,他打电话吩咐下去,一旦有消息就通知他们。
“你去找了也没用,”杜岩析安慰她,“不如现在把胎养养好,走丢的孩子我派了人去找,警察那边我也派人去调监控了,你别太担心,说不定晚上就有消息了。”
陈沫不放心,她给黄娅打了电话,电话那边黄娅并不知道陈沫已经住了院,她说:“沫沫,不行的话你找你家老杜支支招,咱们这样大海捞针的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江城那么大,这孩子还故意躲起来,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找到。
陈沫对黄娅说:“我让杜岩析这边联系人了。”
黄娅这才放心,“那行,你现在人在哪儿呢?”
“我在江城第一人民医院,”陈沫知道这事儿怕是瞒不住了,她坦言道:“黄娅,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千万别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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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黄娅就跟一阵风似的进了病房。
杜岩析见两人有话要说,便主动出去,给黄娅和陈沫留了私密的空间。
黄娅见杜岩析一走,立马数落起了陈沫:“这么大的事儿你现在才通知我?你还当我是不是你朋友?”
陈沫也知道自己理亏,她这番叫黄娅前来,其实是为了让她在自己爸妈面前遮掩住未婚怀孕的事儿。
“孩子怎么样,”黄娅终究是不忍心,“身体要不要紧?”
陈沫笑笑,“医生说需要卧床静养。”
“我就说,你这些日子脸色看起来不好,吃饭也吃的不香,我就没往这方面去想,”黄娅恼恨自己的粗心大意,“这事儿你要是早告诉我,我肯定不会这些日子让你这么忙。”
“哪里来的话,都是我自己没注意,”陈沫知道闺蜜心疼自己,她怕黄娅有心理负担,赶忙将一切罪过揽在身上,“不过接下来的日子可能需要你多多帮忙了……”
黄娅知道陈沫这人就是责任心重,“你都这样了,还管那么多干嘛,机构的事儿我会打理好的,不行的话不是还有陈竹轩么,借着这个机会也可以锻炼锻炼他,你好好养身子,其他的事儿你少烦。”
被黄娅这么一通说后,陈沫反而安下心来,她知道自己的闺蜜也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那你和他的事儿怎么说,这孩子都怀上了,这不打算结婚啊?”黄娅关心的自然是陈沫的利益,她觉得,陈沫都这样了,杜岩析还不有点表示,她作为局外人的,难免有些想法。
陈沫坦言,“杜岩析是想结婚,但是我不想。”
陈沫知道,若是放在外人眼里,她这样的做法怕是疯了。
“为什么不想?怕再重蹈覆辙?”黄娅又如何不知道陈沫心里的顾虑,“你啊,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可能吧,”陈沫笑笑,“我觉得我和他还没到这份儿上,所以我不着急。”
“你不着急我可着急啊,你有想过孩子生下来怎么办,这身份证户口本桩桩件件不要写孩子他爹的名字啊,”黄娅考虑更深一层,“你不能总因为之前在王振阳那儿摔过一次,就杯弓蛇影。”
其实陈沫又何尝不知。
但是人心里的坎儿,不是说过去就能过去的。
她怕了,她宁愿孩子生下来就是单亲,她可以和杜岩析一起抚养孩子长大,也不愿意在自己真正考虑明白之前,匆忙的下结婚这个定论。
婚姻是神圣的,是她正儿八经的做了决定,不论贫穷富贵,不论生老病死,也要有和这个人走下去的决心。
现在的她做不到。
也许是她的自私。
但是人又有几个不自私的,孩子是孩子,感情是感情,这两者本就可以分开来看,若是因为孩子而牵强的走到一起,那么这样的感情她宁愿不要。
再次分开后的伤痛,她明白的太过深刻。
黄娅想要劝她,好好考虑考虑未来要走的路,“沫沫,其实说实话,不是每一段婚姻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我觉得,只要在步入婚姻的时候,两个人都有想要将它经营下去的信念,就足够了。我们谁也说不准在往后的一辈子里,没人能够不犯错。”
“其实你看,我们这群同学里,我结婚算是早的了,但是我也有我的痛苦啊,老公那边要忙,孩子这边也要抓,当初若是让我再选择,肯定宁愿拖着再玩儿两年,我也不愿意这么早结婚,草率的走进婚姻的坟墓。”
“但是即使生活里有那么多操蛋的事儿,我也没有想过放弃这段婚姻啊,婚姻嘛,靠的是两个人的经营,你上一段婚姻的失败,错在你把这事儿当做是你一个人的修行了,那怎么能成。所以啊,你还是要看开点,我看杜岩析人挺好,责任心也强,比你前夫强多了。”
陈沫反驳:“以前你们也是这么说王振阳的,”最后他们俩不还是没走到一起。
“那能一样么,大学是大学,现在是现在,大学时候我们追求的是风花雪月,现在我们追求的是生活与事业,个人追求不同了,那学生时代的人该下课该下趟的,就都散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对情侣毕业就说分手的原因。
毕竟从学生时代走来还能白头偕老的情侣,实在是少之又少。
“关键是,这杜岩析人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王振阳哪里能和他比,王振阳是凤凰男翻身做地主,那能一样么,见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就管不住下半身,所以错不在你,在他。”
黄娅那叫一个苦口婆心,其实陈沫又何尝不知呢,她一直在心里暗示自己,也许这一次的人不一样,她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但是只要回想到,当她得知王振阳出轨的那些日子,那些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崩溃情绪就会将她淹没,她迟迟的做不了决定,只能当一只装聋作哑的鸵鸟,能拖就拖。
又也许,她欠缺的是一个结婚的冲动,一个想要爱他一辈子的冲动。
第90章 偶阵雨
“你是微醺的上集, 你是微妙的下集, 你是未完待续当局者的迷。——《偶阵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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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黄娅走后,陈沫一个人想了很久。
人有时候一旦走进了死胡同里,就一时半会儿很难走出来。陈沫一个人想了半天,也没做出要答应和杜岩析结婚走一辈子的决定。
不过没多久,她在的单人间病房门便被打了开来。
杜岩析给她带来了晚饭,是熬的浓稠的鸡汤,还有她爱吃的鸡丝米线, 和拌好的凉笋。
“你家里那儿怎么说, ”杜岩析给她打开保温杯, 倒出还热腾腾的鸡汤,“你不回去一段时间, 怕是你爸妈那儿瞒不过去吧。”
这也是陈沫纠结的点, 自己现在在医院里卧床静养,出院的时间还不定, 自己的爸妈知道了怕肯定是急的跳脚。
所以自己至今还不敢在爸妈那儿透露什么消息,只让黄娅和他们说自己要出去出差, 走得急。
老两口半信半疑。
“我爸妈那儿暂时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 ”陈沫想着不行到时候过完年先让老两口搬回老家住一段时间,等她这儿卸了货后再来个先斩后奏。
但是怕就怕这动静太大,没等她到了卸货的时候, 她妈爸便想提了刀把她给宰了。
杜岩析眯了眯眼,他没多作声,但是私下里小动作肯定是频繁的, 只是暂时陈沫不知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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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档子事儿按下不提,陈沫问他:“走丢的孩子找到了吗?”陈沫还是放心不下走丢的孩子,“家长那儿怎么说。”
杜岩析怕陈沫总是操心,于是直接没收了她的手机,只留给她一个电视遥控器,让她没事就看看肥皂剧打发一下时间。
所以现在的陈沫和与世隔绝没什么二样。
“孩子是找到了,”杜岩析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苹果把玩道,“但是估计下场够呛。”
典型的就是欠揍型的,害的大家伙这么兴师动众的去找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
“被他爹妈拖回去混合双打?”陈沫喝了口碗里的鸡汤,却又泛起了恶心,“孩子闹离家出走,家长也应该负责人,而且现在的孩子多猴精啊,哪里是能随便揍的,越揍脾气越拧。”
说着便把到嘴巴里的鸡汤给吐了出来。
杜岩析干净给她拿纸巾。
陈沫现在的妊娠反应越发的严重了,杜岩析除了让张嫂给她换着法子做菜之外,也别无他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子,撩心撩肺的火,却也无可奈何。
“小孩子估计会去是少不了一顿打的,你知道最后在哪儿找到的么?”杜岩析说。
“游戏厅?网吧?”陈沫料想也就是这些地儿了。
“都不是,”杜岩析神秘的笑了笑,“是在澡堂子里发现的,小孩子躲了一天,爱干净,就去了他爸每天带他去的澡堂子里洗澡,最后被搓背的大爷扣下来的。”
这才让他们给找到。
陈沫“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孩子还真讲究,都离家出走了还爱干净,”不是陈沫笑话,这孩子怕也是从小到大被娇宠惯了。
不过说到孩子这事儿,她问杜岩析道,“要是以后咱们的孩子也离家出走怎么办?”
其实陈沫最怕日后生下来的孩子是个调皮捣蛋鬼,至少她是没脸去到学校里挨训的。
“让他离家出走呗,看他有多能,”杜岩析自己小时候这个梗可是没少用,“找到了就打断他的腿。”
“你净瞎说,”陈沫心疼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就遇上这么个暴戾的爹,“那都是你教的不好。”
在她看来,每个孩子都天生向善,只是在于父母如何教育的问题罢了。
“有时候男孩子皮一点也正常,我小时候被我哥撺掇过一起离家出走,最后还真逃出去玩了三天三夜没回家,”那时候家里都闹翻了天,他妈妈难得卸下了冷静自持的面具,第一次和他爸大吵了一架。
当然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他和他哥两人被揍得下不来床,直接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才能下地。
“你和你哥还真敢的,三天三夜,捉回去不打断腿才怪,”陈沫立马明白为何杜岩析会这么说的了,看来小时的他真的不是一般的欠揍,“那然后呢,你爸妈怎么找到你们的。”
说起这个,杜岩析那可是满肚子的故事了,“那时候我们哪有这孩子这么蠢,我们一帮人当时可是坐着绿皮车去了南城隔壁的乡下,”那些天,打鸟捉鱼,扑蜻蜓掏鸟蛋,他们那是玩的不亦乐乎,乐不思蜀,全然忘记了家里后院已经着火的事儿了。
“你跟你哥的感情是真好,”听到这儿,陈沫难免艳羡,“有个带着你为非作歹的哥哥,估计你家里人也是够头疼的。”
所以她坚决不能短期内要二胎,这要是连着两胎一起生了俩儿子,那她们家的天花板都要被掀翻了。
“等回头你出院了我带你去见见我哥,”杜岩析摸着后脑勺,看着她如麻雀般的食量,愁的头发都要白了,“媳妇儿你再多吃点儿,晚上咱们不减肥现在。”
“不要,吃不下了,”陈沫闻着味儿就恶心。
“你再多吃一口,就再多吃一口,”杜岩析恨不得端着饭盆就差没一口口的给她喂到嘴巴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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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没住几天,陈沫就出院了,出院当天,杜岩析跟在她身后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慢点慢点,”杜岩析只恨自己替陈沫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