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紧抱着人,华服蹭着脸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几个跳下去的工人官员,一靠近,一脚踩在湖底......
霍萧直起身低头看了眼水面:“......”
霍萧垂头,一言难尽:“你可以给朕松手了。”
沈落接着哭,两手紧紧搂着那脖子,八爪鱼似的抱着霍萧,眼泪鼻涕蹭着那件华服,霍萧扒了下,扒不动,额前青筋跳了跳:“你给朕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水都才到胸口!”
几个工人官员默默点了点头,这亭没建湖心,所以,他们为什么一副要被淹死的模样?严辞走过去,要扶两人上来。
沈落睁眼,抽搭了两下,低头看了眼,又迅速抬头,额头顺带撞了下霍萧流畅的下巴,发出“砰”的一声撞击。
霍萧:“......”
沈落:“......”
沈落爬下来,退了两步,行礼:“臣告退。”说完,拔腿就跑。
霍萧垂在两侧的手捏了捏,又捏了捏,不能宰,说好的合作的,还要靠他安抚旧朝!旧朝皇室,明面上他是独苗了!
就算这独苗没有身为质子的自觉!
霍萧一手摸上自己的下巴,茫然了下,他怎么会撞的那么疼?
第28章 跑
沈落爬上凉亭, 趁着一堆人都在关怀霍萧龙体有没有受损, 赶紧粗粗理了下被水冲乱的衣服。
老管家正要脱下自己的外袍,给这一个挡挡, 天杀的啊,这一个现在长发散乱,要不是跳下去的是霍萧,保准就得有人注意到这个太像个女娃娃了!
外袍脱下,他瞄准那个瘦弱肩膀就要套上去, 从天而降另一外袍, 将他家世子裹的严严实实,老管家手举着外袍傻眼了。
聂......聂穆?
他回头看了眼还立在水里, 一脸茫然揉着下巴的霍萧, 又看了眼将他家世子裹成粽子,快将人揽入怀里,现在还怒气冲天的聂穆,收回衣服。
一个两个吃错药了?
专抢他活?
“爷......”
沈落懵了下,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还没开口说话,聂穆一把拉起她疾步离开。
“爷......”老管家抱着自己的衣服,呆立着。
“宁洛舟呢?”霍萧爬上来,就剩个老管家抱着衣服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看起来好像在怀疑人生?
老管家看着被人簇拥,小心呵护的霍萧,困惑着:“她跑了。”
霍萧:“......”
原来跪了一天的人可以跑的这么麻利?
“喂, 你干嘛?”
那边,沈落踉跄走着,膝盖弯直不易,她几乎以诡异的姿势被迫跟着,可前头那个走的飞快,痛的她想打人,还打不过。
两人绕过花园,直往后门走去。
“姓聂的,你到底拉我干嘛?”沈落拼命挣扎,无奈手腕上的那只手握的太过用力,别说甩掉她都快觉得她的骨头都要断了,她盯着前头大步走着的人,双眸大睁,吃错药了?
聂穆四下看了下,因霍萧倒来,几乎人全跑前面迎驾去了,才停下来,回身怒着:“不拉你走,让你留那找死吗?”
沈落仰头,一双眼圆溜溜的,小嘴微张,看着人气急败坏的模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早上束的好好的头发歪在了一边,几缕发丝贴着脸颊。
沈落:“哦。”
估计现在这模样太像个姑娘了。
难怪这个气成这样,她刚刚不小心把聂家踹到灭族边上去了。
“跟我走!”聂穆说完,想走,眼角瞥到人的模样,眉头一皱,又伸手提了提自己那件披在人身上的外袍,因为走动的缘故,滑了不少下来,等彻底将人裹严实,可怎么裹......
聂穆一手捏在那领口,人湿哒哒的,长发贴着,一双眼水洗过后,又明又亮,现在穿着他宽大的外袍,越发显得娇小,依旧像个会被人揭发的姑娘,他怒气猛的更甚,率先走着。
“去哪?”沈落后头叫着,一手揉着那只差点被捏断的手,一边慢慢跟着。
聂穆不回,只是一个劲走着,沈落摸了摸膝盖,痛到要死,刚刚已经走到麻木了,因为停了下,现在又开始痛,她看着前头身影,想了想算了,按聂穆那性子,她要是不听话,后果估计有点严重?
沈落只能慢悠悠跟着,等着他按他方向走到后门,聂穆已经从前门牵了马过来,再一个翻身上马。
“上来!”聂穆坐在马上,一手伸向沈落,高大的人坐在马上,阳光照耀下,神色难得看起来温柔了下,沈落不解着搂了搂身上的衣服:“公主府房间那么多,我干嘛非跟你走?让人给我买套衣服不就得了!”
聂穆皱眉:“把你留这,横生枝节!”
沈落低头踢了下脚边石子,闷闷的,问题是她不想跟他骑一辆马啊。
她眼角忽然瞥到什么,抬头看过去,打了个哆嗦,不远处树后藏了抹青衣,沈落果断退了步:“我不!我就在这,哪都不走!”
开什么玩笑?
陈青就在树后,被她看到她跟聂穆共骑一匹马,鬼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虽然之前信誓旦旦要让聂穆没空理那两个,气死她们,但事到临头,沈落咽了咽口水,她发现她还是怂,后宅女子手段层出不穷,来明的她游刃有余,来暗的,万一把那两个气疯,她可保不住自己,万一又悄无声息的没了怎么办?
这一个才不会在乎她会不会被那两个弄死。
“哎呦,爷,终于找到你了。”
老管家颤悠悠的跑过来:“你腿伤还没好,怎么跑那么快啊!”
沈落回头,哽咽了下,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聂穆愣了下,看向沈落的腿,他自己练武,那点程度,压根不算什么,此刻看向人,那裹在衣服下的腿止不住的轻微颤抖。
他忘了她腿可能会疼。
“我......”聂穆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张口了又不知道怎么说,说自己没注意到?
“来,爷,奴才外袍,将就下。”老管家递过自己的,披着人聂大人的像什么样?
沈落一把扯掉聂穆的,钻进老管家的外袍,裹严实了。
聂穆坐在马上,看着自己那件外袍蹭的一下掉在地上,声音不怎么响,却立马沾染尘土,看着有点刺眼,而人缩在另一人衣服内,毫无知觉。
老管家捡起聂穆的衣服,拍了拍,递回去:“聂大人,不好意思,弄脏了。”
聂穆垂在一侧的手捏了捏,伸手接过,随意搭在马上,说不上什么心情,开口:“无......妨。”
“爷,咱赶紧进去吧?不然冻坏了。”
沈落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回走,一旁老管家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一步一步走的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孩。
聂穆下马看着人的模样,怔住了,好像都能听到人疼的倒抽气的声音。
“爷,疼您还跑那么快?”老管家训着人,腿不要了?
沈落抽了两口气,眼眶疼出泪来,轻声着:“你以为我想啊。”
身边没人在,她打不过人啊!
聂穆跟在两人身后,听着那语气里带着点防备跟委屈,抬眸看向两人身影,垂在两侧的手握了下,转身换了另一条路走。
陈青走出,后门口已经没人存在,她漆黑瞳眸盯着那匹马,一把扯下那件外袍,紧紧捏在手心,转身离去。
聂府内,阴暗处,人拿着剪刀,一下一下,死命搅着那件沾了那件水和尘土,以及混杂着聂穆跟沈落气味的外袍。
沈落为什么穿聂穆的衣服!
聂穆为什么要拉沈落上马!
为什么后来又要跟进去!
为什么!
房间内,阳光透进,女子面容扭曲,外袍撕裂,破破烂烂,一不小心剪刀自己的手,鲜血直流,陈青一把挥开外袍,扔在地上,剪刀“砰”的一声落地,发出清脆一响。
“沈、落!”
明明不喜欢,为什么非要抢!
良久,血流到最后自己止住,陈青捡起衣服,漠然的走到火盆边上,手一松,外袍掉进火堆,火慢慢吞噬,直至烧成灰烬。
那边,沈落顺便借了霍萧的光,蹭了点热水,泡了个澡,再换上干净衣服,坐在窗边,擦着头发,就等头发擦干,她就又是一白白嫩嫩小公子,虽然......她看着窗,不能开窗。
隔壁,霍萧坐着,一手撑着脑袋,嘴角愉快勾了下:“他跑那么快,最后还不是得回来用朕的水?穿朕让人备的衣服?现在还在朕隔壁。”
严辞:“......”
敢情这才是您要留这换洗的理由?
第29章 调戏(捉虫)
霍萧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微风吹拂, 干的差不多了,起身就往隔壁走, 隔壁的该谢恩了。
老管家正好走出,他得去捧碗姜汤回来,免得里面小祖宗着凉。
他回头瞄了眼自己在擦头发的,不得不说,霍萧这让人备的衣服挺合身的?至少比之前那身松松垮垮, 看起来不伦不类的他家世子原本的衣服好多了。
现在像个乖巧小姑娘, 果然人靠衣装。
他点了点头,走了。
霍萧推开大门, 负手而立, 迈着从容不迫,等人谢恩的步伐,他把他撞的下巴巨疼,他还既往不咎给他备衣服,这一个该感动下加自责下!
“咳!世子。”他手放唇边,咳了下,示意人他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感恩戴德了。
坐在小凳上的沈落惊了下,转过头来,就看到某人逆着阳光站在她面前,手中巾帕落地,一头半干不干的青丝松散下来,一双眸子带着惊讶却清澈见底, 朱红小嘴微张,就着那点阳光像个穿错衣服的小美人。
霍萧直接愣在原地,这谁?
沈落回神,随手慌乱抓了下头发,赶忙起身行礼,膝盖传来疼痛,猛的倒下,忽然撞进一带着松柏清香的胸膛。
霍萧接住人,怀里的人软绵绵的,近在咫尺的脸蛋看起来软软的,细小绒毛还透着点光,刚洗完澡浑身还带着股清香。
霍萧:“......”
朕可能疯了?
居然觉得这混蛋看起来很顺眼?
“你......宁洛舟?”
沈落咽了咽口水,幽幽抬起头,一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人,带了点惶恐,霍萧又怔了下。
“臣宁洛舟。”
霍萧回过神,半搂着人的手不自觉的重了重,眉头一皱:“从明天起开始练武!”
以前都没注意,这一个看起来怎么这么不男不女的?
以后谁要他?
吓得心脏乱跳,觉得自己十有八九要被怀疑的沈落小嘴微张,十分不解的望着人,他是怎么绕到练武上去的?
霍萧被那眼神弄的心神又恍惚了下,猛的松手,转身,多练武,好歹多点阳刚之气!这模样落进林城那色胆包天的狗官眼里,可能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远在户部的林城,心头突然痒了下,低头看着自己画了好久的“小美人”背影,惆怅着,他一定是本朝最专情的。
沈落没了支撑,眼巴巴的又要往下倒,一手拍在某人屁.股上,一手抓在某人大腿裤子上,她支撑住了,手下困惑的捏了下。
世界静了片刻,霍萧一手提着感觉要被拽掉得裤子,浑身一个激灵,一阵酥麻瞬间遍体而过,他僵住了,唇齿发颤回头,再低头,某人冲他露了个小白牙,声音有点虚:“皇上,挺......挺有弹性的。”
“腿废了也给朕练!!!!!!”霍萧吼着,吼完,一甩袖,怒气冲天的走了。
站在门口,目睹一切的严辞大脑空白了一瞬,他家皇上被人摸了屁.股?
“爷!出啥事了!皇上怎么火气那么大!”老管家走到门口,就看到霍萧脸色漆黑,一副要大开杀戒的模样,按了按跳的贼快的心脏,迈了进去,看到人跌在地上,头发散乱,心肝揪一快了:“你......你......”
被发现了?
要完了,老管家腿软着,霍萧没准要以欺君之罪灭了他们宁王府了。
他老态龙钟的王爷,他凶巴巴的王妃,他可爱的小孙女......
“我摸了下他屁股。”沈落呆呆的。
老管家脑袋微歪,她在说啥?
“顺便捏了捏。”沈落看着那只下意识乱来的手,有点头疼。
老管家神魂游离了。
“都怪你家爷,装他装久了,刚刚下意识非礼他了。”沈落叹了口气,“想当初,刚开始学着非礼人的时候,我还一副自己快死的模样,没想到,现在居然给练成本能了?”
老管家木讷的看了眼手里的姜汤,仰头一饮而尽,再往人手里塞了个空碗。
“爷,您还是得风寒死比较舒服。”
沈落捧着碗,仰头,一双眼圆溜溜的,像个纯洁的好孩子。
老管家一手遮住那眼睛,不能白费了这副看起来单纯无暇的好眼睛,毕竟内里已经彻底焉坏了。
“您坏他清白那么多次,宫里弄不死人的手段挺多的。”
沈落垂头:“哦。”
她明天不要练武了。
万一被公报私仇,弄残废了,怎么办?
黄青召赶回来的时候,霍萧已经上了辆低调的轿子走了。
他一打听,惊的小嘴微张,宁洛舟居然被皇上扔进了水里?扔完被捞上来后,他的小美人们还被遣散了?
黄青召同情的看了眼站在凉亭下,似乎有点萧索的某人,好可怜,这就是亡国质子啊。
他走过去,行了个礼:“世子。”
沈落失魂落魄的望着湖面:“嗯。”
她的小美人,香喷喷的小美人,靠着软绵绵的小美人,刚刚福了福身,全跑了,跑得一干二净。
黄青召起身,不咸不淡的理了理袖子,虽然他们打算暗地里归属下,但明面上,还是得一副势如水火的模样。
“下官明日还要去核对户部拨下来的银钱,就不打扰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