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姑:“啊?你不是说等你在京中站稳脚跟再参加吗?”
沈落望着霍萧的屋子,摸着下巴,这么粗的一根大腿,不抱有点浪费,而浪费可耻,她沈落向来是个节俭的人。
“落啊,你笑的能不要这么猥.琐吗......”文姑揪心,当初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现在越来越像前头那帮脑满肠肥的客人。
沈落:“......”
装宁洛舟其实会上瘾。
不过......
沈落冷下脸来,看向文姑,文姑一个激灵突然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叫错了,垂着头:“世子爷。”
沈落摸了摸那脑袋,告诉人下不为例。
“无妨,现在有靠山,没人敢动万越坊。”沈落折扇手中拍了拍,文姑无奈着提醒人,“但你要人没人,要节目没节目,你那乐师都缺吧?你拿什么去?”
“乐师的话,那几个够了,舞的话,我自己上。”
“你疯了!”文姑惊的双眸大睁,“你现在怎么上?”
“带个面纱不就好了?”沈落挥了挥手,代表她心意已决,她心满意足的回去要牵她的大腿回家。
霍萧被带了回去,好歹这回是坐着轿子“荣归故里”。
两日后的晚上,霍萧可以被允许放出来溜溜,身后两个人高马大的带着他,可他总觉得他们心怀不轨。
后院僻静小地,乐声传来,他看了眼天色,这时间段,居然还有人苦练?
闻声过去,一间偌大的屋子,灯火摇曳,里面一窈窕身姿翩翩起舞,身影打在窗子上,徒添一份朦胧,霍萧好奇,就要上前,身后两个很不识相拉住他。
“爷说,那间屋子是机密,不能靠近!”
“爷还说,如果您好奇,三天后带您去见见世面!”
霍萧:“......”
既然机密,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附近?
“爷说,里面那个,如果三天后表现好点的话,以后万越坊的收益她是有分成的!”
“我们万越坊一定会成为京中数一数二的舞乐坊的!到时候钱肯定很多!”
“爷还说,只要努力,人人都有机会!”
两人齐齐看着他,等着人露出向往的神情。
霍萧收回视线,慢悠悠转身,淡淡着:“走吧,回去。”
两人:“......”
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没有上进心?将来肯定会是个吃软饭的。
另一边,聂穆又找了两天霍萧,他失踪那么多天,朝上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出事了,但他至今没什么踪迹,倒是暗中好像一直有人在提供线索?他要是没理会,他比他还急?而那些线索,全直指宁王世子宁洛舟以及他的万越坊。
聂穆停下来,眼前浮现那张跟沈落一模一样的脸来,眉头皱了皱,这世上真的会有长得那么像的人?
他抬头,已经不知不觉走到沈落的院子,大门落着锁,在告诉所有人,里面已经人去楼空。聂穆一个翻身,翻进院子,坐在沈落从前爱坐的椅子上。
小院雅致,几乎没什么变化,他偶尔路过的时候,都能看到人坐在树下,捧着杯茶笑咪咪的看着话本子,阳光打下来,整个人柔和安宁,她自己给自己弄了个世外桃源。
他一直觉得他们虽然没什么情分在,但至少还算得上友人。
况且,那样与世无争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跳江?
他闭了闭眼,不想去想那个答案,起身向着万越坊走去。
万越坊还没正式开业,门庭冷清,他抬手刚敲门,小厮开门,也不管人黑着张脸,一手含蓄一伸:“我家主子忙着百花会的事,暂不见客,如果要见,还请大人先付雅座的钱。”
聂穆没想那么多,掏了十两金,又接过小厮给的木牌,就要大步迈入,然后大门“砰”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了。
他还没进去。
小厮门内喊着:“三天后,百花会找我家主子。”
聂穆黑着张脸,额前青筋跳了下。
陈青正躺在床上闹绝食,聂穆推开她屋子的门。
“带你去个地方,认个人。”
陈青:“???”
“谁?”
“沈落!”
陈青猛的坐起,忽然面无血色。
那边,沈落练完舞,顺带洗了个澡,换回衣服,出来散个心,头一抬,就见到她粗壮的大腿即使浑身无力还在努力在爬墙玩逃跑。
“你这是想要坐墙头赏月,对吧?”
霍萧:“!!!”
第8章 陈青
三日后
陈青站在兰梦楼门口,她从来没想过哪天还会回来,这个她跟沈落曾经待过的地方。
她跟沈落从小相识,但她从来不知道沈落脑子里在想什么,整天无欲无求,别人说什么她就是什么。
她是被卖进云梦楼的,就等长大以色侍人,而沈落是花魁红霜的女儿,一个卖艺不卖身惊才艳艳后来却被一高官强占的可怜女子,所以沈落的日子也并没有好到哪去。
因为她娘貌似很恨她,或者通过她恨着那个强占她的人。
而文姑有意训练她们,她从小就知道训练好了,就是她可以被卖的日子,所以,她一直迷迷糊糊,学什么都学不好,大错不停小错不断,被文姑骂,下令禁止吃东西,但她只要弱弱的,可怜兮兮的,就会有人保护欲大涨,偷偷送吃的给她。
但沈落不,文姑让她学什么她就学什么,还很认真,更可怕的是永远一副感激的模样。
她曾经想骂她一句她是不是傻,要被卖了还替人数钱,但她不敢,她怕自己装蠢被发现。
后来,沈落被她娘丢回了沈家,她觉得以沈落的出身跟脑子去了高门大户,她能不能活到出嫁都是个问题。
跟人斗,她没心机,论讨喜装可怜,她永远只有一副傻样。
果不其然,整个沈家跑的干干净净,唯独没带她跑,她居然还是等聂穆把她拎出来,才发现沈家亡了。
沈落跟她说这事的时候,她震惊到满脑子都只有她心是怎么做到大到这地步的?
不过,她运气也好,白捡一郡主,还被赐给了位高权重的聂穆。
彼时,恰逢文姑打算低价卖她初次,从此对她死活不闻不问,她写了封信给沈落,于是,她顺利从文姑手中跑到了聂家。
陈青很庆幸,要不是她价值不大,文姑还不一定放她走。
但刚到聂家,她就被沈落震惊到了,夫妻二人居然分房?好好的大腿不抱,她整天不是晒太阳,就是去伺候那个刁难人的聂老太太,或者出去找文姑聊天自降身份。
而她的任务就是每天出去给她搜集话本子,打发时间,陈青有段时间找话本子找的怀疑人生。
有时,好不容易聂穆来看她一趟,陪她吃个饭,她吃完还不知道留人下来?
那可是聂穆啊!
有着从龙之功的大功臣啊!
除了皇上,谁不给面子的聂穆啊!
她每天看着她把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心如刀绞,但她每天过她的小日子。
比如,府里明着暗着开始尝试怠慢她们,菜越来越差,她气不过,要去找人理论,沈落拽住她,道:“吃得饱就不错了。”
“我在沈府都要自己种菜吃。”沈落满意着继续吃那两块肉。
陈青:“......”
她不满意。
后来,沈茵回来了,她听说沈茵当初跟聂穆定过亲,但聂家得罪贺帝,被降职还被扔出了京城,沈从凌不愿培养的好好的女儿就这么嫁给破落户,直接给退了。
聂穆重责任,找回沈茵后,打算纳沈茵为妾,本来她还担心好久,结果,那沈大小姐心高气傲,即使落魄了,依旧不肯甘居人下,跟聂穆吵起来了。
简而言之,她要当正妻,而聂穆不答应休沈落。
他们两个吵的天翻地覆,不欢而散,但沈落还没事人一样继续吃吃喝喝玩玩睡睡。
她被她的与世无争弄的头都大了,心下一横,对聂穆用了计,虽然背叛了沈落,但至少......
陈青踏进云梦楼,她们两个中,有一个会活的很好。
里面,霍萧知错了,他被扣在雅座,四周帘子垂下,对的,全封闭,就在前面那帘子里抠了两小洞,给他眼睛行了个方便。
其它雅座,至少面前那一帘子是卷起来的,只有他这特立独行。
霍萧看了眼两小孔,再看了看左右两边紧握着他手的,最后视线落在坐他脚上的。
他被人看住了,还是无死角的那种。
他就跑了一次啊......
“你们,有看到爷吗?”老管家苦着张脸,探了个脑袋进帘。
三下人摇头。
老管家捂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脏,它又加快了,他真正的主子不见的时候,他心脏也是跳这么快的。
她也要抛弃他这个糟老头子了?
“爷!”凄厉的声音带着哽咽响起,老管家走在人群中,双目微红,仿佛被亲爹抛弃般嘶嚎,“爷,你去哪了!”
“爷啊!”老管家手里捂着小药瓶,抖啊抖,抖个不停。
文姑:“......”
她把沈落排第一个了,错了,是她自己要求的,她说,她要是不早点出现,她身边的小老头会哭死给她看。
“哎呀,文姑,今年辛苦你了。”对面春枫楼的老鸨掐着个尖细嗓音,挥着香喷喷的小帕子,笑颜如花的走进,两边从来都是死对头。
“我春枫楼可要好好感谢你为我们燕燕准备好了这么大的舞台。”
“李妈妈,这为谁准备的还不一定呢!”铃铛气到了,不就去年拿了个第一吗?但按现在的生意来说,明明是她们兰梦楼最火!
“是,是,是,这都是大家的舞台,不知道你兰梦楼这回准备了什么,去年好像就拿了个第四吧?”
文姑腰板挺直,眼神轻蔑:“我们随随便便乐呵乐呵就好,就是来当陪衬的,您还是好好努力吧。”说完,迈着婀娜步伐向其她人走去。
铃铛愣了下,这一个可从来不是认输的主。
“文姑?”
文姑望着台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曾经兰梦楼也因舞而闻名过的,那是红霜还在的时候,但自从红霜死后,就再也没出过名动天下的舞姬了。
不是她不找舞姬了,而是......
她听着乐声响起,看着纱幔飘起,一抹鲜红出现,是她看了红霜的后,再也看不进去其她人的舞了。
那种一种仿佛燃烧生命一般,想要冲脱皓痣,却被命运死死压下,即使跌落在地,满身伤痕,也要诅咒一切,让世界万物一切陪葬的壮烈。
而现在轮到沈落了。
陈青跟着聂穆踏坐到雅座,聂穆说,对方可能是沈落,也可能不是,因为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宁王世子,她藏在袖中的手捏了捏,沈落不太可能有办法变成宁王世子,所以,她......
满楼忽然安静的只余袅袅乐声,台中那一抹红,红的刺眼,是那种熟悉的惊天动地的震撼感。
陈青愣在原地。
沈......沈落?
作者有话要说: 咱收一个吗?
第9章 沈落
聂府
“低贱的人永远是低贱,被大人带去那种地方,还沾沾自喜。”菊夏捧着东西,气呼呼的走着。
“六小姐也真是的,要死干嘛不自己滚远点死,还连累我们小姐!”菊夏跺了跺脚转头看向一旁云夏,云夏叹了口气,“小姐脾气也倔,要是不那么倔,哪轮得到她陈青?”
“你们两个急什么?被带去那种地方,她陈青还想坐上正妻的位置?”沈茵素手调着香,眸色淡淡的,两个人在外面急着的声音她全部听到了。
“小姐!”两人一阵惊喜,这段日子,沈茵安静的都让她们心慌,她们还以为她已经彻底放弃聂穆了。
“不过是让她乐呵两天,跟我斗,手段还嫩了点。”
“那小姐,这一年怎么......”
沈茵起身,一旁菊夏赶忙来扶:“沈落死了,那一个做足了戏,硬生生的弄出主仆情深的戏码,还在那玩天真烂漫?我要是出去,就算不小心被她弄死了,人家还夸她一句好。”
“不出去,就膈应死她,告诉她,聂穆就算背着有负皇恩的罪名,也要护着我。”
“我只是没想到......”沈茵出了下神,“区区沈落,平常看到我们跑的比兔子还快的沈落,死了,后果会这么大。”她淡淡说着,无足轻重。
菊夏用力点了点头。
“去吧,沈落祭日要到了,至少要告诉别人我们问心无愧,不惧鬼神。”
“是,小姐。”两个丫鬟又出门,菊夏高高兴兴的往前走着。
云夏看了眼身后,又看了眼前面菊夏,不知道该怎么说,视线扫向那个人去楼空的院子,一年了,没人关心,没人在乎,更没人真正为沈落哭过。相反,府内总有种蠢蠢欲动的氛围,那种好奇的,期待的,他们似乎更在乎因沈落的死会让两相斗的人斗出什么模样,好让他们茶余饭后当谈资。
云夏摇了摇头,可怜着,那一个人就算她死了,也成了她们相斗的工具,仿佛一生的作用就是用来成就别人辉煌的人生。
云梦楼内
陈青脸色苍白的看向聂穆,高大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震惊的看着台上女子,一抹鲜红,红的夺目,惨烈。
他也认出来了!
“聂......”陈青走了两步,身体一软,就像前倒去,聂穆回神接住,怀里的人面色苍白,虚汗直冒,他抬头又看了眼台上,抱着人的手紧了紧,对着下人道:“先送她回去。”
“是,大人。”
聂穆继续盯着台上,负手而立,背在身后的手微颤,那个是......沈落?
跟聂穆的震惊不同,台下一群单纯的看官怔怔的看着台上女子惊鸿一舞,原本第一支舞就起了开场的作用,会比下面几支好点,但头一次见到第一支舞就到了震撼人心的地步,仿佛世界嘈杂在那舞面前就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