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暖苏不自觉地，好几次将目光瞄向了阳台。
白宛宛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不自觉地对上了霍之安的余光。她立刻转开目光，和穆暖苏聊起其他的事。
一直到开饭前，两兄弟才从阳台回来。
餐桌上，几个小孩子向霍明远端起杯子祝酒，霍明远难得的大笑不止，夸赞他们懂事乖巧。
姑姑见状，又提起了要小孩的事情。
“看你们爸爸这么喜欢小孩，什么时候给他生一个孙子出来？一定开心死了。”她笑盈盈地说，目光在霍家两兄弟之间来回游移。
霍之洲但笑不语。他知道这话是说给霍之安和白宛宛说的。
他们爷爷奶奶早就去世，妈妈也不在。这么多年，霍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是姑姑在处理，她也算是霍家的大家长了。
早在前两年，她就旁敲侧击地和霍之安说起过这事，他草草应了。这么久都没动静，姑姑不免着急，当众提出来了。
白宛宛的脸色“唰”一下地变白了，手指死死握着手里的白瓷小勺，指甲尖处都泛了白。
她抿了抿唇，刚要说话就被霍之安打断了：“我们不着急。”
姑姑闻言皱眉，“你们男人不着急，宛宛都30了……”
“姑姑，我们……”白宛宛连忙出声，眼睛闪过一丝尴尬，“我们在准备了……”
“好好，那就好……”姑姑听到了想要的回答，也就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件事了。
霍之安淡淡的目光落在妻子的身上，她正面色如常地挖起一口八宝饭送入嘴里，眼睛垂下看不清神色。
在准备吗……
呵。
穆暖苏看到两人的互动，心里一动。
早在白宛宛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今天白宛宛和霍之安之间的气氛不对劲，特别关注了两人。
以往提到霍之安，白宛宛都是面带笑意，眼神如同18岁的恋爱少女。可今天好几次，她都将有关霍之安的话题岔开，有点回避的意味。
刚刚的那番互动，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于是等晚餐结束，在回去的路上，穆暖苏看着身边的霍之洲，不抱希望地问道：“大哥大嫂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
霍之洲勾了勾唇，睨了她一眼，“倒是不笨。”
“什么问题？”她转向霍之洲，身子也不自觉地靠近了几分。
呼吸之间，满是女生身上的香味。霍之洲的气息沉了几分，深色的眸子盯着她。
“不说就不说——”她以为霍之洲又要闭口不言，于是嘟了嘟嘴，就要往回坐好。
“大嫂想生个孩子，大哥不愿意。”霍之洲却是突然出声。
穆暖苏一愣，竟然是为了生孩子的事……
“为什么不愿意啊？”
“嫂子身体不好，不适合怀孕。”霍之洲将两人之间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
其实怀孕这事也只是一个□□，更让白宛宛无法接受的是，霍之安表面上答应和她要一个孩子，背地里却一直在服用男性避孕药。药是从国外带回来的，据说没有副作用。
白宛宛得知这件事后和他大吵了一架，可霍之安依旧不愿意冒风险让白宛宛怀孕生孩子。两人冷战了很长一段时间，白宛宛提出离婚。霍之安气得将离婚协议书死了个粉粹，把人关在了家里。
“你，你说大哥软禁了大嫂？”穆暖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也不算。可以在陪同下出门。”霍之洲低声道。
穆暖苏一抖，“什么陪同，不就是监视吗？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她摇摇头，一连说了好几个太可怕了。
她很是不满戳了戳霍之洲，“你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吗？嫂子也太可怜了吧？”
霍之洲的目光清清冷冷，“你不要管。这是他们夫妻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看着他这副平静的样子，穆暖苏莫名地打了个寒颤，试探着问：“你不会这样对我吧？”
“哪样？”他转过脸看她，露出一个略微阴恻恻的笑：“关起来还是监视？”
“哪样都不可以！”穆暖苏瞪他，他看得自己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伸手晃他的腿，“听到没有？”
霍之洲幽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道：“看你表现。”
穆暖苏的心陡然一沉，握紧了手里的手机。
手机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除了祝福的信息以外，卫青和把她们几个拉到了一个群里商量班级聚会的事。
聚会暂时定在初七那天，只是地点还没定。卫青和在微信里问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圈了穆暖苏好几次。
穆暖苏低头，脑袋乱糟糟的没有认真回复的心思，敲了个“随便”就发了出去。
回到家，已经快10点了。
按照南城的习俗，除夕的这一晚要守岁。
穆暖苏对于联欢晚会没什么兴趣，洗好澡后湿着头发就躺在了阳台的躺椅上看夜空发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低语：“今晚能看到星星。”
霍之洲看着她湿漉漉的长发皱眉，“怎么不吹头发？”
“累了，懒得吹。”穆暖苏伸了个懒腰，“今年的最后一晚，我会原谅自己的懒惰的。”
霍之洲无奈地摇头，从屋里拿了吹风机过来，插上电源给她吹头发。
寂静的阳台一时无话，只有吹风机“呼呼”的风声。
“好了。”他按下开关，阳台霎时又恢复了安静。
没有人回答。
霍之洲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的妻子已经睡着了。
她面色平静，呼吸清浅，左手依旧虚虚地握着手机，右手垂落下来，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乖巧地躺在椅子上。
霍之洲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他弯下腰，将穆暖苏抱进自己的怀里，亲昵地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准备将人抱上楼。
动作间，她的手机滑落在地。
霍之洲伸手去捡，无意按亮了屏幕。
一大串的微信信息跳了出来。
“要不就去学校吧？去看看老师。”
“听说那天在体育馆有个讲座，正好可以听听，缅怀一下。”
“好啊好啊！大家那天都打扮得青春点，假装是高三生。谁老谁尴尬！”
……
霍之洲看了眼信息，并没有在意。
他将人抱回卧室，时钟也刚好指向了12点。
他俯身，低头在穆暖苏的唇上印上一吻，默默地说了句：“新年快乐，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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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过年期间, 穆暖苏跟着霍之洲回过几次霍家，却再没有见过霍之安和白宛宛的身影。霍之洲说两人一起回了白家拜年, 要到十五之后才能回来。
穆暖苏也在微信联系过白宛宛，隐晦地问过她需不需要帮忙, 被白宛宛婉拒了。于是这件事暂且作罢。
很快到了初七, 也就是穆暖苏高中聚会的日子。
卫青和的号召力挺强，这次参加聚会的人数有二十多个, 几乎在南城过年的高中同学都来了。
为了配合这次的主题，穆暖苏没有浓妆艳抹, 只化了个淡妆，头发高高扎起，露出完整光洁的脸。她在衣帽间选了很久，最后还是选了件白色的连衣裙外加大红色的外套, 整个人显得青春又朝气。
因为和自己的跑车撞了色, 她特地开了辆霍之洲的车出来。
“苏苏，喝了酒不能开车。结束以后我去接你。”知道他们聚餐肯定免不了要喝酒，霍之洲只能叮嘱一句。
“知道啦！”穆暖苏应了一声，拿着他的车钥匙出了门去接唐晓笙。
聚会地点安排在了他们的母校五中。五中也算是南城不错的高中, 学习抓得紧。不过初七而已，高三的学生们已经开学了。
穆暖苏到学校的时间很早，操场上只来了10来个人。
大家很久没见, 一见面就忙着寒暄问好。
“咦？学弟学妹们去哪？”有人突然指着操场旁说道。
穆暖苏顺着看过去，学生们从旁边的高三教学楼内鱼贯而出，手里拿着笔记本, 浩浩荡荡地经过操场往体育馆的方向走过去。原本安静的校园也因此变得喧嚣起来。
“应该是去听演讲了吧？群里不是说今天有演讲吗？”
为了激励高三生们在最后一学期好好冲刺，学校的惯例是在开学时请了几位优秀校友回学校给大家作演讲，地点就定在校体育馆，那里的看台大，容纳二十几个班级绰绰有余。
几年前，他们还在高中时也是这样过来的。
“好年轻的脸，羡慕！”
“突然好怀念高中啊！虽然很辛苦，但是也很单纯，感情也真挚。”
“不如我们也跟着去体育馆听听吧？缅怀一下？”有人建议。
“好啊好啊！走走走！我们从侧门偷偷溜进去。”
……
几个人说着就结伴往体育馆的方向走。
“苏苏，我们也去听听吧。”唐晓笙也有些兴奋，拉着穆暖苏跟了上去。
*
再次来到熟悉的体育馆，穆暖苏和唐晓笙一起，偷偷坐在了看台角落的位置。
体育馆的四周都是都是看台，这次只有高三生，只集中在了一面，其余三面看台就都空了下来。
黄色的枫木地板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反射着明亮的光。体育馆的正中间，摆放着几张桌子拼凑的演讲台。桌上摆放着话筒和文件夹。旁边有人正弯腰在调试着音响。
“不知道这次请的是谁。”和她们一起来的女生小声嘀咕着。
听到女生的话，穆暖苏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桌子后方，那里有几个男人侧对着她们，正在聊着什么。几个人都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的，看上去已经不是学生了。
“喂，喂，喂……”主持人模样的人拿起桌上的话筒试了几声音，“请各位同学保持安静，我们马上就要开始了。”
主持人说话间，站在那里的几个人回过头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当看清他们几个的脸时，穆暖苏的呼吸蓦地一窒。
奚诚南来了……
算一算，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他的头发剪得很短，本身样貌就出众，白衬衫加黑色西装的装扮让他多了几分成熟儒雅的气质。
其他眼尖的女生显然也发现了，自从他坐下，正脸一览无余后，旁边的座位席就不时传来女生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那谁？好帅啊！”
“哪个？”
“这不是很明显吗？就左二那个啊！超级大帅哥！不知道是哪一级的，天呀，学姐们也太有福了！怎么我们这届没有这么帅的啊？！”
“谁说没有？那个谁不也很帅吗？”
“我靠你别开玩笑了。那个谁和左二气质差了十万八千里好吗？他就是个脑袋空空的草包。”
“别说了，草包在看你……”
……
穆暖苏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安静安静！”议论的声音逐渐变大，主持人不得不出声示意。
见大家安静下来，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开始念稿：“同学们，你们即将步入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学期。高考，关乎着你们的人生……”
一段励志煽情式的讲话过后，就进入这次的正题——请优秀毕业生返校做经验演讲。
唐晓笙这时也注意到了奚诚南，她皱着眉，小声问：“要不我们先走吧？”
穆暖苏摇摇头，冲着唐晓笙一笑：“走什么？显得我很心虚似的。”
唐晓笙微怔，也笑了笑，释然道：“是啊！那我们就再听会儿好了。”
奚诚南被安排在了第二个，他接过话筒，缓缓开口：“同学们好，我是XX级的毕业生奚诚南……”
他的声音温和清润，又带着微微的哑，娓娓道来的感觉像山间清泉一样沁人心脾。甫一开口，旁边的座位席就又激动起来。
“哇……”
“这声音也太好听了叭！”
“我也好喜欢这种声音啊！比那种低音炮还要吸引我！”
“这什么神仙学长啊！有没有女朋友？”
……
细碎的议论声不断传来，穆暖苏忍不住往那里看了一眼。
几个小女生相互咬着耳朵，脸上带着三分兴奋和五分崇拜，目不转睛地看着看台下的人。
她又看了看台下的奚诚南，轻嗤一声。
几年过去，他还是这么招小女生喜欢……
“苏苏，卫青和叫我们了。”旁边的唐晓笙拉了拉穆暖苏的袖子，轻声道。
“嗯，那我们走吧。”穆暖苏按亮了手机，有卫青和的未接来电。应该是联系不到她，就直接找了唐晓笙吧。
她将手机收好，和唐晓笙小心沿着阶梯下去，从侧门出去了。
*
“穆暖苏是不是不想看到前男友，提前走了？”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同来的女生小声议论。两人当时的恋爱坦荡张扬，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
“我猜是的。谁也不想看到甩了自己的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