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好吗？”齐思若忍不住问，“他，他当年和莫浩南亲眼看着我去世，我一直担心……”
说道正事，陆初离目光暗了暗，然后说，“就那样吧。”
路上，陆初离给她讲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本来一开始，陆初离和魏萧墨都互相敌视，可在魏萧墨毕业的前一天，陆初离看不惯他堕落的样子，用嘲讽的方式激励他之后，二人的关系却变得有点复杂起来。
毕业之后，魏萧墨想要打下一片天地，可他只是一个孤儿，又没有背景，没有钱，怎么起步？
魏萧墨知道自己需要帮助。
然而，他没有去找莫承倾，反而去找了陆初离。
陆初离对此也没想到，但是看在齐思若的份儿上，他还是救济了魏萧墨，给了他资金和一些人脉，以及几个机会。魏萧墨抓住了机遇，十年时间，他还不到三十岁，便挤进了妖怪社会的顶流世界，并且扶持了自己的三个兄弟。
如今，四豹兄弟也是十分有名的财团掌控者了。而最难得的就是，他们虽然不是亲生兄弟，但十年来却一直一条心，力往一处使，这让他们打下了极为稳固的地盘。
有时人生就是这样奇妙，当初陆初离和魏萧墨彼此针对和互相看不顺眼，可是这十年里，陆初离和这些孩子们唯一的联系，便是与魏萧墨的了。
魏萧墨为了报答陆初离当年的救济之情，让陆初离参股了很大一部分，又每个月给他打钱，尽管陆初离完全不需要。
齐思若刚开始听的时候，还有点觉得感动，就好像两个任性的小男孩终于慢慢成长、互相体谅了。等到听到后面，齐思若感觉有点不太对了。
“我怎么觉得他这种做法，就像是每个月给留守的老父亲打钱一样呢？”齐思若忍不住吐槽道。
陆初离本来没觉得，齐思若这么一说，他顿时僵了僵。随即否定，“不可能，我哪里像是老父亲了？”
齐思若莞尔的笑笑。幸好这十年来，陆初离的身边一直有同伴，不然她真不敢想象他是如何渡过这漫长的时间的。
说到最后，陆初离忍不住叹息一声，“你去看看他们吧。这些孩子虽然口中叫着老师，其实基本都把你当亲妈，你那么一死，对他们的影响都很大。”
每一次谈起十年前的事情，气氛都有点沉重。其实齐思若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真的很遗憾错过妖怪们十年的时间，尤其是孩子们，身处成长期，本来就一天一变化。
别说十年了，哪怕几个月不见，错过了孩子的成长，也就是错过了。
齐思若内心也很伤感，但是她知道陆初离和其他小妖怪们的创伤比她大得多。不幸中的万幸，她回来了，还可以补救。事已至此，伤秋感怀是没必要的，她最应该做的是好好安抚他们。
齐思若本来以为陆初离要带她去直接找魏萧墨他们，但是陆初离却开车停在了富人区中其中一套房前。
对上齐思若好奇的目光，陆初离说，“他们现在不在这个城市活动，这是我的房子，一会他们会直接来。”
这其实是陆初离刚刚在路上想的。和齐思若有关系的孩子们那么多，遍布在各个城市里，总不能他们一个个过去拜访吧？太费时间了，还不如他们定在一个位置，有学生想来叙旧就过来，如果没过来不是更好。
于是，两人就暂时在陆初离的这处房产住下了了。
从陆初离的话来看，魏萧墨这兄弟几个应该已经成为了大老板，齐思若本来以为他们会很忙，已经做好了他们可能明天才到、甚至更晚的准备。没想到，齐思若和陆初离来到这里的时间还没有两个小时，门铃就响了。
齐思若看向陆初离，陆初离双手环胸，一副‘本狐怎么会客客气气开门请他们进来’的傲娇模样，齐思若习以为常，便自己来到门边，打开了门。
当年的少年们虽然也比她高，但是只高了一点点。齐思若习惯的平视，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被阴影笼罩，才抬起头——衣冠楚楚的魏萧墨，如今竟然和陆初离差不多高。
对上他目光的那一瞬间，齐思若愣住了。
沈慕白十年之后虽然长大不少，但还是个少年，能看出孩子的感觉。而年近二十九的魏萧墨，已经完完全全是一个成年男人。
“魏，魏萧墨？”齐思若吃惊得磕磕巴巴地说，“你变化好大……”
魏萧墨低头看向齐思若，他嘴角微勾。
“您倒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魏萧墨举起手，将一捧花递给齐思若，“送你的，老师。”
我靠！
屋里的陆初离跳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更新~~~预计周末正文完结，下周一番外完结，最后几章了，潜水的读者鱼鱼出来冒泡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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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陆初离的速度无比快, 齐思若前一秒才刚刚接过花朵, 后一秒，这捧花已经再一次从齐思若的手中飞离, 齐思若的向后仰过头, 果然看到了陆初离。
陆初离十分火大，他目光危险地瞪向魏萧墨。
“臭小子，活腻歪了？”陆初离冷冷地说。
齐思若本来很担心两人会吵架，没想到魏萧墨却轻轻笑了起来。
“陆先生，快让我进去吧。”
陆初离冷哼一声, 他从齐思若的后面用手臂揽住她, 然后打开了门。
实际上, 陆初离和魏萧墨这些年来的熟悉度，是超过齐思若的想象的。陆初离不仅提供了魏萧墨起步扎根的资金, 就连豹子们的妖力和训练, 陆初离也没少指点。
十年过去了，他和这些豹子们亦师亦友，也像是个脾气不太好的长辈。
尽管将近二十九岁的魏萧墨和陆初离站在一起, 看起来已经像是同龄人。可是实际上, 魏萧墨还没有陆初离年龄的零头那么大。只不过大妖都长寿，并且生命的长度和自己修为有关，所以很有可能, 魏萧墨四十岁的时候，陆初离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魏萧墨不熟悉陆初离的时候，以为他也就二十七八岁, 没比自己大多少，又很臭屁，所以也不喜欢他。
后来，误解一点点解除，在再加上平时的接触，魏萧墨逐渐对陆初离改观，终于将他放在了和莫承倾一样的高度上。
二十五岁之后，魏萧墨的性格越发沉稳下来，也没有了年轻时的争强好胜，一些过去看不惯、不喜欢的事情，如今也能云淡风轻了。
倒是陆初离，尽管齐思若去世让他的性格成熟了很多，但是面对熟悉人时的小性子还是没有变，倒是开始魏萧墨反过来宽容对待陆初离的坏脾气了。
齐思若也感觉到了二人之间熟悉的感觉，好像不仅仅只是偶尔联系的关系？
“你那几个兄弟呢？”陆初离让他进来，问道。
“有点忙，估计能明天到。”
魏萧墨完全不客气，就好像来了自己家，他在门口把西服外套挂上，这才继续向着客厅走去。
怎么看，都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而且很精英。可是他一转过头，看向齐思若，嘴角的笑容就有了些孩子般的真诚。
“老师，你还是这么漂亮。”魏萧墨轻轻笑道。
以前他们是孩子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魏萧墨忽然变得这么大，成了男人，却又和过去一样爱调笑，让齐思若顿时有了点压力。
她从小到大见过的动物比见过的男人多多了，这导致齐思若更会和动物们相处，而几乎没有机会怎么和男人说过话。陆初离的存在都已经是意外之喜。
而且少年和男人之间的差别也太大了。
齐思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能轻轻的笑笑。
陆初离看出了齐思若的不适，反而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对老师放尊重点。”陆初离压下自己的得意洋洋，故作严肃地说。
魏萧墨低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才又抬头看向齐思若，笑道，“老师，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不好意思啊。”
“没事。”齐思若也有点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可能情商只够应对未成年人和某个大龄傲娇鬼，一超出这个范围，就无法掌控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当年，齐思若和魏萧墨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了，而且齐思若知道，以魏萧墨的性格，他肯定认为作为最大的那个学生，自己应该保护好人类老师和弟弟妹妹们。所以，他和莫浩南应该是受到创伤最大的两个学生。
齐思若明知道自己最应该关心的学生就是魏萧墨。可是莫名的，就好像空气中有什么东西阻隔了他们，让一切都变得很艰难而有距离感。
“你们自己聊吧，我去给魏泽打个电话。”陆初离道。
这时，齐思若才惊醒，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冷场了一段时间了。
魏萧墨抬起头，他嘴角微勾，“放心吗？”就连声音也是男人的磁性。
陆初离白了他一眼，拿着手机离开了客厅，去外面的草坪上打电话。其实他对于魏萧墨的不爽，很多都是基于毫无道理的假象，毕竟他吃醋时是无差别攻击的。
但是说实话，陆初离自然放心。他知道魏萧墨什么都明白，心里有分寸。
陆初离离开后，客厅再一次陷入寂静。
先打破这一切的是魏萧墨。
“我的确没有想到，你真的会回来，老师。”魏萧墨注视着坐在对面的齐思若，他移开目光，低声说，“十年前……所有人都认定你死了，我也一样。只有陆先生，一直坚信你没有死。”
他轻轻笑了起来。
“那时几乎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以为他疯了。即使我也这样认为过。”他说，“我不是不希望你还活着，而是……退缩了。我爬了，我怕相信希望之后，会再一次受伤，所以我没有信他的话。”
魏萧墨看向齐思若，目光沉稳而温和，“当年在孤儿院里的时候，我们都觉得陆初离不靠谱，哪怕他从陆尹变成陆初离，哪怕他的真身的确很帅气，但是我们也仍然不放心。可是现在……他才是最有资格说爱你的人，老师。”
齐思若的目光动了动。陆初离对这些年来自己经历了什么只字不提，可唯有在其他人的只言片语当中，她才能感受到陆初离这十年来承担了多么重的担子。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齐思若看向魏萧墨，她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很担心你。 ”
“担心我？”魏萧墨轻轻笑起来，“只是对学生的那种担心吗？”
他看到齐思若脸上的疑惑，便轻柔地解释道，“我是说，我那时总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可你就是把我当成孩子。现在……你总可以放心了吧？我还有十三个月，就要三十岁了。”
齐思若轻轻地点了点头。
“陆初离说过你很有天赋，也很用功。”齐思若真心地说，“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也很高兴。”
魏萧墨勾了勾嘴角。
“其实这都该感谢你。”他说，“如果不是当初在地下擂台场中遇到了老师，或许我早就被槐仁控制，死赛场上、又或者死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了。”
“这世间或许一切都有定数。”齐思若笑了笑，“或许你本就命不该绝，哪怕我没有出现，也会有其他人救你的。”
魏萧墨手指交叉，轻轻摩/挲着。他抿了抿嘴唇，似乎并不赞同齐思若的话，但是也没有反驳。他静静地露出一个笑容，起身将葡萄酒拿过来。
“来，老师，好不容易见面，我敬你一杯。”魏萧墨一边倒酒一边说，“这次一别，可能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我太忙了。经常缓过神来的时候，几个月就过去了，一年年就过的这么快。”
两人喝了酒，魏萧墨又在第三个杯子里倒了些，一看就是给陆初离留的。
见状，齐思若忍不住感慨道，“我真没想到你们现在会相处得这么好。”
“这些年来，陆先生没少照顾我。”魏萧墨笑了笑，“他和莫院长一样，都是我的恩人。”
他看向齐思若，又转移目光，过了几秒又看回来，一副忐忑又纠结的样子。尽管魏萧墨如今已经是一个沉稳的大人，不会把什么事情都摆着脸上，可是他的小眼神和以前一模一样。
“你直接说吧。”齐思若无奈地开口。
魏萧墨这才不好意思的笑笑，他低声说，“老师，虽然这样说有点难以启齿……但是，你还愿意摸摸我吗？”
似乎想到了刚刚齐思若的不习惯，也出于这些年来和高层与他人之间那周全的做事风格，魏萧墨开口补充道，“如果你觉得不想的话，那就算了。”
齐思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其实除了一开始和她开玩笑之外，魏萧墨的说话做事风格处处都十分周全细致，在感受到他顾全大局的性格之外，齐思若的心情有点复杂。
她伸出手指勾了勾，魏萧墨的目光这才亮了起来，他变成了一只毛色漂亮的大黑豹，直接越过二人之间的茶几跳到了齐思若的身边，在她的旁边乖乖趴下窝好，看起来和过去一模一样。
齐思若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豹子的后背和头顶。
“想那么多事情，你不累吗？”齐思若叹息道。
黑豹的目光闪动了下。
“刚开始的确有点累，后来就习惯了。”说着，黑豹拍了拍尾巴，它说，“成人本来就是这样的，老师。不是所有人都像是陆先生那么幸运，可以自由自在、用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想不理谁就不理谁。”
听他这么说，齐思若勾了勾嘴角。
这可不就是陆初离吗，讨厌其他狐狸，干脆跑出来装萨摩耶，才会被齐思若强行抱回家。
这么想着，齐思若忍不住转头看向落地窗外的草坪，就看到陆初离躺在摇椅上，每摇一下，身上都会榨出更加浓郁的酸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