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诶?不能吃虾?为什么,虾这么好吃,还有人会不喜欢吃虾吗……吾神您要去哪里啊!我就在这里呆着就可以了吗?!”
“帮我应付北楼!”闻乐挥了挥手,开始了她熟练的跳阳台环节,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只知道陆淮公司的地址,但不知道他会沿着那条路开车过去……万幸的是,她的这部手机是陆淮给她办的,和陆淮的那部手机同款……手机公司赠送了一个沙雕的双方定位服务——打开绑定模式,手机正上方就会出现一个爱心,上面写着“你们之间相距XX米”,但是却不显示目标方向和具体位置。
听说常用于情侣调情。
闻乐本来也不报希望的,但是她试过之后,发现真的可以试着找到陆淮关机前的最后位置。
她原本想着要不要找一个代步工具,比如打个滴什么的隐蔽一些,但是在偷偷溜过车库的时候却看见了三辆并排的车。陆衡的,晏菀的,还有一辆家用的。再远一点的空地上摆着陆北楼的滑板和自行车。
闻乐不会开车。所以她在后面的两者之间……挑了一个。
……
名义上说是去同学家吃饭、实际上是和乐队成员聚会的陆北楼垂头丧气地从咖啡厅里走了出来。
这个咖啡厅他们常来,有时候还会上台去免费表演节目,往往赢得满堂喝彩。
陆北楼双眼放空,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刚才同伴们说的话:
“不是我们不想和你一起,可是你知道的,你的唱功真的跟不上我们……”
“我们不打算走偶像派的。”其中一个伙伴小心翼翼地说,“但是那个经纪人说的对,北楼你太显眼了。如果将来粉丝都是冲着你来的……那还有我们什么位置啊。”
以往他们在校园里意气风发,大家赞扬最多的、最受人追捧的就是陆北楼,因为他有一张帅的不同凡响的脸。
乐队的成员们忍不住最坏的方向去想:以后乐队出成绩了,人们提到陆北楼时会觉得他才华横溢,既长的好看又有实力;他不在,乐队只需要再找一个成员,但是资源是所有人均分的,不像现在,飞星传媒肯定倾向于陆北楼,甚至不惜拿他们当踏板来捧红他。
于是陆北楼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自己有个兼职开娱乐公司的小姑姑,就被同伴们直接而真实的话语刺激地少男心碎了一地。
他仗着自己帅却乖的脸在路边的小卖铺里买了两瓶啤酒,借口是他爸爸让来买的。
陆北楼找了一个小公园,打开一罐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瞬间喝下了小半杯,觉得过了这个夜晚,自己就正式成为一个男人了——
一个懂得什么叫失意和忧愁的男人。
呵,似乎还有点帅。
让他最为迷茫的是,被朋友抛下这件事,远远比朋友们劝他主动拒绝飞星传媒的邀请更令他失望和痛苦。
他发现他其实也不是很想当什么大明星。他什么都不缺,大明星对他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吸引力。让他留恋的,是和同伴们一起向目标努力的奋斗过程——那个舞台他独自一人站着总是不知所措、索然无味。
亏大哥还那么支持他。陆北楼想着,又狠狠喝了一大口啤酒。
这里离市中心比较远,昏暗的灯光将他的身影长长地投放在了地上,黯淡地让陆北楼想落泪。
他的眼泪刚酝酿好……刷得一声,黑夜里一个人的身影略过。滑板轮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令他下意识抬头去看。
只见黑夜里,滑板的轮子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一下之后是两下,然后渐变成绿色。
陆北楼:……?这不是他自己设计好的颜色顺序吗?
他握着啤酒罐,脑子有些糊涂,但还是下意识地睁大了眼,总算看清了从远处滑过来的身影——
他的妹妹南枝,扎着马尾,戴着墨镜,把滑板踩出柯南的风范,似乎是没看见他,头也不回地在陆北楼面前一骑绝尘,几乎几秒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陆北楼:……
第40章
闻乐的速度实在太快,陆北楼又喝得有些迷迷糊糊,只觉得眼前一道影子一闪而过,街上就又空空荡荡的了。
“……”难道自己看错了?
陆北楼眯着眼,酒醒了一半,剩下的半瓶啤酒也不打算接着喝了,送给了路边一个流浪汉大爷。
无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回家一趟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陆北楼打了个出租车往回赶,刚敲开门就看见了围着围裙的秦姨。
“秦姨,南枝在家里吗?”陆北楼踏进家门,四处张望了一下。秦姨帮他拿了拖鞋,和煦地说:“南枝小姐在二楼,一直呆在自己房间里呢。陆先生和夫人出去散步了,平时这个点也该回来了,但是他们似乎临时有事,打了电话叫我过来陪着小姐——”
陆北楼匆匆忙忙地往楼上走去,他要亲眼看见闻乐才能彻底打消疑虑。他走到闻乐的房门前敲了敲门,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房门马上开了,一个完整的“闻乐”出现在他面前。
“啊,回来啦?”‘闻乐’捧着一只螃蟹钳,一边咬着蟹壳,一边用另一只手给陆北楼打了个招呼,手上的缺了个钳子的螃蟹张牙舞爪,看起来颇为滑稽。
“……”陆北楼眨了眨眼睛,满脸疑惑,“南枝,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吃螃蟹啊?饭点该过了吧?”
“饿嘛,当夜宵不行吗?”她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快速嘬了嘬指尖,歪着头想了想之后,把手里的螃蟹利落地藏到了身后。
陆北楼:“……你吃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我就是有点惊讶,你以前基本上不吃夜宵的。别说这个了!我差点忘了——我刚才在街上跟你看见了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啊!这世界上怎么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她还滑和我一样的滑板……”
小八手里的螃蟹无声地滑落在了地上。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瞳孔闪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
“也许,是你看错了呢?”小八温和地笑着,眼神中隐含着盼望,以及那层柔软的盼望之下潜伏着的冰冷和威胁——
说“是”。否则……
我不会让你随便破坏吾神的计划。
“……”陆北楼轻轻咽了口唾沫,脊背上竖起一层汗毛。他几乎已经能确定了,他面前这个绝对不是南枝!他刚才看见那个才是真正的南枝!
南枝从来没有给过他这么甜美的笑容,还有这种想把他生吞活剥的恐怖眼神啊!
第六感疯狂炸响的陆北楼求生欲发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答:“啊,我应该是喝醉了,我以前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脑子都不清楚了哈哈哈我看见的肯定不是你南枝你先好好休息吧——”
“啪啦”一声,陆北楼逃也似的离开了闻乐的房间。
站在原地的小八无声的站在原地,后来大大的松了口气,感觉都快脱水了。她蹲下,丢开手里准备好的墨水弹,用满是螃蟹味道的双手捂住脸,无力地哼哼道:“啊啊啊,差点又被发现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吃什么螃蟹啊!要是被海神冕下知道了我看你怎么办!”
骂完自己后,小八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决定接下来慎重开门,免得在应付别人的途中再露馅儿。她想好了,就说自己已经睡觉了,谁来都不搭理。
可惜锅里还没到她盘子里的那只螃蟹……大概是得浪费,或者进别人的肚子里了QAQ
小八突然有种想把陆北楼叫回来、用墨水弹糊他满脸的冲动。
……
陆北楼踉踉跄跄地从楼梯上走下来,脸色跟见了鬼似的。等他迈下最后一阶台阶,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鼻尖上的冷汗。然后他想起什么似的,荒忙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给陆衡打电话:
“不好了爸——有两个南枝!假的那个还住进我们家里来了!”
陆衡:“……”嘶,他们家傻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机灵了?
但他出于某种原因,还是只能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怎么一惊一乍的?说什么胡话,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爸,真的,她——”陆北楼卡壳了,他想说出什么能证明那是个“假妹妹”的切实证据,却发现他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
“我说吧,你就是想多了。”陆爸爸安慰道,“乖,别闹。你哥哥可能出车祸了了,他和南枝通话的时候突然挂了电话,后来电话就没接通过——南枝现在正难受着,表现地和平时不大一样也很正常啊。”
陆北楼:“?!大哥怎么样了?”
“没找到他。”陆衡顿了顿,舒朗的嗓音也变得深沉了下来,“我们只找到了他的车。”
那辆车已经破败不堪,成了一堆破铜烂铁。先是车头一侧狠狠凹陷,仿佛是撞上了什么比岩石还坚硬的东西,再是整部车身被人从中间割裂开一半,切面干净利落,远非人力所能及。
……但是汽车的残骸边空空荡荡,除了汽车本身的碎片之外,什么特殊的东西都没有剩下。
唯一的线索,大概就是垮塌的车门边一滩形状不明的血液——还不能确认是陆淮的,但陆衡蹲下来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却忍不住心头一跳。
“……总之,你和南枝就呆在家里,先别出门,明白了吗?”
“明白了。”陆北楼点点头,挂了电话——他突然觉得有人站在他的身后。
陆北楼猛地转身,就看到“南枝”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他身后,依旧是诡异的眼神和温柔治愈的笑容:“电话打完了?”
陆北楼:“……秦、秦姨呢?”
“秦姨回去了。她明天还要送儿子去补习班,所以我提前让她回家了。”
小八快被气炸了。
她好心放过这个人类,甚至还想通知他锅里剩下的那只螃蟹是他的了——却没想到这个人类转身就打小报告,想害她的任务失败?
陆北楼:“南、南枝……我不是……”
“别说了。”小八捂住他的嘴,陆北楼睁大了眼,眼睁睁看着小八玉色的胳膊泛起淡淡的蓝色。
“你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小八凶神恶煞地说,“否则我就喷你一脸墨水!一辈子洗不掉的那种,听明白了吗?!”
原本瑟瑟发抖的陆北楼:“……”
小八:“……?”
“噗”,在小八越发怒火中烧的目光下,陆北楼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
并不知道小八再次抖落了一次马甲的闻乐此刻正用神力推动着滑板、疾驰在路边。她低头看着手机,心形标志里的“相距XX米”数字正在一点一点减少,就知道自己走对方向了。
但奇怪的是,她已经渐渐偏离了陆淮公司的位置。
闻乐:“???”她戳开来仔细看了看说明,发现这个功能绑定的是GPS,即使手机关机了也能用。
哦……那陆淮是把手机带在身上了?
她沉吟了一会儿,加大了神力输出的力度。滑板轮子在路面上咕噜噜地摩擦着,几乎要冒出火星来。
“……”被她无意间赶超的一辆出租车司机意外之下连喇叭也忘了按,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闻乐超了自己的车。
再揉揉眼,闻乐的身影却彻底不见了。
见鬼了……司机暗骂了一声,当即决定下班回家,抱着老婆安慰一下自己受惊的小心脏。
某座废弃的小工厂里。
陆淮躲在转角的阴影处,用外套捂住自己流血不止的胳膊,尽量调整着急促的呼吸。他的精神绷到了极点,注意四周的每一丝小小的声响,却只听到呜咽的风声。
“天罗既兴。”他在心里默念道,随即指尖一丝金色的流光闪过,渐渐形成了几缕细不可见的金线。陆淮将金线随手撒出去,金线围绕着他在划分出了一块正方形的土地。
这本来是用来束缚邪魔的法器,却被他用来画地为牢保护自己了。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奇异的邪物。似人非人,水火不侵,身上的每个部位随时可以化为利刃,锋利无比——
嗒。嗒。
好在那个怪物行走时,陆淮还勉强能听见一些声音。“天罗”上的灵气四处游走,建筑起一个狭小却坚韧的空间。
脚步声渐近。陆淮避无可避。
月光下,一个纤长的身影迈步进来。他鼻梁上架着眼镜,双眼是浅浅的栗色,笑起来居然很干净。
“原来你逃到这里来了……”他笑着说,“再跟你说,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不会杀了你的。我只是想要你的眼睛,毕竟——”
“它比你全身的器官都要有价值。”男人说,“珍贵到令人妒忌。”
第41章
陆淮继续屏息,指间渐渐浸染了温热的血痕。
那个怪物般的男人混身冒着黑色的雾气,在路边单手拦下了他的车,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在一阵扭曲后化成了一柄黑色长刃,将车几乎从中间切割成了一半。陆淮也是在闪躲的过程中受的伤。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斜卧在他的肩头,无时无刻提醒着陆淮自己的脆弱——和那个被车撞了也毫发无伤的男人相比。
男人一身有些破旧的黄色风衣,他的手十分苍白,细密的血管如蛛网般遍布手背,是森冷的深青色,看着十分醒目。他手指微张,双手化刃,慢慢行走在清冷的月光里。刀刃向下,划上了地面,随着他的走动传来“呲呲”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