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哈利整个人面如菜色,每一步都透露着抗拒。
打开大门的时候,德思礼一家看到奥罗拉的时候简直如临大敌,仿佛进来的不是个年轻美丽的金发女人,而是个致命病原体。佩妮姨妈东张西望地想要抓个什么东西来防身,费农姨夫则恶狠狠地瞪着这两个人,达力缩在他们身后,偷偷朝外张望着。
“我们这里不欢迎怪胎和臭耍把戏的精神病,立刻给我出去!这里的空气都被你们污染了!”费农咬牙切齿地说着,臃肿的身躯在克制不住地发抖。
“那太好了。毕竟我也不需要你们的欢迎。我来是想告诉你们,还得麻烦你们最后照顾哈利一个月,九月一号以后,我想大家都会很开心的。”奥罗拉脸上的微笑淡淡的,礼貌而疏离。
她站在门口,像一株亭亭玉立的小苍兰:“我不指望他在这里会有多开心,不过至少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被欺负,所以请你们立刻让他从楼梯下的阁楼里搬到合适的房间里去。当然了,你们也可以当做没听到我的话,不过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这么做。”
“毕竟。”她耸耸肩,表情无辜,“我可是个很会耍把戏的怪胎,还是个精神病。我记得根据你们的法律,精神病如果犯下重罪是不用负刑事责任的对吧?那你们可得小心啊。”
茶卷站在奥罗拉的肩膀上,朝对面的德思礼一家疯狂甩舌头吐口水。
说完,她又转身和哈利拥抱了一下:“我在霍格沃茨等你。”
“好!”
……
来到蜘蛛尾巷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奥罗拉是直接幻影显形到斯内普家门外的,然后她抬起手敲了敲门。
很快,门打开了一条缝,奥罗拉看到那双沉郁的黑色眼睛出现在门背后。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斯内普先伸手将她从门外拖了进去。
里面一如既往的昏暗,陈旧,该有的简单修饰一个也没有,死气沉沉到完全不像是真正有人在住的。站在门厅往里看的时候,整个房间都是被裹在一种极致的压抑环境里的,光是看着就让人透不过气。
窗台上有盆花,是盛放着的矢车菊,那是奥罗拉前两天送给他的,也是这里唯一有生机的存在。
发现对方正在看着那盆花,斯内普随手将房间里的灯都打开,顿时所有的东西都有种扑面而来的陈旧感:“见完那个黄金男孩了?”
“是啊。”奥罗拉被突然充沛起来的光源刺到眼睛,用力眨了两下后说到,“德思礼夫妇显然对他很不好。不过还好哈利并没有因此在性格上受到太多影响,他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可爱?”斯内普皱起眉头,那么柔软的一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些阴森森的。他走进客厅里,让茶壶倒出一杯茶来,盛满红茶的杯子漂浮到奥罗拉手里。
“辛西娅他们都说他长得和他父亲一模一样,我看过照片,确实非常相像。”奥罗拉低头喝一口手里的茶。果然一提到詹姆·波特,斯内普的脸色就冷硬厌恶了许多:“如果你指的可爱就是这个,那我想我们也许对这个词的定义是完全相反的。”
奥罗拉静默一会儿,平淡地补充:“他的眼睛是莉莉·波特的,一模一样,很漂亮的绿色。”
斯内普听到她说的话,坐下来,手里的羽毛笔抖都没抖地继续在羊皮纸上书写出严谨优美的词语,流畅无比:“我看不见得,他的糟糕视力显然就是从他父亲那里一脉相承下来的。”
看来可怜的哈利已经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斯内普划分到和他父亲一个阵营去了,莉莉的眼睛都捞不起来他。
老实说,斯内普的这个反应,有点出乎奥罗拉的意料。她以为……
“怎么了吗?”见对方只是捧着茶杯看着自己,斯内普问。
“啊,说起这个。”奥罗拉坐在他对面。这把椅子是新的,以前斯内普家里只会有刚好够他一个人的东西。
“波特家族是不是和斯莱特林有什么关系?我是说,他们家是不是也是有一些人是蛇佬腔?”
这下轮到斯内普错愕了:“你在说什么?”
“因为哈利今天跟我说,他可以和蛇说话。他一直以为所有巫师都可以。”奥罗拉回答,“既然波特夫人是出生在麻瓜家庭,那这种能力来源的唯一可能就是波特家族的血统。”
“不可能。”斯内普想都没想就否认了,眉头紧皱着,“斯莱特林目前唯一的后裔就是冈特家族,而他们一直都是内部通婚,不可能会有斯莱特林的血统混合到波特家去。”
“那为什么哈利会有这种能力?”
“你确定他说的是真的?”
“哈利不会这么骗我,西弗勒斯,我知道的。所以,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斯内普沉着脸色盯着墙角的扭曲折影,然后将羽毛笔放回墨水瓶里,站起身:“去找一趟邓布利多。”
“好。”
他们很快来到霍格沃茨,然而校长办公室里空无一人,邓布利多并不在这里。
“奇怪,邓布利多教授会去哪儿。”奥罗拉看向窗外,渲满彩绘的玻璃窗上划过一道冷色的流光。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奥罗拉和斯内普同时回头一看,看到雷古勒斯正扶着身形摇晃的邓布利多朝这里蹒跚着走过来。四个人相互看到的时候都是一愣。
“发生什么事了?”奥罗拉连忙跑过去扶住邓布利多,惊恐地看到他的一只手已经完全变黑了,上面还戴着一只看起来完全陌生但是又莫名熟悉的黑宝石戒指。
“这不是……”她猛然反应过来。
“先进去吧。”邓布利多开口,声音虚浮而疲惫。
他们将邓布利多扶进校长室里,斯内普用魔咒检查了一下邓布利多那只焦黑的右手,然后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尖锐地盯着邓布利多,好像要把他看穿一样:“你应该知道这个东西是不能碰的。”
这个东西?奥罗拉瞥了一眼那枚戒指,宝石的光泽黝黑到瘆人。
“人老了,意志力就没有那么坚定了。”邓布利多动了动嘴角,像是想牵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可惜没能成功。
“怎么了?”奥罗拉问。
“我们找到了黑魔王的这个魂器,可是邓布利多……”雷古勒斯说到一半垂下眼睑,眼神流转在纤长的睫毛后面,看不清情绪。
“魔药我会在第二天一早送过来,不过我也只能说,我会尽量。”斯内普收回检测魔咒,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邓布利多仿佛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似的,只是微笑着点头:“麻烦你了。你们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奥罗拉看了一眼斯内普,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对方则没什么顾虑地就直接说了出来:“波特似乎有蛇佬腔的能力,这不正常。”
邓布利多一怔,然后看向奥罗拉,疲惫灰暗的眼神陡然变得清醒:“那孩子告诉你的?”
“是的。”奥罗拉点头。
他沉默一会儿:“我知道了。”
“那我们先走了,您休息一下。”奥罗拉说。
走出办公室后,奥罗拉问:“校长的伤势怎么样?”
“他碰了绝对不该碰的东西。”斯内普回答,“就算我想尽办法,最多也就只能将这种魂器造成的伤害锁在他左手上一年。”
这句话在奥罗拉脑子里拐了一圈,卡在原地难以被接受:“那……那一年……以后呢?”
斯内普偏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月亮从山头爬上来,冷冷地照耀着他们。
……
九月的时候,哈利和韦斯莱家的罗恩一起入学了。而邓布利多新聘用进来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却出乎了奥罗拉的预料——竟然是伊莱亚斯·吉迪恩,而她也是在开学宴当天才知道这件事的。
当那个俊朗帅气的熟悉黑发青年从门外逆着光走进来冲她笑着,用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对她打着招呼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有点蒙。
他今天穿了一件很正式而且符合英国巫师主流品味的复古藏青色西装,看起来非常迷人贵气。
“居然是你?!”奥罗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伊莱亚斯笑得一脸身心愉悦,蓝色的眼睛神采奕奕:“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你忘了?”
“呃,当然没忘。”奥罗拉回过神,笑着回答,“只是我没想到你会以教师的身份过来。”
“你们认识吗?”一旁的斯普劳特教授好奇地看着他们问到。伊莱亚斯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和奥罗拉是在伊法魔尼认识的,那时候她去美国做交换生。”
“是这样。”奥罗拉点头,同时心里在默默祈祷其他教授们别再问更多了。
因为随着好奇地问题一个接一个,伊莱亚斯把他们当初在学校里的一些,比如做了一整年的专属向导又同在一个学院,奥罗拉眼睛冬天不好看不见路,他就拉着她的手带她从森林里慢慢走回学校的经历都说出来,奥罗拉明显能感觉斯内普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虽然他只是就那么站在一旁的角落里,看起来既不打算参与进这个话题,也不打算客套地欢迎一下新来的同事,身上从头到脚的黑色几乎让他和阴影融为一体。但是那种眼神,却锋利得好像要将奥罗拉钉在绞刑架上就地处死,阴冷得让她连放松身体正常呼吸都做不到。
她祈祷自己现在的表情别太难看,因为她已经很难去控制她的面部肌肉了。
“真的吗?”辛西娅满脸暧昧地看着奥罗拉,“生日的时候正好是魁地奇决赛,把赢来的金色飞贼当礼物抛给你。天哪,这也太浪漫了,简直和那些话本剧情一样!”
“呵呵呵呵呵……”奥罗拉一阵干笑,感觉后背更冷了。
也许吧。
天知道那时候的伊法魔尼依旧处于白雪的残暴统治之下,她是戴着眼纱去观看的比赛。再加上伊法魔尼的学院之间压根没有院服颜色的区别,她那时候连谁是谁都看不清,更没看清当时对方朝她扔过来的是什么东西,本能地就弯腰躲过去了。直到周围的人都在尖叫着摇晃她,她才发现原来是个金色飞贼。
说真的,浪不浪漫奥罗拉不知道,把她吓了一跳倒是实话。
“你当时什么心情?”辛西娅兴奋地抓住奥罗拉的手问。
“我当时没看清那是什么,就被吓了一跳。”奥罗拉诚实地回答,更多的是想让斯内普听到,“然后我躲过去了,直到周围的人提醒我那是个金色飞贼我才知道。”
“……这么美好的场景,你居然躲过去了?!你是不是还钻了凳子底?”
“……怎么可能!只是我当时完全看不清那是什么,就看到一团东西朝我砸过来,我当然得躲过去。”
伊莱亚斯无奈地笑笑:“当时也是我不好,没考虑到你眼睛的情况。”“没事,我知道只是朋友之间开个玩笑而已。不过你真的该提前提醒我的,这样说不定我还可以配合着给你扔回去。”奥罗拉连忙说到,眼神极快地朝斯内普偷看一眼。
好吧,他的脸色根本没有好转多少,这太糟糕了。奥罗拉感觉一阵不寒而栗的同时,也克制不住地有一种细小的高兴在心里升腾。
“为什么不先入座再说呢?”她收回视线,试图垂死挣扎。
“好啊。”伊莱亚斯附和到。他的眼神擦过对方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腕,上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装饰。
他垂下眼睑,很快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周围的其他教授聊到一起去。
很快,开学宴正式开始,新生在麦格教授的带领下一起走进来。
当分院帽宣布罗恩属于格兰芬多的时候,奥罗拉冲转头朝她挥手的红发男孩温和地笑了笑,为他由衷高兴地鼓着掌。
也是那么一瞬间,她恍然意识到,这一幕也是曾经出现在自己的梦里过的。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瞬间,整个礼堂的光影和声音立刻从奥罗拉的意识里被抽离出去,她忽然想到自己梦境里的那场决战。
它又会发生在未来的什么时候?
第134章 异变
灼烧,刺痛,像是有一条毒蛇潜伏在皮肉之下缓慢地钻,剧毒的黏液从内里腐蚀着肌肉和血液。
斯内普半夜被这种来自手臂上的折磨弄醒,坐起来的时候满头冷汗,心悸得厉害。他卷起睡衣的袖子,用起一个荧光闪烁,在苍白的光线下清楚看到手臂上的黑魔标记已经变得非常清晰了,仿佛黑魔王真的回来了似的。
然而和真正的回归还是有差距的,它鲜活而空洞,像个刚刺上去的纹身,没有多少魔力的波动,就算偶尔有也只是断断续续的连不起什么实质性的反应。
他盯着那个漆黑的骷髅与毒蛇构成的标记,眼神冰冷到谷底。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总是每年一换。几十年下来以后,大家早就已经习惯这个现象了,因此每年的开学宴上只要抬头一看,哪个是教师席里唯一的新面孔,哪个就是今年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而今年,这位从美国新来的吉迪恩教授显然成为了继布莱克家两兄弟以后,最受学生欢迎的教师。在美国自由主义思想浸润下长大的伊莱亚斯将自己的课堂氛围营造得非常轻松,又因为实在年轻,即使高年级的学生大着胆子直接叫他的教名伊莱亚斯他也不会生气,反而能清晰准确地也喊出对方的名字作为回应。
他上课几乎不怎么用讲台,直接坐在第一排的空桌子上,姿态悠闲得宛如在和朋友们一起讨论问题似的讲课,语言风格也是风趣幽默。如果有学生因为赶着来上课而忘记吃饭,他甚至会将自己办公室里的点心拿给对方,允许学生在后排边吃边听,然后再坐到前排来。
最初刚到霍格沃茨的时候,伊莱亚斯对于这里的学院关系感到完全不能理解,最让他震惊的就是四个学院的学生居然真的连吃饭都彼此隔着条分界线,不过他也尊重这种传统。学生们逐渐发现,这位年轻的教授从来不会在学习和规章制度上扣分,偶尔有学生在课堂上不□□分的时候,伊莱亚斯也只是冷下声音和表情去警告对方,极少会因为这种事动用教授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