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让他碰见格外过分的学院纷争,他一定会让两边都讨不到好。
哈利很喜欢这个教授,因为他总把学生当朋友一样对待,没什么教授的架子,只要是在课堂外,就算跟他偶尔开开玩笑对方也总是笑着回复。
最重要的是,他是哈利在入学以后第一个为他加分的教授,弥补了哈利在斯内普那里被一脸懵逼地摧残得瑟瑟发抖的内心。
显然斯内普对所有学生都是没有好脸色的,这是事实。但是他对哈利则是更加的冷漠苛刻,这也是事实。
要不是因为哈利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位魔药学教授,他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曾经在什么地方抢过斯内普的钱,偷过他的猫头鹰,砸过他的坩埚或者蒙头打过他一顿。
最后一条就算了,哈利做梦都不敢梦成这样。
“别担心,哈利。”罗恩一边盯着面前的棋盘思考着该怎么进行下一步,一边安慰他,“斯内普教授不是不喜欢你,他是压根就不喜欢任何人。我家里的几个哥哥们都这么说,就连珀西都说这位教授特别难讨好。”
“可我觉得他不仅仅是不喜欢我。”哈利小声回答着,将面前的棋子推进一步,“他根本就是恨我。”
“他为什么要恨你?”赫敏从面前的书海里抽空抬起头惊奇地看一眼对方,然后继续埋头苦读。哈利扯扯嘴角,赫敏问的问题正好是他想问的,要是他能知道就好了。
这时,罗恩脸色扭曲地回头看着她:“拜托了格兰杰,你能别再把那些东西反反复复地念出来了吗?”
赫敏生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时,教室的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哈利抬头,看到奥罗拉正站在门口冲他微笑着招手:“能出来一下吗,哈利?”
罗恩朝奥罗拉高兴地挥挥手,又和哈利交换一个眼神,哈利立刻放下巫师棋朝门口跑出去。
“怎么了,奥罗……菲尔德教授。”哈利挠挠头。奥罗拉笑一下:“没事,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这次是邓布利多教授让我来找你,我们想跟你谈谈关于你的一些问题。”
说着,她带着哈利朝八楼的校长办公室走去。哈利跟在她身边,有些不安地问:“是因为什么事情啊?”“你还记得你说过,你能和蛇类沟通吗?”奥罗拉轻快地回答,但是哈利却敏感地觉得那是一种刻意装出来的语气,她的真实心情要比她表现出来的沉重和紧张得多,“就是因为这个。邓布利多教授想找你聊聊,别担心,就是聊聊而已,我当初也有这么一段。”
“那结果呢?”哈利连忙问。他还记得奥罗拉说过,蛇佬腔基本都是斯莱特林后裔会有的标志,这个事情让他从戴上分院帽开始就一直感觉非常的恶寒。因为分院帽还试图把他分到斯莱特林去,他死活不肯。
“结果就是我发现了我身世上的一些东西,挺不可思议的。”奥罗拉回答。哈利一听到这里,顿时感觉胃里好像多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连迈开脚步朝前走都变得困难了许多。
奥罗拉察觉到他的变化,主动停下来,微微俯身看着他,浅金色的长发垂到哈利的肩膀上:“但是西里斯他们已经查过了,你不是斯莱特林的后裔,也不应该有这种能力。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这样,我们需要搞清楚这个。”
这个消息让哈利长舒一口气,他重新抬起头,眼睛恢复明亮:“那我们走吧。”
“好。”
刚走到三楼,哈利的脚步突然停顿了一下,看着某个地方的时候,脸色也冷了下来。奥罗拉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到马尔福家的小少爷德拉科正和另外两个又高又壮的斯莱特林男孩站在靠窗的地方。
显而易见,这位马尔福家的小少爷长得非常好看,倒不是因为他身边的两个男孩把他衬托出来的,而是他的样貌本身就足够出挑。他的肤色有些苍白,眼睛是一种不太常见的灰蓝色,每当他表现出一副傲慢冷淡的神情时,那种灰蓝色就会显得格外尖锐和盛气凌人。他还有一头马尔福家标志性的淡金色头发,和奥罗拉的发色非常接近,不过在色调上要偏冷一些。
和哈利一样,德拉科也是在哈利刚出现的一瞬间就发现了他,然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就由刚刚的漫不经心和慵懒变成了一种倨傲的挑衅。也许是绝大多数斯莱特林们的共享绝技吧,奥罗拉发现这位小少爷也特别喜欢拿下巴去捅霍格沃茨的屋顶。
她看了看哈利,又看了看德拉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两个人有多不对付。不过这个发现仍然让她有些惊讶,毕竟他们俩才来霍格沃茨没多久,看起来却跟几十年的仇人似的。
“走吧哈利。”奥罗拉轻轻碰触一下哈利的背部,拐上一旁的楼梯。
快到校长室的时候,奥罗拉才若有所思地说到:“你好像很讨厌马尔福?”哈利冷冰冰地回答:“我想他差不多也是这么讨厌我。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得感谢他,因为如果不是碰到他,我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达力·德思礼更值得让人憎恨。”
奥罗拉,……
看来辛西娅说的是对的,沃克斯和贝芙莉这对史前破冰组合估计已经把狮蛇院这一千年积攒下来的友好值都耗尽了。剩下的小狮子和小蛇们全是来负责相互伤害和互留童年阴影的。
到了校长室以后,哈利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邓布利多:“教授,您好。”
“坐吧,哈利。”邓布利多略抬了抬他那只完好的手,朝哈利旁边的凳子指一下。哈利听话地坐上去,突然发现自己的侧后方也站着一个人。他非常年轻,也许是因为身上的色彩和周围的阴影颜色相近的缘故,哈利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
但是猛然看到的时候,哈利还是被对方那双流转着冷锐流光的翠绿竖瞳吓了一跳,全靠着本能正好抓住椅子边缘才没有丢脸到一屁股坐地上。在此之前,哈利从来没觉得绿眼睛有这么恐怖过。
这个人看起来非常年轻,可能和毕业班的学生差不多年纪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拖地的墨绿色双排银扣长袍,深浓到接近黑色。除了那双过分诡异的眼睛外,他的模样其实看起来非常吸引人,就是那种在不管多少人里你都能一眼就注意到的出众。
可惜就是看人的眼神太有压迫性又阴森森,多跟他对视一会儿就感觉头皮发麻,骨缝里都是寒津津的。
“麦格教授来跟我说过让你破格加入魁地奇队的事了。”邓布利多和蔼地看着哈利,试图让他放松下来,“你会是这一个世纪以来最年轻的找球手的,哈利,你继承了你父亲的天赋。”
“呃,是的。我是说,谢谢您,这么说的话,我可以……加入魁地奇了?”哈利硬着头皮回答,他不喜欢站在他旁边的这个家伙,让他浑身都不自在。那就像一种来自生物天性上的压制和警惕,让他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是的。”邓布利多点头,“恭喜你了。”
“看来格兰芬多又有新的希望了。”奥罗拉自然地走过去,站在哈利旁边,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地拍了拍,“自从查理·韦斯莱离开以后,麦格教授等着你这样一个找球手已经好久了。”
哈利很努力地笑了笑。
“那,先生。麻烦你了,”邓布利多朝一旁的萨拉查客气有礼地说到。他的话让哈利脑子里空白了一下。
先生???邓布利多称他为先生??原谅他的冒犯,哈利感觉这个人的年纪看起来有没有从霍格沃茨毕业都不一定,为什么邓布利多要叫他为先生?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萨拉查,下意识地看向奥罗拉:“他……他是……”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萨拉查说着,伸手扣住哈利的下颌,将他的脸转过来正对着自己,没什么亮光的绿色眼睛阴沉得像乌云密布下的黑湖,一眼望不到底。
几乎是被他接触到的一瞬间,哈利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面前这个少年似乎根本没有活人该有的体温,冰冷得让哈利恍惚间感觉自己下颌与他相贴的那部分肌肤下的血液已经被完全冻住。只要他稍微一用力,他就能把哈利的骨骼捏碎掉。
“它有疼过吗?”萨拉查仔细打量着哈利额头上的闪电型伤疤,语气淡淡地问。哈利惊恐地发现这个人连说话的时候都是没有任何呼吸的。
他该不会是个死的吧?哈利的大脑在高度紧张下开始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就像那些惊悚电影里的,那什么万圣节复活的僵尸一样。
不过他这死得也太栩栩如生了……难不成是吸血鬼?!
最近的黑魔法防御课书本上有讲到吸血鬼吗?吉迪恩教授布置的论文还没来得及写提纲……
哈利这么想着,思维越飘越远。
“有……可能有过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萨拉查的眼珠转动一下,朝下盯着他,神情肃冷。奥罗拉看着他,忽然感觉自从对方在密室里见过赫尔加的画像以后,他整个人就变了许多。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但是总感觉他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要不真实。明明魂器保存下来的是他的灵魂,可奥罗拉总感觉他的灵魂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一个影像。
哈利有些发白的嘴唇轻轻蠕动几下,然后强迫自己勇敢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回答,“最近,最近有几次。大概是……半夜的时候,我偶尔会从噩梦里醒过来。”
“还有其他感觉吗?”
“什么?”
“情绪上的。”萨拉查面无表情,“不受控制的愤怒或者一些难以抑制的杀戮冲动之类。”
他的语气轻巧得像在讨论怎么切蛋糕。
“梦里,有过吧。”哈利尽可能地仔细回忆后说。奥罗拉皱起眉头,担忧地看着他。
萨拉查松开他的下颌,转身站到一旁:“今天就这样吧。”
哈利一口气没喘顺差点又被噎住:“今天?”意思是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
天哪,他才来霍格沃茨不到三个月,然而他已经发现了一个比达力还要让他讨厌的马尔福,以及一个魔鬼一样的斯内普。他以为这就已经是他人生能承受的极限了,可是现在还来了一个比斯内普看起来还要诡异可怕的大魔王。
如果他的人生是一次抽卡游戏,那他一定是最会抽boss的那一个。
邓布利多塞了一盒酸味爆爆糖给哈利,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的哈利,你先回去吧,别担心太多。”说着他让奥罗拉先把哈利送出去。
校长室的大门再次合上后,邓布利多朝萨拉查看过去:“看来您已经知道什么了?”
“你也一样吧。”萨拉查说,“他的伤疤里的确有一块灵魂碎片,换句话说,他算个活的魂器。”
邓布利多的表情沉了下来,连语气一下子苍老不少:“我害怕的就是这个。有办法能将那块碎片分离出来吗?”
“暂时没有。”萨拉查干脆地回答,眉尖轻轻皱着,眼神依旧空旷,什么都没看在眼里一样,“我没有试验过在活物身上存放灵魂碎片,因为这种举动不仅危险还愚蠢。”
邓布利多笑一下:“但是还是有迹可循的,对吧斯莱特林先生?”
萨拉查没接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我请求您。”邓布利多站起来,恭敬地看着对方,“请求您尽全力帮助我把那块灵魂碎片从哈利身上分离出来。”
萨拉查从眼尾看着一旁的老人,眼睛虹膜上的绿色凝练到锋利。
“我想哈利身上的灵魂碎片是在汤姆意料之外的,在他想要杀死这个孩子却被摧毁的那天晚上。他是有救的,只要有您的帮助。”邓布利多说着抬了抬那只焦黑到恐怖的手,“所以就算要为了霍格沃茨牺牲,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也不该是他才对。”
说完,两个人都是一阵沉默。
最终,萨拉查给出了回答:“我会试验一下。”说完,他消失在了原地,桌上那本摊开的日记也重新合拢了。
……
送完哈利后,奥罗拉在去地窖办公室的路上碰到了伊莱亚斯。对方显然是刚给学生上完课出来,隔着长长的走廊和满地光线与落叶朝她挥了挥手:“你也刚下课?”
“事实上,我是刚刚送一个学生从邓布利多教授办公室里出来。”奥罗拉微笑着回答,“我的课在下午。”
两个人站着没聊两句,奥罗拉的视线忽然擦过伊莱亚斯的肩膀,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熟悉身影。
是斯内普。
他站在光影的分界线上,看着这边的眼神没有任何喜怒可言,只是一派压抑到极致的冰冷,像被极夜笼罩住的荒芜冰原,透着种阴郁直白的森冷。然后很快的,他又收回视线,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转身朝地下室走去。
“所以你呢,觉得怎么样?”斯内普走后,伊莱亚斯的声音重新回到奥罗拉的听觉里。她茫然地看着他:“抱歉,你说什么?”
“原来你在走神啊。”伊莱亚斯无奈地笑笑,打断了对方想道歉的话,重复到,“我是说,周末的时候你有空吗?对角巷有古怪姐妹的演唱会,校医院的薇姬·克林顿小姐告诉我的,据说他们在英国很受欢迎。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
薇姬·克林顿,校医院的实习生,一个有些羞涩却细心而可爱的姑娘,暗恋伊莱亚斯的女性之一。之所以大家都知道是因为她一看到伊莱亚斯就脸红且结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奥罗拉眨眨眼,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噢,那个啊。谢谢你,不过这次不太凑巧,我周末的时候和斯卡曼德先生约好了去苏格兰的一片森林里。我想,克林顿小姐应该很期待能和你一起去,为什么你不邀请她呢?”
“这样啊。”他的眼神暗淡一下,旋即又恢复明亮,“那我们改天约吧。”
“好的。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回头见。”
“回头见。”
告别了伊莱亚斯后,奥罗拉很快来到斯内普的办公室。对方知道她进来了,头也不抬地说到:“我以为你会和那位吉迪恩教授花更多的时间来回忆你们的美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