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应该清楚,以您现在的身体条件是不能用这样的防护性魔咒的。”斯内普扶住他,看到邓布利多在施完咒语后,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疲惫苍老了,好像一下子抽去了他一大半的生命力。
这是治疗魂器伤害带来的副作用,在治疗期间不能使用太高级的魔法。而邓布利多在之前为了将灵魂碎片从哈利身上剥离下来,已经强行虚耗了不少,现在又用老魔杖触发了整个学校自身的各种古老而强大的防护魔法,构建起了一个无法从外部打破的绝对防护罩,如此巨大的消耗让他已经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
“他回来得比我们想象得都要快,已经没有选择了。”邓布利多说完,缓了缓,转向艾达拉,“请帮我把哈利叫过来。还有斯莱特林先生,很抱歉必须打扰到他。”
“是。”艾达拉说完,再次消失在空气里。
“我得走了。”斯内普将之前熬制出来的两瓶魔药放在邓布利多的桌子上,“他在召集所有的食死徒去见他。”
“好。”邓布利多费力地点点头,“我会通知其他人去赫布底里群岛找到奥罗拉。看样子斯莱特林的魔杖已经落到他手上了,他很快就会发现赫布底里群岛的秘密的。”
第135章 复活
聚集的地点在马尔福庄园。
这倒没怎么超出斯内普的预料,毕竟一旦黑魔王真的回归,那么卢修斯·马尔福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倒向他,这简直毋庸置疑。
他从一片迷雾般的黑烟中走出来,面前高大的尖顶黑铁大门对他来说形同虚设。大雨泼洒在庄园里,把早春的花香和林木香气是全都砸碎,到处都是雨水的喧嚣声,徒劳地遮掩着这里的一片死寂,过多的水汽凝聚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冷淡气息。
有洁白染血的东西在喷泉中央的雕像上摇晃,像一块被弄脏的布料一样。斯内普极快地瞥了一眼,那是一条蟒蛇,在缠绕吞食一只死去的白孔雀。
他穿过大雨来到马尔福家宅的内部,身上的水渍在魔咒的作用下瞬间消失不见。
拐进左边那条宽阔又悠长的走廊,斯内普看到走廊尽头的大门是虚掩着的。与此同时,这里的地上有更多的蛇正在懒洋洋地匍匐着,身上的花纹鲜艳到诡异,不停吐着信子。它们缓慢地在地上爬行,远远望去像一场五彩斑斓的海浪,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怖。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蛇类蜿蜒而过的精美深色地毯上,晕开一团又一团的血渍。
他看了那些毒蛇一眼,神情在极高的大脑封闭术下变得空洞无比,径直朝大门走了过去,伸手推开它。
尽管斯内普认为自己已经完全做好了面对黑魔王回归的准备,然而当他真正看清眼前这个人的时候,还是克制不住地惊愕了一瞬。
宽敞的大厅里面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穿着黑袍的食死徒,他们全都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时不时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雪,眼睛涣散地睁着,嘴唇在无意识地蠕动。卢修斯·马尔福夫妇和另外几个食死徒还暂时保持着谦卑的下跪姿势,斯内普一眼看过去,所有人都是认识的,只有一个例外。
那是个矮小而瘦弱的老男人,花白的头发稀稀疏疏地耸拉在头皮上,皮肤上的皱纹让他看起来活像个树精,暗淡的蓝眼睛恐惧地看着这一切,身体在克制不住地轻微抽搐着。
但是真正让斯内普没想到的是黑魔王的形态。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刚到的斯内普,那张斯内普熟悉并讨厌的完美脸孔上正挂着伏地魔才会有的笑容,冰冷,残忍,让人骨子里发怵的森然。
他的外貌,身躯,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个伊莱亚斯·吉迪恩,但是眼神不是,笑容不是,连手里的魔杖和周身浮动着的杀气也不是。
他的眼瞳猩红,黏稠得像血浆在虹膜上涌动。
“啊,西弗勒斯,我刚刚还在想你是不是已经不打算过来了。”面前的“伊莱亚斯”用一种阴滑无比的语调说到,慵懒得像一条游巡在惨死猎物身边的毒蛇,浓厚的危险意味漆黑过窗外的夜色,足以让他的听众控制不住地颤栗。
斯内普很快掐断那种惊讶,恭敬地朝他跪下,语气真诚到让人难以怀疑:“我的立场从未改变过,主人,我依然效忠于您,十一年来从未动摇过。并且在您归来的时刻,我将继续做为您在霍格沃茨的线人,为您带来一切您想要的消息。”
伏地魔眯起眼睛,那种猩红波动得更剧烈了,似乎随时会漫出他线条美好的眼眶。他冷冷地睨视着跪在地上的斯内普,带着种上位者对低等生物的绝对蔑视,轻而阴狠地说到:“恐怕这还不够好,我狡猾的西弗勒斯。我可是听说,也差不多看到了,你在霍格沃茨有多么受邓布利多的保护和重用。我认为,我很难再相信你。要知道……”
他说着,将手里那根斯内普从未见过的魔杖挑到他的下颌下,冰冷的杖身像极了蛇身上的鳞片。
“这十一年来,你从未试图去找到并且帮助你的主人。”他遗憾地说着,魔杖一挑,一个钻心剜骨咒用在斯内普身上,“霍格沃茨的生活还好吗,西弗勒斯?”
一股巨大的痛苦瞬间席卷了斯内普,那种感觉剧烈到连血液的流淌和心脏的跳动都成为了难以忍受的折磨,就像有人在活生生地将你的骨头从血肉里抽离出来,锋利的刀尖在一下一下地捅着你的心脏。
有那么一两秒之间,斯内普的视野都是盲的,看不见任何东西,然后才逐渐清晰起来。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活气,撑着身体的手臂在发抖。
但是他的思维并没有停止,他捕捉到伏地魔说的那句“差不多看到”,脑海里立刻划过无数个猜想。这具躯体毫无疑问是伊莱亚斯·吉迪恩的,难道说从一开始他就是黑魔王?
这不可能,不光黑魔标记没有发现,自己和邓布利多还有萨拉查都没有发现。他是怎么骗过他们所有人的?
还是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必须得承认,你让我挺失望的,西弗勒斯。不过我也挺惊讶的,你到底是怎么说服邓布利多这么尽心尽力地保护你如此之久的呢?”伏地魔嘶嘶地说着,一动不动地俯视着他,毫不留情地残忍微笑着,朝他再次使用了一记钻心剜骨咒,“来,说来我听听。说说你是怎么完美地充当着邓布利多的宠物的,嗯?”
斯内普克制着那种因为剧烈痛苦带来的脱力感和眩晕感,依旧维持着下跪的姿态,身体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而微微发着抖:“我向您忏悔我的愚蠢过失,主人,我那时以为您失败了。”伏地魔冷笑一声:“你并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人,是吧?”
说着,他回头看了那些噤若寒蝉的人一眼,然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斯内普身上。
“但是我之所以能取得邓布利多这么多年的信任,我的主人,是因为我之前听从了您的吩咐。就像您预测的一样,邓布利多总是习惯把人往好的方面想,所以他相信了我,这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而在十一年前那场事故之后,邓布利多依旧相信着我,所以我利用了这一点,一直留在了霍格沃茨。直到几个月前,荣誉的标记提醒着我您的即将归来。我欣喜不已,因为这意味着我在霍格沃茨的忍耐和等待是完全值得的,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继续做您当初交给我的事,我效忠于您。”斯内普抬起头,平视着伏地魔毫无温度的双眼,“所以作为欢迎您回来以及向您表示我依旧忠心耿耿的证据,我将向您毫无保留地提供这十一年来所有关于邓布利多的情报。”
伏地魔挑了挑眉毛,似乎对他的最后一句话颇为感兴趣,他冰冷的视线直直地望着斯内普,似乎想要把他看穿:“这个回答稍微好一点了,西弗勒斯,但是不要告诉我你的来迟是因为你在准备这些情报内容?”
“我的来迟,主人,是因为我去找到了邓布利多,等着他让我来这里。因为这样,他就会以为我依旧是他的得力助手,我可以继续留在霍格沃茨和凤凰社。他们的任何计划与秘密都无法逃过您的眼睛。”斯内普毫不退缩地和他对视着。
伏地魔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出来,没有丝毫和善可言。那是一种近乎狰狞的阴劣笑容,爬满那张属于伊莱亚斯的年轻美好脸孔,看起来跟恶魔一样。再美好的外在也掩盖不了他内里的凶狠残忍。他眼睛里似乎因为斯内普的话而突然燃烧起什么东西,带着火焰的光亮和寒冰的温度:“很好,西弗勒斯。那么作为我一直忠心不二的仆人,你为什么不替我杀了哈利·波特呢?我可是基本看到他还在霍格沃茨活得好好的,对吗?”
“的确是这样,我的主人,我没有替您杀了他。因为他一直处于邓布利多的严密保护下,而且一直到他入学,到处都是关于他的传言。有的甚至说波特本身就是一个魔法强大的黑巫师,所以他当初能从您的手下逃脱。我承认我很好奇,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如同传言中说的那样,所以我没有动手。”
“那在你观察了这么久以后,结论是什么?”伏地魔眯起眼睛看着他。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根本就没有什么超常的天赋。也只是靠了运气,靠了比他更有天赋的朋友才勉强摆脱了许多困境。他平庸到了极点,却跟他的父亲一样自鸣得意,惹人讨厌。可是邓布利多保护他,我尝试过几次,没能把他赶出霍格沃茨。”
“更有天赋的朋友。”伏地魔重复一遍他的话。在斯内普有所解释之前,他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说:“你是指那位年轻的天生驯兽师吗?”
斯内普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她叫什么来着?”伏地魔略微偏头,像是在仔细回忆着什么,然后想起来,“菲尔德,对吧?奥罗拉·菲尔德。为什么我总感觉我应该对这个名字还有点什么别的印象才对?”
“她是埃蒙德·菲尔德的女儿,您曾经派我去找到并且杀死过她。可惜那时候她被邓布利多接走了。”斯内普不带感情地回答,“我后来在学校里留意和故意接近过她,因为我想知道为什么邓布利多这么保护她。后来我知道了,她是个天生驯兽师。”
“噢,是这样,我想起来了。”伏地魔点点头,脸上终于透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然后他转过身,对着所有人,包括那几个好不容易从钻心剜骨里缓和了些许过来就忙不迭地顺着地板爬过去亲吻伏地魔的鞋尖的食死徒,懒洋洋地说到:“十一年了,距离我们上次集会已经有十一年了。但你们还是像昨天一样响应我的召唤。也就是说,我们仍然团结在黑魔标记之下,是这样吗?”
“主人……我们绝对忠诚……绝对忠诚于您,主人。”卢修斯·马尔福迅速说到,仿佛他已经酝酿这句话许多了。“你的忠诚会受到检验的,我狡诈的朋友,如果你真的有的话,我会看到。”伏地魔冷漠地看着他,嘴角边的笑容让马尔福一阵颤抖。
“主人,原谅我没有发现您一直在霍格沃茨,要知道如果我得知哪怕一点……”
“我不在霍格沃茨,卢修斯。”伏地魔打断他,“看起来你似乎很疑惑我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对吗?”
“我只是感觉到太不可思议了,这是个奇迹,主人……恳请您告诉我们……”
“啊,该从哪里说起呢。”伏地魔在宽阔华美的大厅中央踱步,他的视线扫过暗紫色的墙壁,扫过那些不敢与之对视的画像,最终停留在了一旁的那个陌生老人身上。紧接着,他用魔杖指着对方,将他隔空拖过来,暴露在最明亮的灯光下。暴雨冲刷着马尔福庄园,嘈杂的噪音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惊慌失措的老人,听到伏地魔用一种轻快而毫无欣喜意味的语气说到:“就从你开始吧,我亲爱的引路人。”
“我得承认,我曾经幻想过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会来找到我,帮助我从那最卑微的游魂中解脱出来。不过看样子,我确实想错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几个食死徒全都瑟缩了一下,“我尝试过许多办法,当然也不能否认我失败过很多次。好在,最后我们的新朋友,弗朗西斯·吉迪恩闯进了那片森林里,来到了我面前。”
“他给我带来了两份绝佳的礼物,是不是,弗朗西斯?”伏地魔低头,冷冰冰地看着他,扬起了手中的魔杖,“一根来自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魔杖,还有一具正合适的身躯。”
“在几十年前,他从伊法魔尼将这根魔杖偷了出来,但是却没法用他残缺的蛇佬腔能力来使唤它。”伏地魔脸上浮现出一个恶毒的微笑,更多的是一种骄傲,“这是当然的。你们这一个意外的分支混合了太多麻瓜的卑劣血统,当然不会有纯正的蛇佬腔能力了。不过尽管如此,这个叫伊莱亚斯的孩子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他相对来说还算挺有天赋,融合起来也很合适,非常不错。”
说着,他活动一下手腕,那支斯莱特林的魔杖在他手里跟着绕一圈。
“他们是亲人,而且一代只有一个后裔,对不对?而我们亲爱的弗朗西斯,就是伊莱亚斯的祖父。是的,听起来挺美好挺温馨的对吧?所以我让弗朗西斯将这个孩子带过来,带到我面前来。”
“虽然你的帮助不是自愿的,但是你的确让我复活了。”伏地魔看着趴在地上不停冒冷汗的老人,语气和神态一样冰冷刺骨,“我不会亏待帮助过我的人。你不会死的,站起来!”
弗朗西斯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根本站不稳,整个人跟快要散架似地发着抖,发不出一个音节。
斯内普听到这里就完全明白了,伏地魔占据了伊莱亚斯的身躯,相当于把他变成了另一个活的魂器,所以他拥有了伊莱亚斯的全部记忆,自然也就包括奥罗拉的一些事。
“现在再来说说你的情报,西弗勒斯。”伏地魔又转向斯内普,用魔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角,“这个孩子的思想里可有不少关于菲尔德的东西,说点我不知道的。比如,为什么邓布利多当初要让她来伊法魔尼?为什么在我看来,她似乎对吉迪恩家族的事挺感兴趣?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忠诚的西弗勒斯?”
“她现在是凤凰社的成员,主人。”斯内普空洞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邓布利多一直很信任她,照顾她,也非常重用她。所以才会在她七年级的时候,把她送去伊法魔尼寻找您手上的这支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