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天哪,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些恶心的东西从我脸上拿下去!”画框里的女爵夫人看起来假发都要气歪了,缩在画框边缘狠狠瞪着那条慢吞吞的软体动物。
“你怎么控制扫帚的?!没长眼睛吗?”为首的斯莱特林女生被撞得最惨,后脑勺剧烈疼痛,头晕眼花,满地的魔药材料让她有种想把这个傻兮兮趴在地上的新生丢到到黑湖里去冷静的冲动,“喂,说你呢!你听到了没有?!”
“对不起。”奥罗拉花了点功夫才彻底看清楚对方的满脸怒容,然后就是满地狼藉的魔药材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捡起来吧,真的对不起。”
“奥罗拉,你没事吧……我的天哪!”沃克斯跑过来拉起奥罗拉,被她满脸鲜血的样子吓了一跳,“你的头……我带你去医院!”
对方看到奥罗拉头破血流的样子也有一瞬间的无语,但是旋即又狂躁起来:“喂,你们就这么走了,我怎么跟斯内普教授交代啊?!”“是我的错,我会去跟斯内普教授说明白的,真的对不起。”奥罗拉在一片嘈杂里渐渐缓过来,才觉得头上的伤口痛得厉害,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
“看样子赫奇帕奇今年是迫不及待要垫底了。”另一个站在旁边的斯莱特林女生轻蔑地看着他们,“你不会以为认个错就算了吧?”
“让开,让我看一下。”霍琪夫人推开周围的人群,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奥罗拉的伤势,然后说道,“好了都散了,我带她去医院,你们全都给我把扫帚放回地上,谁都不许动。不然我就让他的学院今年垫底!”
“来吧奥罗拉,我们先走。”霍琪夫人说着,扶着奥罗拉的肩膀。
“可是那些魔药……”
“是我把你撞倒的,我去跟斯内普教授解释吧。”沃克斯说完,一条鼻涕虫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落下来趴在他肩膀上,滑溜溜的一长条,被他连忙甩开。比尔的表情看起来连同情都不能形容。
这时,不知谁忽然喊了一声“院长”,斯莱特林们像触了电的猫一样立刻整齐地一字排开。奥罗拉怔了一下,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果然看见他们那位年轻的魔药大师正站在拐角处,目光扫过地上的一片壮烈景象,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漆黑的眸子里酝酿着薄怒。
奥罗拉觉得这位年轻的教授一定在黑脸这门艺术上造诣颇高,泼油漆都没他这么快这么彻底的,从面无表情到阴沉愠怒,几乎不需要任何铺垫就能办到。如果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面部肌肉控制力很强,那就是他对这两个表情已经运用到炉火纯青,所以可以任意切换的地步了。
斯内普收回目光,拖着长腔的语调显得十分阴森森:“没有人愿意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些本应该出现在我办公室的魔药现在却以这样的姿态躺在地上吗?”
“是我撞倒了她们(她)。”
斯内普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两个几乎同时开口的新生,目光在奥罗拉满是鲜血的脸上停顿了半秒,挑起眉毛:“可以想象。那么,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被各扣两分也是可以想象的,对吗?”
话音刚落,最后一个因为刚刚的连环撞车事件而勉力坚持的画像也从墙上掉了下来,正好砸中之前唯一没有被弄坏的魔药瓶。这下是真的全毁了。
画像地上哀嚎:“梅林的袜子啊,这白鲜的味道太可怕了,谁来拉我一把?!”
斯内普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奥罗拉听到这句话后控制不住地弯了弯嘴角,却被他敏锐地捕捉到:“或者你们更喜欢在晚上的时候去巡逻禁林?那就去吧!”
说完,他一挥魔杖,地上的药水和鼻涕虫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斯内普快速利落地转身走掉了。
霍琪夫人叹了口气:“西弗勒斯啊。”她拉着奥罗拉朝医院的方向走去,“不过别担心,有海格在,你们不会在禁林出事的。当然前提是你们得足够听话。”
校医院的庞弗雷夫人是一位待人温柔且干练精明的女士,她对病人的呵护关照让人很难相信她是很久以前的斯莱特林学生。尽管她在工作上十分严厉,校医院里只有她说了算,邓布利多有时候都会被她赶出去。
偏见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就像斯莱特林的人温柔体贴是奇闻一样,赫奇帕奇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专收废物草包的学院。
庞弗雷夫人替奥罗拉治愈了伤口以后,又用湿毛巾细心替她将手上和脸上的血液擦干净。其实她大可用一个清洁咒就能搞定这一切,不过她似乎很乐意和奥罗拉多说一会儿话。
“瞧瞧你的头发颜色,多么漂亮,还有这双温暖的眼睛。”庞弗雷夫人温和地说着,眼神看着奥罗拉的时候,好像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我在很久很久以前有过一个妹妹,她的头发颜色就和你的一样。浅淡朦胧得像微弱的阳光,可惜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那时候她还不到八岁。”
“我很抱歉,夫人。”
忽然,庞弗雷夫人又问:“你姓马尔福吗?以前在霍格沃茨,我只见过马尔福家的人有这么漂亮的淡金色头发。那几乎成了他们家族在学校除了斯莱特林院徽以外,最显眼的标志。”
“我姓菲尔德,奥罗拉·菲尔德。”奥罗拉摇摇头,回答。
“菲尔德?”庞弗雷夫人思考了一会儿,“在我还是个学生的时候,那会儿倒是认识一个菲尔德。他是拉文克劳最优秀的学生,还曾经当过男学生会的主席。”
“我想,那应该是我的父亲。”奥罗拉轻轻地说,“我对他的印象很模糊,他很少在家,所以我不太记得他的样子。但是他也是拉文克劳的学生。埃蒙德·菲尔德,对吗?”
庞弗雷夫人惊讶地拍了下手,更加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哦天哪,你是他的女儿?我还记得他有一头红棕色的头发,你一定随了你的母亲。”
“是的,她的头发颜色比我稍微深一点。”
“他们还好吗?”
“都过世了,夫人。七岁的时候是我父亲,十岁的时候是我母亲。”
庞弗雷夫人闻言愣了一下,然后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摸了摸奥罗拉的头:“你一定很想他们。”
“一直如此。”这句话很有很大的造假成分,因为奥罗拉没有这具身体六岁以前的记忆,唯一怀念的就是玛丽安。至于那位传说中的父亲,她真的没有任何感情。
“好了,我想你的伤已经没事了,可以回去上课了。不过记得下次上飞行课的时候小心一点。这里每年都会来许多从飞天扫帚上摔下来的学生。”
“谢谢您,夫人。”
……
又下雨了。
连绵的阴雨最能勾起人心里的烦闷情绪,过分□□的天气就是最好的温床,所有的不愉快和负面心理都能在这样的条件下得到最大程度的发酵,像一堆被撒了生长剂后疯狂而失控的阴湿苔藓。
斯内普从校长室出来以后,入眼就是满世界的清亮雨水,飞珠滚玉一样跳脱在屋檐和地面。他刚刚接受完一场来自魔法部的人的例行检查,自从邓布利多将他从魔法部保释出来并且让他担任要职以后,魔法部的人隔三差五就来找他的麻烦,盘问这个询问那个,叨扰得就像一群失智的巨怪一样。
老实说,这群人的准备工作做得十分粗劣,审讯逻辑漏洞百出,问的问题让人忍不住要怀疑他们曾经的入职培训官还是否健在。斯内普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椅子上,双手交叉在一起,面无表情并且隐晦暗讽地回答了每一个问题。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纠缠的人,所以当毫不知趣的对方惹得他相当不快以后,斯内普的语气就明显地没那么友好了——虽然他一开始的语气就没什么和善可言,只不过当他开始恼火的时候,言语之间的刺人意味就渐渐明显起来了。
每当这个时候,邓布利多总是会揭开茶盖刮刮杯沿,偶尔感叹一句麦格教授送给他的茶叶真是优质得没话说。
斯内普不得不着意调整一下自己的措辞。
所以跟蠢人说话永远是最费劲的,尤其是当愚昧和狂妄撞在一起的时候,那简直就是灾难。
在盘问即将结束的时候,邓布利多很适时地补充了一句,展示出他作为保释人和校长,对于斯内普的绝对信任:“斯内普教授现在在这里很好,他还会帮助校医院制作很多疗伤用的魔药,帮了庞弗雷夫人和我们的学生很大的忙。”
“听到您这样说,我们很高兴,邓布利多教授。我们改天再来拜访。”
“随时恭候。”斯内普不带任何感情地,干巴巴地说道。
摆脱了那群巨怪以后,他拒绝了邓布利多邀请喝茶的好意,快速地从校长办公室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那阵空灵悠扬的音乐声,就是在他刚来到一楼看到漫天雨帘的时候闯进他的耳朵的。
像是竖琴但又明显有小提琴音色的乐曲,悠闲轻快到让人无法不去注意,尤其是在刚刚结束完一场让人厌恶的检查会后,这样优美流畅的音乐无疑是最好的扫走心头阴霾的宽慰。
斯内普无意地朝音乐飘来的方向望了一下,看到了那个下午上飞行课的时候被撞得头破血流的赫奇帕奇新生。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在这样下着雨的天气里是不应该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的。偏偏奥罗拉跟没察觉到在下雨似的,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裹着赫奇帕奇学院的统一明黄色雨衣,坐在秋千上读着一封信一样的东西,不知是谁的猫头鹰正站立在她的肩膀上,像个忠实的守卫。
密集轻盈的雨珠在奥罗拉的伞面和雨靴上跳着快节奏的踢踏舞,而那阵让人舒缓的音乐声,是来自她手里的魔杖尖上流淌出来的蓝色五线谱。一个一个精致的音符被安放在在自己的位置上,共同演奏出美妙到近乎飘渺的乐调。
她的长发垂在脸颊两侧,笔直静谧地蜿蜒过她的肩膀,凝结着星星点点的清澈雨珠,还有零星的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暗红色血迹。
她坐在秋千上,在大雨里摇摇晃晃,像即将坠落云端的太阳尾焰。
这是奥罗拉目前唯一会的魔法,在进入霍格沃茨以前,西里斯·布莱克教她的。用魔法将信纸里的乐谱演奏出来,在没有钱去学钢琴却羡慕不已的幼年时期,西里斯用这样的办法让奥罗拉每次都能欣喜雀跃。
这次的信件来自于莱姆斯·卢平,附赠的乐谱原作者是路易·斯波尔,奥罗拉记得西里斯第一次为自己施展这个魔法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音乐家的乐谱。
奥罗拉将信件读完一遍,然后将双脚勾在一起松开对地面的支撑。秋千开始慢悠悠地摇摆,大片的雨水从她的伞面洒落,如同抖落一地的水晶花。
竖琴和小提琴的华美乐章已经走完一遍,开始进入第二个轮回。斯内普想起自己是该回办公室的,而不是在这里听一个砸毁他魔药的新生的雨天演奏。都是因为那群魔法部的人越来越刁钻难缠,好像不把他抓回去誓不罢休一样。
斯内普嘲讽性地轻轻勾了下嘴角,他们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这时,沃克斯从走廊跑出来:“奥罗拉,我们得去见海格了。”
“走吧。”奥罗拉挥了挥魔杖,幽蓝色的五线谱纷乱破碎开,音乐声消失了。
他们准备去找海格,然后前往禁林。
作者有话要说:
Arrietty’s Song-instrumental Version(Arrietty’s Song) - instrumental ,宫老爷子的《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蒂》里的纯音乐,竖琴,很适合这章结尾的时候,奥罗拉用魔杖演奏的那首。
路易·斯波尔,一个著名竖琴演奏家应该?百度搜出来的。
顺便,介于《哈利波特百科全书》里,对于教授的介绍里,提到了是邓布利多把他从魔法部保释了出来,所以我也这么写了。
下章揭示女主天赋到底是什么,么么安。
第10章 天赋
海格的小木屋就在禁林的边上,从沃克斯和比尔他们的寝室窗户就能看到。整个小木屋就像是从一堆凌乱堆砌的木头里自己长出来的似的,看起来那么摇摇欲坠却又相当坚固。
给他们带路的是霍格沃茨的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一个总是穿着一身脏褐色长外套,秃顶且留着脏乱长发的男人。看起来形容枯槁,但是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总是闪着那种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凶光。提着马灯走在前面的时候,嶙峋佝偻的身影显得格外吓人。
费尔奇一路都在尖酸恶意地叨念着在阿芒多·迪佩特担任校长的时候,那些花样百出赏心悦目的刑罚,可惜现在都被邓布利多给废除掉了。
“上一个撞毁那些画像的学生,现在早就应该已经在地牢里受鞭刑了。”他咧嘴笑着,时不时阴恻恻地回头看着跟在他身后的两个新生,黑色眼珠转到眼角,露出大部分眼白,看起来活像个即将发怒的怨灵,“那些叫声在夜里简直太美妙了,我最喜欢的摇篮曲。”
沃克斯皱了皱鼻子,他决定了,他厌恶这个管理员。
将奥罗拉和沃克斯交到海格手上以后,费尔奇照例留下一句挖苦的话后离开了。海格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半分区别,蓬松浓密的深灰黑色毛发让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像狮子。他将拴着牙牙的皮铁链递到沃克斯手上,黑色的大狗乖乖地跟了上去,却没有理牵着自己的沃克斯,而是朝一旁正神色平淡地朝禁林里张望的奥罗拉凑过去,伸出粗糙的舌头不住地舔着她的手指。
“噢,嗨你好。”奥罗拉蹲下身和牙牙打了招呼,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牙牙好像很高兴,蹭着奥罗拉的衣袖欢快地摇着尾巴。
“看起来牙牙很喜欢你。”海格笑着将□□背在肩上,伸手去提一旁的马灯,“走吧,你们跟紧我,不要乱跑。其实禁林巡逻也没那么可怕。”
没走几步,海格忽然又问道:“话说回来,你们是犯了什么事被罚来这里的?”
“糟糕透了的飞行课。”沃克斯叹了口气,手里的马灯灯光在下了雨后团积氤氲着大量雾气的森林里照不到多远的距离。禁林的光线即使在白天也是十分昏暗,如今只有马灯是唯一的光源了,可惜照亮的全是面前的苍茫浓雾。
奥罗拉简短地概括了一下:“我们在飞行课上闯祸了,不仅把走廊上的画像都弄坏了,还打翻了斯内普教授的魔药。”“唔……”海格挠挠头,“那确实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