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黎并不躲,就那样看着他。
“哐!”
最终,沈易将拳头狠狠砸进了她身后的墙壁表面。
***
舒黎就这样在房间里待了三天,沈易没有再出现。
她的手机不在身上,身边也没有任何其他可以和外界联系的设备。
给她送一日三餐的是别墅里的一个年轻女孩,名字叫小娜。
小娜并不和她说一句话,将一日三餐送进房间后,看着她吃完便又走了。
舒黎并不慌乱。
她知道,沈易总不可能将她就这样关一辈子。
她现在的腿虽然没有大好,其实早就可以下地走路,只是医生说需要静养。
既然沈易现在想将她困在这里,那她便当做是静养腿伤好了。
直到第三天的晚上,沈易终于再次出现了。
舒黎在二楼房间的窗前便看见了他。
他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也许这两天他是回了北京,现在才刚飞回来。
黑色商务轿车在别墅的楼下停着,沈易从后座下来后,又有司机从后备箱里拿出了行李箱,然后跟着他一起进了别墅。
很快,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来,随即她的这间房门被推开。
沈易就站在门外。
短短两天不见,他的模样看起来却是消瘦了许多,反倒显得人格外的精神。
沈易走进来,将房门关上,然后走到落地窗前,在舒黎的对面坐下。
他伸手想要摸她的脸,但却被她侧过头躲开。
于是他收回了手,只是问:“吃了晚饭没?”
舒黎并不打算理会他的嘘寒问暖,只是冷声道:“把手机给我,我要回巴黎。”
沈易没吭声,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她对面。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是一个很小的录音设备。
舒黎心里猜到那是什么,但却不敢说出来。
下一秒,沈易自己先开口了:“宁玮的录音……你不是说我不让你听他的遗言么?现在我把它带来了。”
舒黎伸手想要去拿那个小小的黑色录音设备,但沈易却先她一步,将东西重新收回了口袋。
沈易的视线投向窗外,又过了好半晌,他轻笑一声,然后道:“录音给你,可以。”
他的眸子彻彻底底的冷了下来,只是冷冰冰的凝视着眼前的女人,“这个录音,你不听,你就还是我明媒正娶的沈太太。你要是听了,这辈子就只能当一个情人,和你妈妈一样的情人……永远见不得光,直到我玩腻为止。”
沈易将那个录音设备往两人面前的桌子上一扔,“你自己选。”
他不需要她听完录音后迟来的原谅,不需要她听完录音后后悔曾对他的误解。
这些他都不需要。
他只要她这一刻的选择。
既然她以为录音里只有宁玮的遗言,那他就要看看,到底是活人重要,还是死人重要。
下一秒,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舒黎直接将桌上的那个录音设备拿起来,颤抖着手指就要播放。
沈易的瞳孔缩紧。
他握紧了女人的手腕,将那个录音设备从她手中夺下,然后狠狠地砸了出去。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好笑。
他几乎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个女人没有任何挣扎、没有犹豫,她对沈太太的身份弃若敝履,却情愿去听宁玮那只有几十秒、她还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遗言。
见他将东西砸了,舒黎愣住,等反应过来,却又拼命地捶打着面前的男人,眼泪涌出来:“你放开我……混蛋!”
沈易冷笑:“是你自己选的……”
下一秒,他便将女人打横抱起,扔在了卧室中央的大床上,随即倾身覆上去。
既然她不稀罕当明媒正娶的沈太太,那就该明白。
情人只配这样的待遇。
舒黎拼命挣扎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你别碰我,我嫌脏……”
“脏?”沈易胸口气血翻涌,却止不住的冷笑。
他俯下.身子,粗鲁地去吻她,“我偏要让你一起脏!”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大一盆狗血
姐妹们挺住啊,沈总真惨,啧啧
————
解释一下,沈总之前一直都不知道梨梨没听过录音,这章吵架的时候知道她没听过,但因为梨梨说了他永远都比不过宁玮的话,所以他才会逼梨梨二选一
现在他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所以才砸的东西,录音听肯定会让梨梨听,睡完下章就听
第38章
舒黎伏在床上, 整个人一动不动。
沈易已经走了, 只留下她一个人在房间里。
她的脸先前一直埋在枕被间, 这会儿伸手一摸, 早已经是一片濡湿。
刚经历过情.事的身体还滚烫着,但却连同着一颗心一起,渐渐的冷了下来。
舒黎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钝钝的疼,却分不清这疼痛的源头到底从何而来,仿佛四肢百骸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男人刚才说过的话还萦绕在她的耳边——
沈易的语气恶劣, 动作间连半点怜惜也无, 仿佛恨极了她这个人一般。
他一边狠狠地折腾着她, 一边近乎咬牙切齿的开口道:“你这么爱那个姓宁的, 怎么没让他睡过?”
他明知道她再没有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个男人, 可这一刻却依然嫉妒成狂。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 毫不留情地挺动着身体, 声音却冷到了骨子里,他冷笑:“姓宁的是废物?三年都没碰过你?”
舒黎气得发抖, 挥手想要扇他, 可整个身子都被他从背后牢牢地控着。
到了这一刻她才终于知道,原来男女之间的力气悬殊竟然这样大, 沈易不过只用了一只手便足以令她动弹不得。
她的身体还十分干涩, 尚未打开便被强行进入。
此刻身体深处传来的疼痛沉重而迟缓, 整个身体像是被从中间劈开似的。
舒黎满脸是泪,已经分不清是身上更痛还是心里更痛。
她低低抽泣着,男人的手掌近在咫尺, 她含着泪,对着男人的虎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只是这个男人似乎是嗜血的野兽,舒黎在口腔里尝到了淡淡的血腥气味,而这血腥气味仿佛叫他更加兴奋。
沈易压在她的身上,重重地粗喘着。
下一秒,他将她的脸扳过来,然后冰凉的唇覆了上来。
沈易咬着她柔嫩的唇瓣,两人唇齿间重新泛起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味。
他恨吗?
自然是恨的。
他恨她爱一个死了的男人,却对自己弃若敝履,更恨宁玮已经死了,他无法将他挫骨扬灰。
沈易捏住她的脸,声音沙哑,喘息粗重:“你给我记住了,你的男人只有我一个。”
***
舒黎就这样伏在卧室中央的大床上,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四下里万籁俱静,整个别墅里再没有半点声响,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神思。
她强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从一旁的地板上捡起早已被扯得破碎的衣物,勉强穿上蔽体。
舒黎没有将房间的灯打开,只是在一片昏暗当中,凭借着先前的记忆,在地毯上一点一点的摸索着。
……然后她终于摸到了那个小小的录音设备,先前在沈易盛怒之下被砸飞的那个东西。
摸到那个东西的时候,舒黎的手指都在隐隐地颤抖着。
这里面就是宁玮留给她的最后的话。
一时间,舒黎竟有些不敢听了……
从前和宁玮一同相处了那样长的时间,哪怕两人之间并没有半分情.爱,可过去的那三年时间里,她的确是将宁玮当作是除了舒父和明谌之外,最亲密、最倚赖的人。
而如今,这个小小的盒子里,装着的就是宁玮在这个世界上留给她的最后的话。
一旦将这段录音听完,就意味着她不得不承认,宁玮是真的死了。
舒黎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先是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气流声,然后宁玮温和的声音终于响起,充盈了整个安静的房间——
“梨梨,抱歉,这次我可能活不下来了……没想到上周在剧院外面的那次见面,是我最后一次看你……如果我早知道的话,那个时候我就会告诉你,尤里安为你新编的那支舞真的很棒,公演的时候一定会赢得满堂喝彩。”
舒黎听着,眼泪不由得落了下来。
嘈杂的背景音里,宁玮的语气平静,并无常人面临死亡时的惊慌失措。
这些这些话仿佛正是他昨天在她耳边说过的一样……可他却已经永远离开了。
录音里是一段短暂的沉默,不过是三五秒,可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刻里,哪怕是三五秒的空白,也显得格外浪费。
沉默过后,宁玮的声音重新响起——
“梨梨,去找沈易吧……他没有背叛过你。”
舒黎呼吸一滞。
录音里的宁玮还在继续说着:
“沈易没有背叛你,也没有酒后乱性,是他妈妈在他喝的东西里下了药……那个女人也是他妈妈找来的。沈易妈妈故意引你去酒店……那个女人是在你进房间前五分钟才脱了衣服躺上床的。”
舒黎愣住了,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这预料之外的内容叫她措手不及。
无论如何想象,她都没有想过,宁玮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要告诉她的竟然是这个。
沈易当年根本就没有背叛过她……
当年的事情,竟然是沈母做的一场局!
录音里宁玮的声音还在继续——
“梨梨,对不起,三年前我就应该告诉你的……我是无意间听见沈易的妈妈打电话,她让手下的人把那个女人送走藏好,千万不能被沈易找到……我三年就知道了。”
“我本来都已经打算告诉你……但是对不起,那时的我很自私,说好是演戏的,但我爱上你了……我知道,只要我把真相告诉了你,你一定会回去找沈易……那我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说到这里,哪怕是在生死面前淡定从容的宁玮,声音也不由得一滞,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哑声道——
“梨梨,对不起,我知道我当初的行为很自私……我不奢求你能够原谅我,但是我只想你能幸福。”
“沈易他是爱你的……他没有背叛过你,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梨梨,你去找他,他不会怪你,以后也会一心一意对你……梨梨,你们分开这三年,是我从中作梗。但现在……梨梨,我只希望你可以幸福。”
录音的时长不过几十秒,可就是这短短几十秒的录音,却似乎将舒黎整个人都压垮了。
她没有想到,原来宁玮也是当年的帮凶。
这些年来,她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依赖他,将他当做自己的兄长一样来看待……可到头来,他竟然也是欺骗她的人之一。
舒黎觉得讽刺极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并不是聪明人,但却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这样蠢。
她信赖了宁玮那么多年,可从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过这种事。
她以为宁玮是谦谦君子,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却没想到三年前目睹她因男友背叛那样痛苦折磨,宁玮明明知道真相,但却因为一己之私,就冷眼看着她继续受折磨。
舒黎手里还捏着那个小小的黑色盒子,里面的录音还在循环播放着。
一切回到最初,录音再一次开始播放,宁玮温和的声音重新在寂静空荡的房间里响起——
“梨梨,抱歉,这一次我可能活不下来了……”
一片黑暗中,舒黎突然就捂着脸,无声地哭泣了起来。
***
舒黎一夜未眠。
其实时间隔得太久,她已经记不太清自己当初“捉奸在床”时到底是何种心情。
伤心、愤怒、绝望……大概都有。
那时的舒黎不是没有纠结的。
尽管沈易说了自己和那个女人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亲眼看见两人赤.身.裸.体躺在一起,舒黎怎么可能相信这样的说辞?
可她和沈易在一起那么多年,那么多年里,沈易是无可挑剔的好男友。
他是真的将她当做小公主捧在掌心来宠的。
那时的舒黎犹豫过,如果这真的只是酒后乱性……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也许她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
也正是那一次,舒黎知道了父母那一辈的许多秘辛。
在此之前爸爸从未告诉过她,原来当初他和黎蔓离婚,也是因为捉奸在床。
……并非是因为“性格不合”。
舒父心疼女儿的纠结和犹豫,于是很认真的告诉她:
“梨梨,你要接受的不只是这一次。”
亲眼目睹爱人与他人亲密,需要原谅的当然不止是这一次。
而是在往后漫长岁月里,每一次回想起这件事时,对爱人的信任和信心又要重新受到考验。
舒父不愿意女儿委曲求全,“梨梨,我们家不图沈家什么,爸爸只是希望你过得快乐。”
是啊,就算沈易是因为酒醉失行,可错了就是错了。
和其他女人有过肌肤之亲这件事,舒黎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
正是因为有爸爸的支持,所以当初舒黎才会那样坚定的要求分手。
如果这段感情不能继续下去,那她宁愿选择用这种最决绝的方式来结束,也不要曾经的感情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消耗殆尽。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年她那样决绝、仿佛耗尽了此生全部勇气做出的决定,竟然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