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温羡愣怔片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还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南烟。
他一五一十的告诉她:“我才从医院回来,状态还好,只是陷入昏迷。二叔派专业的护工在看着,他自己也时常过去看一看,放心吧。”
没事就好。
南烟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又蔫哒哒的垂下脑袋。
席温羡一时猜不到她怎么了,刚准备问她,脑袋里灵光一闪,懂了。
“不想吃狗粮?”
她挪动脑袋,有气无力的看他一眼,又缩回去。
颇有人世美好千万种,独我一个无眷念的架势。
意料之外,席温羡非但没过来安慰他,竟然还笑起来?
狗主子脾气说有就有,一点都不含糊。
龇牙咧嘴,朝他示凶。
奈何,没用。
席温羡抬手撸上她脑袋,语气低柔:“没关系,我给你去定制。”
南烟不放心,抬起爪子在他手心留下四个字:身体,不好。
席温羡意会:“不会对一顾的身体造成影响,放心。”
南烟狐疑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从他坦坦荡荡的眼神里确认他没骗她,才低下脑袋暗自开心。
美滋滋的。
开心完开始嫌弃自己,怎么一言不合走上了傻白甜的道路?难不成一顾的狗设是条傻白甜的犬?
不行,要及时制止,回到正道。
席温羡蹲在那里陪她说了很久的话,直到医院的护士过来赶人,他才起身:“明天接你回来,今天再待一晚,乖。”
左右都是医院,南烟没有异议。
等他走后,南烟趴回笼子里睡觉。
骨折加上其他小伤口,其实真的很疼。
想睡,有些睡不着。
在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些明白一顾为什么会没有求生欲。
太难熬,睡觉睡不着,醒着又难受。
为什么医生不给一顾注射止疼针呢?
难不成是因为一顾一直懂事的忍着,没出声的缘故?
想法成型,思绪立马通了。
不想委屈自己,南烟开始小声叫唤。
一声比一声可怜,一声比一声让人心疼的那种叫唤。
果不其然,医生很快拿着一只注射剂过来:“是不是很疼?”
南烟眨巴着眼,继续可怜兮兮的叫唤。
医生秒懂,毫不迟疑的给它扎针:“止疼针打完会好很多,一顾乖,咱们打针。忍一忍,很快就好。”
话音落下的同时,针头扎进身体里,涨涨的。
止疼针的效果很好,没一会儿南烟就安静下来。
确认它情绪缓和好,医生起身交代护士:“好好观察。”
护士点头应下,跟着他一起出门。
疼痛暂时被止住,南烟眯着眼昏昏欲睡。
夜半,意识再次离开一顾的身体,回到本体。
舒舒服服一觉睡醒,意识脱离本体回到一顾体内。
堪称续命符。
续完命的一顾被医生带去好一番检查,然后在下午,被席温羡接走。
席温羡才跑完通告回来,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回到房间,他先把她安置在床上,然后从衣柜里找出衣服去浴室洗浴。
之前已经习惯过的行为,两人都没有觉得不适应。
估计是担心一条狗留在外面的南烟,席温羡冲澡的速度很快。
换好衣服,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床边走。
南烟原本懒洋洋的缩在床尾用爪子戳他的手机玩儿,看他出来,收起爪子和他对视。
他在床头坐下来,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今天该换药的地方换了药,伤口的疼疼也没昨天那么明显,整体来看,都还不错。
南烟摇头,示意没有。
席温羡明天没有通告要跑,但是中午有一个家庭聚餐。
想了想,他身子前倾,半趴在她身前:“明天中午要去和我爸妈还有辛诺一家人吃饭,你和我一起去还是自己留在家里休息?”
南烟现在很不乐意被挪动,毕竟长大后的萨摩,身躯庞大,真的重。
她后腿骨折,挪动全靠席温羡抱着。
只是,原本想留在家里的心思,在听到辛诺名字的那一瞬间,消失净尽。
留什么家里,拆姻缘去!
她划拉着前爪在床单上写下一个去字。
席温羡坐直身子,点头:“好。”
南烟觉得这个男人变了!
他前两天不是这么对她的,怎么她一成为狗主子,他就这么冷淡呢?
狗主子的哀怨太明显,席温羡拿着手机看过去:“怎么了?”
南烟撇开头,不想理他。
他突然笑起来,语气愉悦:“不开心?”
我不开心你还这么开心?南烟瞪他。
他把手机放下来给她自己看:“在给你定制狗粮,那边在问具体要求,马上就好。”
那就原谅他吧。
南烟歪着脑袋靠在他小腿上,盯着他的下颚线看。
他回完信息把手机放到一边,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到自己旁边躺着:“隔壁客房,床尾,床侧,晚上想睡在哪里?”
南烟想了想,眼睛看向床尾的位置。
也不是没睡过,反正隔得远,没关系。
弄清楚她的需求,席温羡起身整理床尾:“好。”
现在还早,席温羡抱着她回到客厅看电视。
电视打开,席温羡把遥控放到她眼前,让她抬爪子自己换台。
南烟试了好几次,放弃,转而用爪子挠他衣角。
他从剧本里抬头看过去,恍然。
拿着遥控给她调到想看的内容,继续看剧本。
南烟没再闹他,盯着电视看得目不转睛。
晚上,席温羡自己解决完晚餐,开始发愁南烟的晚餐。
特定的狗粮连夜赶工也要明天才能送过来,今天呢?吃什么。
最后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医生。
医生的建议是,如果实在不愿意吃东西,先注射营养针。
于是周泽被使唤跑去宠物医院带回来三只营养针。
记挂着外面组起来的局,送完营养针他脚下生风,一溜烟儿,跑远。
南烟没敢太任性,营养针打完,让席温羡去拿一顾的小零食。
她挑挑拣拣,最后将牛肉和磨牙棒圈在爪子中间。
这两样的成分看上去都很正常,闻着味道也还不错,应该能接受。
尝了两口,竟然有些停不下来?
席温羡看她吃得高兴,没忍住,拿起一小块牛肉放到嘴里。
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磨牙棒他只按标准给了一粒,至于牛肉,她没吃晚饭,随便她吃。
南烟自己心里有数,没敢多吃。适量吃完一部分,收爪子,停嘴。
席温羡收拾好散落在茶几上的零食,喂她喝水。
吃饱喝足,南烟懒洋洋的趴在那里,没动静。
安静得过分,席温羡放下剧本看过去。
她正好在盯着他,视线相对,他问:“不想看电视?”
现在是不怎么想,南烟点头。
左右剧本的内容心里已经有数,席温羡把剧本合上放在一边,坐在沙发上陪她玩儿。
一人一狗闹腾半个多小时,南烟困意来袭,闭上眼睛,趴在沙发上睡着。
把她送进房间盖好被子,席温羡在她触目可及的位置贴了张小纸条,然后换衣服,拿上车钥匙出门。
去看躺在医院里的南烟。
南烟睡得其实不熟,关门声响起的时候,她下意识睁开眼。
然后,瞄到贴在床尾的便签纸。
上面是席温羡刚毅遒劲的字体:我去医院看看,马上回来。
虽然说,他去看的那个人依旧是她自己。怎么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别扭?
隐约察觉到,这种感觉像是,在吃醋?
南烟嗷呜一声,埋进被子里。
自己吃自己的醋,可把她给厉害的,就差没脸见人了。
第五十章 四十九声汪
席温羡在医院待了近一个小时,加上往来路程,一共用去两个小时。
南烟从醒到睡,他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她缩在床尾睡得香甜。
开门关门行走的动作一律放轻,换好睡衣,他掀开被脚躺上床。两人一人占据一角,各自入梦。
早上南烟醒来的时候,席温羡靠坐在床头看文件。文件封面被他的手掌挡住,看不清名字。
南烟嗷呜一声,朝他示意。
自己行动不便,起床都难。
听到她的声音,席温羡放下手里的文件,穿上拖鞋踩在地毯上把她抱起来:“狗粮晚上到,中午带你去吃蛋糕,早上先吃点牛肉干?”
一顾平时都是五点半起床,今天南烟一觉睡到七点,席温羡还真有些不习惯。
简单替她做好清理工作,查看完伤口的情况,根据医生的嘱咐做完相应的处理,席温羡把她放在沙发上,走到厨房去给她弄早餐。
就着一碗水吃到半饱,南烟别开头,拒绝掉他继续投喂过来的小零食。
手上的食物一直没被叼走,席温羡回头,她没看他,脑袋歪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在和《极地时速》的导演谈事情,擦干净手挪到她旁边,继续敲字。
知道他在忙正事,南烟很自觉的没打扰他。
脑袋抬起靠在他腿上,兀自思忖女人口中的许琛不该孤独终老是什么意思。
救赎他的人自然不会是她自己,那会是谁?又和她的到来有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头绪。
只隐约察觉到,会和她再次成为一顾相关。
席家和辛家的聚餐定在中午十二点,在B市最好的一家餐厅,属于席家产业。
席温羡开车过去需要将近四十分钟。
私人行程,和工作无关,周泽没过来。
十一点,席温羡抱着南烟下楼去停车场。
把她放在副驾驶座安顿好,他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你这个磨人精。”
明明什么都没干过,莫名被吐槽的南烟不服气,低声哼哼。
假装自己很凶。
席温羡余光分给她几秒:“不是你,一顾不会跟着去。”
好吧,确实是这样。
无话反驳的南烟不出声,缩在垫着软垫的副驾驶座椅上闭目养神。
玩笑话,两天心里都清楚。
受着伤的后腿还在泛着疼,南烟脑袋搭在前爪上,闭着眼睛装睡。
景致一路后退,路过四个红绿灯路口,车子转入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驾轻就熟的找到较为隐秘的车位,熄火下车,然后绕到副驾的位置开门把她抱出来。
确认车门锁好,席温羡压低帽檐,抱着她坐电梯上楼。
只是狗子太惹眼,一路上不知道吸引到多少目光。
好在,没有几道落在他身上。
他提前十八分钟到,包厢里一个人都没有。
服务员替他倒好茶水,问什么时候上菜。
菜式席越昨晚已经提前定好,今天要确认的,只有时间。
席温羡的手落在狗主子的脑袋上,淡声回答:“先不着急,等看到席先生和辛先生,再上。”
不出意外,剩下五个人会坐一辆车过来。
他的猜测没出错,十一点五十五,他们五个人一起出现在门口。
毕竟有长辈在场,席温羡没继续抱着南烟,把她放在身侧的椅子上安顿好,他起身打招呼:“爸,妈,辛叔辛姨。”
四位长辈笑着应答,相继落座。
视线和辛诺的对上,他眉眼泛着笑:“休了几天?”
希诺身子一垮,脸上笑容都没了:“就今天一天,明天还得去拍封面照。”
看不惯席温羡脸上的笑容,她毫不客气的怼回去:“听说席影帝这阵子什么活动都不接,想偷懒?”
他笑出声:“哪敢。”然后把锅甩给旁边专心吃瓜的狗:“被车撞了,还没好全,不放心,留点时间照顾她。”
比辛诺更先问出声的是白女士:“周泽不是说没什么大事?怎么缠了绷带还要专门照顾?”
席温羡的视线回到南烟身上:“宽粉丝的心,后腿骨折,后期康复很重要。交给别人我不放心,索性空出时间自己来。”
辛夫人对他,越看越满意:“我们家辛诺就没这么细心。换成是她,手一甩,全交给我们两口子,哪儿会像温羡,还想着事事经手。”
这话接不下去,白女士学她的口气一个劲儿夸辛诺。
明面上聚餐,暗地里相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南烟听着听着,一口咬在席温羡手指上。
力道不大,能察觉到她的举动,但不会伤到人。
席温羡勾起手指挠她下巴:“别闹。”
辛诺闻言,偏头看一眼躺在椅子上的萨摩,问席温羡:“给我摸摸?”
话是疑问句语气,表情可完全不像。
南烟不自觉想起网友们对辛诺的描述,其中提到最多的两个字就是高冷。
席温羡点头:“随意。”
他们俩从小关系就还可以,白女士忍不住感慨:“诺诺和温羡是五岁认识的?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两人都到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辛夫人:“是啊,打小两人关系就好,倒是难得,长大后工作还在同一个圈子。”
菜式陆陆续续上齐,席越打断两位女士的忆往昔:“先吃饭吧,有什么要说的,都留到饭后好好聊。”
辛先生和他意见一致:“开一上午会,肚子在唱空城计,再不吃饭,估计聊不下去。”
两位女士笑闹着去说自己丈夫不懂女人。
席温羡和辛诺动作一致,端起茶杯抿茶,安心当局外人。
席温羡特意给南烟点的狗狗蛋糕很快送过来,示意大家先吃,他切好蛋糕喂南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