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彤:“......”
这时候沈双双打了电话过来,余彤和她约了汇合的地点,挂了电话问谈遇何均铭呢。
“前面路口吃早饭。”谈遇答。
余彤看他一眼,问:“那你吃了吗?”
谈遇:“没有。”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直直地落在余彤身上,有点似笑非笑的意味在里面。
余彤今天穿了一条白裙子搭帆布鞋,头上戴了顶淡黄色的渔夫帽,黑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她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最后还是问:“要不要上去吃点?”
“不了。”在余彤略显恼意的注视中谈遇往前倾了倾身子,带了笑缓缓道:“改天再登门拜访。”
这话再正经不过,余彤却有一种被调戏了的错觉,扭头往前走不过几步又被他拉住。
“走错了。”他似乎是忍了笑,伸手指了指相反的那个方向。
余彤也懒得瞪他了,深吸了一口气道:“要不我再回去睡会?”
见她是真恼了,谈遇道:“好了,我的错。”
话这么说,抓着余彤手腕的力道却没有减。
余彤挣扎了一下没挣开,抿了嘴不说话。
“均铭他们还等着呢。”谈遇说,“不闹了彤彤。”
最后那声“彤彤”轻轻缓缓的,带了些呢喃的意味,三分讨饶七分诱哄。
余彤心里的闷气消了大半,她甩开谈遇的手将帽子往上拨弄了一点,变得清晰的视线中,是他盛满笑意的眉眼。
她也没多想,抬脚就踩上了谈遇的鞋子,谈遇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哭笑不得地说怎么还带体罚的。
谈遇若有似无地加重了“体罚”这两个字,空气里有一些不寻常的气氛在涌动。
余彤突然觉得好像不太认识眼前的这个谈遇,平时开玩笑也是有的,多半两三句就适可为止,更多的时候他挺严肃的,温和的时候会叫他彤彤,生了气就板着脸训斥两句,她不软不硬地顶回去他又会无奈地作罢,可最近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余彤想不明白,末了只睇他一眼道:“不正经。”
谈遇笑笑没说话,心里却想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怎么正经?本来就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同学朋友间玩笑开惯了,平日里那些荤段子他没兴趣参与不代表他不懂,这会儿在余彤面前他是有些莽撞,可那又怎么由得他控制。
这个时间的早点铺子热闹得很,是何均铭先看见了她们,远远地就挥手喊彤彤。走近了才注意到他旁边还坐了一个女孩,看着安安静静的样子,柳叶眉一弯喊她彤彤姐。
“这是...”余彤实在没有认出来,看向何均铭眼神询问。
谈遇帮余彤拉开椅子解释道:“阿芙,我表妹,小时候寒暑假经常来还记得吗?”
余彤恍然,笑了笑说原来是芙丫头,又问:“和我们一起去看演唱会吗?”
沈芙不语只点点头,余彤失笑,“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害羞。”
谈遇轻笑一声,“是你总吓她。”
余彤也不反驳,转头继续逗着沈芙,“你殊同哥那时候总欺负你你还去看他演唱会?”
沈芙闻言抬头眨了眨眼睛,摇摇头说没有。
“怎么没有。”余彤笑,边说边比划了一下,“那条蛇还记得吗?”
沈芙蓦然间回忆起了什么,身体小幅度地抖了一下,软着声音:“彤彤姐...”
“你还叫她姐。”谈遇听不下去了,睇了余彤一眼道:“那蛇就是她给殊同的。”
“玩具蛇。”余彤补充。
谈遇挑眉,笑了一下说真的你也不敢抓。
余彤:“......那你这个哥哥当时去哪了?”
谈遇:“......”
何均铭解决掉盘子里最后一个生煎包,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阿芙啊,你哥哥和你彤彤姐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彤彤姐小时候做的坏事讲都讲不完,江殊同就更不用说了,至于你哥哥...”他斜了谈遇一眼,“那叫重色轻友,所以啊,也就我稍微靠谱...”
他话没说完谈遇已经一根筷子扔了过来,笑骂:“说什么呢。”
何均铭接住筷子指着谈遇对沈芙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几人说笑了一阵和沈双双汇合就往会场赶,沈双双大包小包的带了很多东西,又是应援棒又是横幅,余彤她们都不愿意拿,只沈芙听话乖乖地拿了一根在手里。
演唱会是晚上,余彤她们在场外站了一会儿出来一个人,显然是认识谈遇和何均铭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后台休息室,“我是小殊的助理你们叫我王哥就行了,小殊还在排练一会儿过来。”
余彤找了个地方坐下环视一周却没见到沈芙,“阿芙呢?”
何均铭:“让化妆师小姐姐带着去上厕所了。”
余彤“嗯”了一声没在意,过了约莫七八分钟沈芙回来了,手里还拿着那根应援棒,眼眶却红红的。
余彤先看到朝她招手,“怎么了阿芙?”
沈芙摇摇头,沉默地在余彤旁边坐下,小脑袋耷拉着,余彤正要再问休息室的门又开了,江殊同拿着毛巾一边擦汗一边往里走,“哟,都到啦,彤彤呢让我瞧瞧。”
余彤笑了一下调侃道:“还以为你几年不见也人模狗样了,一开口就原形毕露。”
江殊同也不在意,看到余彤的时候眼里不无惊艳,“我有没有人模狗样我不知道,您可真是女大十八变。”他话锋一转:“就说起话来怎么还这么不饶人呢。”
话落江殊同看到余彤身边的沈芙,又道:“这小丫头就是你说的带过来的小粉丝?”他摸了摸下巴又打量两眼,“年纪看起来是不大,就是也太害羞了。”
谈遇的语调凉飕飕的,“那是阿芙。”
“阿芙?”江殊同挑眉,目光又落在沈芙身上,“芙丫头?”
他自言自语,“我说怎么那眼神有点熟悉呢。”
沈芙拉了拉余彤的衣服,小声道:“彤姐姐。”
余彤摸了摸沈芙的头看江殊同,“你对人做什么了?”
“冤枉。”江殊同哭笑不得,“就刚刚在外面看到说了两句话,不信你问王哥。”
“这丫头忒没良心,我又不会吃人。”江殊同又说。
余彤睇他一眼,说那可不一定。
“对了。”余彤拉过沈双双,“这是双双,我同桌,正儿八经是你粉丝。”
江殊同休息的时间不多,几人闹了几句他站在窗口吹风,谈遇走过去和他并排站着,“我看你脸色不好,感冒还没好?”
江殊同揉了揉眉心,“差不多了吧。”
知道劝不住谈遇只道:“别强撑。”
“知道,啰嗦。”江殊同朝余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彤彤现在这么好看了。”
谈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了笑还是说:“她小时候也好看。”
江殊同喝了口水摇摇头,“那时候也就你这么觉得。”
“你别看我。”江殊同摆手,“她小时候没一刻消停的,别人怕她都来不及哪儿分得出好看不好看,也就你...”
谈遇“哦”了一声,“那是我有眼光。”
“承认了?”江殊同问。
谈遇笑笑,“我否认过吗?”
江殊同点点头,“也是。”
第017章
=017=
那天的演唱会一开始很顺利,江殊同站到舞台上就跟变了一个人,温和从容地说着感谢或调侃的话,唱歌的时候也能依稀分辨出一些少年人的不羁还有迷茫。
余彤听见何均铭问:“你说他紧张吗?”
“他说过,紧张是对舞台和观众的敬畏。”谈遇这么答。
余彤闻言笑着说这两句还真有点人模狗样,转头就看见沈芙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看,沈双双尖叫的时候她也跟着喊了两声。
余彤忍不住逗她,“阿芙,怎么样,这样看你殊同哥哥是不是有点帅?”
沈芙点头,眼里神采奕奕的,带着小女孩的兴奋。
“那和你哥哥比呢?”余彤指了指谈遇,继续问。
没想到这小丫头脑袋突然开窍了一般,反问一句:“彤姐姐你觉得呢?”
余彤被问住了,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她转头瞪着那人,“笑什么?”
谈遇也看他,现场吵闹他凑近了说:“你别把阿芙当成小孩子,她也初中了,说不定比你懂得多。”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所以呢?”
余彤没听清,问什么。
谈遇抬手指了指台上,“谁帅?”
像是开玩笑又像不是,余彤还没来得及答什么周围就是一片尖叫,紧接着现场就一片混乱,舞台上的灯暗了下去,她听见旁边有人说江殊同晕倒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这一块的记忆都有点模糊,她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江殊同已经醒了。外面记者媒体围了一大片,还是王哥亲自出来接的他们。
谈遇问:“医生怎么说?”
“肺炎,不是很严重,主要还是这段时间休息的不好。”王哥说着叹了口气。
病房里还有记者在拍照余彤他们没有进去,江殊同对着镜头说没事让粉丝不要担心,发生这样的意外他很抱歉。
这时候经纪人开门出来,“小殊还要休息现在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
谈遇的脸色不是很好,透过门上的玻璃他指了指那几个记者,“您的休息和我理解的不太一样。”
经纪人愣了一下到底还是解释道:“这种事是双刃剑,现在舆论有多厉害你们这些学生是不明白。”
谈遇拧了眉说您别忘了,殊同也是个学生。
回去的时候医院门口还是围了大片的粉丝和媒体,下了地铁谈遇把沈芙交给何均铭送余彤回去,两人踩着路灯不紧不慢地走。
“你在生殊同的气?”余彤问。
“没有。”谈遇说,“该生他气的是叔叔阿姨。”
余彤没再继续问,路灯下她抬头盯着谈遇瞧,半晌说:“这样看来,你比殊同帅一点。”
谈遇绷了半天的脸终于有了笑意,他轻轻地笑了一下,“谢谢啊。”
又是不怎么正经的样子,余彤却好像也习惯了。
回到家余彤还没开口外婆就已经先问了:“我听说江家那孩子晕倒了?”
余彤还在换鞋,奇道:“您怎么知道的?”
外婆嗔她一眼,“现在网络发达着呢你真当外婆老了。”
余彤走到沙发上坐下,随手拿了一个苹果,还没咬被外婆劈手夺了,“还没洗怎么吃。”
“没事。”余彤换了一个香蕉跟着外婆到了厨房说起何均铭的事情,“他前段时间就感冒发烧,行程紧又没有好好休息,估计还得挂两天水。”
外婆把苹果去了皮切成块拿了个碗装着,又放了两根牙签塞到余彤手里,嘴里道:“你们年轻,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以后有你们受的。”
余彤咬了块苹果边走边说,“年轻的时候拿命换钱,年纪大了拿钱换命,可年轻的时候不能没有钱,年纪大了也不能没有命您说是不是。”
“是什么是。”外婆瞪她一眼,“就你歪理多。”
进了房间还能听到外婆在外面唠叨说这些年轻人,余彤关了门从桌上抽出一张志愿意向表,随手拿了支笔开始填。
第一志愿:A大
第二志愿:无
静静地坐了一会她把这张志愿表压在最底下,拿起手机看到谈遇发过来的消息,问她明天去不去看江殊同,余彤想了想说后天吧,谈遇回了一个好。
余彤到A大附院的时候谈遇在住院部门口等她,往里走了几步听见谈遇说:“彤彤,我妈和其他两位阿姨都在。”
余彤的脚步倏然顿住,视线交错,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窒了一下。
看她像一只突然皆备起来的小猫,谈遇心口一疼,还是心软道,“要不...”
“走吧。”余彤打断他,“也好久没见几位阿姨了。”
余彤和谈遇进去的时候病房里有安静了几秒,还是江殊同喊了一声彤彤大家才反应过来。
几位阿姨拉着余彤感慨了一番女大十八变,听谈妈妈问:“彤彤你爸爸妈妈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回北京了?”
“妈!”谈遇急急地喊却已经来不及。
“阿姨。”余彤顿了一下,“我妈妈七年前就去世了。”
病房里的人除了谈遇都惊的忘了说话,半晌后谈妈妈问:“怎么...怎么没的?”
“就一个意外。”余彤答的寻常。
“好孩子,难怪这么多年...”谈妈妈说这哽咽起来,“都没个消息。”
余彤笑笑,“早就过去了阿姨。”
医院允许探视的时间不长,临走的时候谈妈妈一边嘱咐谈遇送余彤回去,一边拉着余彤的手,“有时间就回来,胡同还是你的家知道吗?”
余彤点头,“我知道的阿姨。”
目送几位长辈走远几个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何均铭看向谈遇想问什么最后也没问。
“不是想瞒着你们。”余彤说,“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话音刚落谈遇就抓起余彤的手往前走,何均铭抬了抬脚最终没有跟上去,倒是给江殊同打了个电话说谈遇把余彤拉走了,看着挺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