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人就少了不少，大家都回去吃饭了。天也越来越热，吴烟一上午口罩没摘，这会也戴不住了，犹豫了下，吴烟抬手把口罩给摘了。
第19章
李大姐在等她男人送饭过来，她男人还在厂里上班，但是现在国营的工厂都说什么自负盈亏，也就是他们厂里卖的东西得自己找路子了，所以工资没之前高了。不过呢，虽然效益没有太好，但工作时间还算稳定的，所以她男人一直不愿意走。
家里离江北路不算太远，于是这中午送饭的活就变成了她男人来做。
没办法，她这边要是回家的话，就得把摊位都推回去，麻烦不说，还耽误做生意。再加上她现在赚的可比她男人多多了，以前在家里冲她大小声的男人现在也不敢说什么了，让送饭也老老实实的送饭。
她头顶有一把大伞，这还是定做的呢，有点贵。拿着报纸扇风的她想到隔壁摆摊的小丫头也没把伞，扭过头想叫她来自己这边躲躲太阳。
结果就看到一上午戴着口罩的小丫头把口罩一摘，露出来一张俏脸，那鼻子眼睛嘴巴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水灵得不行了，比她在电视里看到的女演员还漂亮些。
她长这么大岁数，就真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
“小丫头，你就不该戴口罩的，不戴口罩来买头花的人肯定更多，长得真好看。”李大姐眼睛里闪过惊艳，真心实意的说道。
吴烟一开始的别扭已经退去了，听她这么说，展颜一笑，简直比头顶的太阳还要晃眼睛，“嗯，不戴，天太热了，也戴不住。”
“来来来，到这边来坐，现在人不多，到我这来躲躲太阳。”李大姐招呼道。
吴烟没客气，把自己的带来的一小包材料拿过去，让李大姐帮自己看会摊子，然后就跑到其他摊位上去买了两碗藕粉，她都大方的加了红豆，又买了一把小的折叠凳子。
站了一上午，脚都疼了。
去买这些的时候，吴烟注意到边上的人都在看自己，莹洁玉白的脸蛋染上一抹羞涩的粉色，长眼睫如同振翅的蝴蝶，眨啊眨的。她赶紧把钱付了，往自己的摊位上走去。
回来后脸上的热意渐渐退去，她将其中一碗藕粉递给李大姐，“李大姐，你尝尝，天这么热，来碗藕粉清热下火。”
李大姐特别不好意思，但买都买来了，又不能退，只能对吴烟说道：“下次可别买了，赚点钱不容易，别乱花。”
一上午吴烟都手脚勤快得很，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孩子，聊天的时候也知道她家里一点事，这要不是日子真的不好过，小姑娘家家的也不会出来摆摊挣钱。
卖的那些发卡头花还都是她自己做的呢，长得好看，手也巧，李大姐都在心里琢磨自己怎么没有这样的女儿，家里那个就是讨债的。
把藕粉吃完，李大姐男人也送了午饭过来，吴烟去买了一份盒饭，坐在小凳子上吃。李大姐把自己碗里的红烧鱼夹给她一条，对她说道：“瘦伶伶的，光吃这些盒饭不行，还是得自己做，不然营养都跟不上。”
她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餐馆，“要是每天都来摆摊，可以自己带饭来，到时候去那家餐馆热一热就成，热一份饭也才一分钱。”
吴烟拿手帕擦了擦汗，闻言笑着说道：“好，我知道了，谢谢李大姐。”
坐在阴凉的伞下面，吃着美味的红烧鱼，一边跟李大姐唠嗑的吴烟觉得自己运气太好了，能碰上李大姐这么好的人。
这要是碰到了难相处的，哪能有这么好的心情？
下午一直到三点钟，人都不算多的，因为天热，出来逛的也少，但零零碎碎的也卖了不少出去。吴烟一边做着发卡一边卖，时间过得特别快。
三点之后人也多了，吴烟和李大姐都跟着忙了起来。
晚上回了家，吴烟累得啥也吃不下，她把今天卖的钱都拿出来，都是一块两块的，因为她定价也都是差不多这个价格。
可加起来却不少，她一张张的数，越数越开心，等数到后面，她都不敢信自己数出来的数字。足足有70块钱，抛去成本的话，净赚了40块钱，卖四天就能把她以前一个月的工资赚回来，还有得多。
现在她是一点都不觉得累了，还特别期待着明天快点到来。
……
郑浩渺跟着沈清越下了车，环顾了下四周，“沈哥，这是哪啊？不是说去个好地方吗？”
就是一条普通的街道，他还真没看出来是什么好地方。
沈清越抬步往前走去，“跟上就是了。”
郑浩渺屁颠颠的跟着，在后面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路上人还挺多的呢，是不是有好玩的？沈哥你前些年每年过年都在海城，是不是把海城能玩的地方都玩遍了？”
沈清越淡淡的嗯了一声，“你准备在海城呆多久？我准备在海城呆上好几年的。你要不要过来帮忙？”
郑浩渺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喜欢吃吃喝喝玩玩，你的业务太大，我可不在行。”
沈清越也不强求，顺着人群来到一个宽阔的街道，两边全是摆摊的，一眼望过去，都看不到底一般。
郑浩渺愣住，“哎我的天，这是哪儿啊？怎么全是摆摊的？”
沈清越慢慢的往里走，一边观察着这两边的摊位，低声对郑浩渺说道：“海城ZF准备建一个大型的批发市场，就在这一块。”他望着街道两边的低矮楼房，目光落在远方的一大块空地上。
“这么大啊？能有生意吗？”郑浩渺不懂这些，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不远有挺大一块空地。
沈清看向前面密密麻麻的人，“这还只是住在旁边的人，如果做成了大市场，到时候就是做批发项目了，海城周边的城市那么多，这要是做不起来，那海城也别发展了。”
郑浩渺和沈清越个子都挺高的，站在人流中放眼看过去，几乎每个摊位前面都有不少买东西的，有些摊位里是五六个个人在忙碌着，卖衣服的摊位尤其突出，准确来说，前面几乎都是卖衣服的摊位，每个摊位都很大，上面摆满了衣服。
这些买衣服的人就像是在抢一般，一件两件都是买得少的，大多数人都是七八件起拿。郑浩渺还听到有人问拿得多能不能给个批发价。
他一脸震惊，“这是，已经在搞批发了？”
沈清越点点头，“我前年来看的时候，这里的摊位还没有现在这么多，去年来看的时候，人流量也不算大，今年再来，这里已经具备了批发市场的初期规模。海城ZF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再加上要做城市建设，就准备做一个专门的批发市场出来。一方面可以拉动海城经济，另一方面，也是让大市场规模化规整化。”
“海城如果要发展，那这些摊位是一定要取缔的，不好看，影响市容建设。这些人何去何从，搬进市场做生意。”
郑浩渺似懂非懂，“所以，他们摆不长久？”他指着这些摊位问道。
“内部消息说，海城ZF都已经在着手这个项目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招标了，你说呢？”沈清越笑了下，反问回去。
他接着往前走去，跟在后面郑浩渺抓耳挠腮的接着问，“沈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准备拿下这个项目？大家能摆摊卖东西，不一定会愿意买一家店铺卖东西吧？摆摊不用花钱，买店铺要花不少的钱，能卖出去吗？要我说，这事挺吃力不讨好的。”
沈清越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小子想得还挺深的，“吃力不讨好？不，他们不能摆摊了，那就必须得买店铺了。你知道这一个摊位一年的利润是多少吗？”他指向一家卖小孩衣服的摊位。
“不知道，1000？”郑浩渺说道。
沈清越嗤笑一声，“这才是闷声赚钱的，保守估计，都有三万了。”
“不可能吧？这样一个小摊位一年能赚这么多钱？”郑浩渺不信。
“前些年你买一串烧烤，是五分钱，现在你买一份烧烤，是五毛钱，翻十倍了，你说每天这样的人流量，他们能不能赚到三万？”沈清越简单的举了个例子。
郑浩渺服了，也不得不信了，他亲眼看到卖童装的那个摊位老板，在他们说这两句话的时候，就卖出去了四套衣服，每一套都是十几二十块钱的收回去。这衣服的成本是多少？总归不会超过五块钱。如果每天都是这样的人流量，那一年何止是三万。
俩人接着往里走，郑浩渺看到卖藕粉的，就跑过去买了两份，他才发现，这里的藕粉都是一份份包好的，只要有人买，直接拿走就可以了，不用排队，不用担心拥挤。一份藕粉卖三毛钱，三份就是一块钱了。
后面还有人在不停的把藕粉装进盒子里，连卖藕粉的，都这么像工厂车间里的流水线一般了呢。
回来的郑浩渺递了一份藕粉给沈清越，自己则沉默的喝了几口。
路上边逛摊位边吃东西的人不少，只是沈清越和郑浩渺的气质比较与众不同，还挺惹人注意的。好在他们俩都不是在意别人眼光的人，自顾自的观察着这些摊位。
天色渐渐暗了，有些摊位从后面居民楼里接了电过来，把灯给打亮了，照得整条街都亮如白昼一般，一眼望过去，很是震撼。
两人越走越后面，后面的人也没有前面的多了，但也不少。郑浩渺因为听了沈清越说的一番话，这会看这些小摊位也格外的认真。
只不过他看着看着，眼睛一亮，“这摆摊的还有这么漂亮的妹妹呢？”
第20章
郑浩渺看的正是吴烟，她这会正在给一个大姐盘头发，然后插上她做的梳篦，大方又漂亮。
已经在这卖了五天的吴烟也有了不少经验，不知道怎么把梳篦插得好看的顾客，她就帮忙把头发盘好，给插上梳篦。
还特意准备了两面镜子，如果有顾客犹豫的话，就让她自己戴，满意了再买。
当然，自己眼睛还得盯牢了，要是被人顺手拿走了，就是自己的损失。前两天她没注意，就被人摸走了两个发卡。
生气肯定是生气的，但没办法，只能告诉自己要多注意一些。
卖了几天的她也发现了，自己当天要是戴了啥，那那个头饰一定是卖得最好的。李大姐说因为她长得好看，头发也生得好，就算别一朵大花，也是好看的。旁人看她戴得好看，就会觉得自己戴得也好看，那可不就卖得好嘛。
于是这几天吴烟就换着花样在头上戴这些头饰，今天是夹了个珍珠发卡，这会都已经卖光了。
梳篦顺利的卖出去了，收了五块钱的吴烟美滋滋的把钱放进自己专门用来装钱的小包里面。瞅着天都要黑了，她也准备收摊回去了。她这边暂时还没谈好从哪一家扯电，所以后面这一段摆摊的都会回去得早一些。
注意到有人过来时，她下意识的招呼道：“有喜欢的都可以戴头上试试，都是我手工做的。”
其中一个人蹲下来，拿了个发带问吴烟，“这是干嘛用的？也是戴头上的？”
是个男人的声音，吴烟抬头一看，就看到一张笑嘻嘻的脸。
“郑哥？”她喊道，又往旁边一看，是那位沈哥，人高马大的站在摊位前面看着她呢。
她连忙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手，又喊了一声，“沈哥。”
郑浩渺愣了下，听到娇脆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前几天那个被欺负的小姑娘吗？还真有缘，这也能碰着。
不过，那个脸化成那样鬼样子的小姑娘，原来长这样，俏得可以啊！
今天的吴烟穿的是一条白裙子，从前面的摊位买的，一直遮到小腿，腰部那有两条带子。她腰细得很，这两条带子可以绕着腰部绑一圈，再在旁边系上一个蝴蝶结，既清纯又俏皮。听说今天她把这裙子穿上，买的那家摊位同类型的裙子今天就卖空了，那家店老板还笑呵呵的过来跟她说以后她去买衣服都给便宜。
沈清越站在郑浩渺的后面，目光微怔的看着吴烟，小丫头身段纤细，像柳条似的。小腰掐得极细
，盈盈一握。目前天色微暗，可她人却白得发光，穿着这条白色的裙子，娴静如秋水一般。
看着看着，沈清越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低低的轻咳一声，转开了视线，落在那些发卡上面。
郑浩渺的视线也在吴烟绑着带子的细腰上转悠了下，心里琢磨着，这小姑娘十八岁来着，可以处对象了啊！
“你们怎么到这来了？要买什么吗？”吴烟不觉得他们到这里是买东西的，但还是问了下。
郑浩渺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站起来看了眼他沈哥，对吴烟说道：“听说江北路这边啥都有，我们也来转转。”
旁边的李大姐本来也在收摊了，见两个大男人站在吴烟面前，就走过来，“小烟，你认识？”她警惕的看着沈清越和郑浩渺。
吴烟拍了拍她的手，解释道：“李大姐，是我朋友，不用担心。不是要收摊了吗？快点去收吧，赵大哥马上就要来接你了。”
李大姐这才回去接着收拾东西，还给吴烟一个有事就叫她的眼神。
“你叫小燕是吧？”郑浩渺听到了李大姐说的话，手里拿着那个发带看向吴烟，一点也没介意李大姐的警惕。
“是烟。”吴烟还没来得说话，沈清越就说出口了，说话的时候，目光注视着吴烟。只不过这会天色渐暗，他们那边背光，吴烟也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吴烟点点头，“是火因烟呢。”
郑浩渺本来对吴烟是没有什么印象的，顶多就是对她那一脸浓妆记得挺牢的，原本以为是个一般般的姑娘，结果今天一看，惊为天人了都，这下就起了点兴趣，“哦，小烟啊，我刚刚听你说，这都是你做的，这还是干什么用的？也是女孩戴头上的？”
吴烟看了下他手里的发带，觉得不好解释，就干脆伸手拿了过来，然后利落的把发带戴着头上，发带是黄色的，在头上绑成一个蝴蝶结的样子，配上她精致的小脸，眼睛水汪汪的，又俏丽又可爱，郑浩渺这个看多了美人的都有点愣了。
“就是这么带的。”吴烟说道，她觉得要是不演示出来，这两个大男人肯定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个怎么戴。
郑浩渺轻咳一声，然后转头问道：“沈哥，这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吴烟视线转向沈清越，眼睛眨啊眨。
沈清越从吴烟开始绑的时候就一直看着，看着她小手灵巧的在头上翻飞，也看着那个在他看来就是很普通的布条样的东西，在她头上变成了一件很好看的装饰品。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子好像还挺神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