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态并不稳定的罗宾捂着额头，深深看了一眼提溜着小本本缩在管家身后的小姑娘，重新将视线转移向了面前的蝙蝠侠。
他注视着眼前这张英俊而深邃的面容，脑海中一瞬间想起来的却是小丑的恐吓和狞笑。
蝙蝠侠会为你报仇吗？
杰森不知道，不过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裂开了，于是他听到自己无意识的冰冷声音：“父亲，你为我报仇了吗？或者说，你愿意杀死小丑了吗？”
蝙蝠侠沉默着，并没有言语。
痛苦至极的罗宾眼睛里已经翻涌上了红色。
阿霜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就忍不住有点着急了。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回答。
作为一个与时俱进的小姑娘，阿霜早摸到手机并连上网后的不久，就搜索了哥谭标志性建筑阿卡姆疯人院和标志性人物小丑的消息。
真不幸，双双在这场史无前例的灾难中被外星人干翻了。
这可能是外星人怪物做的为数不多的好事。
而现在布鲁斯之所以沉默，阿霜怀疑他其实是在【你为我报仇了吗】的这个“你”字上纠结。
严格来说，他没能做到，但世界做到了。
这让布鲁斯并不能坦然的面对杰森的问题。
或许也是因此，让他没能想到经历了极致痛苦的罗宾竟然也会选择“留下”在他身边。
毕竟根据小姑娘所说的，只有“舍不得”离开的执念，才会长久的徘徊在放不下的人身边，久久不愿意离去。
布鲁斯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会留下，要知道，他那时候那样小，又那样痛苦，应该让自己早早的解脱才对。
蝙蝠侠说不出话。
阿霜看不下去了，简直忍不了，眼看蝙蝠侠无话可说，她探着头，忍不住抢答：“当然有呀。”
说这话的时候，她忍不住走的近了些，这让杰森感到自己被撕裂的灵魂好受了一些，稍微舒展了一点眉头。
而紧接着，他听到了一句美好的，简直能让他原地复活的声音。
“二少跟你讲，你离开后，布鲁斯超难过的，他吃不下饭，又睡不着觉，呜呜呜呜呜三天瘦了十二斤。”
“然后小丑就死了，整个阿卡姆也没了。”
其实蝙蝠侠瘦了和小丑完球了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没有，但你连着说不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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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霜：不管了，胡叭叭。
第58章 第五十八只小可爱
民风淳朴哥谭市, 人才济济阿卡姆。
这句话并不仅仅是说起来好玩而已。
它也非常清晰的从侧面反映出了阿卡姆这个地方的战斗力。
在这座戒备森严的监狱里，关押着无数的超级罪犯, 他们战斗力强劲，并不安分, 且十分的难缠。
他们随便一个放出去都能够让人闻风丧胆, 是最令蝙蝠侠头疼的存在。
而非常巧合的是，在世界轨道发生偏离，外星敌人大规模入侵的时候, 阿卡姆的罪犯们刚刚好正在策划着一场大规模的越狱行动。
你敢想，当外星人的炮火轰击了哥谭, 阿卡姆的防线刚好全面突破，里面的超级罪犯陷入狂欢, 然后与迎面而来的入侵者怼上, 的时候……
听说场面尴尬至极。
毕竟对于刚刚越狱的超级罪犯来说, 没有什么比一场搞事的屠杀更能让他们感到快乐了。
但对于刚刚降临这个城市的外星敌人来说, 这群智障无疑于直接撞上他们的枪口。
毕竟对于毫无理由，只为了掠夺能量和毁坏世界而来的生物来说, 它们只为了破坏这个世界的稳定而来。
它们只需要尽情的破坏它，毁灭它, 从而获取自己所需的东西就好, 至于怎么去实施这件事, 对它们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它们并不需要区分“友军”或者“敌军”这种东西，也不需要在这个星球上“拉拢”或者“亲近”什么势力。
因为它们本身就是最具破坏力的破坏机。
对他们而言, 这个城市里的正义力量或者邪恶力量对它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分别，来到我的面前就得死。
这就刚好撞上了阿卡姆越狱。
所以说这真的不是外星人想要针对这群超级罪犯，真的不是，实在是……
他们完美符合了以下条件：
人类，土着，战力强。
地球人，动静大，真的好。
蝗虫一样的外星军队瞬间席卷了这座戒备森严的监狱，所过之处血流成河，连点渣渣都没怎么留下。
阿卡姆真是好惨一监狱。
抱着手机看这一段报道的时候，阿霜笑到指尖微微颤抖，差点没给大家表演个当场劈叉_(:з」∠)_
这特么，哥谭的这一群外星人可别是群友军吧。
——在看到报道上原本属于阿卡姆疯人院，现在却是一片荒芜焦土的地方，小姑娘心中甚至有了这个想法。
不过她这点不切实际的猜想很快就被否认。
报道翻到下一页，被损毁大半的城市也映入眼帘，证明了在摧毁了阿卡姆后，这些敌人也并没有放过城市里的其他人。
不过这件事实在是巧合的很。
毕竟对于阿卡姆中的高智商罪犯们来说，但凡他们事先有一点点了解，都不会这样贸然的去撞枪口，因为那对他们毫无益处。
但巧合的是，他们偏偏就在那一天集体越狱，而偏离世界轨迹后的外星人来的实在是毫无征兆。
它们就那么猝不及防的降临在城市上方，猝不及防的瞄到了正在沸腾的监狱，猝不及防的就被吸引了。
然后猝不及防的干翻了阿卡姆。
——以上，阿卡姆阵亡记录。
阿霜抱着手机，翻到关于阿卡姆的界面，小声的给杰森念着，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二少，蝙蝠侠可真不容易。”
即使他通篇也没在这篇报道里出现过一个名字，但没关系，还是要强行带他出镜。
因为刚刚复活，思绪稍微有些混乱，不小心被绕了一圈，但如今已经恢复了冷静的罗宾轻轻扯了扯唇角。
他听了这强词夺理并且夹带私货的科普，似乎是觉得好笑，浅浅的眸光沉了一点。
他似笑非笑的抱着手臂，看小姑娘的目光仿佛是在逗喵喵叫的猫崽，然后一本正经的指出了其中的不对之处：“是吗？蝙蝠侠在哪？我怎么没有看到。”
他似乎是不解，但目光里还带着那么一点“看你怎么编”的深意。
小姑娘却仿佛没看到他不信任的样子，乌溜溜的眼睛轻转，完全不怂，甚至理直气壮的点点屏幕，露出副比他还要不解的模样：“他都没有在场啊？”
杰森简直被她这副赖皮的模样逗笑了，原本严肃而紧绷的面容都有点维持不住。
他好笑的询问道：“那怎么说蝙蝠侠可真不容易，我似乎并没有在里面看到他？”
听到这个充满怀疑的问题，苦口婆心的小姑娘先不干了。
她明亮的眼睛惊讶的睁大，似乎是有点责备的模样，仿佛在说二少你居然怀疑蝙蝠侠对你的爱，你怎么能这么的无理取闹呢？
她于是摇摇头，极为心痛的解释道：“你想想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蝙蝠侠都没有在场，按照他的性格，这难道不是他对小丑的报复吗？”
“二少，布鲁斯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待这个为你报仇机会啊，好惨的，呜呜呜我太感动了。”
她说的时候眼睛简直泛上了泪花，理直气壮的模样，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杰森竟无言以对。
连布鲁斯本人听到了，前进的脚步都忍不住稍微停顿了一下。
他微微抽了抽唇角，却也没有对小姑娘的胡乱安在自己身上的“功绩”表示反驳。
他只是微抿着嘴唇，很稳的走过去，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失而复得的罗宾。
胸腔中剧烈的跳动提醒了他这一切的真实，布鲁斯微瞌双目，轻缓的拍了一下杰森的肩膀，紧接着，他给了青年一个堪称温情的拥抱。
要知道，在多年前的那场意外中，受到伤害的人从来不只是受尽折磨而死去罗宾。
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却对此感到无能为力的蝙蝠侠，心中的痛苦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这甚至是他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噩梦，就像是一把刀子，无时无刻不在切割着他的心脏，让他疼得午夜梦回都无法放过自己。
并且在许多年里，他都被这样的暗沉沉痛苦纠缠着，不见天光。
但现在，他终于把复活的罗宾拥进怀里。
他的面容上是一种异常平静的姿态，仿佛天崩地裂也无法撼动他，但从他控制不住的力道上，杰森能够清晰感觉的到，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这个认知让罗宾原本暴虐的心绪稍微平静一点。他轻扯了一下唇角，哼了一声，却温顺的垂敛了一点锐利的眉眼，周身凌厉的也有所和缓。
青年眉目冷峻，漂亮的薄唇微微抿起，额前柔软的白毛凌厉的翘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危险至极的大型猛兽。
但他被家长轻轻拥在怀抱里，妥帖安抚的时候，无论他在外面多么张狂，却瞬间软成了只喵喵叫的小崽子。
——虽然努力的伸出了锋利的爪子，想要证明自己是危险和不好惹的，但怎么看都像是在……傲娇的喵喵叫。
还……还挺可爱的。
一直站在一旁，睁大了眼睛偷偷观察他们的小姑娘忍不住在心中想。
他们只拥抱了很短的时间，便极其克制的分开，然后互相站在对方的面前。
阿霜捧着脸，目不转睛的看这绝美的重逢。
一边看一边忍不住脑补着，按照剧本，接下来他们就该敞开心扉诉说思念并互相么么哒了吧，可真是教科书一般的和好典范。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
一秒钟过去了，十秒钟过去了，场面寂静，无事发生。
两个人居然没一个说话？？？
满心欢喜等待着两人和好的阿霜：怎么肥事？剧本怎么跟导演想的不一样？？演员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小姑娘蹙着眉，轻托着下巴，认真的观察症结所在。
看了一会，她忍不住有点发愁的去看向布鲁斯。
蝙蝠侠在拥抱了杰森一下后便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一声不吭了。
这让原本温情脉脉的气氛逐渐变得僵硬。
杰森也没有先开口。
事实上，即使看起来可靠又不动声色，但罗宾的心里其实远并没有他人想象的那样淡定。
他的时间毕竟还停留在多年以前，前一秒才刚刚经历过小丑的虐打，下一秒却已经是多年以后，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对这个世界是茫然又陌生的。
即使小丑的死讯给了他一点安慰，却也让他感到茫然，并且充满了警惕。
这时候，其实只要蝙蝠侠温声的稍微安慰他一下便好。
——毕竟在经历过痛苦的死亡后，还是选择留在他的身边，已经足以证明布鲁斯对杰森的重要性。
但蝙蝠侠实在是太别扭了，纵然是这样温情的时候，他已经毫无保留的展露了自己的柔软，也一声不吭。
阿霜已经佛了。
小姑娘放在眼睛上的手指慢慢的放下来，面容上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佛系从容，嘴上已经开始熟练的小声哔哔。
毕竟对于别扭至极的蝙蝠家来说，还是——
“呜呜呜布鲁斯终于抱到你了二少，你不知道他有多想给你一个抱抱，我的老天鹅，你看他，他看起来都快哭出来了。”
的直球有点用。
杰森听到这浮夸至极的助攻，眉心一跳，原本冷峻的严肃面容就有点绷不住了。
你仿佛是在逗我笑？？？
不过……他抬起头看布鲁斯的眼睛，很容易就能从其中看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布鲁斯的确是非常的在乎我。
脑海中一瞬间划过这个想法，罗宾嘴唇微挑，原本锋锐而充满戾气的眉目瞬间就垂下来一点，原本绷得紧紧的脊背也慢慢的放松。
这个认知极大的安抚了他，让他因为被痛苦纠缠而充满戾气的思绪稍微恢复了一点平静。
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被阿尔弗雷德科普了目前的情况，以及蝙蝠侠这些年“英雄事迹”的托马斯先生和玛莎夫人走过来。
布鲁斯偏过头，眸光温和的看一眨不眨注视着他的父母。
他已经太过高大了，甚至比他的父亲还要高上一点点，只有英俊而深邃的面容上隐隐有一点托马斯先生的影子。
他们甚至有点认不出他——如果不是沉默的站在一旁，面色温和，头发已经花白的老管家提醒了他们时间的流逝的话。
他们已经错过了他太多年。
玛莎夫人的眼睛微微泛着红，这位美丽而优雅的夫人走过来，仿佛不可置信一般，轻轻捧住了儿子坚毅深刻的面容。
她张张嘴巴，仿佛不知道如何是好，有一滴眼泪自她眼角滚落下来，她再也控制不住的把面前的高大身躯拢进怀里。
这是死亡也无法让她放下的孩子——她曾经非常努力的想要让自己成为他坚定的壁垒和依靠。
但横亘在他们中间的数十年时间又让她感到无比的心酸，这让她说话的时候声线控制不住的轻抖。
她最终只能不停的重复着：“真抱歉，抱歉布鲁斯……这么多年……”都没能陪在你身边。
布鲁斯显然接受到了母亲向他传递来的爱和信息，这样深刻而无私的爱意与维护，是蝙蝠侠也绝对无法拒绝的存在。
他将哽咽的母亲抱在怀里，轻轻的亲吻了她的发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