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强制沦陷——白羽摘雕弓
时间:2019-07-13 08:22:23

  【诺尔教授的档案袋】
  y点开“亲属”一栏,“妻子”那一行是空白,但紧随其后的“子女”那一行却有内容:
  “女:苏倾 ”
  后面跟着一列小字的备注:亡故。
  y屏住呼吸,点开了链接。
  这是一张美丽的亚洲少女的旧照片,她背靠公园的绿草如茵,身穿浅蓝色连衣裙,头戴粉红色阳帽,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背后,鹅蛋脸,杏仁眼,樱桃小口,正冲着镜头灿烂地笑着。
  下附一行小字:领养女,2136年春毕业旅行遇车祸,当场死亡,16岁。
  y讶异地看了好半天,锁掉屏幕,伸手揪了一下苏倾的辫子。
  “还真是你爸爸。”
  她满不高兴地说:“爸爸就是爸爸。”
  爸爸非常宠爱她,除了不让她喝他办公桌上那杯诱人的草莓牛奶。
  “忍耐一下,倾倾。”头发花白的教授对她说,“等实验成功了,我保证你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那么那个圆圈圈的东西呢?”她指的是来实验室的学生拿着棒棒糖,只不过那时候她的数据库还不完善。
  “当然。”教授刮刮她的鼻头,“爸爸答应你,给你买那个圆圈圈的东西。”
  只不过后来,她忽然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了,明明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着,像平时的午休一样。
  她就是感觉到他不在了,从窗户飞走了,于是她也从窗台跃下去,沿着马路奔跑,一路拼命低追赶,可是没有追上,他跑得太快了,后来,干脆消散在了空气中。
  她冲进了废墟里,随后迷路了。然后,她感觉到一个极相似的东西,欣喜若狂地,一把抱住了他。
  可那不是爸爸。
  是y,另一个一息尚存的生命体。
  电视节目仍在喋喋不休:
  “请大家记住,人类是宇宙中最精致、最玄妙、最不可替代的存在,永远不要自以为自己掌握了生命的规律。”电视还在絮絮叨叨,“我们要尊重自然生命,尊重我们自己。”
  “人类一体……”节目组的所有人齐声喊出这家喻户晓的誓言。
  y毫不在意地关掉了电视,将操控器扔到了一边:“以后少出点门。”
  充足电量后,苏倾的声音都变得有底气了,“y,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男孩怔了一下,冷笑一声,“跟你的爸爸一样,做违禁实验,自食恶果了。”
  “明明不一样。”苏倾垂下眼说,“我爸爸死了还被研究院除名,你的爸爸妈妈是‘殉职’还有抚恤金。”
  “我爸爸是计算机部的,妈妈隶属生物部,他们在搞一个联合实验。”他随口道,“探索平行空间?多重宇宙?具体我不太记得了,因为风险很大,他们申请接入自己的脑电波进行实验。”
  “可笑的是,”他脸上浮现出一种介于嘲讽和伤痛之间的表情,“实验做到一半时停电了,本来应该有备用电源的,但不知为什么,备用电源也没有开,于是他们被困在了实验舱里。”
  “助手把他们拽出来的时候,发现他们两个竟然已经没有呼吸了,也没有心跳。”
  “就这么死了,”他看着虚空笑了一笑,像是讲了个自己也感到荒谬的故事,“莫名其妙成了烈士。”
  苏倾顿了顿,忽然闷声不吭地返身过来回抱他,将他的头用力按在自己怀里。
  “你干什么……”男孩在她胸前挣扎着,气急败坏叫道,“线掉了!”
 
 
第105章 小重山(七)
  一个礼拜后y为苏倾装上了检查过后的芯片。
  那枚芯片泛着漂亮的金属色, 电路板排布的形状令人想到流动烟云的星球, 表面被清洁得甚至看不见一丝指纹。
  “你感觉怎么样?”他看着苏倾问。
  这是一枚相当精妙高级的芯片,但他在里面并没有找到报道中所说的人类意识残片。
  可见诺尔教授的那场极具野心和挑战性的实验最终还是失败了。眼前的这个, 不过是一个——已经死亡的人类女孩粗制滥造的替代品。
  “我感觉好多了……”她极认真地感受了一下,冲他兴奋地笑起来, “浑身充满了力量!”
  “那是因为充饱了电吧。”y冷冷地反驳, 偏过头去, 嘴角却忍不住弯起来。
  ——正因如此, 他想。
  正因如此, 苏倾谁都不是, 她是她自己。
  从他捡回来的那一天起就属于他的,她自己。
  除了被擦干净的芯片之外, 苏倾对一些事情很费解。
  譬如现在她横着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将清洁过后的双腿搭在垫子上,任由儿童在她脚跟上涂上奇奇怪怪的紫色颜料。
  “你最好不要在我脚上画画。”她小声提醒。
  “你闭嘴。”拿着棉签的y忽然脸色涨红, “你的脚裂了。”
  “你以为我愿意吗?”他狠狠地边涂紫药水边说着,“要不是你自己够不着这个地方。”
  苏倾翘了翘白嫩的脚趾,嗅着那味道:“是很古老的外用药。”
  y不快地将她乱动的双脚捉住:“人类的皮肤就要用人类的方法来治。”
  她没有代谢系统, 却有强大的愈合功能, 以维持这个身体。必须要借助外物使她尽快恢复。
  每天晚上,苏倾会辅导他半个小时的编程作业,随后匆匆走开。
  她有很多事情要忙,要协调扫地机器人、吸尘器、洗碗机、清洁柜, 要去修剪外面的茂盛的植物,她还给自己增加了一个任务——
  清扫地下室。
  她喜欢闻那股旧书的味道。像是下雨和泥土混杂的味道,又不太像。
  她时常推着吸尘器在书柜前伫立,拿下一两本来,偷偷扫描进自己的数据库,直到脖子上红点闪烁。
  y又再叫她了。
  “你自己觉得哪里错了?”她半弯着腰看着屏幕上的代码,身上还穿着粉红色荷叶褶的围裙,这条绣着小熊的围裙配合她的小辫子,竟然意外地和谐。
  y转过来和她对视着。
  苏倾对着他眨了眨眼睛,蝶翅般的睫毛上下浮动。
  y戳了戳着红色的错误小点,半晌无语:“我知道还叫你干什么?”
  “啊。”她笑着挤着坐在他身边,“这个其实很简单的……”
  后来,y发现他总玩的兵人游戏机被人改过了,由对战模式变成了闯关模式,角色的行为、动作完全由他编写程序操纵。
  开始时,他饶有兴趣地、没日没夜地玩了几天,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第一个角色是个日本剑客,他辛辛苦苦地爬山,一路上对拽着藤蔓飞下的怪物左闪右避,好不容易杀尽了怪物,却在拐弯的时候被落石砸碎了脑袋;
  第二个角色是个杀手,他要将所有的西瓜吃掉,将蜜桃装进袋子里,砍掉人头,却被伪装成蜜桃的炸药炸死了;
  ……
  第八个角色是女孩儿,在黑暗的鬼屋里根据信息判断出谁是鬼,贴上符咒,判断出来后刚迈一步,踩到下陷的地板跌得粉身碎骨。
  ……
  他只玩到第八个。
  “苏倾!”她的围裙被人用力拽了一下。
  苏倾回过头去,厨房里饭香盈满,男孩拿着游戏机,仰头看着她,怒气冲冲:“你玩我。”
  “剩下九十二关其实都是一样的对不对?只要有同一个逻辑错误就会死。”
  “那你为什么总是死?”苏倾将绿油油的花椰菜装盘,慢慢地回头看着他笑道,“现在记住了吗?”
  “……”y忽然意识到,这个错误,正是他最近的作业中总是重复出现的错误。
  她俏皮地笑着,喂给他一片切好的培根:“记忆强化。”
  “……真没意思。”他哼着,嚼着培根,扭身出了厨房。
  y在年底六年级结业。
  这意味着他即将变成一个初中生了。
  小学的最后一节手工玻璃课上,老师教大家锻造一样玻璃器皿,作为结课作业,并可以带回去做毕业纪念。
  许多女孩子将玻璃切割成漂亮的多面体,使他们像钻石一样熠熠生辉。也有人做了玻璃摆件兔子,玻璃钟表,一个中国学生甚至雕刻了玻璃制的花鸟屏风,受到了大家的围观和赞赏,孩子们拍下照片上传到了社交网站。
  奥地利的女老师则在手工教室的角落驻足,她饶有兴趣地停留在最后一排的一个男孩子身边。
  “让我看看这件作品。”
  她小心地拿起他操作台上的玻璃环来看,它并不像其他孩子的作品一样是某个具体的物象,而是非常抽象的、几何化的有缺口的圆形,而且它是有颜色的,一端呈现出沉淀的浅蓝色。
  她惊奇地发现,随着她的手的触摸,那蓝色迅速向另一端蔓延了:“天哪,这是什么?”
  “温度计。”那个男孩子坐在座位上淡淡地答。孩子们都聚拢过来,好奇地看着,
  “你在里面灌了什么?”老师问。
  “酒精。”他垂下眼睛。在心里补充,和0.5cc的蓝黑色墨水。
  “我知道。”有人说,“其实就是热胀冷缩的原理嘛。”
  “可是外面到处都是温度计,为什么不直接买一个呢?”
  孩子们是无法理解的。
  老师五味杂陈地想。温度计是精密仪器,而精密仪器是科学的象征,并非一节手工课可以承担。
  这个玻璃圆环锻造得光滑且完美,厚度均匀,刻度的间距和位置都经过复杂的计算,他借助了计算机和锻造仪器,且一定操作得很熟练。
  这个叫y的混血男孩在班级里沉默寡言,总是独来独往,走路有一点轻微的不自然,据说是因为小时候出过严重的车祸。但他的科学类科目成绩非常优异,已经被联合政府国立中学录取。
  这样的孩子,同别人一定是有点不同的。
  老师将温度计小心地交还给他:“y,让我们为你优秀的作品设计一个漂亮的包装盒吧。”
  “加一个蝴蝶结可以吗?”他忽然抬头道。
  “当然可以。”老师眯眼笑起来,去材料室取纸盒和彩色绸带。
  “为什么把它做成环形呢?”这个时候,那个做花鸟屏风的中国男孩好奇地问y,“我从来没有见过圆形的温度计,恐怕它在准确性上有些问题。”
  “不需要太准确。”y说,“只是好玩。”
  也许是因为文化相通,他没有多少抵触心理,甚至同这个男孩聊了起来:“你不觉得它很像‘加载中’的图标么?”
  “哈哈,确实。”男孩笑起来,仔细地凝眸看着这漂亮的圆环,“不过,我觉得更像中国古代的一种玉制品‘玦’。”
  y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这枚被包装在海军蓝盒子里、扎着银色绸带的温度计,最后被摆在了家里的茶几上。
  “这是我手工课的作业。”他飞快地瞥了苏倾一眼,随意道,“送你了。”
  苏倾拆开包装的时候,看起来非常惊喜,她一面拆一面轻笑着,黑色的眼瞳纯净得像一汪湖:“我从来没有收到过别人的礼物。”
  “嗯,你拆吧,我先写作业了。”男孩没有再看她,挺直脊背走进房间里。
  第二天他发现它被一条细细的渔线绳精心拴着,挂在了她的脖子上,随着她弯腰铺床的动作来回摆动。
  “这是温度计。”他诧异地喊起来。
  “我知道。”她笑起来,低头看看它,笑涡愈加天真愉快,“太好啦,我现在看温度非常方便。”
  “哪有把温度计挂在脖子上的?”他扑过去就要把它卸下来,“快给我摘下来,蠢到家了。”
  “不。”苏倾摇着头,捉迷藏似的躲着他,最后被他逼到角落里,还坚持抬手格挡住他的手,牢牢护住了胸口。
  “这是y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
  “……”他的动作猛然停止了,将头偏向一边。
  “又不是只有这个。”他的睫毛颤了颤,极小声地嘟囔道,“这算什么?”
  以后还有更好的。
  ——多的是更好的。
  夜幕降临时,苏倾敲敲门,轻手轻脚地走进y的房间。
  缩在被子里的男孩故意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苏倾抚平裙子,慢慢地坐在了床头,帮他透出的瘦弱脊柱的后背盖好被子,随后从一片树叶书签那里,展开了那本铜板纸书。
  床头灯发出昏黄的光亮,映照着她的侧脸和长睫,使得这幅画面格外安稳静谧。
  “老木匠给匹诺曹买漂亮的衣服,买来书包、书本,让他去上学……”
  她细柔的声音响起来,睫毛轻轻颤动着,那双黑色眼睛格外专注,与其说是在念,不如说是自己沉浸其中。
  一开始提出要哄他睡觉的时候,睡衣裤脚拖到地上的y表现出极大的抗拒:“你在说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你的年龄就是属于儿童的类别。”她看了看手上的彩色的绘本,“如果你真不想要的话,那就算了。”
  “……”
  最后,他还是允许她在床头念绘本,因为他的父母从未这样做过,他心里也感到一丝好奇。
  直到她念完了一本厚厚的格林童话,又念完了一本安徒生,最后拿起了她从地下室偷出来的这本《匹诺曹》。
  y昏昏欲睡,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转过身来,拿额头偎着她的裙摆——他似处在虚幻中,越来越分不清楚她和真人之间的区别,也懒得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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